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東晉時期影響最大的詩人,陶淵明的語言風格、創(chuàng)作手法影響了歷代文人墨客,使眾多后人紛紛模仿。其作品的文化價值和精神價值意義重大。因此,陶淵明在我國古代文壇上的地位顯著,但由于時代久遠、文言晦澀,風格也以平淡為主,大眾對陶淵明作品及人物形象解讀存在偏頗,“平淡”不是陶淵明的唯一風格,他有著多元化的形象。因此,對陶淵明作品的研究有助于全面理解陶淵明作品風格及人物形象。
【關(guān)鍵詞】平淡;陶淵明作品;風格;人物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38-004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8.013
陶淵明在中國文壇上地位可見一斑,直到現(xiàn)在也被大眾熟知,朱光潛在《詩論》中說:“陶淵明在中國詩人中的地位是很崇高的??梢院退葦M的,前只有屈原,后只有杜甫?!盵1]陶淵明的偉大并不全在于他平淡的田園詩風,“平淡”不是陶淵明的唯一風格,他的詩歌風格是多樣豐富的。
一、平淡自然的陶淵明
在大眾的認知中,陶淵明詩文風格以平淡為主。平淡確是其中一個特色,但不是唯一風格。人們認為陶淵明作品只有平淡,是由客觀呈現(xiàn)和主觀造成的。
(一)客觀呈現(xiàn)方面
人們熟悉的陶淵明詩文如:《飲酒·其五》《桃花源記》《歸園田居·其一》《歸去來兮辭》并序等,這些詩文從總體看,其風格都是以平淡為主,為人們塑造了一個愛喝酒,向往安居樂業(yè)的隱士形象。但這種平淡、自然被無限放大,人們在傳播媒介上只能看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飲酒·其五》)、“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桃花源記》)、“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歸去來兮辭》并序)。如此閑適寧靜,舒緩平淡??蛇@并不是全部的陶淵明,他的其他生活內(nèi)容被省略或者簡化了,而且看似平淡的后背也潛藏著深意:這是嘗遍世態(tài)炎涼后的超然、是對人格尊嚴的恪守、是焦躁悲憤后的通達、是對生命的熱愛。
(二)主觀造成方面
社會思潮和對陶詩異文的選擇也會在主觀上塑造陶淵明的詩文風格。歷代士人認知陶詩風格的方式,主要是受當時社會潮流影響。如“明代復古大潮下,儒家傳統(tǒng)的風雅精神和怨刺之情,作為扭轉(zhuǎn)社會風氣和文壇風向的手段……陶詩的幽憤之情在新的時代語境下,也被七子派賦予特殊的政治意義和社會內(nèi)涵,宋人所重的平淡自然,反倒受到了相對的忽視”。[2]可見,對于陶淵明詩歌風格的判斷,很大程度有當時社會價值觀的影響。
此外還有異文的選擇,異文是指同一作品的不同版本,或同一句文的不同文字。我們經(jīng)常在閱讀古詩文時發(fā)現(xiàn)有不同的版本,個別字句有細微差別,這種異文現(xiàn)象普遍存在。異文眾多也是陶淵明作品的特點之一,而陶淵明詩風平淡很大程度上是由異文導致的,其選擇對作品風格及文學形象的塑造有影響。陶淵明作品有許多異文,東晉時期印刷術(shù)未出現(xiàn),手抄是當時傳播知識和信息的唯一途徑。即使印刷術(shù)出現(xiàn)了,中國古代手抄現(xiàn)象依然存在?!懊恳粋€手抄本,都是獨一無二的”[3],傳抄者會有意無意改動原作,由此異文出現(xiàn)。田曉菲從異文抄本的角度,將陶淵明從天上請到人間,告訴讀者,他也是人不是神,沒有必要神化他,他也有七情六欲、矛盾、痛苦、糾結(jié)、窘迫的一面。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中的“見”字,最早《文選》抄本和初唐書《藝文類聚》皆作“望”,但是到了宋代,蘇軾評述:“因采菊而見山,境與意會,此句最有妙處。近歲俗本皆作‘望南山’,則此一篇神奇索然矣?!焙髞碓S多士人贊同蘇軾的觀點,認為“望”缺乏悠然的情味,是有意識而為之,“見”則更有悠然之味,意無所屬,因此后人在抄錄時也選擇自己認為更合適的字??梢姡愇牡倪x擇對陶淵明作品的解讀影響很大,甚至某些陶淵明作品的異文可以讓整首作品截然改觀。所以陶淵明風格單一,以平淡自然為主的作品特點,很大程度上這是被后人夸張塑造出的。
