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志輝
摘要: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悠久歷史文化里面,可以說千變?nèi)f化;中國古代事件,隨便拈一件,都可寫成一部專史。而歌妓,可以說是一條主要支流,本文專門從《青樓集》論述歌妓在元代對音樂發(fā)展的作用。
關(guān)鍵詞:元代 《青樓集》 歌妓 音樂發(fā)展
《青樓集》是由元人夏庭芝所撰的以藝妓作為主要對象的專著,這本專著完成于1355年。主要記述了元大都、武昌、金陵、維揚、等地110余位“色藝雙絕”的女性藝人表演家的事跡,記述了她們在諸宮調(diào)、院本、嘌唱、舞蹈、雜劇、器樂演奏等各個方面的藝術(shù)才能,特別是對其中的一些雜劇演員的特長有非常的詳細的記載。
在我國的封建社會中,歌妓的地位非常卑微,她們幾乎處身以低賤的社會階層,她們淪落風(fēng)塵,靠賣唱甚至出賣肉體為生,完全違背三從四德的古訓(xùn),所以,“平民基層”對戲曲演員所屬的“賤民”都存在一種普遍的歧視,“優(yōu)伶則賤藝,樂則靡焉”。元代的青樓女子,一般是藝妓,但也存在著有色藝雙絕,提供倆種服務(wù)的。她們集“娼妓”與“戲子”這兩種身份,在她們的工作環(huán)境里吟詩頌詞、彈琴唱曲。由于她們希望自己以出色的演藝引起社會的矚目、貴族的寵愛甚至是世人的擁戴,因此在激烈的競爭中練就了一身本領(lǐng),成為演唱、傳播雜劇、散曲的主力。久而久之,她們之間也會出現(xiàn)才華洋溢的詩人、說唱文藝家和戲曲表演藝術(shù)家,但是因無人賞識、無人記述而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元代是我國古代音樂發(fā)展的黃金時代,元人夏庭芝以其獨特的藝術(shù)視角和人文關(guān)懷,不僅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古以來長期受到人們唾棄鄙夷的一群“賤民”身上,還放低身段,為其作傳?!肚鄻羌窞楹笕肆私庠鷳蚯嚾嗽谏睢⒁魳坊顒?、研究藝術(shù)史和戲曲、音樂史等各個方面的情況,都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珍貴史料,有其特殊而珍貴的史料價值。
元代的歌妓大致可以分為官妓和私妓兩大類。官伎包括教坊與儀鳳司、京師及地方官署中的女伎,所有官伎名籍都是登記在冊的,謂之“樂籍”,她們隸屬各級政府,歸地方長官管轄。私伎,也稱“私窠(科)子①”,指官伎之外的市井女伎。她們不隸樂籍(但同樣身隸倡籍),不受政府的直接管制,不須“應(yīng)官身”,但仍然受倡家(鴇母、家長等)的管柬。官伎和私伎是可以相互轉(zhuǎn)換的,官伎可變成私伎,私伎也可以轉(zhuǎn)為官伎。
一、官妓如何推動元代音樂的發(fā)展
(一)通過精湛的藝技進入公卿貴戚、文人雅士之門進行表演。
據(jù)《青樓集》記載,元代的官妓絕大多數(shù)都是由私妓憑借精湛的藝技出入公卿貴戚、文人雅士之門,以此博得“纏頭之資”,維持生計。元代的公卿大夫在延請賓客或其它場合往來應(yīng)酬時,往往開宴合樂,命女妓侍宴表演,以佐觴助興。士大夫雅集于華燈盛筵之前,翠袖佳人輕歌曼舞于廳堂氍毹之上,這是當(dāng)時的時尚所在。歌妓的參與,為士夫官僚階層的日常生活增添了情趣。比如女伎人珠簾秀,與馮子振、盧摯、王惲、胡祗通等名士往來酬唱,名聲大噪,被尊稱為“朱娘娘”,她于“駕頭、花旦、軟末泥”、雜劇等都有獨到建樹。
(二)為迎合士大夫的審美情趣,她們積極或消極地參與著通俗文藝的表演創(chuàng)作。
妓女們?yōu)橛鲜看蠓虻膶徝狼槿?,她們通過創(chuàng)作、演唱新曲來表達自己,促使了大量的詠伎、贈伎曲與女伎白度曲,為元曲的興盛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她們通過歌唱的形式,精彩演繹,使得元曲在社會上廣泛流播。比如《青樓集》里提到的梁園秀,“歌舞談謔,為當(dāng)代稱首,所制樂府,如《小梁州》、《青歌兒》、《紅衫兒》、《寨兒令》等,世所共唱之”,張玉蓮“舊曲其音不傳者,皆能尋腔依韻唱之。絲竹喊精,蒱博盡解,申音知律,時無比焉?!惫偌伺c士大夫接觸頻繁,彼此的理解不斷加深,甚或相互愛慕賞識,更加重了元曲通谷化、艷情化的傾向,不少作品寫得一往情深,大大豐富了元曲的藝術(shù)感染力與涵蓋面,為元朝文藝的多元化發(fā)展提供了一塊不可或缺的文化土壤。
(三)由于士夫官僚階層對女伎技藝的推重,反過來又推動她們在技藝上不懈的努力與追求,以求增加聲譽,因此又間接推動了音樂的發(fā)展。比如張怡云,能詩詞,善談笑,藝絕流輩,名重京師。李芝秀,“記雜劇三百余段。當(dāng)時旦色,好為廣記者。皆不及也”;小春宴,“勾欄作場,常寫其名目,貼予四周遭梁上,任看宮選揀需索。近世廣記者,少有其比”等等, 這些都是記錄在《青樓集》例證。
