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佐惠

摘要：從歷史視角闡述進步教育運動對美國學校體育發(fā)展的影響。從中得出3點啟示：(1)美國在世界上是一個年輕的國家，它的體育發(fā)展起步較晚，但發(fā)展極其迅速。進步教育運動促使體育改革是其發(fā)展的動力。(2)美國的進步教育運動雖然取得很大的成就，但它所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也很大。任何“改革運動”的本意都是好的，但帶來的結(jié)果和影響可能是多方面的。借古鑒今，審視我們近幾年的學校體育改革成效時，切莫只看成績而忽視改革中有可能偏離方向的極端形式化的做法。(3)在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下，美國在學校體育改革中完全忽視了體操教育，結(jié)果學生的體質(zhì)出現(xiàn)了非常嚴重的問題。以此為鑒，新世紀中國學校體操教育亟待加強。

關鍵詞：學校體育；進步教育運動；美國

中圖分類號：G80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7116(2009)02-0059-05

Effects and inspirations of the 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 on the

development of US scholastic physical education

LI Zuo-hui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China）

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y, the author expatiated on the effects of the 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 on the development of US scholastic physical education, and from which the author drew three inspirations: 1) the United States is a young nation in the world; its sport is developed extremely fast, although started relatively late; the 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 has boosted sports reform, being its driving power; 2) although the 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 has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negative effects it produces are also tremendous; any “reform movements” mean for good things, but the results and effects they bring may be various; when we review achievements made in scholastic physical education reform in recent years by referring to past experiences, we should never just look at achievements made but neglect extremely formalized approaches that may get us off the right track, to which we should pay our vigilant attention; 3) affected by the 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 the United States has completely neglected gymnastic education, which resulted in very serious problems with students constitution; scholastic gymnastic education in China in the new century should be further strengthened.

Key words: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United States

南北戰(zhàn)爭以后，美國為適應本國的工業(yè)革命和城鄉(xiāng)變化的需要而發(fā)動了一場規(guī)模浩大的進步教育改革運動。美國的“進步教育”(Progressive Education)是指產(chǎn)生于19世紀末并延續(xù)到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的一種教育革新思潮，在美國教育史上，人們稱之為“進步教育運動”。進步教育運動其主旨是反對當時美國沿襲歐洲的傳統(tǒng)教育，為糾正傳統(tǒng)教育的弊端，提出教育必須要適應兒童身心發(fā)展和個性發(fā)展，主張對教育內(nèi)容、教學方法、培養(yǎng)目標等方面進行一系列改革。審視進步教育運動對美國學校體育發(fā)展的影響，有助于我們思考和選擇新世紀中國學校體育發(fā)展前景。

1進步教育運動的初期

19世紀末，美國教育家帕克創(chuàng)造了“昆西教學法”，被杜威稱作“進步教育之父”。在美國進步教育運動形成的過程中，美國教育家杜威1896年在芝加哥大學創(chuàng)辦了一所實驗學校。在他的影響下，許多進步教育實驗以各種形式展開。1916年杜威發(fā)表了《民主主義與教育》，從此杜威的實用主義哲學開始成為進步教育運動的指導思想[1]173。1919年，一些進步主義教育家在華盛頓成立了美國進步教育協(xié)會(AEP)，它的公開目的是改革美國學校教育體制，從此這個協(xié)會組織成為美國教改實驗中心，成為進步教育運動理論的發(fā)祥地。1924年，美國進步教育協(xié)會創(chuàng)辦了《進步教育》雜志，向廣大民眾介紹歐洲的教育革新和美國的進步教育實驗成果。進步教育運動給教育改革帶來的熱門話題是，讓學校適應孩子，而不是讓孩子適應學校；受教育者是孩子，而不是臣民；使學校適應生活情景；給孩子以創(chuàng)造性自我表現(xiàn)的機會；考慮個人差異；教育“整體孩子”。這些思想對20世紀初期美國學校體育的發(fā)展產(chǎn)生著極其重要的影響。

