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衛(wèi)星

小說教學是中學語文教學中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其目的是要讓學生學會閱讀小說，讓他們學會發(fā)現(xiàn)和建構(gòu)作品意義，于其中接受人文、文學熏陶，獲得精神成長。在教學中，從哪些角度和方式解讀，作品又呈現(xiàn)何種意義，小說是如何敘事的，這都是小說教學的要涉及的問題。在敘事學理論中，敘事視角是一個重要的概念，把這一概念引入小說教學過程，可以更好地促進學生對小說文本的理解和認識。

以敘事功能為主的小說作品，自然會涉及到一個由“誰”站在什么“位置”來敘述的問題，也就是作品中對故事進行講述的角度問題，即敘述視角的問題?，攩帖悺げ栴D說：“故事不能自我講述，不論誰講故事，為了達到講述的目的，他總得站在一定的相關的位置才行。”作家正是通過他所選定的敘述視角將故事告訴讀者。對于文本接受者來說，文學作品的敘述視角不僅關系到我們從敘述中能夠看到什么和怎樣看，而且還直接影響到我們對故事所做的反應。敘述視角的確定并不僅僅只是為了故事敘述的方便，更重要的，它還體現(xiàn)著作家希望讀者看到什么，或希望產(chǎn)生某種文體效果的主觀意圖。在中學小說教學中，引進視角教學，可以從以下三方面進行：

一、使學生了解絕對權威式敘述視角及其在文章中的作用

在這種敘述視角下，敘述者或人物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以不受限制地把小說所有內(nèi)容敘述出來。這類敘事中，敘述者不受觀察角度的限制，如同上帝一般無所不知、無所不在。他可以洞察一切，可以在同一時間內(nèi)出現(xiàn)在各個不同的地點，可以了解過去、預知未來，還可隨意進入任何一個人物的心靈深處進行挖掘，因此又被稱為 “神的敘事”、“無所不知的敘事”、“全知視角”、“權威視角”，這是傳統(tǒng)敘事作品最主要的一種敘事方式。這種敘述方式使作者能夠不受拘束地描寫社會生活。它既可以俯瞰紛繁復雜的群體生活，也可以窺視各類人物隱秘的意識活動。正因為如此，讀者可以在他的作品中隨主人公的行蹤領略到極為廣闊的現(xiàn)實生活的畫面，還能夠感知各類人物不同的性格和心理。我國古代小說“敘述者”就是這一種，“記言者”和“說書人”占據(jù)了“敘述者”的重要位置，其聲音過濾了其它聲音，其視角代替了其它視角。全知視角可居高臨下，鳥瞰全局，給小說的藝術描寫帶來了極大的方便和自由。例如，中國傳統(tǒng)小說《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就是“全知視角”的敘述者。小說開頭交代的時間、地點，李甲和杜十娘的身份，因為身份的不同，才有杜十娘的癡情和李甲的薄幸。敘述者對兩人的情況了如指掌，也就是說“全知視角”在敘述故事中自由靈活，全然不受時空的阻隔。而且“全知視角”，可從容的把握各類人物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又如，李甲開始在妓院“撒漫用錢，大差大使”時，鴇兒“肋肩諂笑，奉承不暇?！焙髞砝罴讻]錢了，鴇兒就開始怠慢他，以致侮罵他，將鴇兒“為利“的本性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杜十娘這個被侮辱被損害的社會底層人，渴望真正的愛情，希望通過愛情改變自己的命運，在得知自己被賣的消息后“冷笑”，李甲的“喜色”，孫富的“喜甚”，準確的刻畫了杜十娘、李甲、孫富的心理?！叭暯恰钡膬?yōu)點在于：由于是第三人稱敘述，敘述人不在作品中露面，所以受到的限制較少。

全知視角的敘事模式，在中學小說課本中是比較常見的。在教學中，我們應該讓學生掌握這種敘事方式，便于學生在課外閱讀中能夠準確地找出作者點明主旨的句子，領會作者的意圖。在作文練習時，可充分利用這一視角特點，提高學生的寫作水平。

