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射雕英雄傳》中的武功招式為研究對象,從技藝特點和短語結構對武功招式進行分類,結合文化因素,對《射雕英雄傳》英譯版中武功招式的翻譯進行分析,探討值得商榷有待改進的部分,希望能夠引起學界和社會對譯文的關注和討論,更好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
【關鍵詞】《射雕英雄傳》;武功招式;翻譯評析
【中圖分類號】I046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05-0071-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05.023
【基金項目】2022年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項目“金庸小說翻譯批評研究”(項目編號:22C0528)。
《射雕英雄傳》是金庸創(chuàng)作的長篇武俠小說,最初連載于1957年至1959年的《香港商報》,后收錄在《金庸作品集》中,是金庸“射雕三部曲”的第一部?!渡涞裼⑿蹅鳌返挠⒆g版分為四卷,于2018-2021年一年一部相繼發(fā)布。來自瑞典的譯者郝玉青(Anna Holmwood)主要承擔第一、三卷的翻譯工作,而中國香港的譯者張菁(Gigi Zhang)主要負責第二、四卷。
在金庸十五部武俠作品中,他為我們描寫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奇高武功。金庸武俠小說中武功招式的名稱往往源于唐詩宋詞及先秦諸子散文,其背后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歷史傳承、哲學思想及美學追求,這更體現(xiàn)了武功招式翻譯之難度?!渡涞裼⑿蹅鳌分杏写罅康奈涔φ惺?,且多數(shù)為四字,如“推窗送月”“風卷云殘”等,讀者閱讀起來頗具韻味,用英語傳達起來則難上加難。本文根據(jù)武功類別及短語結構的劃分,分析《射雕英雄傳》英譯版中武功招式的翻譯,探討值得商榷、有待改進的部分。
一、武功招式按技藝特點的分類
(一)武功分類
《射雕英雄傳》中的武功按技藝特點可以分為11類:掌法、拳法、劍法、刀法、手法、槍戟、棍杖、鞭法、指法、腳法及其他。
掌法:碧波掌法、摧心掌、毒沙掌、劈空掌、鐵砂掌、開山掌法、落英神劍掌法、降龍十八掌、三花聚頂掌法。
拳法:空空拳、空明拳、靈蛇拳、羅漢伏虎拳、劈空拳法、少林羅漢拳、五行拳、逍遙拳、燕青拳。
劍法:越女劍、同歸劍法、全真劍法。
刀法:南山刀法、斷魂刀法。
槍戟:楊家槍法、呼延槍法、郭家戟法。
棍杖:打狗棒法、大力金剛杖法、伏魔杖法、降魔杖法。
鞭法:地堂鞭法、奪魄鞭法、金龍鞭法。
手法:分筋錯骨手、九陰白骨爪、蘭花拂穴手、擒拿手法。
指法:一陽指、彈指神通、透骨打穴法。
腳法:鴛鴦連環(huán)腿、旋風掃葉腿法、靈鰲步。
其他:移魂大法、移形換位、先天功、雙手互搏術、千斤墜、奇門五轉、飛絮勁、蛤蟆功、金雁功、瞬息千里、銅錘鐵頭功。
(二)武功中的招式
降龍十八掌:第一掌“亢龍有悔”、第二掌“魚躍在淵”、第十一掌“突如其來”、第十五掌“見龍在田”、第十六掌“履霜冰至”,另有“飛龍在天”“龍戰(zhàn)于野”“利涉大川”“鴻漸于陸”“震驚百里”“神龍擺尾”“潛龍勿用”“雙龍取水”“時乖六龍”“密云不雨”“損則有孚”等。
降魔杖法:招數(shù)有“撥云見日”“金剛護法”等。
逍遙拳:招數(shù)有“沿門托缽”“見人伸手”“四海遨游”“飯來伸手”等。
燕青拳:招數(shù)有“懷中抱月”“二郎擔山”“拉弓式”“脫靴轉身”“讓步跨虎”“退步收勢”“惡虎攔路”“青龍取水”“靈猿上樹”等。
楊家槍法:招數(shù)有“春雷震怒”“行步蹬虎”“朝天一炷香”“孤雁出群”“毒龍出洞”“白虹經(jīng)天”“回馬槍”“鐘鼓齊鳴”“海燕掠波”等。
越女劍:招數(shù)有“電照長空”“白露橫江”“風點頭”“懶驢打滾”“起風騰蛟”“探海斬蛟”“翻身探果”“枝擊白猿”“十萬橫磨”等。
二、武功招式所屬短語結構類型
《射雕英雄傳》中武功招式按短語結構可劃分為:偏正短語、主謂短語、動賓短語。
偏正短語:碧波掌法、摧心掌、毒沙掌、劈空掌、鐵砂掌、開山掌法、落英神劍掌法、降龍十八掌、三花聚頂掌法、空空拳、空明拳、靈蛇拳、羅漢伏虎拳、劈空拳法、少林羅漢拳、五行拳、逍遙拳、燕青拳、越女劍、同歸劍法、全真劍法、南山刀法、斷魂刀法、楊家槍法、呼延槍法、郭家戟法、打狗棒法、大力金剛杖法、伏魔杖法、降魔杖法、地堂鞭法、奪魄鞭法、金龍鞭法、分筋錯骨手、九陰白骨爪、蘭花拂穴手、擒拿手法、鴛鴦連環(huán)腿、旋風掃葉腿法、靈鰲步。
主謂短語:電照長空、烏龍取水、白露橫江、鳳點頭、蒼鷹搏兔、秋風掃落葉、鐵牛耕地、壯士斷腕、鯉魚打挺、枝擊白猿、空手奪白刃、雙蛟出洞、海燕掠波、鐘鼓齊鳴、二郎擔山、雁落平沙、孤雁出群。
