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霞云 朱康慈 黎志華

(1 湖南科技大學教育學院，湘潭 411201) (2 湖南省普通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鄉(xiāng)村教育振興研究院，湘潭 411201)

1 引言

經(jīng)濟壓力是一個家庭的長期生活壓力，也是影響兒童身心健康的最大風險。與一般兒童相比，低收入家庭的兒童心理健康問題檢出率更高（Flouri et al., 2014; Lai et al., 2019）。多項研究指出，兒童行為問題與其早期所經(jīng)歷的經(jīng)濟劣勢以及持續(xù)家庭風險密切相關（Gutman et al., 2019;López-Romero et al., 2015）。因此，考察低收入家庭中家庭因素對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影響及其機制仍是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

1.1 家庭功能與兒童外化問題行為

家庭功能（family function）指家庭成員之間保持密切聯(lián)系、履行其職責、處理家庭問題和有效溝通的能力，是衡量家庭系統(tǒng)運行狀況的綜合指標（Smilkstein, 1978; Zhang, 2018）。家庭功能也是影響兒童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并與其行為和情緒問題密切相關（方曉義 等, 2004; 趙陵波 等,2016）。擁有良好家庭功能背景的兒童往往有較低的心理健康問題檢出率、較好的學校表現(xiàn)和較少的不良行為；反之，家庭功能失調(diào)則易使兒童出現(xiàn)更多適應問題（趙歡歡 等, 2016; Ma et al., 2013）。根據(jù)家庭壓力模型（family stress model），經(jīng)濟壓力對家庭中的孩子和父母都有直接或間接的影響，擾亂了家庭關系和正常功能，限制了家庭成員有效應對壓力的能力，并導致他們更易發(fā)生心理和行為問題（Conger et al., 2010; Li et al., 2014）。相關研究表明，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與其成長過程中家庭功能狀況密切相關（Gard et al., 2020）。另有多項研究發(fā)現(xiàn)低收入家庭兒童的行為問題發(fā)生風險比一般兒童更高（Gutman et al., 2019; Reitz et al., 2005）。因此，本研究聚焦于低收入家庭中的家庭功能對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影響及其機制，這有助于對此類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干預和預防。

1.2 同伴關系的中介作用

同伴關系（peer relationship）是同齡人之間或心理發(fā)展水平相當?shù)膫€體間在交往過程中建立和發(fā)展起來的一種人際關系（周宗奎 等, 2015）。家庭作為個體早期發(fā)展的重要背景，對青少年同伴關系質(zhì)量有著重要的影響，兒童早期社會交往行為的習得基本來自于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員，并會影響其在青少年期的同伴交往模式（申曉梅, 2020;Boele et al., 2019）。實證研究也發(fā)現(xiàn)良好的家庭功能可以給個體提供溫暖與情感上的支持，也可以讓孩子學會如何與他人相處，獲得社會規(guī)范（李曦 等, 2018）。低收入家庭中的兒童更容易面臨因父母忽視、被留守、流動等風險而導致的不良家庭功能，并由此遭遇更不穩(wěn)定的同伴關系或更多的越軌同伴交往（王玉龍 等, 2017; 張林 等, 2021;Woodward & Fergusson, 2000）。同時，同伴關系又是預測兒童行為問題的一個重要因素（王冰 等,2018; Bao et al., 2015）。如同伴間相互支持、關心和團結(jié)的程度越高，外化問題行為就越少（張永欣 等, 2018）；反之，當同伴間友誼質(zhì)量不高，支持水平下降，其問題行為隨之增多（Tambelli et al.,2012）。由此，本研究提出假設：同伴關系在家庭功能對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預測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1.3 兒童希望的中介作用

希望（hope）是指個體對未來目標的積極動機狀態(tài)，包括動力思維（agency thoughts）和路徑思維（path ways thoughts）兩個維度，前者指一種目標指向性能量，后者指用來達到目標的途徑和計劃（Snyder, 2002）。希望水平更高的兒童往往能更積極地應對困難，并減少其行為問題發(fā)生（楊新華 等, 2013; 趙娜 等, 2017）。以往研究發(fā)現(xiàn)家庭經(jīng)濟地位越高，兒童的希望水平也越高（Yin et al.,2019）；同時，另有研究表明低收入家庭兒童的希望水平普遍偏低（Lei et al., 2019）。由此，本研究推測希望可能是家庭功能影響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另一個重要的中介機制。