二、使學生了解限制性敘述視角及其在文章中的作用

這種敘述視角下，作品的敘事服從于作品中一個或幾個人物的視角，只寫他（們）耳目所及身心所感范圍內(nèi)的事。敘述者所知與作品人物知道的一樣多。這類敘述的特點，是從作品中人物的角度描寫其所見所聞，敘述者好像是寄居于某個人物之中，借著他的意識與感官在視、聽、感、想。這是一種有限的敘述方式，敘述者的視閾受到一定的限制，因而敘述者的活動范圍只限于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只展示人物從外部所接受的信息和可能產(chǎn)生的心理活動。這類小說的敘述者一般都是小說的主人公，是所謂的人物敘述者，他們帶著“我”的情感與言行參與其事，以“我”的眼睛直接觀察并反映生活。由于故事是從“我”的經(jīng)歷和觀察中得來的，講述的是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因而顯得生動、親切，無形中增加了作品的真實感和生活氣息。同時借此方法，還可讓讀者直接進入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觸摸人物心靈的震顫和悸動，與人物產(chǎn)生情感的共鳴，收到獨特的審美效果。例如，《祝?！烽_頭、結(jié)尾部分的敘事是采用第一人稱的視角。它寫“我”回到我闊別五年的魯鎮(zhèn)的心境和見聞。第一人稱的視角把魯四老爺充滿理學味道的書房，和被理學的貞節(jié)摧毀了精神支柱的祥林嫂的死聯(lián)結(jié)在一起，使作品具有諷刺意味。同時由于“我”是見到祥林嫂死前的“最后一面”并回答她關于靈魂和地獄的有無的問題，使“我”處在一種靈魂審判的不安中。

這種敘述視角的優(yōu)點是：人物敘述自己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帶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和真實感。其缺陷是難以用來敘述背景復雜事件重大的題材。這種敘述的優(yōu)缺點對學生的作文很有幫助，學生寫作文時經(jīng)常碰到這類記敘文章，如《我第一次——》。因此，教師在教學中多分析這類課文，讓學生在寫作時多練習，提高寫作水平和課外閱讀的分析能力。

三、視角的改變對小說主題表現(xiàn)有著重大影響

小說中不同的敘述視角決定了作品不同的構(gòu)成方式，同時也決定了接受者不同的感受方式。選擇什么樣的視點，換言之，從誰的角度來觀察、審視小說所講述的一切，往往體現(xiàn)了作家的價值立場和情感態(tài)度，也會直接影響到讀者對小說中的人物及事件的認識和評價。確定從何種視點敘述故事是小說家創(chuàng)作中抉擇了，因為它直接影響到讀者對小說人物及其行為的反應，無論這反應是情感方面的還道德方面的。例如《孔乙己》，作者要揭示一種徒有形式的文化制度的衰微處境，以及與這種文化制度粘連在一起的知識分子的尷尬處境。這種特定的主題和情調(diào)，限定了作者只能選擇有利于展示這一主題的視點。如果從孔乙己的視角展開敘述，小說中難免要流露出讀書人不得志的感傷與追懷。魯迅選擇店里十二三歲的小伙計做視點人物，又讓他以追憶的方式講述故事，這樣，魯迅達到了三重批評：主人公，嘲笑他的那幫旁觀者，以及麻木的敘述者。這個敘述者缺乏真正的關于意識的衡量標準，他與那幫旁觀者的腔調(diào)一樣，因此，他看起來同樣的可憐。所以，要表現(xiàn)孔乙己被自己所敬仰的傳統(tǒng)文化拋棄的悲慘命運，以及周圍冷漠的社會與他的隔膜和距離，就選擇這樣一個人物：“酒店小伙計”——他了解孔乙己的一些具體情況，卻又缺乏對他的理解和同情，甚至還有一些冷漠的嘲諷態(tài)度。

因此，教師應該在教學中多作一些分析，使學生明白視角變異的重要性，加深學生對小說主題的理解。

綜上所述，中學小說教學引進敘事視角概念，能幫助學生建立起一種符合現(xiàn)代理念的小說觀念，拓展學生的視野，并掌握一套可操作的敘事分析方法。教師應該引導學生把這種方式運用到課外的小說閱讀中，對在敘述上富有特色的作品，能結(jié)合小說豐富的社會歷史文化精神內(nèi)涵，作出多角度多層面的欣賞分析，提高他們的閱讀和寫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