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珊珊
摘要:簡牘作為地下出土的第一手資料,在史料記載的準確性方面,較多的保留了原本形態(tài),是任何一種已有文獻所不能比擬的。近代出土的漢簡數(shù)量很大,主要有西北邊塞遺址出土的簡牘和漢墓中出土的簡牘兩大類。由于傳統(tǒng)史書的局限性才使得簡牘在補充正史中的作用顯得格外重要。漢簡中的古佚書,不僅直接為研究歷史提供新資料,而且還可以??眰魇拦偶梢杂∽C、考訂古代文獻的真實性,所以出土簡牘極大的豐富了正史史料。
關鍵詞:漢簡;補史;作用
歷史學是一門實證學科,史料是歷史研究的基礎,對于秦漢史的研究,僅利用傳世文獻是不夠的,考古資料、簡牘帛書是其不可或缺的史料補充。簡牘作為書寫材料,流行于唐宋之前,它作為第一手地下出土資料,比歷代史家留下的史籍顯然更真實、生動、具體的反映了當時歷史狀況。簡牘中保留的一些古代書籍,則極大地豐富了我國文化遺產(chǎn),對于輯佚、校勘、訂正古代史籍,具有重大的史料價值。
我國簡牘的出土,以及對簡牘的研究和價值利用,在近代逐步的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近代出土的漢簡數(shù)量很大,可分為西北邊塞遺址出土的簡牘和漢墓中出土的簡牘兩大類。西北邊塞遺址出土的簡牘,絕大部分是屯戍文書檔案簿冊、律令、品約,也有少量的書牘、歷譜和醫(yī)藥簡。漢墓中出土的簡牘主要是遣冊、經(jīng)籍、日書和告地冊。西北邊塞遺址出土的漢代簡牘主要有居延漢簡、敦煌漢簡和西域漢簡等。漢墓中出土的簡牘主要有武威漢簡、銀雀山漢簡、馬王堆漢簡、張家山漢簡、鳳凰山漢簡、揚州漢簡等。下面就僅以居延漢簡和銀雀山漢簡為例來淺析簡牘在補充正史中的價值和作用。
1 居延漢簡、銀雀山漢簡簡介
居延漢簡,1930年西北科學考察團成員瑞典人F·貝格曼在額濟納河漢張掖郡居延都尉和肩水都尉烽隧遺址中采獲漢代簡牘約10000枚,年代約自武帝末至東漢中葉,以西漢簡為多。1972—1976年,甘肅居延考古隊又在第一次發(fā)掘地點的附近掘獲19000多枚。內(nèi)容甚豐,大致有詔書、奏記、檄、律令、品約、蝶書、爰書、符傳、簿冊、書牘、歷譜、術數(shù)、醫(yī)藥等。
銀雀山漢簡,1972年出土于山東臨沂市銀雀山兩座漢墓中。1號墓出竹簡(包括殘簡)4900多枚,內(nèi)容包括《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尉繚子》、《晏子》、《六韜》、《守法守令十三篇》等先秦古籍及古佚書?!段究澴印贰ⅰ蛾套印?、《六韜》等書,唐宋以來就被疑為偽書,這次發(fā)掘,證實它們在西漢前期已經(jīng)傳世,并非后人偽作。《孫子兵法》、《孫臏兵法》的同時出土,對于長期以來存在著關于這兩部書的一些懸案,因之得以徹底解決。2號墓出土《元光元年歷譜》簡32枚,以十月為歲首,是迄今發(fā)現(xiàn)的我國最早、最完整的歷譜。所記的朔晦千支,訂正了自宋《資治通鑒目錄》以來有關諸書的錯誤。銀雀山漢墓下葬于漢武帝時期,從簡文書體屬早期隸書看,應是西漢文景至武帝初期寫成的。
2 漢簡能補充正史的原因
我國古代史料,可謂汗牛充棟。但無論管修史書,還是私人著述都帶有各個時代的顯著特點,以正史來說,其局限性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文化基本上都是被奴隸制階級和地主階級所壟斷,所有的文字史料,出于他們之手,必然帶有剝削階級的偏見,給后代研究那一時期歷史帶來極大的困難。
其次,在完整的二十四史中,關于社會經(jīng)濟的史料少得可憐,除了各書《食貨志》之外,各列傳中少有論述,因而對于研究我國古代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帶來極大困難。
再次,我國在沒有發(fā)明印刷術之前,普遍流行的是用簡牘作為書寫材料,完整的書籍依靠各個手工轉(zhuǎn)抄,許多轉(zhuǎn)寫錯漏、遺誤、錯簡、衍字、脫字現(xiàn)象十分嚴重,所以古代一些文人士大夫利用各種本子進行比照??保@對于糾正一些文字衍誤是有一定作用的。