1.4 同伴關系與兒童希望的鏈式中介作用

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同伴成為兒童交往的重要他人，如果兒童家庭功能不良，將轉(zhuǎn)而尋求同伴的支持（范興華 等, 2018）。同時，個體希望受到社會支持的影響，良好的社會支持可以促進個體的希望水平 （黎志華, 尹霞云, 2015; 趙娜 等,2017）。因此，本研究推測同伴關系作為兒童重要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可以顯著影響兒童希望，并能進一步影響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

綜上，本研究假設家庭功能可能會通過三條路徑影響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第一條路徑為家庭功能→同伴關系→外化問題行為；第二條路徑為家庭功能→兒童希望→外化問題行為；第三條路徑為家庭功能→同伴關系→兒童希望→外化問題行為。據(jù)此，本研究將構建家庭功能影響低收入家庭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鏈式中介模型。

本研究擬構建一個即時效應模型（M1）和一個延時效應模型（M2）。即時效應模型在首次調(diào)查時評估家庭功能對外化問題行為的影響效應，及其同伴關系和希望的鏈式中介；延時效應模型進行4次的縱向追蹤調(diào)查，縱向追蹤評估T1時間段的家庭功能對T4時間段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影響，及其T2時間段同伴關系和T3時間段希望的鏈式中介效應。

2 研究方法

2.1 被試

采用方便取樣，對湖南省36所中小學校建檔立卡的貧困家庭兒童進行為期18個月共4次的縱向追蹤調(diào)查（關于貧困家庭的選取，參照國務院扶貧辦《關于印發(fā)〈扶貧開發(fā)建檔立卡工作方案〉的通知》，以農(nóng)戶收入為基本依據(jù)，以2017年農(nóng)民人均純收入3026元的國家農(nóng)村扶貧標準為識別標準，具體參見：http://hnsfpb.hunan.gov.cn/xxgk_71121/zcfg/gfxwj/201904/t20190415_5315612.html）。本研究在基線調(diào)查階段（T1）共測查399名兒童，因轉(zhuǎn)學或請假等原因，第二次追蹤調(diào)查時（T2）流失6人，T3流失6人，T4流失10人。最終獲得377名中小學生的有效數(shù)據(jù)，其中男孩158名（42%），女孩219名（58%），追蹤完成時被試的平均年齡為13.88±1.52歲?？ǚ郊皌檢驗結(jié)果顯示，流失的被試與繼續(xù)參加研究的被試，在性別比[χ2(1)=14.28,p=0.210]和年齡[t(376)=0.91,p=0.120]上均不存在顯著差異，表明被試不存在結(jié)構化流失。

2.2 研究工具

2.2.1 家庭功能

采用Smikestein編制的家庭關懷指度指數(shù)問卷（Family APGAR Index, APGAR）的中文修訂版（張作記, 2005）測量兒童的家庭功能。該問卷主要反映家庭成員對家庭功能的主觀評定，共有5道題目。均為1～3級評分，1表示“幾乎很少”，3表示“經(jīng)常這樣”。問卷總分反映家庭關懷指數(shù)情況，得分越高，表示家庭該項功能越好。本次調(diào)查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8。

2.2.2 同伴關系

采用喻承甫等（2011）修訂的中文版學校聯(lián)結(jié)量表中的學校同伴關系分量表。問卷包含4道題目，采用5點計分，1表示“完全不同意”，5表示“完全同意”?？偡衷礁?，代表學校同伴關系越好。在本研究中量表2次測量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69（T1）、0.73（T2）。

