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古文《尚書》又被稱為“晚書”，學術界關于其真?zhèn)涡匀匀淮嬖谝欢ǖ臓幷摚簧賹W者對其持有保留態(tài)度，并為其證明。古文《尚書》是研究《尚書》的重要部分，也是必要途徑，即使其真?zhèn)稳匀挥写倘?，但其中的語言內容、思想內容和歷史內容等對于當今的各領域都具有不可否認的價值。對此，文章分析了古文《尚書》復合詞研究現狀、古文《尚書》復合詞研究背景及意義，重點從并列式復合詞、偏正式復合詞和其他復合詞類型具體研究了古文《尚書》的復合詞，希望能夠為相關研究工作提供一定幫助。

關鍵詞：古文《尚書》；復合詞；語義；語素

中圖分類號：H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052（2023）05-00-03

要想研究古文《尚書》復合詞，難點在于將其與詞組作出明確區(qū)分，因此，在對復合詞界定的過程中，在先前研究判斷的基礎之上，結合古文《尚書》的語義、語境等分析判斷復合詞，可有效提高復合詞界定的準確度。以保證界定的準確性為前提，重點研究不同類型復合詞的特征及應用。

一、古文《尚書》復合詞研究現狀

《尚書》是重要的古代歷史文獻，其中包含多個本子，古文《尚書》是《尚書》的第三個本子，其與今文《尚書》存在著諸多不同，分別為字數、篇幅數、異文數和書寫文字的不同。在當前的《尚書》研究中，包括對專書語法的研究和語言學領域研究，其中語言學領域主要研究了其中的復合詞情況。針對今文《尚書》的復合詞研究，錢宗武先生重點研究了其構詞特征及類型，并分析了復合詞形成的主要條件，分別為精準的語義表達、無限的組合結構以及抽象化的語義和緊縮性的詞組結構等。此外，錢宗武還對今文《尚書》中的復音形容詞特征及類型加以研究，重點分析了其識別方式和構詞特點、方式等，雖然沒有針對相關研究發(fā)表專門書籍，但是其在以上的研究中已經對《尚書》中的復合詞多方面特征、結構等進行了全面性的研究。

對于《尚書》中的專題復合詞研究，錢宗武先生也進行了重要的探索和分析，總結出其中復合詞的幾大特征，分別為詞義的單一性、詞類的多樣化以及詞形的多變性，形成這些復合詞特征的主要原因在于語義表達的精準性、結構組合的無限性以及詞組結構的緊縮性等。后續(xù)，嵆銀宏在其論文中重點研究了復合詞的類型劃分，對不同類型中的復合詞詞性及語義進行了綜合研究，并總結出其中的五大特點，分別為表義精準、構詞無限、語義抽象、結構緊縮、同義語素與反義語素的復音化［1］。

二、古文《尚書》復合詞研究背景及意義

古文《尚書》起初主要在民間流傳，且涉及勢力范圍較小，在當時相關學者的倡導和推崇下，古文《尚書》才開始逐漸盛行，逐漸發(fā)展到今天。針對古文《尚書》，在學者界有不同的研究和看法，有的流派學者認為古文《尚書》為偽作，而有的流派學者看法則與其相對立，認為古文《尚書》具有較強的嚴謹性，為其加以證明，并針對其是否為偽作持有保留觀點和態(tài)度。另有日本學者認為其有真實存在材料，將“晚書”作為研究《尚書》的重要參考文獻。