簡牘作為書寫材料,流行于唐宋之前,保留了較多古代的史料,這對于豐富和鑒別古代史料無疑具有重大的意義。簡牘作為地下出土的第一手原始材料,在史料記載的準確性方面,是任何一種已有文獻所不能比擬的。因為它是作為私人記述的,并且作為隨葬品,并不向外傳播,因而可以憑實記述,不受官方干擾和影響,較多的保留了原本形態(tài),可以說地下出土的簡牘史料是真實可靠的,我們可以憑借這些史料,對古代文獻進行輯佚、??焙涂加啞?/p>
3 漢簡在補充正史中的作用
正是由于傳統(tǒng)史書的局限性和簡牘作為第一手史料的準確性,才使得簡牘在補充正史中的作用顯得格外重要。當然,這里所指的“補充”作用,不僅僅是單純的狹義的補充說明,還包括對正史的???、印證和考訂。下面就以銀雀山漢簡和居延漢簡為例來談談漢簡在補充正史中的作用。
首先,簡本中有許多的古佚書,為研究歷史提供新資料。如農(nóng)民起義,史書中關于這方面的記述,就極為簡略,甚至不載。簡牘卻有所記載,如:“元康元年十二月辛丑朔壬寅,東部候長長生敢言之,候官官務太守府,所移河南都尉書目,詔所名捕,及鑄偽錢盜賊,凡未得者牛延壽、高建等廿四豪,書到滿品”。元康元年,即公元前65年。史稱宣帝政治清明,也無牛延壽記載,這枚簡的出土,說明了宣帝時并不平靜。所以,簡牘可以輯補史料。
如《孫臏兵法》中《孫臏兵法·禽龐涓》與《史記》記載有不同之處。《史記·孫武吳起列傳》記載齊魏桂陵之役未提及龐涓。至馬陵之役,才記載龐涓自殺。銀雀山漢簡0214號簡文謂孫臏擒龐涓于桂陵,桂陵、馬陵二役都是齊魏兩國間的大戰(zhàn),戰(zhàn)爭過程也很相似,因此,桂陵之役的事件被后人誤認為馬陵之役的事件是有可能的。從現(xiàn)有材料來看孫臏擒龐涓也確有可能在桂陵而不在馬陵。
其次,漢簡可以??眰魇拦偶?,可以印證、考訂古代文獻的真實性。銀雀山漢簡諸書距離成書年代最近,自然簡本就為??眰魇拦偶峁┝俗钤缱羁煽康膮⑿1?。如傳本《晏子春秋·內(nèi)篇諫下》有“節(jié)于身而謂于民”句,“謂于民”字歷來講不通。清代著名學者王念孫指出“謂”字是個錯字,為“調(diào)”字之誤。簡本《晏子春秋》此句正作“節(jié)于身而調(diào)于民”,使王念孫之說得以證實。
簡牘保留了更原始的古本形態(tài),所以簡牘的史料價值更為可信。自唐宋以來,歷代學術界就存在著相當一部分先秦書籍的真?zhèn)巍⑵渥髡叩拇嬖谂c否、其書篇卷數(shù)目得多寡、分合等等疑問。就拿銀雀山漢簡出土的《孫子兵法》與《孫臏兵法》為例來進行說明。
唐代杜牧因《漢書·藝文志》著錄:“吳孫子兵法八十二篇,圖九卷”。與傳本《孫子兵法》13篇之篇數(shù)目不合,而臆斷13篇是曹操刪削而成的。宋代葉適因《左傳》未記載孫武事跡,因而懷疑孫武其人其事。后世之懷疑以至否定孫武其人及其兵法者多從此闡發(fā)。以梁啟超先生為代表,認為《孫子兵法》是孫臏所著,其從文體與內(nèi)容上進行了判定。齊思和先生推崇葉適之說,以為孫武無其人,或非春秋時人,孫子13篇成書于戰(zhàn)國時代。錢穆先生亦謂孫武其人與書,皆出后人偽托,孫武系孫臏之誤。
簡本《孫子兵法》即《吳孫子》?!秾O臏兵法》即《齊孫子》,兩者同墓出土,證明孫武仕于吳、孫臏仕于齊,各有其人,各有兵法傳世,這不僅恢復了著名軍事家孫武和《孫子兵法》應有的歷史地位,而且比較兩種兵法,它們在武器、兵種、兵制、戰(zhàn)略戰(zhàn)術上已有明顯的差別,反映了時代的特征。
再次,出土簡牘豐富了正史史料。如在正史中,關于社會經(jīng)濟的史料較少。隨著簡牘學的發(fā)展和簡牘的不斷挖掘,學者利用簡牘研究社會經(jīng)濟史,如居延邊塞發(fā)現(xiàn)的《建武三年候粟君所責寇恩事》簡牘。不僅反映了居延地區(qū)商品經(jīng)濟的存在,也說明了當時商業(yè)在邊地的發(fā)達。
中國古代歷史文獻是一個巨大而豐富的寶庫,簡牘文字史料,作為地下出土的古代歷史的真實記述,對于古代社會的記述更加真實、具體,對于歷史研究中的史料學、文獻學都有極大的影響。為我們研究歷史提供了新的突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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