2進步教育運動對美國學校體育發(fā)展的影響

2.1正面影響

1)新體育教育目標的確立。

進入20世紀，在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下，美國體育工作者、父母和廣大民眾開始提出什么是體育的目的和要求的問題。雖然美國體育先驅(qū)者希契科克和薩金特在過去都闡述過體育的目的，但體育作為一個有機的整體還沒有遇過這樣的挑戰(zhàn)。以托馬斯?D?伍德(Thomas D Wood)和赫瑟林頓為首的體育家，在杜威哲學思想的感召下，開始以新思想來檢查體育，發(fā)起了“新體育”運動。1910年，伍德發(fā)表了《健康與體育》一書。他在書中聲明孩子從體育中不僅會得到身體上的益處，還可以獲得智力、道德和社會益處。他指出現(xiàn)在的體育在教育中獲得的時間和空間是很勉強的，它只是為了抵消學校生活中一些有損健康的影響。他強調(diào)說這是不夠的，體育規(guī)劃不僅要符合生理學，而且要符合心理學和社會的要求。在伍德的影響下，美國教育協(xié)會體育部的部長赫瑟林頓，正式闡明了美國體育在新世紀里的教育目標是：(1)機質(zhì)教育，以獲得勃勃生機；(2)心理運動教育，以獲得神經(jīng)與肌肉活動的力量與技巧；(3)性格教育，以獲得道德、社會和精神力量；(4)開展自由娛樂和社會思考，以培養(yǎng)智力[2]。從這一宏偉的教育目標可以看出，早在20世紀初期，美國就把學校體育分為4個方面的教育：機體教育、神經(jīng)肌肉活動教育、品德教育和智力教育[3]。在新體育教育目標的指引下，許多新興的體育運動開始進入學校體育規(guī)劃之中。1930年美國對全國各地的120所大學所作的一次有關女子體育運動調(diào)查研究表明，下列運動是最為普遍采用的體育運動：96%的大學采用了籃球；90%的大學采用了壘球；87%的大學采用了曲棍球；80%的大學采用了游泳；70%的大學采用了箭術；60%的大學采用了田徑運動；58%的大學采用了英式足球。在20世紀30和40年代，足球、手球、羽毛球、甲板擲環(huán)游戲也進入了女子體育課程規(guī)劃。這些是早期的單一狹隘的體育所無法比擬的。

2)美國中小學體育得到迅猛發(fā)展。

下列的數(shù)字可以說明美國這一時期的中小學體育迅猛發(fā)展的情況：1924年整個佛羅里達州僅有3位專職體育教師，但到了1927年就有73名專職體育教師；印第安那州在1900年很少學校有專職體育教師，但到了1930年477所學校有專職體育教師802名，1932年又增加到1 037名；1924年，明尼蘇達州只有108名專職和63名兼職體育教師，但到了1930年就有了301名專職和698名兼職體育教師；馬薩諸塞州從1920年的211名專職體育教師和60座校體育館，到1932年就增加到了1 100名專職體育教師和700座校體育館；賓夕法尼亞州從1921年的153名專職體育教師，到1935年就增加到了2 200名專職體育教師；到1930年，俄亥俄州80%的公立學校都有體育館，紐約州60%的學校有體育館，達科他州51%的學校有體育館，新罕布什爾州44%的學校有體育館。到1931年，亞拉巴馬、加利福尼亞和佛吉尼亞等州不僅有了州體育主任，還有了縣體育主任。1932年，印第安那州要求所有中學校際運動的教練員們都應持有體育培訓證書。這些都是美國當時在進步教育運動影響下，所產(chǎn)生的全國中小學體育發(fā)展形勢的典型事例。

3)美國大學體育專業(yè)建設得到快速發(fā)展。

20世紀初，美國大學教師中對把體育作為教育規(guī)劃的一個部分，還存在著很大的反抗情緒。然而在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下，美國大學體育專業(yè)建設得到快速發(fā)展。