《尚書》中的引文主要體現為“晚書”，在不少的著作中，都有提到相關“晚書”的內容，并將“晚書”作為研究《尚書》的重要參考，對《尚書》的內容加以補充，集合了多個時期的哲學思想，反映了相關法典制度的內涵，認為其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價值。以其中的《五子之歌》為例，其對太康失國的主要原因及后果進行了詳細記載，彌補了以往記錄中，針對太康失國的粗略記載內容，為后人深入了解太康失國的前因后果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源，并對相關研究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此外，古文《尚書》還具有十分重要的語言研究價值，其對于古籍引文訛誤的勘正具有重要作用。舊籍中對于《尚書》的引用通常會存有一定的錯誤，或對其中內容故意篡改的問題，加強對古文《尚書》的研究，可有效改正這一問題，對這一方面的研究提供幫助。如在《墨子·非命下》中引用了《泰誓》中的內容，而就古文《泰誓》中內容來看，引用并不合理，引用后文章文理并不通順，先前引用的“為鑒不遠”，表明紂王下場借鑒并不遠，因此應對應被廢黜的夏王，但商紂王此時還沒有被推翻，那么“為鑒”便顯得不夠合理；以古文《尚書》參照，該處引用的“為鑒”應代表夏王［2］。古文《尚書》除了在引文訛誤的勘正中具有重要作用及價值，其中所存在的大量成語和格言等也對后續(xù)的語言研究產生深遠影響。例如《左傳·定公元年》中，在記載晉士伯寵幸宋仲幾而遭到反對壓制的相關內容中說道“啟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其中的“啟寵納侮”便是參照引用了《說命中》的相關格言，以此表現出其對相關行為的勸誡?！巴嫖飭手尽薄肮μ澮缓垺边@些成語，也是在古代文獻中所出現的，在目前我們也常常使用到，其簡潔明了，且能夠直接凸顯出成語內涵。古文《尚書》中的大量成語和格言等的保存和研究對于后世的語言研究具有重要影響，也是完善語言學史研究的關鍵。在以往的研究中，更偏重于對《尚書》中音韻、文字的研究，缺少系統的語言研究，因此，加強古文《尚書》的語言研究至關重要。

三、古文《尚書》復合詞具體研究

（一）并列式復合詞

古文《尚書》中的并列式復合詞是由兩個意義并列成分構成，是詞匯當中最先出現的復合詞類型。在古文《尚書》中，共包括121個并列式復合詞，在全部復合詞中占據將近35%。在并列式復合詞中，包含兩個相平等的語素，兩者之間相互獨立、對立，不需要互相修飾或支配，兩個語素間的平等關系主要通過其語義關系所體現，因此根據其中的語義關系，主要可分為同義、反義和相關聯合關系。

第一，同義聯合。并列式復合詞中，同義聯合為兩個意思相近的語素所構成的復合詞，這一類復合詞在古文《尚書》中共有41個，是并列式復合詞中的重點語素關系類型。在同義聯合類型中，語義完全相同的語素較少，大多數為語義相近的兩個語素，二者具有相同的中心或限定性義素，但又存在某個不同的限定性義素，以此表現出不同的色彩、范圍等特征。例如，在古文《尚書》中的祭祀，“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中的“祭祀”則是采用了互訓的方式，兩個義素相近又存在某種不同，為同義聯合中的典型，其中“祭”有“祭祀”之意，“祀”有“永久祭祀”之意，二者存在一定細微差別。

第二，反義聯合。反義聯合主要為并列式復合詞中包含兩個語義相反的語素。反義詞的含義并不局限于意思完全相反或相對的內容，而是在相同中存在差異。在并列式復合詞中，反義聯合中的中心義素往往相同，但部分限定性義素有所不同，其中兩個語素的義素相互獨立或互補，又或是相反關系。在古文《尚書》中，共有19個反義聯合并列式復合詞。在反義聯合并列式復合詞當中又包括三個不同類別。其中反義對立，指的是兩個語素義完全相反的對立關系，如其中的“出入”在不同句子中都有所體現，如“出入起居”“出入自爾師虞”等，“出入”這一詞是明顯的動作對立含義，表現出了不同的動作特征，為較為典型的反義對立關系［3］?；パa獨立則主要指其中的兩個語素義間為互補關系，如“兄弟”這一詞，在古文《尚書》中有諸多體現，包括“惟孝友于兄弟”“以和兄弟，康濟小民”等句子中，“兄弟”含有相同的義素，都是表示年齡特征，且二者為互補關系，在古文《尚書》中還被用作表示同姓的諸侯國間的關系。極性對立關系主要是指兩個語素義之間的關系在兩個極端，且二者之間又存在中間狀態(tài)。如“上下”這一詞，在古文《尚書》中有“以承上下神祇”“治神人，和上下”“茲朕未知獲戾于上下”等，這里面“上下”一詞即為極性對立關系，分別指兩個極端的位置關系，在這里也指尊卑關系、位份關系、長幼關系等。