二、私妓如何推動元代音樂的發(fā)展
(一)文人與歌妓成為患難知己,歌妓成為創(chuàng)作素材,間接推動了音樂發(fā)展。
元代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由少數(shù)民族完成統(tǒng)一的政權(quán)。這個來自草原的原始粗獷的“馬背上的民族”,用他們的金戈鐵馬攻破了擁有幾千年文明史的“禮儀之邦”,同時也打破了文人們的傳統(tǒng)人生價值。支撐文人人生的精神信念失落了,他們失去了自我立足的基點,失去了價值判斷的坐標。他們希望隱逸山林,卻沒有物質(zhì)保障,只好放浪市井,成為平民階層的一部分,其社會地位也變的極其低下,位與娼丐之間。他們從骨子里眷戀著功名,卻仕途無望,只好混跡與青樓妓館,在酒宴歌席中尋求慰籍,以青樓的紅粉知己為伴。他們把自己安身立命在青樓妓館里,專門為瓦肆勾欄提供各種形式的唱本。由于文人淪落下層,“同時天涯淪落人”,他們便與歌妓結(jié)下了頗為深厚的友誼,經(jīng)過深入了解后,真切、細膩地將歌妓的生活和感情賦之筆端,文人們在政治和社會地位方面的壓抑,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得到釋放。由于兩種文化形態(tài)之間密切地交往,在一定的程度上說,才有了元代音樂文化的繁榮景象。如胡紫山贈曲珠簾秀《沉醉春風(fēng)》,馮海粟贈曲珠簾秀《鷓鵠天》,楊立齋《哨遍》,元文苑贈以周愛人南呂《一枝話》,盧疏齋題的《踏沙行》等等,都是《青樓集》中提到文人贊妓贈妓詠妓的作品;而在元雜劇中,屬于妓女題材的有20種左右,其中“旦本戲”,即以妓女為主角的有10多種,其代表作品有的《趙盼兒風(fēng)月救風(fēng)塵》、《杜芯娘智賞金線池》、《李素蘭風(fēng)月玉壺春》、《玉蕭女兩世姻緣》等等。
(二)元代部分妓女本身就是元雜劇演員,她們在中國文藝史上占有一席之地。endprint
由于妓女與樂人之交往密切,他們互相唱和,在這樣的一個互動的過程中,妓女與文人都有所收獲,妓女的知識修養(yǎng)得到提高,文人的創(chuàng)作題材也得以豐富。部分妓女不僅僅是進行二度創(chuàng)作甚至在無形中也參與了文人的一度創(chuàng)作,可以說女妓的發(fā)展與元代戲曲藝術(shù)等城市音樂的勃興不無關(guān)系。據(jù)《青樓集》中記載:在一些女妓樂人創(chuàng)作的情況中,她們都有很高的戲曲和文化方面的修養(yǎng),她們不單能唱,而且還能夠創(chuàng)作,如張怡云、一分兒、劉婆惜、張玉蓮等等。她們創(chuàng)作的青樓曲詞,雖然比男性之作少,但內(nèi)容卻比男性作品更為豐富。在世人眼里,歌妓是可以任意撥弄,但是她們卻想要從世人的眼光中拔出這種偏見,她們希望能夠贖身從良,希望能夠得到受人尊重的權(quán)利。如真氏《仙呂·解三酲》: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平康。對人前喬做嬌模樣,背地里淚千行。三春南國憐飄蕩,一事東風(fēng)沒主張。添悲愴。哪里有珍珠十斛,來贖云娘?又如大都歌妓王氏《中呂·粉蝶兒》、《寄情人》套寫離愁相思的痛苦熬煎:“愁多似山市晴嵐,泣多似瀟湘夜雨”,“最高的是離恨天堂,最低的是相思地獄?!北扔餍缕鎰e致而又通俗當(dāng)行。其揭露娼妓制度的深度,可與關(guān)漢卿《杜蕊娘智賞金線池》雜劇比美。再如江西歌妓劉婆惜的《清江引》:青青子兒枝上結(jié),引惹人攀折。其中全子仁,就里滋味別,只為你酸留惠兒,難棄舍。由上可以看出, 元雜劇由民間而至文人創(chuàng)作,女伶藝人起到了橋梁和紐帶的作用??梢哉f,正是這些歌妓、樂人構(gòu)成了元代戲劇生產(chǎn)群體和消費群體之間中間環(huán)節(jié),毫不夸張,她們促進了元代的戲曲的蓬勃發(fā)展。
《青樓集》給我們展示了一幅元代音樂繁榮的畫卷,讓我們了解到了當(dāng)時青樓歌妓中產(chǎn)生出的杰出的劇作家和戲曲作品。在這支隊伍里面,她們是元代占據(jù)主體地位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群體,她們推動了中國表演藝術(shù)的發(fā)展進程。所以,一些家妓、官妓(也包括極少數(shù)市妓)是所處時代歌舞音樂藝術(shù)的代表,在推動中國音樂展方面起了重要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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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救風(fēng)塵》雜劇折三周舍云:“不問官伎私科子,只等有好的來你客店里,你便來叫我?!薄对x》第一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