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歷時十四年的抗日戰(zhàn)爭使中國人民遭受沉重打擊，處于淪陷區(qū)的民眾更能體會生活上的艱難與精神上的屈辱?？箲?zhàn)時期上海淪陷區(qū)青年顏濱的日記《1942—1945：我的上海淪陷生活》從青年民眾的視角較全面地記敘了淪陷區(qū)的日常生活。其文字揭示出在物質生活條件匱乏的情況下民眾生活舉步維艱，青年日常休閑及文化活動豐富多樣的背后亦凸顯出其對未來的迷茫，普通民眾雖心存民族大義與反抗，但在高壓統(tǒng)治下也只能無奈妥協(xié)。

關鍵詞：抗戰(zhàn)時期；上海淪陷區(qū)；顏濱；日常生活

中圖分類號：K265.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4）07-0063-04

A Review of the Daily Life of Young People in the

Enemy-Occupied Areas of Shanghai

— An Examination Centred on Yan Bin’s Diary

1942-1945： My Life in the Enemy-Occupied Areas of Shanghai

Liu Yuan

（Institute of History，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071000）

Abstract： The fourteen-year War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has dealt a deep blow to the Chinese people， and the people in the enemy-occupied areas were in a better position to appreciate the hardships of life and the spiritual humiliation. The diary 1942-1945： My Life in the Enemy-Occupied Areas of Shanghai of Yan Bin， a young man from Shanghai’s enemy-occupied areas during the War of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is a comprehensive account of daily life in the enemy-occupied area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young people. The text reveals that under the lack of material living conditions， people’s lives were difficult， and behind the richness and variety of their daily leisure and cultural activities of young people， their confusion about the future is also highlighted， and that ordinary people can only compromise under the high-handedness of the rule even though they have a sense of national righteousness and resistance in their hearts.

Keywords： during the War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the enemy-occupied areas of Shanghai; Yan Bin; daily life

隨著抗戰(zhàn)史研究的推進，研究者們愈發(fā)認識到，抗戰(zhàn)歷史本身仍有多元的面向被忽略而尚待發(fā)掘，淪陷區(qū)歷史即為重要面向之一?！巴高^對于淪陷區(qū)的城市史研究，不但可以跳脫抗敵的敘述，同時也可以擴大抗戰(zhàn)史研究的視野”[1]257，故而學界近年來“細化資料，深化內容，提高理論，推進整體”[2]，不斷加強對日偽政權控制下社會文化史的相關研究?！叭祟悮v史的根本特征是人創(chuàng)造的歷史，沒有人，沒有占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人，還談什么歷史？”[3]侵華日軍占領下的淪陷區(qū)普通民眾是如何生活、感受和思考的？以“小人物”為視角所開展的淪陷區(qū)日常生活的相關研究目前仍處于薄弱狀態(tài)，這是淪陷區(qū)歷史研究應予以關注的問題。

“日記內容的豐富性和私密性的特點，決定了其在歷史研究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價值，甚至難以被其他史料代替”[4]，更能透露作者的日常活動、所見所聞以及個人感受。顏濱出生于1923年，早年喪母，1937年到上海讀中學，畢業(yè)后成為元泰五金店的學徒。盡管家境貧困，但他勤奮好學，心存民族大義。他所寫日記詳細地記錄了在上海的日常生活，較為全面地展現(xiàn)出抗戰(zhàn)時期上海普通民眾的生活面貌。基于此，本文以顏濱所著《1942—1945：我的上海淪陷生活》為基本史料，以個人層面的視野對淪陷時期普通青年民眾在上海的日常生活進行考察，剖析戰(zhàn)爭陰霾交織下的青年特點與城市生活真相，力圖以“小人物”的視角感知抗戰(zhàn)這一“大主題”。