因此,在社會思潮和異文選擇等因素下,使得陶淵明詩文的平淡風格被放大,甚至“平淡自然”成為他的唯一風格,導致作家作品形象平面化,這種過于絕對的觀點需要被打破。
二、淡泊歸隱的陶淵明
“隱”顧名思義,有潛藏、遠遁之意,即出世,逃離社會。它的反義詞是“仕”,進入官場。不管是“隱”還是“仕”,都是相對于社會而言?!墩撜Z·泰伯》中提到:“天下有道則先,無道則隱?!盵4] 鐘嶸《詩品》認為陶淵明是“古今隱逸詩人之宗也?!逼湓u價為陶淵明作品風格及人物形象奠定了有力的觀點基礎(chǔ),但也得到很多爭議,筆者認為,該說法是以偏概全,使作品風格和人物形象平面化。我們知道,陶淵明曾多次在“隱”和“仕”之間徘徊,他曾多次出仕,之后又多次歸隱。
人們熟知的《飲酒·其五》《桃花源記》《歸園田居·其一》《歸去來兮辭》并序等都與歸隱田園相關(guān)。從某種角度講,陶淵明的確算隱士,畢竟在做官和種田之間,他選擇了后者。但他為什么會下定決心隱呢?他在歸隱之前都做了什么?他歸隱之后做了什么?內(nèi)心想的是什么?回答了這些問題就不難看出陶淵明并不是一個單純、不問世事的淡泊隱者?!疤諠摰某搲m世與阮籍的沉湎酒中一樣,只是一種外在現(xiàn)象。超脫人事的陶潛是宋代蘇軾塑造出來的形象。實際的陶潛,與阮籍一樣,是政治斗爭的回避者?!盵5]陶淵明從小接受儒家熏陶,游好六經(jīng),所以儒家“學而優(yōu)則仕”(《論語·子張篇》)的理念對他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豐功偉績的曾祖陶侃也一直是陶潛的榜樣,陶淵明亦希望在政治上大展宏圖,成為帝王的左膀右臂,造福一隅黎民百姓,如杜甫豪言“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幾次做官亦說明他并非是一個淡泊之人。
然而不幸的是,當時政治黑暗,戰(zhàn)爭頻繁,內(nèi)憂外患的社會現(xiàn)實使他窮途末路、多次陷入絕望。何況做官也并非易事,不得不面臨“心為形役”的困境。于正常人而言,吃飯喝酒是人生一種享受和樂趣,然而官場生活對于喜歡獨酌的他來說是一種極端病態(tài)的生活:吃飯會變成以“辦公”為目的的負擔,舉杯共飲會成為人際枷鎖。他本身的自然性使他無法應(yīng)付擾攘的社會,這種折磨讓他無比痛苦,隱——是當時不得已而又最好選擇。然而,他始終與農(nóng)人有距離,因他并沒把自己看成一個真正的農(nóng)民,他和農(nóng)民只談桑麻長,和讀書人才能做朋友,才能一起登高賦詩、歡飲達旦。
可見陶淵明不是一個單純的隱士,那是歷經(jīng)世事滄桑的抉擇。在那個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官場中,在那個充滿流血與殺戮的殘酷現(xiàn)實中,他發(fā)現(xiàn),只有歸隱,才能讓他的是心靈得以安頓。
三、憤懣不平的陶淵明
在傳統(tǒng)的認知中,大眾對陶淵明的印象只停留在“平淡”這種標簽化刻板化的層面上,其實,除了平淡,陶淵明詩文還有幽憤等風格,他常有不平之音。正如龔自珍在《己亥雜詩》中這樣評價陶淵明:“陶潛酷似臥龍豪,萬古潯陽松菊高。莫信詩人竟平淡,二分梁甫一分騷?!饼徸哉淇吹搅颂諟Y明的另一面。陶淵明和諸葛亮一樣,有著豪邁的精神和遠大的雄心抱負,希望能一展宏圖。此外,陶淵明的詩文有著《梁甫吟》般針砭時弊的諷喻風格,也有著《離騷》那樣憂愁苦悶的風格。陶淵明的許多詠懷詩佐證了龔自珍的觀點,如:《榮木》《停云》《時運》《擬古·其九》等,人們閱讀這些詩歌能體會出它們五味雜陳,不再有平淡之調(diào)。詩人將他的憤怒、痛苦與勇氣留在了這些詩中,讀來有憤懣不平之音。
