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艷

清代學者劉熙載說：“揭全文之旨，或在篇首，或在篇中，或在篇末。在篇首則后者必顧之，在篇末則前者必注之，在篇中則前注之、后顧之。顧注，抑所謂文眼者也。”可見，“文眼”是文章的精神凝聚點，即文章中最能涵蓋內(nèi)容、揭示主旨、升華意境的關鍵性字詞句。撬動文言文人文內(nèi)涵，可將“文眼”當作突破口。

一、文首——領挈字

領挈字指文首簡明扼要地表情達意的字。教師可以領挈字為線索，引導學生體悟文本內(nèi)容，感悟作者所要體現(xiàn)的思想感情。

《核舟記》所寫的是“長不盈寸”的桃核竟再現(xiàn)了“大蘇泛赤壁”的典故?！昂酥邸睒?gòu)思奇妙，展現(xiàn)了雕刻者王叔遠奇巧的技藝。學習這篇課文，學生要體會作者對王叔遠微雕技藝的稱贊，激發(fā)熱愛古代民間藝術的情感。

研讀文本后，筆者發(fā)現(xiàn)“奇”字有領挈作用。文本開篇便對王叔遠發(fā)出“奇”的評價：王叔遠由一枚桃核聯(lián)想到蘇軾泛舟“赤壁”，思緒連接古今，心為所動，情為所感，其構(gòu)思可謂思接千載之“奇”；在“長約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許”的核舟上竟然做到“啟窗而觀，雕欄相望”“各隱卷底衣褶中”“珠可歷歷數(shù)”，所刻之物都細致可觀、生動可感，可見其技藝是巧奪天工之“奇”。循著“奇”的線索引導學生依次感知核舟的藝術價值，學生就會對雕刻者發(fā)出“奇”的贊譽，便能體會到作者所表達的贊美之情。由此，筆者設計了“縱觀核舟，理奇思；摩挲核舟，賞奇藝；把玩核舟，研奇贊”三個探究任務。第一個任務指向理清核舟構(gòu)思之奇，筆者拋出問題“核舟的哪些細節(jié)能表現(xiàn)出雕刻的是‘大蘇泛赤壁的宏大情景呢”，師生共同梳理得出：船窗右邊刻著“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邊刻著“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兩句分別出自《后赤壁賦》和《前赤壁賦》，觀賞者通過文字能夠想象出蘇軾泛舟“赤壁”的場景；核舟上的主要人物有蘇軾、佛印、魯直，展現(xiàn)了蘇黃手執(zhí)畫卷，切磋談論，陶醉于畫卷而忘卻煩憂的情景，以及佛印“袒胸露乳，矯首昂視”，逍遙于天地間的情景。船窗對聯(lián)及船頭三人的情態(tài)巧妙地把觀賞者引入“赤壁賦”所創(chuàng)造的藝術境界，構(gòu)成了核舟的廣闊背景。這樣的構(gòu)思體現(xiàn)了思接千載之奇。第二個任務指向欣賞核舟雕刻技藝之奇，筆者要求學生完成“核舟名片”，即填寫核舟的雕刻者、原材料、尺寸、雕刻人物、其他物件、細節(jié)。學生整合信息填表并交流后，歸納出核舟具有尺寸小、刻物多、細節(jié)精致等特點，進而體會到核舟的巧奪天工之奇。落實第三個任務時，筆者引導：“魏學洢得到此核舟后給出了怎樣的評價？”學生立即回答：“技亦靈怪矣哉！”筆者追問：“刪掉‘矣哉好像并不改變原意，你認為‘矣哉可以刪掉嗎？”學生進行對比朗讀后，發(fā)現(xiàn)刪掉“矣哉”就少了驚嘆的語氣，這兩個字恰切地表現(xiàn)了魏學洢對這件工藝品的驚嘆之情和對古代技藝精湛的勞動者的贊美之情。