一、上海淪陷區(qū)民眾的物質生活狀況

隨著日軍不斷推進侵華戰(zhàn)爭，他們加快掠奪淪陷區(qū)的速度，上海民眾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困難，侵略者的壓迫已深入到上海淪陷區(qū)人民的日常生活之中。日常生存舉步維艱，物質的匱乏給當時的大多數(shù)上海民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抗戰(zhàn)時代生活史》一書中，陳存仁提到，上海淪陷期間，買米是最受市民關心的一件事[5]。孤島時期為了能生存下去，市民不得不格外關注米價。1941年底，上海的米價每石近二百元[6]。顏濱在1942年3月的日記中提到，“然而現(xiàn)在的米價已是這樣的昂貴（每石約一百六十元）”[7]33。由于日偽當局實施了嚴格的米糧政策，上海市民需按時、按價、按量購買米糧，所以上海淪陷期間的米糧價格在日軍的控制下猶如天氣一樣陰晴不定，無法穩(wěn)定亦不知什么時候會暴漲，因此市民爭先恐后搶米、買米的事件常有發(fā)生。顏濱在日記中記錄了這一情況，他在1942年的日記中寫道，“這是誰也不能預料的，近幾天的米價竟似斷線的風箏般地狂漲，由二百幾十元起到今天竟達六百元左右，據(jù)說最近到一千元也未可知呢”[7]40“人心恐慌，有錢者競相購買，無錢者則只有坐而待斃或竟鋌而走險，做一個馬路英雄”[7]40。1944年，他的日記記載，“因米價的驟漲，最高峰竟達一萬兩千元一石，近雖已稍回，尚徘徊在八千左右”[7]203。他在1945年的日記里寫道，“物價再度狂漲，米每石一躍竟至75萬元，市民莫不談虎色變此后更不知漲至哪里，有人計算目下米價每粒須值二角余”[7]361。時間不過相隔三年左右，米價便已從600元漲至75萬元，可以想象上海普通民眾在孤島時期日偽高壓統(tǒng)治下的絕望與無助。

戰(zhàn)火對于上海民眾的影響與破壞力無疑是巨大的，淪陷時期上海普通市民的基本生活狀況不容樂觀，時常面臨著嚴峻的挑戰(zhàn)，這一點在顏濱日記中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翻讀顏濱日記，幾乎每隔幾頁就會發(fā)現(xiàn)他對日常生活開銷的記錄，諸如1942年1月18日，“晚上我在求古齋買了支鋼筆，一支旋鉛筆，共費九元七角之巨”[7]9，30日又寫“到南京路天府南貨號訂了二十四只金團，每個近四兩，計重六斤，每斤二元”[7]15。可以說日記不單是他對于生活與感悟的記錄，亦是他的記賬本。通過顏濱的文字，不難看出他在淪陷時期為維持個人基本生活與生存而精打細算。他會因買到廉價且合適的物品而感到欣喜，如1942年1月29日，“托忠海代買了一磅糖，計洋二元五角五分，實是便宜”[7]15；1942年2月9日，“到永安公司一走，買了一打洋抄簿計洋三元五角，我覺得很便宜”[7]21。他為生存想方法節(jié)省開銷，他計劃節(jié)省早點的費用，就用低價買來的番薯熬粥，覺得“滋味倒也不錯，價格也合于經(jīng)濟”[7]37；他“吃了一碗泡飯聊充早點，省去了幾角錢”[7]13；他會因商品的價格而猶豫是否應該購買。顏濱十分喜歡讀書，經(jīng)常閱讀《萬象》，但有一次因為《萬象》的價格而猶豫是否應購買[7]9。他會因為自己開銷超出預算而感到懊惱，因買毛巾超出預算而發(fā)出“若在平時卻也無妨，因為我這幾日的經(jīng)濟不甚寬裕，這次費用竟又超過我的預算”[7]28的感嘆，因過年打牌輸錢、準備壓歲錢、置辦茶包等花費巨大而感到痛心[7]26；對于年底聚餐時的六百元開支，他認為這些錢折合下來可以救濟六七十個窮人，所以對此感到無比的痛心與自責[7]25。

綜上，通過顏濱日記中對于日常開銷極其詳細之記錄，可以看出日軍對于上海的侵略使得普通民眾的物質生活受到直接的、逐漸滲透的負面影響，他們面臨著挨餓、基本收入無法支撐生活，甚至可能會家破人亡的狀況，上海民眾無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二、上海淪陷區(qū)青年的日常休閑及文化活動

面對日本侵略者的殖民統(tǒng)治與高壓控制下的壓抑和苦悶，上海青年渴望通過各式各樣的活動借以釋放自己內心的困擾和焦慮。在顏濱筆下，與親友聚會是其最主要的休閑活動。

他經(jīng)常與親友聚餐，譬如1942年1月1日，新年伊始，他便應朋友邀約，先一起吃了早點，后又去北京路號中一同吃午飯[7]3。時隔不足一月，25日又記錄，“中午劉吉甫君請客，就在這里吃了兩桌”[7]12。2月1日與舅舅一家聚餐，日記中寫道，“午飯舅父包了一桌菜”[7]17。一個月的時間僅是日記記錄的便有三次聚餐，可見與親友聚餐是他在上海淪陷時期日?；顒又胁豢苫蛉钡囊徊糠帧?/p>

除此之外，與親友打麻將也是顏濱日常生活中一項重要的娛樂活動。1942年1月2日，他與朋友打了十二圈麻雀，很是歡樂，他記錄了當時的場景：“同局者乃二三四三位兄長，他們俱是任意說笑，其中尤以三兄為最，倒也甚有趣味。打到是晚兩時左右方才結束，我共輸了一元錢”[7]4。由于當晚打麻將打得太晚，留宿在了友人家。1942年1月22日，“應三阿哥之請雀戰(zhàn)四圈，因時間關系只打三圈”[7]11，諸如此類打麻將的記錄，在日記中多不勝數(shù)。