《榮木》是陶淵明為數(shù)不多的四言詩,在這首詩歌中,他感嘆“總角聞道,白首無成”。他從孩童時期就開始刻苦學習,甚至到了“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的地步,他努力學習齊家治國平天下得儒學之道,也希望有一天能將所學運用到現(xiàn)實,在政治上創(chuàng)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因為“學而優(yōu)則仕”的觀念根深蒂固地存在于當時的每一個讀書人心中誰也沒有辦法超越歷史的局限性,能夠?qū)üαI(yè)、流芳百世不屑一顧,陶淵明自己也不例外,他希望進入官場有一番作為。然而殘酷的現(xiàn)實使他沒有地方實現(xiàn)他的抱負,他到處碰壁,官場的爾虞我詐也容易迷失自我,無奈之下只能回歸山野之間,他不能改變社會,至少可以保持自身、潔身自好,不被世俗擾攘,所以直到兩鬢斑白時也沒有什么成就,他內(nèi)心充斥著痛苦和矛盾。沒有功名對于從小接受儒家經(jīng)典熏陶的陶淵明來說,是很難接受的,所以詩的結(jié)尾他的壯志豪情再一次被激發(fā)出來:“脂我名車,策我名驥。千里雖遙,孰敢不至!”他下定決心再次進入官場,車馬都已經(jīng)準備好,哪怕“千里雖遙”,哪怕有著千難萬險,也要一往直前。歷代文人對于陶淵明像神一般的存在,認為他無欲無求,這樣的片面的認識使得很多人對陶淵明的詩文提不起興趣,認為他的詩文風格和現(xiàn)如今積極多元的時代相悖。這是對陶淵明的一種誤解。
在《擬古·其九》中,作者將“桑樹”比作“晉朝”,可是當朝的皇帝像一個傀儡一樣沒有實權(quán),任憑有實權(quán)的劉裕擺布,然而朝廷根基不穩(wěn),風云變幻,晉宋易代,在這樣的黑暗社會下,沒有哪一個人能成為旁觀者,陶淵明眼看著自己的國家覆滅,百姓飽受離亂之苦,他們怎么能夠袖手旁觀?可是當時陶淵明已經(jīng)隱居多年,他又能做什么?只能寫下幾句詩文表達自己的哀婉和無奈、痛惜之情??梢娞諟Y明的情感復雜多樣,他的詩文風格也是復雜多樣的。再如《歸去來兮辭》并序:“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shè)而常關(guān)”等道出了陶淵明初歸田園時的歡愉,然而歡愉背后亦有“惆悵獨悲”的煩惱,有“交以絕游”的憤激決絕,有“世與我而相違”的無奈,有“遑遑欲何”的迷茫。由此觀之,《歸去來兮辭》并序讀后并不能給人一種輕松、閑適之感,因灑脫之背后有深厚的煩悶與無奈。他不是林下神仙,不問時事,只沉醉于青山綠水間。雖然他有著“愛丘山”的本性,但是他骨子里也有不可磨滅的濟世情懷。當這種宏愿無法實現(xiàn),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的確是歡心雀躍的,然而憂愁憤懣之情也真實存在。
因此陶淵明作品給人以寧靜閑適之感,以自然平淡為主,但結(jié)合陶淵明生平發(fā)現(xiàn)其一生充滿坎坷、歷盡艱辛——國家多災(zāi)多難,早年喪父,中年喪妻,五個兒子蠢笨至極,自己疾病纏身。蕭望卿在他的專著《陶淵明批評》[6]中分析了陶淵明的矛盾,陶淵明處于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進便是殺戮與黑暗;退是山水田園,但內(nèi)心憂憤始終不滅。所以平淡詩風背后另有深意,同時也潛藏著憤懣不平的復雜情感。
四、金剛怒目的陶淵明
陶淵明“金剛怒目”很少被人們了解,魯迅在《題未定草》中對陶淵明人物形象和詩文風格進行了比較全面的評價:除論客所佩服的“悠然見南山”之外,也還有“精衛(wèi)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類的“金剛怒目”式,在證明著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飄飄然。這“猛志固常在”和“悠然見南山”的是一個人,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揚,更離真實。所以陶淵明不是一個單一的形象,他是一個貼近真實的人,他有著多元化的風格。
陶淵明的性格中有著行俠仗義、奔放豪邁的特點。他在很多詩歌當中都表達了這一點?!稊M古·其八》中他說自己“少時壯且厲,撫劍獨游行”,他從小就有行俠仗義闖江湖的宏偉愿望,陶淵明一生俠骨長存、猛志不衰。在《詠荊軻》中,陶淵明塑造了一個復仇式的悲劇英雄荊軻,陶淵明把荊軻當作自己的榜樣,他欣賞荊軻那“怒發(fā)沖冠”的正氣和“一去不復返”的勇氣。同時也用慷慨淋漓的筆調(diào)表達自己和荊軻一樣,也有“猛志”和除暴安良、濟世救民的宏愿;此外《山海經(jīng)》組詩也充滿了奇思妙想,前七首美妙的神人仙境與后五首血淚斑斑的神話傳說形成鮮明對比,后五首詠嘆夸父、精衛(wèi)等悲劇式英雄,表達了對生命無常的悲痛,“胸中饒有幽憤”。[7]陶淵明的這一面人們很少知道,因為人們接觸到的許多詩文只有符合陶淵明傳統(tǒng)形象的詩文,但是人們也不能忽視陶淵明性格特點中復雜性以及其作品的豐富性。