首先，在體育設施建設方面，美國已快步進入世界先進行列。據(jù)美國體育史料記載，在1909年所作的一次調(diào)查表明，那時美國只有14所大學建有體育館。然而到1920年，209所大學有了體育館[4]。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的威廉?拉爾夫?拉波特(1889-1954年)發(fā)明了自我服務更衣籃體系，從而大大提高了更衣室的效率，促進了課堂教學。日益盛行的大學之間的室內(nèi)體育運動使建筑師們不得不增加體育館的座位。體育館里建一條走廊跑道在19世紀是很普遍的，但這一做法到1930年就過時了。由于有了資金，這個時期美國不僅建起了優(yōu)質(zhì)體育館，而且建起了大足球場。哈佛大學于1904年修建了第一個大體育場，可容納23 000名觀眾，這是空前的。耶魯大學跟著在1913年建起了自己的“大競技場”，因為它的兩端不開口而圈成像希臘和羅馬的競技場一樣，后來它被稱為耶魯碗形球場，它能容納67 000觀眾。其他大學也跟著效仿起來，可是大多數(shù)體育場都建于20世紀20年代。到1920年，所有體育場的總座位為929 523個；到1930年，增加到2 307 000個。密執(zhí)安大學的體育場開始能坐87 500人，后經(jīng)擴建能坐97 000人；俄亥俄州立大學的體育場起初能坐77 000人，后來增加至85 000人。美國這個時期最宏偉的體育館，要數(shù)1932年竣工的耗資1 000萬美元的耶魯大學的佩恩?惠特尼體育館。它有5層樓高，大塔樓另有4層，每層都有代表著體育規(guī)劃的一個活動方面。它的漂亮的門廳里裝有美國著名體育雕刻家泰特? 麥肯齊雕刻的運動員塑像的復制品。它那寬敞的4大層可容納1 200名學生同時開展各種活動。

其次，在師資隊伍建設方面，美國非常重視高職位人員的學位要求。據(jù)美國大學體育協(xié)會報告，到1927年，美國大學體育主任有27%獲得了醫(yī)學博士學位，8%獲得了哲學博士或教育學博士學位，20%的最高學位為碩士，38%獲學士學位，7%無學位[1]178。此外，這一時期美國還非常重視體育師資培訓工作。跟19世紀的多數(shù)體育教師不一樣，20世紀頭幾十年的許多體育教師都接受過技術培訓。根據(jù)美國體育史料中各類體育專業(yè)師范學校畢業(yè)生數(shù)字來判斷，接受良好培訓的女子要比男子多。這種現(xiàn)象無疑是女子師范學校比男子多的原因。對體育教師日益增長的需要導致了體育師范學校的增加，這引起了大學對這種需求的更大的關注。由于人們越來越強烈地要求教師最低要有學士學位，所以產(chǎn)生了不屬于學院的私立師范學校要與學院掛鉤的熱潮，從而導致了許多這類學校的巨大變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的時候，美國大約有1萬名男女教師接受過體育專業(yè)培養(yǎng)。到1930年，已有93所學院級學校培養(yǎng)體育教師，以滿足這一領域?qū)w育教師的需要。不僅學院和大學需要受過專門培養(yǎng)的體育教師，而且運動場、娛樂中心、男女孩俱樂部、基督教男子青年會、基督教女子青年會、各類青春保養(yǎng)組織、醫(yī)院、康復中心和各武裝部隊也都需要體育教師。這種要求導致了體育教師培養(yǎng)工作大幅度的加強。美國這個時期的體育教師培養(yǎng)工作幾乎都是由高等院校來承擔的。