二、文中——凝情詞

解讀文中凝聚作者情感傾向的關鍵詞，能讓文本人物“浮出水面”，是培養(yǎng)學生審美情趣的重要途徑。

以統(tǒng)編版語文八年級下冊《關雎》的教學為例。詩歌描寫了“君子”思念與追求“窈窕淑女”的過程，生動地寫出了“君子”內(nèi)心求之不得的焦慮和求而得之的喜悅，表現(xiàn)了古代勞動人民對美好愛情的向往。此文是引導學生樹立正確愛情觀的好素材。在“細讀《關雎》，品人物之德”環(huán)節(jié)，筆者提問：“《關雎》被冠以《詩經(jīng)》之首，它除了畫面美、音樂美，還美在哪兒？”學生異口同聲地說：“‘窈窕淑女美?！睘榱松罨瘜W生對“窈窕”的理解，筆者呈現(xiàn)如下資料：“《毛詩故訓傳》中說‘窈窕，幽閑也。淑，善；《九歌·山鬼》中說‘子慕予兮善窈窕，王逸注‘窈窕，好貌?！睂W生閱讀后，理解了“窈窕”不僅形容女子外貌美，而且強調(diào)女子品行善良。接著，筆者引導學生關注女子采摘荇菜的動作，理解“流”“采”“芼”指撈取、采摘、挑選，并以此分析女子的形象特點。學生紛紛舉手，概括出女子在勞作中舉止優(yōu)雅、嚴謹有序、一絲不茍，具有心靈手巧的形象特點。筆者進一步引導學生從詩中找出體現(xiàn)追求女子的男子是“君子”的內(nèi)容。學生從“寤寐求之”“輾轉(zhuǎn)反側(cè)”看出男子對愛情執(zhí)著，重情重義。通過分析人物特點，學生得出男子是恪守禮節(jié)、對愛情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君子。

后續(xù)，筆者引導學生品味人物品格的魅力，感悟詩經(jīng)之禮。孔子說《關雎》是“以色喻于禮”，即表面上是講愛情的詩，實際上是要告訴讀者禮制的事。分析文本，學生發(fā)現(xiàn)：淑女“窈窕”，是矜持而溫婉的禮；男子以“求之”“友之”“樂之”的方式追求女子，是熱烈而克制的禮；“寤寐求之”“寤寐思服”“輾轉(zhuǎn)反側(cè)”，是理性追求、不冒昧的禮。由此，學生加深了對《關雎》之“禮”的理解，學會了正確看待人之性情和純潔愛情，體會到中華民族溫柔敦厚的性情之美。

三、文末——概意句

文末精要的議論、抒情往往概括了文章的主旨。抓住概意句，能提要鉤玄地梳理全文內(nèi)容，進而把握文本內(nèi)涵。

《陋室銘》文質(zhì)兼美，采用托物言志的寫法，通過對陋室的描寫，表現(xiàn)“陋室不陋”，表達作者安貧樂道的情趣和高潔傲岸的節(jié)操。研讀文本后，筆者發(fā)現(xiàn)文末劉禹錫借用孔子的“何陋之有”一句有妙趣。這句話表明了作者的情感傾向，可以作為學生理解文本人文內(nèi)涵的切入口。

課堂上，筆者拋出問題：“本文從哪幾個方面具體論述了陋室不陋呢？請你找出描寫陋室環(huán)境的句子。”學生找到“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筆者提示：“在我們眼中，臺階上長滿綠苔的房子是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極為簡陋；窗前、門旁長滿青草，說明居住環(huán)境荒涼。在主人眼中，陋室是否簡陋呢？請同學們賞析此句。”學生發(fā)現(xiàn)：“上”“入”賦予了苔蘚、草色以人的靈性，把苔蘚和青草寫活了，這樣寫體現(xiàn)的是生機盎然的幽雅環(huán)境，流露的是作者的喜悅之情，讀者自然不會覺得陋室的環(huán)境凄涼、荒蕪了。然后，筆者引導學生思考陋室的主人和什么人交往，學生依據(jù)“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提出主人常與學識淵博、才華出眾的人交往。筆者追問“為什么要寫這些人”，學生認為通過寫他的朋友可以側(cè)面體現(xiàn)他是什么樣的人。筆者適時總結(jié)：“欲知其人應知其友，知其友者必知其人。‘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襯托出主人德才兼?zhèn)洹⒏哐琶撍??！惫P者繼續(xù)引導：“朋友走后，作者的生活又是怎樣的呢？”學生找到“可以調(diào)素琴，閱金經(jīng)。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即作者在陋室中彈古琴、看佛經(jīng)，沒有不健康音樂的擾亂，也沒有煩冗之事勞累身心，并由此看出作者恬淡閑適、安貧樂道的生活情趣。由此可見，前文確實不見陋室之“陋”。劉禹錫在引用“何陋之有”時省去了后半句“君子居之”。為什么省去呢？最后，筆者引導學生品析劉禹錫的言外之意，學生很容易理解：君子住在陋室中，再陋的房子也不能稱其“陋”，是因為君子“德馨”。

以上教學，筆者引導學生挖掘出概括文章主旨的句子，并展開深入探究，讓學生體會到文本蘊含的精神力量。

（作者單位：枝江市仙女初級中學）

［組文系湖北省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縣級名師工作室促進農(nóng)村初中語文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問題的研究”（課題編號：2020JB311）、宜昌市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初中語文人文目標課堂實施策略研究”（課題編號：YJK2021080）的成果］

責任編輯? 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