總之,儒家“平天下”的觀念在陶淵明的腦海中久久回蕩,哪怕現(xiàn)實再殘酷,他內(nèi)心的俠義肝膽、猛志豪情也沒有被泯滅。他將精衛(wèi)和荊軻作為榜樣,贊賞他們一往直前的執(zhí)著和奮不顧身的勇敢,也多次嘗試,進入官場和世俗的社會,完成自己的心愿,雖然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至少他沒有辜負自己的豪情。雖然陶淵明金剛怒目的一面鮮為人知,卻真實的存在于他的思想和行動中。
五、白璧微瑕的陶淵明
蕭統(tǒng)的《陶淵明集序》評論《閑情賦》:白璧微瑕,唯在《閑情》一賦?!堕e情賦》被梁代蕭統(tǒng)認為“白璧微瑕”,但這個說法顯然過于絕對。
一方面,這篇文章先用華麗的辭藻描寫女性外貌和高貴的品德,并從他自己的角度表達他的所思所想。這的確和我們熟知的陶淵明完全不一樣,然而陶淵明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會對美好事物充滿熱情,亦有七情六欲的一面,這是作為一個完整之人的體現(xiàn)。此外,田曉菲從異文抄本的角度,將陶淵明從天上請到人間,告訴讀者,他也是人不是神,沒有必要神化他,他也有向往美好事物的一面,《閑情賦》這不是他的缺憾,而是作為一個真實的人的證明。蘇軾評價陶詩“質(zhì)而實綺,癯而實腴”(《與蘇轍書》),可謂全面反映了陶淵明作品風格。
另一方面,這篇詩文運用了比興的手法,類似于屈原的《離騷》,其實結(jié)合陶淵明的生平和所處的時代背景會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與其說是在寫美人,不如說是在描繪自己的難以實現(xiàn)的理想,他希望靠近美人,在這篇詩文中他寫了十個愿望,希望自己成為美人身上的衣之領(lǐng)、腳之鞋等等,然而卻頻頻轉(zhuǎn)折,擔憂愿望落空。火一般的熱情和現(xiàn)實悲觀的色彩相互交織,這和他滿懷一腔熱血報國,國家卻飄零動蕩、官場黑暗殘酷的情況極其相似。因此我們不能用過于表面的眼光看待《閑情賦》,其中更加多樣深刻的意蘊值得進一步挖掘。
總而言之,陶淵明的作品風格和人物形象并不單一,他不是一個只一心歸隱田園,淡泊名利,無欲無求的神性人物,而是多元復雜、全面立體、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陶淵明也會有金剛怒目、憤懣不平的一面,也有矛盾、痛苦、糾結(jié)、窘迫的一面。正是陶淵明有多元的形象、多樣的詩文風格,才將他高尚的道德情操、健康的審美情趣和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認為陶淵明的作品以平淡自然的田園詩為唯一內(nèi)容,以淡泊的隱士為唯一形象,這是對陶淵明本身的誤解。
參考文獻:
[1]朱光潛.詩論[M].上海: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2018:255.
[2]岳進.明代古詩、唐詩選本與詩學爭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9:199.
[3]田曉菲.塵幾錄——陶淵明與手抄本文化研究[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22:2.
[4]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20:118.
[5]李澤厚.美的歷程[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21:120.
[6]陶潛著,黃文煥析義.陶元亮詩[M].濟南:齊魯書社,1997:213.
[7]蕭望卿.陶淵明批評[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4.
作者簡介:
李靜,女,重慶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學科教學語文(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