再次，在研究生培養(yǎng)方面，美國亦領先一步得到快速發(fā)展。據(jù)美國體育史料報道，1901年哥倫比亞大學教師學院在伍德博士的激勵下，成為第一所授予體育碩士學位的學校。不久其他少數(shù)學校也跟著效仿。多年來人們一直認為哥倫比亞大學和紐約大學最先開設體育專業(yè)博士課程，兩者都是1924年開始這項工作的。但最近的研究結(jié)果批駁了這一說法，提出了下列授予體育專業(yè)博士學位的事實：1925年5月哥倫比亞大學授予弗雷德里克?蘭德?羅杰斯哲學博士學位；1925年8月基督教男子青年會納什維爾研究院授予格倫?金特里體育博士學位；1926年5月哥倫比亞大學授予埃塞爾?薩克斯曼哲學博士學位。這些都是美國這個領域里最早的博士學位：首位哲學博士、首位體育博士、首位女博士。到1930年美國已有28所學校開設了體育研究生課程。

4)關注學生健康，重視科學研究。

在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下，美國人對體育的科學研究興趣大增。早些時候，人體測量和力量的測試吸引著美國人的主要興趣，而這一時期在體育成績測試和心臟功能測試上吸引著美國人的主要興趣，激發(fā)并指導著體育課程規(guī)劃的改革。

1905年，斯普林菲爾德的麥克迪著手研究心臟和血壓的青春期的變化。1917年，康涅狄克州韋斯利揚的施奈德發(fā)明了他的心血管功能測試方法，這種測試方法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被空軍采用。從1904年古利克為紐約市公立學校的學生所作的最初的體育成績測試，到1928年全國娛樂協(xié)會為450座城市的44 117名男女兒童制定檢測方法，這期間美國的體育檢測技術和標準制定都有了很大的進步。美國體育聯(lián)合會于1913年制定了體育徽章測試方法和成績標準。該聯(lián)合會于1922年組織了以麥克迪為領導的全國委員從事運動能力測驗，得出了身體智力商數(shù)。與此同時，美國游樂場協(xié)會也搞了一種體育徽章測驗方法，男孩的測驗項目為：臂力、跳遠、快速跑步、投擲棒球的準確性、投擲棒球的遠近；女孩的測試項目為：平衡、快速跑步、投擲棒球的準確性、投擲棒球的遠近、一項運動(棒球或籃球或排球)的基本功情況。

在大學界，哥倫比亞的梅蘭于1919年首先通過跑、跳、攀、撐跳和投擲等方式為大學男生設計出體育成績測驗方法。同年巴納德學院的艾格尼絲?韋曼首次為大學女生設計出同樣的測試方法。1921年，薩金特首先搞出了他的“男子身體的測驗”，這種測驗引起了全國很大的關注。這種測驗利用身高和體重因素測驗克服地球引力的能力，其效率指數(shù)以一種公式算出，這個公式是以磅為單位的體重乘以以吋為單位的垂直跳高的高度再除以以吋為單位的身高。20世紀20年代，波士頓大學的弗雷德里克?蘭德?羅杰斯開始研究身體健康指標。

這個時期，美國人關注學生健康，重視科學研究，他們對體育測驗的興趣是如此之大，以致許多學校都投身其中。1930年在一次全國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25%的學校都在使用某種測驗方式。1930年美國健康、體育和娛樂聯(lián)合會就此為主題創(chuàng)辦了一種體育期刊，叫《研究季刊》。1924年夏在哥倫比亞大學教師學院的師訓系首次舉辦了體育測驗培訓班。為此，美國著名教育家哈羅德?拉格說這個時期是教育“被精確測量的熱情吞噬了”的時期。他說：“我們生活在一個長期的瘋狂制表的時代……新的定量技術將實據(jù)堆積如山，然后進行壓縮、總結(jié)和解釋?？諝庵谐錆M著常態(tài)曲線、標準離差、相關系數(shù)和回歸等式?！?/p>