與友人一同看電影、聽戲劇也是顏濱與友人相聚所進行的娛樂活動之一。譬如1942年2月28日他約朋友啟昌兄第二天“在大光明看《女俠白蓮花》”[7]32，1942年3月8日與他的友人步云兄在黃金大劇院聽戲[7]37。公園這一公共空間亦是他的常來之地。1944年4月8日與9日，他與友人一行四人游覽法國公園與兆豐公園[7]187，他還因心中的苦悶曾獨自一人在公園中悶坐過[7]190?？梢?，公園這一公共空間不僅是可以與親友相聚、進行文化娛樂活動的場所，在戰(zhàn)時也充當排遣憂愁、放松身心的重要角色。被戰(zhàn)爭陰霾籠罩的民眾，與親友聚會除排解心中的憂愁與苦悶，很大部分原因是與親友相聚、交往，內心更多的是戰(zhàn)時與親友相聚時惺惺相惜、相聚后倍感難得之感。正如王笛《茶館》一書中所說，“對某些人來說喝茶本身并不重要，而意義在于與茶館里人們的交往”[8]。顏濱在與多年不見的同窗相聚過后這樣記錄：“我們又記起了許多同學，我們還很清楚地記得他們的容貌及身材，還有在課堂時的座位，但至現(xiàn)在能有幾個尚在互通音訊呢？我們在記憶他們，他們是不是也曾同樣地紀念著我們呢？”[7]187足可見其在淪陷時期相聚之難得。

1942年1月初，顏濱擬定了十項日常工作，其中包括“每日至少寫大楷二張、小楷一百以上”“每日至少習英文一小時以上”“須多看有益書籍，用心研究”[7]4，從之后日記的記錄來看，他基本執(zhí)行了上述要求。如1944年7月26日“寫兩張大楷”[7]222；1942年1月11日“做好了英文上的十二個習題”[7]8；1944年6月19日“研讀了一會兒英文”[7]208；1942年6月7日到9日，他花費大量時間閱讀巴金的《家》一書，一連三天都記述了自己的感悟[7]72-74。他經(jīng)常閱讀諸如《萬象》此類書刊，認為“學習每一種工作，必須有一種工具，例如學畫者少不了畫具，求學者少不了書籍”[7]63。為節(jié)省開支，他曾在舊書攤購書，還托關系借來幾本《萬象》雜志以供自己閱讀。他認為，人需修身，“盡可能地約束自己、勉勵自己，至少不至于有多大的過失。我希望我能永遠保持這個信念，而能切實地做去”[7]207。

除上述日常休閑與文化活動，據(jù)顏濱日記所寫，1944年，他與親友一同創(chuàng)辦刊物《星火》。1944年7月8日，他寫道，“我們的《星火》決定每月一期，自本月份起，第二期，第三期……將不斷地繼續(xù)下去”，對刊物今后有“燎原”的一天充滿了期待[7]217。在7月8日至7月12日的日記中，他詳細地記載了為創(chuàng)辦書刊而奔波的場景。如7月8日記“晚飯后，我們（陳妃秋、張德偉、方立鶴、董漢亭、孫云德及我）六人在公園里作了一次會議，并且每人付出了五十元會費，請德偉擔任會計，而我卻是不容辭地承受了編排的工作”[7]217。7月11日記“一連起了好幾封信稿，竟有江郎才盡之慨。是致李柏興、邵順袞及蘇學卿，都為《星火》征求稿子”[7]217。此后的日記中，顏濱更是多次提到《星火》。如1944年7月29日，“《星火》的稿件勉強地湊集了十余份，今晚交給了喬菊人先生托他刪改，以免錯誤”[7]223。1944年8月9日，“八月的《星火》稿件亞待著整理、裝訂，下月份又須著手準備”[7]229。1944年9月22日，“第四期的《星火》稿件已陸續(xù)交來，作者增多”[7]247。然而自1945年之后，顏濱再未提到《星火》，想是因為消耗時間、錢財太多，且他時常提到《星火》內部整頓、預算不足、有關鍵成員退出，至后期成員內部出現(xiàn)懶散的傾向，即使有籌辦書刊之志，奈何戰(zhàn)爭年代不確定、復雜的因素，《星火》只能不了了之。

綜上，顏濱日記中對于其休閑及文化生活相關之記載亦從另一個角度反映出上海淪陷區(qū)的青年并不止為享受與消磨當下時光而進行文化娛樂活動，更是為在動亂的年代與親友得以相聚、交往，對未來不確定的情況下尋找出路，“在極度苦悶之中亦能自尋樂趣”[1]113。

三、反抗與妥協(xié)

