陳菲 吳雨霏

摘 要：作為國際貿(mào)易中的重要規(guī)則，例如URDG，UCP，ISP98等國際慣例，在各個國際法律法規(guī)各不相同的情況下，對規(guī)范國際貿(mào)易實務(wù)中會出現(xiàn)的問題給予了重要的參考價值，而對于應(yīng)用國際慣例執(zhí)行客戶需求的銀行，熟悉此類慣例對于操作該類業(yè)務(wù)也是顯得十分重要，本文針對銀行在實務(wù)中出現(xiàn)的問題，對上述慣例加以分析和比較。

關(guān)鍵詞：銀行保函；國際慣例；國際貿(mào)易實務(wù)

毋庸置疑，作為出口大國的我國，在國際貿(mào)易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長期以來，我國不僅商品出口總額位居世界前列，而且，我國還在國外的工程招標中小露鋒芒，在發(fā)展中國家的工程建設(shè)中不難見到我國企業(yè)的身影。隨著我國各項工程的“走出去”，背后支持這些公司的銀行當然也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除了常見的結(jié)售匯，票據(jù)貼現(xiàn)，承兌匯票，信用證業(yè)務(wù)以外，銀行保函也在這些工程項目中提供了應(yīng)有的金融支持。

相比服務(wù)貿(mào)易，EPC合同項下的工程服務(wù)，具有供貨貿(mào)易合同不具有的復(fù)雜性，保函也更容易遭到業(yè)主或者受益人的索賠，對此，在國際上為了簡化，并且找到通行的規(guī)則，在國際商會的倡導(dǎo)下，完成了一系列規(guī)范國際工程貿(mào)易服務(wù)的保函的出版物，其中包括，UCP600，URDG758，URDG458還有ISP98，這些慣例在實務(wù)實踐中起到了避免爭議，快速解決糾紛的重要作用。本文將就國際貿(mào)易實務(wù)中一起案例對國際慣例的應(yīng)用加以比較和分析。

一、案例背景

該銀行客戶A公司作為承包商和供貨商于2009年6月與海外業(yè)主B公司簽訂了燃煤電廠項目的EPC總包合同。

根據(jù)合同相關(guān)規(guī)定，A公司在開工之前須向業(yè)主B公司提交一份由該銀行出具的履約保函，以保證A公司正確并適當履行合同項下的義務(wù)。

該銀行網(wǎng)點應(yīng)A公司的申請，就上述合同，以信開的方式開具了一份履約保函，保函效期至該銀行收到業(yè)主B公司簽發(fā)的性能試驗完工證書副本，或2013年5月，二者以先到之日為準。保函適用URDG458。

保函索賠條件為：

The stated Amount under this letter of guarantee is available against presentation of a manually signed written demand in paper in the form of Schedule 1 hereto（the ‘Sight Draft），and accompanied by a certificate in the form of Schedule 1-A（主要內(nèi)容：The Beneficiary is entitled to Delay Liquidated Damages under the agreement），Schedule 1-B（主要內(nèi)容：Beneficiary is entitled to Performance Guarantee Liquidated Damages under the agreement）， Schedule 1-C（主要內(nèi)容：Beneficiary is entitled to Performance Shortfall Drawing under the agreement）， or Schedule 1-D（主要內(nèi)容：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either agreed by the Applicant or determined under section 33 of the Agreement（33條為爭議通過仲裁解決）），as applicable（a ‘Drawing Certificate），with the blanks duly completed，the applicable reasons for the drawing duly selected，and signed by one of your duly authorized officers.

索賠遞交方式約定：All such sight drafts and drawing certificates may be sent though our F Branch with their confirmation that the signatures appearing thereon are authentic.

