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臟話是語言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盡管臟話一直被視為禁忌,但臟話本身并不臟并且不斷地被傳承和使用。他的存在是十分必要的而且合理的,只要有人性的黑暗面存在就永遠不可能消除臟話。因此對于臟話的翻譯是不可避免的且非翻不可的。對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臟話應當采用等值翻譯的策略,使臟話的翻譯精準傳神地保持原文想要表達的效果。
關(guān)鍵詞:臟話;咒罵;禁忌語;翻譯
作者簡介:楊蕓芝,女(1990-),西南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學生,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2
臟話和語言其他部分并無不同,非要說出個不同來,那就是他一直被人類熟練使用并代代流傳,卻時刻遭受著主流文化的攻擊。最令人悲痛的是人類一直努力試圖要將這些使用頻率高的詞語從高等生物燦爛的智慧文明中驅(qū)逐出去。人們視臟話為糟粕,毒瘤,但在這個星球上的不同人種都不約而同的“深受其害并越陷越深”。美國語言心理學家Timothy Jay認為“咒罵語的作用與汽車喇叭的作用相同,都是引起人們注意的用來表達一系列情感的東西”[1]p50。因此臟話可以看作是發(fā)泄人類情感的表達方式。臟話并不是只有沒文化的或下等階級的人才會使用,臟話的使用是沒有被社會等級而限制的,它是人類本性的自然流露。魯迅先生 在《論“他媽的”》一文中將“他媽的”稱為“國罵”?!昂髞砩杂胃鞯?,才始驚異于國罵之博大而精微”[2]。由此可見說臟話者人數(shù)之眾地域之廣。早在北京猿人時期就已經(jīng)有了簡單的語言,雖然無法考證那個時候是否也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臟話,但至少在那個茹毛飲血的時代,人類要發(fā)泄自己的負面情緒還用不著臟話這種高級的語言類的東西,畢竟暴力才是最簡便的解決方式。然而在高速發(fā)展的現(xiàn)代社會人們卻“談臟色變”。導致關(guān)于臟話的研究少之又少。仿佛研究臟話這件事就像臟話本身一樣可恥,連邊都不敢沾。在露絲·韋津利的《臟話文化史》中,她這樣寫道:“畢竟,人體的某些下方部位也是不登大雅或兒童不宜的;但我們還是有泌尿?qū)<?、直腸專家、婦科專家,他們都不怕把這些某某專家的稱謂跟自己姓名并列在大門門牌上。我們不會只因為蝸牛長得丑,就禁止生物教科書提到它們[3]p15。既然研究這些所謂的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并沒有受到社會輿論的歧視與不公平的對待,那么語言學家研究臟話也是同樣具有研究意義和學術(shù)價值的,不應該因為社會輿論的某些片面論斷,就放棄對臟話的
研究。
一、臟話的臟
臟話或者粗話屬于令他人感到被侮辱或者冒犯的言語范疇。通常情況下,臟話直接被禁止在公共媒體上播出,如非用不可,也只能用XXOO等符號來代替或者直接打上了馬賽克。難道臟話生來就是臟的嗎?為什么在所有語言體系里他都是不可缺少的必備成分,卻一直被人們視為一種禁忌與褻瀆。這個問題如果用瑪麗·道格拉斯的觀點來看,臟與不臟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在她的著作《潔凈與骯臟》一書中,她是這樣說的“鞋子本身不是骯臟的,然而把它放到餐桌上就是骯臟的;食物本身不是污穢的,但是把烹飪器具放在臥室中或者把食物濺到衣服上就是污穢的” [4]p45。臟話之所以被認為是臟的,就是因為被擺到了一個骯臟的位置上。也就是說,當原本這部分涉及性愛、性器官、禁忌、邪惡的語言被扣上了錯誤骯臟的帽子,甚至當人們對它們的使用被公開批評指責并且認為這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的時候就是一種因為錯誤的置放而產(chǎn)生的“臟”的效果。因此臟話的臟是被人們強行加上去的。臟話本身并沒有錯,它的存在是合理的且十分有必要的。
二、臟話非翻不可