2.2負面影響

1)放任自流使體育教學質(zhì)量下降。

在20世紀20年代后期和30年代，進步教育運動出現(xiàn)了高潮。一些極端的行為和做法也隨之達到了頂峰。這在教育家和學生家長中引起了很大的爭論。一些進步教育運動的極端分子宣布，教師應只教學生所問；教師要待在后臺，讓學生悟出要學的東西，再讓他們請求幫助；不要強行施教。這些聲明在美國引起了嘩然，許多孩子要么被趕到那些接受這一運動的極端思想的私立學校，要么就被趕到全盤否定這一運動的私立學校。因為他們的父母不愿讓他們待在處于中間態(tài)度的公立學校里。在體育課上，大量的時間都浪費在學生們爭吵想學什么上面，偶爾有一兩個學生做點體力活動，但其他人則看著或討論他們要干什么。極少有學生在這樣的課上搞點有益的體育活動。

在激進分子的作用下，日趨極端荒謬的進步教育運動的另一產(chǎn)物是改變教學民主的概念。這種在一切事情上多數(shù)人意見算數(shù)的極端觀念，最終導致了美國學校體育教學放任自流，使體育教學質(zhì)量嚴重下降。這引起了許多領袖人物的強烈反對，認為太多的許可畢竟不是行為上的真正民主。教育是在造就一代認為放任自流就是真正的民主嗎？在體育領域里，C?H?麥克洛伊在《半個世紀體育》一文中說：“我希望將來的五十年將使體育家們?nèi)ァ瓕で蟊豢陀^證實了的事實；向那些建立在無知而又急于以他們的無知去形成一種一成不變的教條主義者的普通觀點至上的原則提出挑戰(zhàn)?！标P于這個問題的爭論在美國的國民生活中的許多方面仍然還很激烈。

2)取締體操教育使學生體質(zhì)下降。

體操教育的“喪鐘”在美國基本上是在1910年敲響的。那年美國教育研究會發(fā)表了它的《第九年鑒》，在該年鑒中哥倫比亞大學的托馬斯?D?伍德堅決要以他的“新體育”來代替歐洲傳統(tǒng)的體操教育。以G?斯坦利?霍爾為首的一些心理學家和一些社會學家都支持他的立場，學校當局也開始接受他的新體育思想。

伍德倡導新體育，但他并不提倡拋棄體操，而是要以一種叫做“自然體操”的新型體操來取代它。伍德從哥倫比亞大學退休后，杰西?F?威廉斯繼承了他的衣缽。像基爾帕特里克在追隨杜威哲學時沒有堅守其原則一樣，威廉斯也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伍德的“新體育”思想。伍德贊成在體育規(guī)劃中保留體操但要以新形式出現(xiàn)，而威廉斯在公開演說中聲明不贊同任何學校容忍在規(guī)劃中對任何體操形式的保留。他在《體育的組織與管理》一書中說到“正規(guī)健美體操和體操是體育中的畸形，應尋求一種治療的辦法。”[5](在這個時期，“體操”這個詞意味著體操隊列練習、徒手體操和器械練習)此時在美國，贊同和反對體操作為體育的一個合法組成部分的線條逐漸清晰了。這兩個對立派的首要人物似乎就是威廉斯和衣阿華大學的C?H?麥克洛伊(1886-1958年)。他們倆在演講和寫作中都十分明確地各抒己見，各護各的理論。他們都有自己的大批追隨者，都不是孤立的。威廉斯和他的追隨者們主張把體操從學校中徹底鏟除，而麥克洛伊和他的追隨者們雖然同意革除軍國主義形式的體操，但主張保留歐洲傳統(tǒng)體操的一些成分，他們說這些成分經(jīng)受了考驗，仍然適合新時期的需要。麥克洛伊[1]171在他的《體育的哲學基礎》中寫道：“……我們喜愛的是器械體操，因為它像籃球那樣自然，只需要從新組織，除去它的‘練習，在進行妥善的施教。……我相信丟棄這種體操對我們的職業(yè)才智毫無益處?！?/p>