第三，相關聯合。并列式復合詞中的相關聯合關系代表著兩個語素義之間關系相類似，在意義上有一定的聯系又不在一個程度上。在古文《尚書》中，共有61個相關聯合并列式復合詞。以其中的“伯叔”為例，“伯”指的是父親的哥哥，“叔”指的是父親的弟弟，二者皆為父親兄弟的意思，屬于同一語義場，二者存在聯系但又有一定的區(qū)別。在古文《尚書》中，“分寶玉與伯叔之國”便是其中一體現形式。除此之外，子孫、君公、郊社、啟迪、耳目、起居等復合詞也是相關聯合的典型。

（二）偏正式復合詞

古文《尚書》中的偏正式復合詞是以一個詞作為中心成分，另一個詞作為修飾成分的組合結構，其與并列式復合詞屬于同等關系，且在漢語研究中具有同樣的悠久歷史。在古文《尚書》中，偏正式復合詞共有192個，占據了全部復合詞的55%以上。就語義方面研究，偏正式復合詞更偏向于說明、修飾和限制作用，重點在于對新概念的引出。其中的正語素一般為人或重要事物、動作行為、狀態(tài)特征等。

正語素為人的偏正式復合詞在古文《尚書》中是最常見的偏正式復合詞形式。以人為正語素，如“人”“士”“官”“師”“候”等，針對這一類的正語素進行修飾的偏語素一般包括以下幾種：一是表示身份，如“小人、鄙人、夫子、太師、太傅、大夫”等，其中最為常見的主要有人、民、師、子等，如“臣人克有常憲”“受有億兆夷人”“小民惟曰怨咨”等。二是表示數量，如“匹夫”“四民”“九族”“萬民”“諸侯”等，表示數量的偏語素有泛指也有特制，如“立太師、太傅、太保，茲惟三公”中的三就是確指。三是表示人的品格，如“賢人”“吉人”“君子”“頑童”等，這些偏語素通常具有褒貶含義，如“其侍御仆從罔匪正人”中的正人就代表著正直之人，具有明顯的褒獎之意［4］。四是表示時間，如“前人”“先人”“后人”“古人”等，具有鮮明的時間先后含義，如古文《尚書》中的“嗣先人宅丕后”中的先人就是指祖先的意思。除此之外，還有的表示長幼、方位等含義的正語素為人的偏正式復合詞。

正語素為物的偏正式復合詞在古文《尚書》中一共有92個，其中根據偏語素對正語素的修飾不同，又可將其具體分為以下多類：一是表示事物狀態(tài)特征，如“巧言”“正色”“永世”“成績”“常刑”等，其中表示言語含義的有“君罔以辯言亂舊政”中的“辯言”，其有虛偽動聽的語言的含義。表示時間的有“中夜以興”中的“中夜”，為半夜的意思。表示功績的有“工執(zhí)藝事以諫”中的“藝事”代表著從事技藝相關工作，取得了相應的成績等。二是表示領屬者，如“天命、天家、天位、王室、先烈”等，其中“爾眾士同力王室”中的“王室”即表示帝王之家的含義，一般泛指朝廷。三是表示數量，如“四?！薄拔宄！薄鞍傧椤薄叭f邦”等，“明于五刑，以弼五教”中的“五刑”就表示五種程度不同的刑罰。四是表示方位，如“西土”“上天”“口實”“天下”等，分別純粹指明方向或側重說明方向范圍等。五是表示時間順序，如“來世”“孟春”“歷數”等，“天之歷數在汝躬”就表示帝王繼承的順序。除此之外，還有表示否定含義、程度大小、種類、顏色等相關的復合詞類型。