二、索賠經(jīng)過及處理結(jié)果

2013年3月4日，該銀行收到受益人B公司信寄的第一次索賠文件，其中包括：一張Sight Draft和兩張Drawing Certificates，第一張Drawing Certificate根據(jù)Schedule 1-A格式內(nèi)容聲明“The Beneficiary is entitled to Delay Liquidated Damages under the agreement ”，另外一張聲明的內(nèi)容為“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presented in the attached Annex A…”，另外隨附了索賠金額計算依據(jù)的Annex A。

A公司收到該銀行保函項下索賠的通知后，向該銀行反饋項目運行情況：上述電廠項目建設(shè)已經(jīng)大體完工，但由于建設(shè)過程有拖期，導(dǎo)致遲遲無法簽發(fā)性能試驗完工證書；由于A公司的拖期交工，業(yè)主B公司受到其融資方的壓力，項目損失無法等到項目驗收時統(tǒng)一結(jié)算，要求在保函項下對拖期造成的損失給予賠償。

經(jīng)審核發(fā)現(xiàn)：索賠文件中第一張Drawing Certificate聲明內(nèi)容“The Beneficiary is entitled to Delay Liquidated Damages under the agreement ”與保函條款相符，第二張Drawing Certificate的聲明內(nèi)容“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presented in the attached Annex A…”，與保函所附任何Drawing Certificate的格式內(nèi)容均不相符，該銀行于3月7日，以加押電通過海外F分行向受益人拒付。

3月13日，該銀行收到了受益人B公司重新提交的索賠文件，文件包括：兩張Sight Draft和兩張Drawing Certificate，受益人以一份新的Drawing Certificate 替換了原索賠文件中的第二張Drawing Certificate，在新提交的Drawing Certificate中，B公司完全照抄了保函條款中Schedule 1-D中的表述“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either agreed by the applicant or determined under Section 33 of the agreement ”。

就上述情況，該銀行給予了審核意見，認為，受益人B公司誤解了保函條款中“either or…”語義中選擇其一的本意，但受益人B公司索賠聲明中“either… or …”照搬原保函格式的表述并未滿足保函索賠條款要求的內(nèi)在功能，可以以此作為不符點拒付。

經(jīng)洽客戶A公司，其認為在項目建設(shè)中確實存在過失，同意接受此次索賠中的不符點，放棄拒付，該銀行于3月22日在保函項下對外賠付。

3月29日，該銀行收到受益人B公司第二次索賠文件，文件包括：兩張Sight Draft，另外附有兩張Drawing Certificate。經(jīng)審核，該銀行發(fā)現(xiàn)此次受益人出具的兩份Drawing Certificates內(nèi)容與3月13日索賠提交的單據(jù)表述一致，仍然存在該銀行先前所認為的不符點。A公司收到該銀行的索賠通知后，希望爭取時間與受益人談判解決合同爭議，要求以上述不符點為由對外拒付。

4月2日，該銀行以“Either…Or…”的不符點發(fā)出了拒付。由于此次索賠提交的兩套索賠單據(jù)（兩張Sight Draft分別對應(yīng)的兩張Drawing Certificate）相對獨立，該銀行的拒付僅是針對一套索賠單據(jù)中的不符點，原則上，應(yīng)該對另外一索賠予以賠付，然而受益人的索賠書中并未說明兩份Sight Draft和Drawing Certificate如何一一對應(yīng)，而且該銀行也無法自行判斷其對應(yīng)關(guān)系，因此在此次拒付中，該銀行同時要求業(yè)主B公司對于其出具的Sight Draft和Drawing Certificate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予以澄清。

4月8日，該銀行再次收到受益人提交的索賠單據(jù)，重新提交了一套Sight Drawing和Drawing Certificate聲明“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agreed by the applicant.”替換原索賠中不符的單據(jù)。此次交單再無不符點，4月15日，該銀行針對此次索賠對外賠付。

三、索賠分析及啟示

通過此次索賠，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無論是從保函條款設(shè)計上，還是實務(wù)操作處理上，都有一些值得思考的地方。

（一）條款的設(shè)計方面

1.Drawing Certificate的聲明內(nèi)容

對于保函條款中所附Drawing Certificate（Schedule 1-D）聲明的內(nèi)容為“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either agreed by the applicant or determined under Section 33 of the agreement ”，因為有上文所述的爭議，有人提議將該條款修改為“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

1）as agreed by the applicant，or.