威廉斯甚至反對由沃爾特?坎普和其他許多人推行的“每日十二”健身體操，而麥克洛伊卻對這種體操加以保護，認為它適合某些不能搞其他運動，也沒有知識設計自己的運動形式的人。然而，隨著自然體操的發(fā)展，人們很快就看出，許多人開展的這種新型體操，也不真正自然。那些舊式的、由教師硬塞的、教師操縱的德國和瑞典體操只不過是被新教師設計的、教師硬灌的、有著新名稱的練習活動所代替。因此不久，自然體操(很遺憾這種體操因教師缺乏，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發(fā)展的機會)就從規(guī)劃中消失了，美國的學校體育完全被運動和舞蹈所取代。從此各種體操器械就從采納了新“進步教育運動”的美國學校的體育館里消失了。取締體操教育最終使美國學生的體質(zhì)嚴重下降。許多年之后，一個又一個非常嚴重的后果出現(xiàn)了：1943年，美國兵役體檢部門告急，全國有300萬青年人不能服兵役；1952年，在18歲至26歲的青年人中150萬人身體特別弱；1953年，美國首次用高科技檢測手段對中學生身體關鍵部位的肌力狀況作檢測，并和歐洲的中學生作相同的檢測比較。結(jié)果是：美國受試的4 264名學生中，不及格者占57.9%，不及格的發(fā)生率美國高達80%；而歐洲受試的2 870名學生中，不及格者只占8.7%，不及格的發(fā)生率也只是9.0%。

3對我們的幾點啟示

今天我們回顧美國的進步教育改革運動，仍然覺得對我們有很大的警示作用，我們應從中得出幾點啟示。

1)美國在世界上是年輕的國家，它的體育發(fā)展起步較晚，但發(fā)展卻極其迅速。進步教育運動促使體育改革是其發(fā)展的動力。20世紀初期，當歐洲大陸國家紛紛建立各種新體操體系之際，美國則根據(jù)本國的需要，大力改革歐洲的傳統(tǒng)體育，他們進一步把田徑、球類等各種競技性運動和游戲引入學校，建立起“體育是以身體活動為手段的教育”這一新概念，并以“進步教育”的新思想來審視體育的教育目標，他們將本國的學校體育確定為4個方面的教育：機體教育、神經(jīng)肌肉活動教育、品德教育和智力教育。美國銳意改革的精神，以及如此重視體育的教育作用，這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2)美國的進步教育改革運動雖然取得很大的成就，但它所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也是很大的。這是值得我們警惕的。任何“改革運動”的本意都是好的，但帶來的結(jié)果和影響可能是多方面的。因為改革過程中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對于改革中出現(xiàn)的偏激行為和極端做法應適當?shù)目刂婆c糾正。借古鑒今，審視我們近幾年在基礎教育改革運動的影響下，《體育(與健康)》新課程改革成效時，切莫只看成績而忽視改革中有可能偏離方向的極端形式化的做法。當前在體育課程與教學改革的過程中，避“重”就“輕”的現(xiàn)象非常嚴重，“很多教師認為，只要能激發(fā)學生的運動興趣，學生喜歡就可以了”[6]，于是“出現(xiàn)了不少有新課改之形而無新課改之神，形式主義之風愈吹愈烈之勢，自主變成了自流、合作有形無神，探究過于泛化”對“教學內(nèi)容的規(guī)定缺乏理論支撐”，對“教學內(nèi)容的指導呈現(xiàn)‘虛化現(xiàn)象”[7]，此種種現(xiàn)象與當年美國進步教育改革運動時放任自流使體育教學質(zhì)量下降的情景有著驚人的相似，對此我們應保持高度的警覺。

3)在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下，美國學校體育改革的目的當然是充分發(fā)揮體育的教育作用，促使學生身心全面健康的發(fā)展。但卻事與愿違，美國學生的體質(zhì)出現(xiàn)了嚴重的問題。究其原因當然也是很多的，但有一個原因在美國是很明確的。因為美國在學校體育改革中完全取締了體操教育，所以在后來的反思中，美國才深刻認識到學校體育改革不能忽視體操教育。美國這種以慘重的失敗為代價換回的這點認識，是應該值得我們重視的。借古鑒今，新世紀中國學校體操教育亟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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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鄧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