2.2.3 希望

采用Snyder編制的兒童希望量表（Children Hope Scale, CHS）中文修訂版測量兒童的希望特質(zhì)水平（趙必華, 孫彥, 2011）。量表由6道題目組成，包括動力思維和路徑思維2個維度。采用李克特6點計分，1表示“從不”，6表示“總是”?？偡衷礁?，表明希望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量表2次測量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1（T1）、0.84（T3）。

2.2.4 外化問題行為

采用G o o d m a n編制的長處與困難問卷（Strength and Difficulty Questionnaire, SDQ）的中文修訂版評估兒童行為問題（章晨晨 等, 2009）。該量表包含25道題目，可以評估情緒癥狀、品行問題、注意/多動障礙、同伴關系、親社會行為5個因子。這5個分量表各包含5道題目，均為1～3級評分，1表示“不符合”，3表示“完全符合”。其中5道題目測量品行問題，5道題目測量注意/多動障礙，外化問題行為包括品行問題和注意/多動障礙（章晨晨, 2009）。得分越高，表明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越嚴重，本研究中外化問題行為2次測量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6（T1）、0.75（T4）。

2.3 研究程序與統(tǒng)計分析

追蹤調(diào)查獲得了兒童本人及其監(jiān)護人的同意，由訓練后的研究生擔任主試，采用統(tǒng)一的指導語，每次調(diào)查的問卷均當場回收。按照本研究設計和假設，于2017年12月（T1）對家庭功能、同伴關系、希望以及外化問題行為進行評估，2018年6月（T2）評估同伴關系，2018年12月（T3）評估希望，2019年6月（T4）評估外化問題行為。

研究使用SPSS24.0對數(shù)據(jù)進行描述統(tǒng)計分析以及相關分析，然后使用Mplus8.3進行路徑分析，并分別對即時效應和延時效應鏈式中介模型進行檢驗。

3 結(jié)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本研究采用自陳報告法收集數(shù)據(jù)，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進行檢驗。結(jié)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有4個，第一個因子解釋的方差為33 %，小于臨界值40%，說明各變量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2 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及差異分析

表1為各個變量的平均數(shù)、標準差和皮爾遜積差相關矩陣。家庭功能、同伴關系、兒童希望與外化問題行為顯著負相關，家庭功能與同伴關系和兒童希望顯著正相關，同伴關系與兒童希望正相關，各變量間的相關系數(shù)均在0.17～0.42之間。對各個變量的性別以及學段差異進行t檢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所有變量在性別與學段上不存在顯著差異，因此，在之后的分析中將不使用性別以及學段作為控制變量。

3.3 鏈式中介模型檢驗

即時效應模型（M1）與延時效應模型（M2）均為飽和模型，即所有待估計的參數(shù)正好等于協(xié)方差矩陣中的元素，自由度為0，因此不再估計其擬合指數(shù)，僅關注其路徑系數(shù)（Steeger & Gondoli,2013）。

即時效應模型M1如圖1所示。兒童T1的家庭功能負向預測T1的外化問題行為（β=-0.31,S E=0.0 7,p＜0.0 0 1），正 向 預測T 1同伴 關 系（β=0.57,SE=0.07,p＜0.001）；兒童T1同伴關系負向預測T1外化問題行為（β=-0.21,SE=0.08,p＜0.001），表明同伴關系的中介作用是顯著的。同時，兒童T1家庭功能顯著正向預測T1兒童希望（β=0.51,SE=0.12,p＜0.001），T1兒童希望顯著負向預測T1外化問題行為（β=-0.10,SE=0.03,p＜0.01），表明兒童希望的中介作用是顯著的；并且T1同伴關系顯著正向預測T1兒童希望（β=0.50,SE=0.08,p＜0.001），表明同伴關系與兒童希望的鏈式中介作用是顯著的。