2）determined under Section 33 of the agreement ”

但根據(jù)ISP98中1.11條款的規(guī)定：“A or B”表示“A或者B或者A、B兩者”；“either A or B”表示“要么A，要么B，但不包括A、B兩者”，此處的兩個選項由于在事實上相互排斥，不宜用“OR”連接，并且，如果受益人照搬保函條款，依然可能造成該銀行審單上的困難。鑒于此點，建議如果遇到此類情況時，還是將此處的一個Drawing Certificate改寫成為兩個Drawing Certificate，

分別描述為“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as agreed by the applicant.”和“The applicant has failed to pay an amount due determined under Section 33 of the agreement.”想必受益人便不會誤解該銀行語義中要求選擇其一的本意而去照抄保函條款。

實務(wù)中也發(fā)生過對于索賠條件規(guī)定：“We undertake to pay you the amount not exceeding USD1，000，000.00 upon our receipt of your written demand stating that in what respect the Applicant is in breach of its obligations under the Contract.”的保函，受益人提出索賠時照抄保函條款，而不聲明申請人違約的具體方面的情況。為避免此類情況的發(fā)生，建議遵循URDG758第15款，將單詞“stating”改為“indicating”，保函條款改為“We undertake to pay you the amount not exceeding USD1，000，000.00 upon our receipt of your written demand indicating that in what respect the Applicant is in breach of its obligations under the Contract.”受益人應(yīng)會根據(jù)申請人違約的具體方面出具索賠聲明，較好的解決擔(dān)保人擔(dān)心的問題。

2.索賠真實性鑒證條款

此筆保函開立方式為信開，盡管保函的文本中有關(guān)于鑒證索賠真實性的描述：“All such sight drafts and drawing certificates may be sent though our F Branch with their confirmation that the signatures appearing thereon are authentic.”根據(jù)條款表述，僅僅表達受益人可以通過我海外F分行索賠，但并非強制受益人必須通過我海外F分行提交索賠聲明，也并非強制受益人通過其自身的往來銀行提交，所以在該銀行收到其索賠時，只能建議受益人通過其銀行發(fā)送證實其索賠真實性電文，但受益人并未接受建議通過F分行證實其索賠。

另外，由于上述案例中的受益人B公司不是我海外F分行的客戶，所以F分行提出無法確認其索賠聲明的真實性。這一條款使得擔(dān)保人無法要求受益人按保函條款規(guī)定提交索賠單據(jù)。如果指定該銀行作為證實索賠真實性的銀行，應(yīng)在事前確認受益人是否為指定銀行的客戶，這一點，在指定該銀行海外分行作為證實索賠真實性的銀行時顯得尤其重要，以避免索賠發(fā)生時，出現(xiàn)指定銀行無法證實索賠真實性的尷尬情況。

在本案中，如該銀行并不指定銀行，特別是不指定海外F分行確認其索賠真實性，而是泛寫成“sent through your bank”，從實務(wù)上便能使得受益人交單及該銀行審單更易操作。

（二）接受不符點的賠付

由于客戶放棄不符點，該銀行未對3月13日收到的受益人針對第一次索賠重新提交的索賠文件（Drawing Certificate）的不符點予以拒付，而按要求賠付。但是針對隨即而來3月29日的第二次索賠的同樣不符點，該銀行卻發(fā)出拒付通知。

從受益人的角度來看，可能會困惑為何提交同樣內(nèi)容的兩次索賠，第一次索賠順利獲得了賠付，而第二次卻遭到了拒付。雖然URDG458中并沒有對接受不符點予以賠付的情形有明確的規(guī)定，但URDG758第18條明確規(guī)定，對一項不相符索賠的付款，并不放棄對其他索賠必須是相符索賠的要求，所以根據(jù)國際慣例，該銀行的第二次拒付是合理的。但是如果能在第一次賠付之時，明確告知受益人其索賠不相符，是擔(dān)保人主動放棄其不符點而選擇賠付，想必事后可減少很多不必要的質(zhì)疑。（作者單位：1.中國銀行股份有限公司；2.北京市自來水集團禹通市政工程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