世界上的語言有10大語系,如果不計算民族方言,全世界約有2790多種語言。然而每一種語言都不約而同的擁有自己的禁忌語言系統(tǒng)。就像“爸爸”,“媽媽”一樣,是每個語言體系必備的表達人類情感一種方式。英國與澳洲稱之為swearing,美國稱之為cursing。不同語言體系對臟話的表述不同,就算是同一種語言中的不同方言中對同一種臟話的指代都有著不同的表達方式。因此對于臟話的翻譯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有人性的黑暗面存在就永遠不可能消除臟話,就算不使用這些已經(jīng)被約定俗成稱為臟話的詞語,人類也可以用各種各樣貶損的委婉語來表達自己負面的情緒。而這些委婉語同樣是像利劍一樣傷人的武器。就像梁實秋先生在《罵人的藝術(shù)》里寫到的:“你罵他一句要使他不甚覺得是罵,等到想過一遍才慢慢覺悟這句話不是好話,讓他笑著的面孔由白而紅,由紅而紫,由紫而灰,這才是罵人的上乘”[5]。可見委婉語只不過是臟話的替代品,而且有著更加惡毒的趨勢,假設(shè)當我們有一天徹底把臟話從人類的偉大文明中剔除出去,那么人們天天使用的另一種禁忌語言就有可能是委婉語。然而委婉語的使用期限不長,人們只是用它來掩蓋臟話的臭味。這種現(xiàn)象不過是“委婉語的損耗”,它們很快也會被這些臭味污染而成為新的臟話。既然這樣還不如就繼續(xù)使用原來的人們耳熟能詳?shù)挠谜Z,起碼這樣可以阻止人類文明產(chǎn)生更多的新詞,臟詞。部分學者認為在文學作品中的臟話應該剔除或委婉翻譯,以免擴大臟話的影響,比如在《文學作品中的臟話處理》一文中,作者曾 指出對文學語言中的臟話應該進行妥善的處理,而那些對語言文明、精神文明建設(shè)有著不利影響的臟話不應該毫無禁忌地泛濫于文學作品之中[6]p337。但我認為,作品中的臟話之所以存在,是有它存在的目地的,是為凸顯某些角色的鮮明個性服務的,如果單純的凈化處理是很難翻譯出作者的真實意圖的。比如在《水滸傳》這部國粹中,大量的出現(xiàn)了“刁徒、鳥人、蠢蟲、潑賊、賊男女、混沌魍魎、濁物、賊猻猢”等罵人詞語用以表現(xiàn)書中人物的性格與場景氣氛的描述。甚至就連紅樓夢里的林妹妹都要說 “潑皮賴臉”。因此對于臟話的翻譯是無法避免的且譯文的質(zhì)量關(guān)系到整部作品翻譯的好壞。比如在Color Purple這部小說中,比較出名的有兩個版本的翻譯。其中一個是楊仁敬的翻譯還有一個是陶潔的翻譯,二者對Color Purple這部書中的臟話處理不盡相同,楊的版本中對原文中的許多臟話部分進行了處理。而陶在翻譯的時候更傾向于保留原文的語言風格。其中原文中有這樣一句話And your daddy here ain’t dead horse’s shit。楊仁敬翻譯成:“你們的爸爸在這兒簡直是個窩囊廢”[7]p187 。陶潔的翻譯是:“你們的爹連狗屎都不如”[8]p176。很明顯“屎”這個詞翻譯出來更能體現(xiàn)主人公的性格和作者想要表達的情感。原文《紫色》描述的是一位黑人婦女內(nèi)心的壓抑和覺醒。對女性的壓迫和暴力是此書想要表達的兩大主題,“屎”一詞是主人公泄憤的主要方式。如果直接去除是很難傳達作者的真實意圖的,同時也很難凸顯主人公鮮明的個性,影響讀者對作者所塑造的人物形象的
解讀。
三、不同文化背景下對臟話的等值翻譯
不同的文化中,同一種現(xiàn)象有可能是尊崇也有可能是侮辱。因此在不同文化背景下,臟話的翻譯是很難翻譯的精準傳神的來保持原文想要表達的效果。等值翻譯理論推崇的是原作與譯作的等值。在等值翻譯理論中:“等值概念的內(nèi)涵是建立在思想與語言統(tǒng)一的基礎(chǔ)上的,它不但包括作品思想藝術(shù)內(nèi)容的等值,而且也包括作品語言形式的等值”[9]p176。因此對于臟話的翻譯不僅要做到忠實于原作更重要的是要保留原作人物所特有的情感特征和原作勾勒的場景氛圍。
(一)詞語轉(zhuǎn)換
中西文化中,對同一種現(xiàn)象的表達方式是有所不同的。比如在中文中,“黃色”代表的是下流猥瑣,色情庸俗的意思,一般形容次文化的用語是“黃色書籍”,“黃色電影”。但在英文里,黃色所代表的意義就和中文的意義差別比較大。在英文中這種低級趣味的色情電影一般是blue movies。因此引申到臟話的翻譯上來,這種不同文化差異所導致的翻譯時的詞匯差別是需要用另一種詞匯來轉(zhuǎn)換翻譯的。比如英語中的a loose fish,tart,vamp都是專門罵放蕩女人的話,如果直接用漢語翻譯出來是“一條松散的魚”,“果餡餅”或者“鞋面”。“a poor fish” 應當譯為可憐蟲,眾所周知,魚在我國文化中是有吉祥的意義的,比如年年有魚、鯉魚躍龍門、魚水相歡。很難想象到會用魚來罵人。因此如果直接翻譯成一條魚或者一條可憐魚的話是完全曲解了原文的意思.