動賓短語:進步提籃、偷云換日、斜掛單鞭、撥云見日、懷中抱月、脫靴轉身、退步收勢、移形換位、推窗望月、打草驚蛇、撥草尋蛇。
三、武功招式英譯評析
從上述劃分可以看出,《射雕英雄傳》中絕大多數(shù)武功名稱都屬于偏正短語,招式為主謂短語和動賓短語居多。在將這些武功招式譯為英文時,大部分都可以保留原文中的短語結構。因為武俠小說中武功招式有很多,在翻譯時保留原文結構能夠使譯文前后更為統(tǒng)一,降低譯文讀者理解難度。
根據(jù)武功的分類,掌法、拳法、劍法、刀法、手法、槍戟、棍杖、鞭法等可以統(tǒng)一某一類的中心詞。比如,“……掌”可譯為“……Palm”;“……拳”譯為“……Fist”;“……劍”譯為“……Sword”。或者把中心詞放在前面,用“……of……”結構。
以下為《射雕英雄傳》英譯版中武功招式的翻譯:
越女劍法Yue Maiden Sword;開山掌法Split Mountain Palm technique;金龍鞭法Golden Dragon whip;五行拳Five Style Fists;斷魂刀法Spirit Cleaver blade technique;催心掌the Heartbreaker Palm;楊家槍 Yang Family Spear technique;同歸劍法the Sword of Mutual Demise;空明拳Luminous Hollow Fist;降龍十八掌the Dragon-Subduing Palm;九陰白骨爪the Nine Yin Skeleton Claw。
以上為部分武功中文和對應的英譯文,中文為偏正短語,英文采用直譯,保留原文結構和意義。譯文中大部分“掌”譯為“Palm”,大部分“鞭”譯為“whip”,大部分“刀”譯為“blade”,大部分“劍”譯為“Sword”,“槍”譯為“Spear”,大部分“拳”譯為“Fist”。但還有少部分,譯者用了不同的英語詞匯來表達,比如,少林羅漢拳Shaolin Arhat style,燕青拳Yanqing Sparrow boxing,南山掌法Southern Mountain Fists style,大手印Five Finger Blade。
“少林羅漢拳”中“拳”被譯為了“style”,相比“fist”,“style”的含義更寬,不僅“拳”可用,其他類型的武功也可用,這就可能造成讀者在讀譯文時只知道這是一種武功,卻不能直接知道屬于哪種武功類型。“少林羅漢拳”對比其他拳法,并未跳出“拳法“范疇,所以也可沿用“fist“這個詞,保持統(tǒng)一性。
“燕青拳“中的“拳”被譯為“boxing”,“boxing”指的是“拳擊”,現(xiàn)代拳擊指戴拳擊手套進行格斗的運動項目,它有自己的比賽規(guī)則。用“boxing”這個詞很容易讓讀者聯(lián)想到現(xiàn)代拳擊運動?!癴ist”指“拳頭”,用“fist”是說明這種武功用的是拳頭,并未限制武功可使用的招式?!把嗲嗳笔恰皡⑾衫瞎帧绷鹤游探^技,跟“拳擊”有很大區(qū)別,所以此處用“boxing”可能會引發(fā)歧義。
“南山掌法“中“掌”被譯為“fist”,“fist”在英譯版中主要用來表示“拳”,難道是說“南山掌法”跟其他掌法不同,用的是拳頭?但從文中描述來看,“南山掌法”與其他掌法并無不同,同樣用的是手掌,所以此處將之譯為“fist”顯然不妥。
“大手印”在武功類別中屬于掌法,譯文卻把它譯為“Blade”(刀),容易引起讀者誤解。
主謂短語招式:電照長空Lightning Ignites the Sky;烏龍取水Black Dragon Fetches Water;白露橫江Mist Hangs Over the River;蒼鷹搏兔Hawk Fights the Rabbit;秋風掃落葉Autumn Wind Blows the Fallen Leaves;鐵牛耕地Iron Ox Plows the Field;壯士斷腕Brave Soldier Breaks Wrist;枝擊白猿Branch Beats the White Chimpanzee;雙蛟出洞Double Dragon Flies the Cave;空手奪白刃Bare Hand Seizes Blade;海燕掠波Seagull Skims the Sea;雁落平沙Goose Lands on the Sandy Bank;孤雁出群Wild Goose Leaves the Flock。
以上主謂結構的招式在譯為英文時同樣保留了主謂結構,采用直譯,保留了原文的含義,但原文多為四字短語,包含許多中國元素,讀起來朗朗上口,要想讓譯文讀者同樣獲此感受,翻譯起來確實難度不小,英譯文能夠保持前后統(tǒng)一實屬不易。但也有部分招式在翻譯時做出了調整,比如,鳳點頭Nodding Phoenix,鐘鼓齊鳴Bell and Drum;鯉魚打挺Jumping Carp;二郎擔山Gentlemans Cape。