圖 1 即時效應模型

表 1 各變量的平均數(shù)、標準差和相關矩陣（n=377）

延時效應模型M2如圖2所示。T1家庭功能顯著負向預測T4外化問題行為（β=-0.19,SE=0.08,p＜0.05），表明家庭功能可以顯著預測兒童18個月后的外化問題行為；T1家庭功能正向預測T2同伴關系（β=0.48,SE=0.08,p＜0.001），T2同伴關系負向預測T4外化問題行為（β=-0.22,SE=0.06,p＜0.001），表明6個月后同伴關系的中介作用依然顯著。同時，T1家庭功能正向預測T3兒童希望（β=0.33,SE=0.12,p＜0.01），T3兒童希望顯著負向預測T 4外化問題行為（β=-0.1 2,S E=0.0 3,p＜0.01），表明12個月后的兒童希望的中介作用依然顯著；并且，T2同伴關系顯著正向預測T3兒童希望（β=0.24,SE=0.10,p＜0.05），表明家庭功能可以通過影響6個月后兒童同伴關系和12個月后的希望進一步影響兒童外化問題行為。

圖 2 延時效應模型

結(jié)果表明，同伴關系、兒童希望在家庭功能與兒童外化問題行為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同伴關系-兒童希望起鏈式中介作用。總中介效應由三條途徑產(chǎn)生的間接效應組成，各路徑的效應值如表2所示。

4 討論

4.1 家庭功能對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預測作用

本研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低收入家庭中家庭功能在即時效應模型和延時效應模型中均能負向預測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表明家庭功能對兒童在外化問題行為的影響有跨時間的穩(wěn)定性，這與以往研究結(jié)果一致（陳京軍 等, 2014），說明家庭功能是影響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發(fā)生的重要外部環(huán)境變量。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是個體對外部環(huán)境系統(tǒng)的消極反應，家庭壓力模型指出，經(jīng)濟壓力之下的家庭會面臨更多風險因素，使得家庭系統(tǒng)更加脆弱，導致父母更多消極教養(yǎng)行為，親子溝通不暢以及家庭關系緊張。如果兒童在情感上得不到滿足，行為上得不到很好的指引及糾正，就容易出現(xiàn)外化問題行為，如Arikan等（2019）的研究發(fā)現(xiàn)，家庭社會經(jīng)濟地位與育兒壓力呈顯著負相關，而育兒壓力將直接影響到兒童問題行為。

同時，本研究表明良好的家庭功能可以減少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發(fā)生。Ponnet（2014）研究指出，盡管兒童受到了經(jīng)濟壓力帶來的消極影響，但如果一些家庭表現(xiàn)出較好適應力，那么這種適應力可能比壓力較少的家庭更具有保護性。家庭是兒童最重要的支持系統(tǒng)，來自家庭的支持和幫助使得兒童具有利用家庭內(nèi)、外資源解決問題的能力，能夠很好地進行自我控制，更加遵守社會規(guī)則，從而減少消極情緒和攻擊行為（陳京軍 等,2014; Fosco et al., 2012）。所以，良好的家庭功能對于兒童來說是一個促進其積極發(fā)展的重要資源，那些能夠在壓力時期保持良好運轉(zhuǎn)和溝通的家庭，更可能培養(yǎng)出適應力強的孩子（Reitz et al.,2014）。由此，針對低收入家庭兒童的幫扶不應僅局限于經(jīng)濟幫助，還應該注重對其家庭功能的干預和改善，政府和社會應提供相應的政策支持和引導 （Escober Doran et al., 2012）。

表 2 家庭功能影響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路徑及效應分解

此外，本研究結(jié)果還發(fā)現(xiàn)在延時效應模型中家庭功能對外化問題行為的效應值小于即時效應模型，這說明家庭功能的影響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降低。一個可能的原因是本研究中被試的年齡在追蹤完成時均已步入青少年。9歲之后的青少年早期被認為是一個“脆弱”階段，其行為問題發(fā)生風險更高（Reitz et al., 2005）。處于這個時期的青少年行為問題可能會受到更多因素的影響，如鄰里環(huán)境、學校環(huán)境、同伴關系等（侯珂 等,2017; Ary et al., 1999; Simons-Morton et al., 1999）。而此時父母加強管理與控制不再是一個良好的策略，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家庭功能影響效應的下降（Kerr & Stattin, 2000），這也說明在青少年行為問題的研究中需要關注更廣泛的影響因素。