正語素表示行為動作的偏正式復合詞在古文《尚書》中共有10個，占比較小，詳細劃分可分為四個不同類別，分別表示否定（不逮、不齒），如“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表示行為內容（色荒、酒荒等），如“內作色荒、外作禽荒”；表示行為方式（枚卜、矯誣等），如“枚卜功臣”；表示行為的程度（可愛、盤游等），如“乃盤游無度”［5］。

正語素表示狀態(tài)性質的偏正式復合詞，在古文《尚書》中較少，一共只有四個，分別為“不臧”“元良”“丕顯”等，如“帝用不臧”中的“不臧”就表示不善的意思?！耙蝗嗽肌薄柏э@哉、文王謨”這里的“元良”和“丕顯”都表示程度，分別為大善和大縣的含義。

（三）其他結構復合詞

除了以上兩種最為典型，且在古文《尚書》中最為常見的復合詞類型外，還包括動賓式、動補式和主謂式結構復合詞，這些雖然在古文《尚書》中存在有限，但同樣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具有較大的研究價值。

第一，動賓式復合詞。主要由一個動詞性和一個名詞性成分組成，在古文《尚書》中，共有31個動賓式復合詞，分別包括動詞、名詞和形容詞類的復合詞。一是動詞性動賓式復合詞，如“拜手”在古文《尚書》中“伊尹拜手稽首”中的“拜手”主要是指一種跪拜禮，是一種動作類型。二是名詞性動賓式復合詞，如“司馬”在古文《尚書》中“司馬掌邦政”中的“司馬”即為官名，是動賓式復合詞中名詞性詞語的代表。三是形容詞性動賓式復合詞，如“無疆”在古文《尚書》中“實萬世無疆之休”，這里的“無疆”則代表著沒有止境，永久流傳的含義。

第二，主謂式復合詞。主謂式復合詞主要包括一個陳述成分和一個被陳述成分，在古文《尚書》中，一共只有兩個詞語，分別為“自滿”和“自盡”，其中“志自滿，九族乃離”中的“自滿”則代表自以為滿足的意思?！捌シ蚱D不獲自盡”中的“自盡”則代表盡自己所能的意思。在古文《尚書》中，主謂式復合詞相對較少，但這一類詞卻是今文《尚書》中完全不存在，而又流傳至今仍廣泛使用的，如目前的“自盡”表示自殺的含義，由此可見古文《尚書》中的語言重要性。

第三，動賓式復合詞主要包括一個中心成分和一個補充成分，在古文《尚書》中，只有兩個該類型復合詞，分別為“震動”和“震怒”，“天休震動”中的“震動”是動搖的意思，為夸張手法；“皇天震怒”中的“震怒”主要是指震動而驚怒的意思。

四、結語

綜上所述，通過對古文《尚書》復合詞類型的全方位研究和分析，綜合性了解了其構詞類型和表達含義，對其形成系統性梳理，更好地了解了古文《尚書》中復合詞的特點。在之后的研究中，還可以此為基礎加強對古文《尚書》和今文《尚書》中復合詞的對比研究，為漢語復合詞研究提供更有力的參考。

參考文獻：

［1］姜麗霞．《尚書》敬德保民思想的歷史內涵與創(chuàng)新發(fā)展［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2-09-05（8）．

［2］陳望衡，張文．《尚書》中的中華美學之源［J］．湖北社會科學，2021（11）：90-97．

［3］李廣良．《尚書》的“秘意”［J］．團結，2021（5）：66-68．

［4］王硯文．《史記》引今文《尚書》語料中的同義替換詞研究［D］．山東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20．

［5］蘆倩．古文《尚書》復合詞研究［D］．揚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5．

（責任編輯：張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