主謂短語“鳳點頭”翻譯成偏正短語“Nodding Phoenix”(點頭的鳳),這樣的調整并未增加翻譯的準確度和可讀性,所以這里可以繼續(xù)譯為偏正短語,保持統(tǒng)一性。
“鐘鼓齊鳴”譯為名詞并列短語“Bell and Drum”,未將“齊鳴”的含義翻譯出來,不如譯為“Bells and Drums Sound Simultaneously”。
主謂短語“鯉魚打挺”譯為偏正短語“Jumping Carp”(跳躍的鯉魚),跟上文“鳳點頭”采用了同樣的翻譯方法,效果同樣沒有直譯的好。
“二郎擔山”譯為“Gentlemans Cape”顯然不太合理,“二郎擔山”是燕青拳中的招式,同時也是中國內(nèi)地有著廣泛傳播和影響的神話傳說,意思是說二郎神擔山趕太陽,該譯文顯然沒有翻譯出其中的含義。
動賓短語招式:進步提籃Seize the Basket by the Handle;偷云換日Steal the Clouds;撥云見日Part the Clouds to Reveal the Sun;脫靴轉身Remove the Boot;讓步跨虎Jump the Tiger;退步收勢Retreat to Advance;移形換位Shape Changing move;推窗望月Open the Window to Gaze at the Moon;打草驚蛇Strike Grass, Startle Snake;撥草尋蛇Flick Grass, Find Serpent。
對于動賓短語招式的翻譯,譯者選擇了不同的翻譯策略,或保留動賓結構進行直譯“推窗望月Open the Window to Gaze at the Moon”,或省略“偷云換日Steal the Clouds”“脫靴轉身Remove the Boot”,或轉換“移形換位Shape Changing move”,或替代“退步收勢Retreat to Advance”?!按虿蒹@蛇”和“撥草尋蛇”同樣是“蛇”卻用了兩個不同的英語詞匯來表示,這樣的選擇是讓譯文更加豐富還是讓讀者理解更加困難,還有待商討。
金庸筆下的武功招式,大多蘊含著豐富的中國文化。比如,“見龍在田”,是《易經(jīng)·乾卦》中的爻辭。中國古時天象家為了便于觀測,將主要星座分為二十八星宿,其中又以七個一組分為東西南北四象,分別稱為青龍(東)、白虎(西)、玄武(北)、朱雀(南)。青龍七星又稱為龍星。每年春季,龍星從田間地平線升起,此稱之為“見龍在田”,夏季運行至中天,稱之為“飛龍在天”,秋季下墜,稱之為“亢龍有悔”。比如,“白露橫江”出自蘇軾的《前赤壁賦》,意思是白茫茫的霧氣彌漫江面。“壯士斷腕”是一則來源于歷史故事的成語,成語有關典故最早出自西晉·陳壽《三國志·魏志·陳泰傳》?!皦咽繑嗤蟆钡脑x是有膽識的人手被毒蛇咬到時,能立即斬斷手腕,以免毒性蔓延;比喻在緊要關頭,能當機立斷,知所取舍。
譯文讀者很難體會到其中的深意,但如果譯文過多地解釋也會降低讀者的閱讀體驗。譯者對于這種情況大部分采用了直譯的處理方式,意猶未盡的讀者只能私下去做功課了。
四、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在第十九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更好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以文載道、以文傳聲、以文化人,向世界闡釋推介更多具有中國特色、體現(xiàn)中國精神、蘊藏中國智慧的優(yōu)秀文化?!苯鹩剐≌f是當代文學作品中影響力巨大的作品。金庸的武俠小說,想象綺麗,意境深遠,包羅萬象,江湖世界深深植根于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之中,傳承以家國情懷為底色的俠義精神,以其濃厚的文化底蘊與歷史深度開辟了武俠作品的新境界,在全球華人地區(qū)都有著廣泛的影響力。武俠小說的翻譯一直都是翻譯界的一大難點,因為其中涉及太多的中國傳統(tǒng)元素。本文以《射雕英雄傳》中的武功招式為研究對象,從技藝特點和短語結構對武功招式進行分類,結合文化因素,對《射雕英雄傳》英譯版中武功招式的翻譯進行分析,探討值得商榷、有待改進的部分,希望能夠引起學界和社會對譯文的關注和討論,更好地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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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雪清(1987.12-),女,漢族,湖南永州人,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漢英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