4.2 同伴關系、兒童希望的鏈式中介作用

本研究進一步探討了同伴關系和希望在家庭功能對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的中介作用機制，家庭功能可以通過影響同伴關系間接影響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根據(jù)間接效應模型，一種關系情境會通過另一種關系情境影響個體的問題行為，即家庭功能會影響同伴關系的建立，進而間接影響兒童的行為表現(xiàn)（田菲菲, 田錄梅, 2014）。本研究結(jié)果說明，家庭功能不良，兒童缺乏足夠的家庭情感支持、父母監(jiān)管教育等，更容易與不良同伴接觸交往，進而引發(fā)消極冒險行為和偏差行為（王冰 等, 2018; Mann et al., 2015）。而良好的家庭功能使得兒童能有效獲得來自家庭的支持，并容易從家庭教育和示范中獲得人際交往的技巧，家庭成員相處模式也會進一步遷移到兒童與同伴交往過程中。也就是說，在低收入家庭中，支持性的家庭系統(tǒng)能夠提供情感上的支持和幫助，促進兒童獲得良好的同伴關系，從而減少其外化問題行為發(fā)生率。

此外，研究結(jié)果也證明了希望在家庭功能與兒童外化問題行為之間具有中介作用。希望理論（Snyder, 2002）指出，家庭功能越好，父母越善于解決問題和進行有效溝通，在家庭成員互動過程中也更能促進兒童面對困難時獲得解決問題的方法和路徑，從而提升個體的路徑思維；同時，當兒童遇到困難和阻礙時，良好的家庭功能能夠使其在精神和情感上感受到更多的理解和支持，由此獲得更強大的動力去追尋目標，從而提升動力思維（黎志華, 尹霞云, 2015）。由此，良好的家庭功能能進一步促進兒童希望提升，使兒童更容易從家庭中吸取心理能量和獲取幫助，投入到促進自我調(diào)節(jié)的行為之中，進一步減少行為問題的發(fā)生（楊青松 等, 2014）。此外，希望還受到生活中重要他人的影響（向碧華 等, 2016），而良好的同伴關系是兒童最重要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所以家庭功能可以通過同伴關系進一步影響兒童希望從而影響其外化問題行為。因此，培養(yǎng)和促進兒童希望，可以緩解逆境對兒童的不利影響，減少其外化問題行為的發(fā)生。

綜上，本研究的理論意義在于探究低收入家庭兒童問題行為的家庭影響及其機制，為兒童問題行為的作用機制提供實證支持。同時，本研究在即時和延時效應模型中證實了同伴關系和兒童希望在家庭功能對兒童外化問題行為影響的中介作用。本研究也給低收入家庭兒童的幫扶工作一些啟示：第一，重視低收入家庭兒童良好家庭功能的養(yǎng)成，在幫扶計劃中給與相應的政策支持，為兒童擁有良好家庭功能創(chuàng)造條件。第二，重視兒童同伴交往技能的訓練和干預，良好的同伴關系可以幫助兒童獲得更好的適應能力。第三，促進兒童希望的培養(yǎng)，可以通過學校進行希望特質(zhì)訓練，為培養(yǎng)高希望特質(zhì)的兒童創(chuàng)造條件。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第一，本研究使用兒童自我報告的外化問題行為進行研究，但社會期望效應會使得報告主體有意遮掩自身的問題行為，或者只報告較為嚴重的問題行為（Butovskaya et al., 2007）。以后的研究可以采用多個主體的評定方法，可以更有效、更準確地得到被試的真實信息。第二，本研究雖采用縱向設計，但四次調(diào)查僅歷時兩年，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推論各變量之間的長期動態(tài)作用關系。未來的研究可適當延長追蹤時間，以便更好地厘清兒童外化問題行為發(fā)展軌跡與各變量之間的關系。

5 結(jié)論

（1）家庭功能對低收入家庭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有顯著的負向預測關系，且在18個月內(nèi)有跨時間的穩(wěn)定性。（2）家庭功能可以通過影響同伴關系和兒童希望間接影響低收入家庭兒童的外化問題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