淪陷時期的上海，民族矛盾變得格外突出，民眾的民族意識和實踐行動在反抗日本侵略的斗爭中逐漸升溫。通過顏濱筆下透露的精神世界，亦可清晰地感受到他文字間的愛國情感與民族意識，感受到他文字下所記錄的反抗。

顏濱憎恨淪陷區(qū)偽政權的無能、虛偽與腐敗，痛恨日本侵略者。當他看到官員對普通民眾的恐嚇與威脅時，他說：“他們借了種種名義為虎作倀，不顧在此餓殍載道的時候，仍是向平民任意勒索，用出各種卑劣的手段以飽自己的腰囊”[7]18。得知老板準備將庫存的銅絲賣給日本人時，他憤怒地寫下：“他們只知脫貨求現(xiàn)，卻不顧××（日軍）拿了這許多的東西做成了各種的武器，就會拿來打我們同胞們，不知又要多死了幾個，令人痛心”[7]19。

面對抗戰(zhàn)背景下殘酷的現(xiàn)實，他也曾被迫妥協(xié)。他被迫在工廠為日軍所買下的鋼絲裝箱時，懷著無比的自責與憤怒寫下：“我真對不起我的民族！我的國家！……我真慚愧，我真是天地間一大罪人”[7]22-23?！缎腔稹芬蛴∷⑴c價格問題無法售賣，走投無路之時，顏濱與親友“再三設法向‘統(tǒng)治當局’實行疏通”，不得已賄賂“統(tǒng)治當局”時，他發(fā)出無奈的感嘆：“待請得‘新限價’之后，在他們的成本方面，事實上又加重了負擔，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筆費用不向買主身上取得而又向誰去取呢？我們小小的《星火》卻受不住這種脅迫”[7]268。

在高壓生活之下，顏濱對內地的渴望與向往油然而生。聽聞同學的妹妹等三個少女去內地投軍時，他感嘆道：“她們那愛國的熱忱就可顯示出我們大中華民族的偉大，而更可證明我們的民族是永遠不會滅亡的”[7]11。聽說哥哥到達內地準備求學之時，懷著對內地的向往，他寫道：“我的腦海中浮起了一幅美麗的漫畫，好似看見一個個活潑的青年，正在為了祖國而苦干中，又見一群群勇敢的戰(zhàn)士正在為了民族而向敵人進攻！這并不是我的想象而是事實。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就是其中的一個”[7]18。與內地“三青團”的青年交談之后，他在日記中寫道：“他說時是這樣的興奮與有力，句句地打入我的心坎中，我久埋心頭的雄心不由得勃然而生，恨不能立時離開孤島而向光明之道邁進”[7]23，憧憬著在年底拿到工資之后離開上海。然而，顏濱之后的記錄證實他一直留守于“孤島”，亦反映出抗戰(zhàn)背景下普通民眾的無奈妥協(xié)。

四、結語

日軍侵華給中華民族帶來了沉重的屈辱和難以言說的摧殘，處于高壓控制下的淪陷區(qū)民眾，更能體會到生活的艱難與精神的屈辱。然而以往關于抗戰(zhàn)史的敘述卻很少能夠透過宏大敘事將普通人在這一特殊時期的日常生活與抗戰(zhàn)這一“大脈絡”聯(lián)系起來?！叭粘Ｉ罴仁敲駠鴼v史的影子，也影響了民國歷史的走向，甚至影響著今天的中國?！盵3]抗敵的背后，是逃難、躲避和努力生存的民眾，是恐慌、緊張、無助與絕望的社會心態(tài)。無數(shù)和顏濱有相同遭遇的淪陷區(qū)青年雖處于高壓之下，但亦有反抗，雖然這種反抗通常是隱忍的、無聲的。

他們時刻盼望著抗戰(zhàn)勝利，雖然身已淪陷，但心未曾淪陷。正如顏濱所說：“我的日記到今天止也已寫完了兩本，回看這中間所記著的差不多完全是悲哀與失望……一切痛苦與悲哀隨著第二冊而消失！許多欣慰與快樂同著第三冊而來臨！”[7]67懷著這樣的憧憬與希冀，上海人民終于迎來了抗戰(zhàn)勝利。同顏濱日記里所記每次下雨時沉悶的心情一般，曾經(jīng)的屈辱和壓迫就好像一場大雨，其雨如注，戧風不止，而今終于天晴，他亦從繁忙與歡樂中“度過了這勝利后的第一個新年”[7]393。一個時代的歷史是由無數(shù)個體而形成的，我們應以個體為“細胞”，用“顯微鏡”所觀察并分析其表象背后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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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笛.茶館：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觀世界（1900—1950）[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78.

作者簡介：劉源（2000—），女，漢族，河北保定人，單位為河北大學歷史學院，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xiàn)代社會史、教育史。

（責任編輯：王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