再有比如英文里涉及宗教類的臟話,比如gosh,jeeze,Goddammit,Christ knows, bloody,在將原文譯為中文的時候應該特別注意,因為信仰的不同,不能直接譯為“耶穌知道啊、上帝啊、血腥的”等在漢語里并不帶有負面情緒的詞語。應該根據(jù)原文的語境以及說話人的性格換用漢語里的其他表達負面情緒的詞匯可以譯為“天哪、媽的、鬼知道、天殺的”等符合當時氣氛的詞語。比如英文的口語表達“Get on the bloody telephone!”不能直接譯成“去接那個殘忍的電話”應該用“去接那個該死的電話”在翻譯東西的時候,如果沒有考慮不同文化的禁忌差異,譯文就有可能造成文不達意,令讀者迷惑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就要對原語言的文化背景有所了解,根據(jù)相應的目地語言更換用詞,才能符合目地語言的語用習慣。真正做到忠實于原作的思想內(nèi)容。在翻譯我國名著《水滸傳》的時候,譯者sidney shapiro對臟話的翻譯處理就值得借鑒,比如:“做牽頭的老狗,直甚么屁”對于老狗這一詞,譯者翻譯成old bitch。雖然英文中有相對應的“dog”但是用在這里,會發(fā)現(xiàn)所代表的文化意象有很大不同,故譯者將其譯為“old Bitch”。再如我們常見的“放屁”一詞,在莫言的小說《生死疲勞》英譯本里,譯者 Howard Goldblatt就靈活的處理為“That’s a bunch of crap!”因為西方人并不了解中國的本土文化,在中文里“放屁”一詞一般指的是廢話或謊話。如果翻譯為“fart”讀者以為是單純的生理現(xiàn)象而完全曲解原作的意圖。因此這種意譯將會對目的語國家理解和接受源語言國家的文化產(chǎn)生積極作用并使得譯作的情調(diào)與原作相符
(二)創(chuàng)造新詞
中西文化上的差異,導致許多中文里約定俗成的詞語在西方語言中根本沒有對應的詞匯與之相匹配。外國讀者對于中國耳熟能詳?shù)牡脑~匯一無所知。如果按字面翻譯容易造成誤解。對于某些詞匯的翻譯可以用中式英語來表達。近年來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不斷提高,中國特有的語言與文化正逐漸被國外世界接受與認可,甚至一度產(chǎn)生了“中國熱”的效應。“Kongfu,yingyang,fengshui”等許多地道的中式英語的表達已經(jīng)風靡世界。在這種情況下對于具有中國特色的臟話,我們應該將這種特色保留下來逐步讓外國讀者有所了解?!白g者應該相信讀者隨著民族間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隨著讀者接觸到的外來文化日益增多,讀者有能力接受有外來文化印記的各種文化現(xiàn)象” [10]p68。因此,在翻譯中國文化特色詞匯時,我們應該有足夠的信心。優(yōu)先采用音譯的策略傳播中國的文化,彌補中西文化差異的空白。比如四川方言“龜兒子”,將龜和兒子結(jié)合起來,如果翻譯成turtle bastard 我想是沒有多少人可以理解的。因為英語中的turtle就只是生物課本里的一個物種,沒有罵人的意義。因此不如直接音譯成gui er zi然后再使用音譯加上背景解釋的方法,這樣能更為國外受眾理解甚至還有著文化傳播的作用。再有我國北方方言里二百五這個詞,雖然是數(shù)詞,但多指頭腦呆笨的傻子,在翻譯的時候就可以直接音譯為er bai wu再加上背景解釋stupid person。在許多英文原版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直接將展現(xiàn)我國特有的某些臟話直接用音譯的方法介紹給國外讀者 比如林語堂先生的著作京華煙云中對于王八就直接用英文書寫成wangpa 并加以注解“Now wangpa was the most extreme curse word possible in mandarin”還有粵語里常見的罵人話“撲街”原來是音譯自英語“Poor Guy”。
四、結(jié)語
臟話的產(chǎn)生與存在是人類語言發(fā)展的必然結(jié)果。他被看作是發(fā)泄人類情感的表達方式。盡管臟話中的有些言辭歷來被認為是不雅的甚至是需要被剔除的糟粕,但它的存在是必然的而且合理的。希望通過閱讀本文能使廣大翻譯工作者逐漸消除對臟話的偏見并對在翻譯臟話的過程提供一點幫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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