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虎,唐寧澤
(湖北警官學院 治安管理系,湖北 武漢 430035)
目前,我國城市化進程正處于高速發(fā)展階段,社會人口流動大,人際關系復雜,傳統(tǒng)農耕文明形成的“熟人社會”正逐步被打破,基層社會制度滯后于城市化進程產生的問題時有發(fā)生,社會治安領域存在的人民內部矛盾有所加劇,相關難題制約了城市化進程的平穩(wěn)有序發(fā)展,也為社會治安治理帶來一定風險和安全隱患。結合當前信息不完整和不對稱的社會治安環(huán)境,在探索構建和諧社會進程中沿著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和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方向前進的同時,需要對社會治安治理中可能出現的熱點和難點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和思考,增加信息收集的空間和渠道,健全信息分析和研判機制,根據我國國情和時代發(fā)展特點,利用博弈思維和手段探尋一條社會治安治理的可持續(xù)發(fā)展之路。
信息不對稱理論的概念最初是由美國經濟學家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E.Stiglitz)、喬治·阿克爾洛夫(George A.Akerlof)和邁克爾·斯彭斯(A.Michael Spence)在20 世紀70 年代提出。這一概念最初是指:在市場交易等經濟活動中,不同的參與主體所了解和掌握的信息是不同的,掌握信息越少的主體,在經濟活動中越容易處于不利地位。
隨著信息不對稱理論的發(fā)展,其應用范圍也在持續(xù)擴大,并廣泛影響著社會活動。美國學者阿爾溫·托夫勒指出:“誰掌握了信息,控制了網絡,誰就將擁有整個世界”,雖然此言論是基于電腦與網絡發(fā)展提出的,但是放在社會管理中同樣適用——信息影響決策。在社會治安治理的博弈“局”中,完全信息對稱的博弈行為極少出現。在博弈過程中,博弈參與人為了使自己搶得先機,在博弈“局”中能有更多獲利,必然會想方設法使自己占有更多博弈信息,同時由于各博弈參與人在“局”中的地位不同,也會形成先天的信息擁有量的不同,因而大多數的博弈行為是信息不對稱博弈。正是由于各種相關因素制約,大多數博弈參與人在博弈過程中所擁有的信息不可能完全對稱,擁有更多信息使自己在博弈中處于優(yōu)勢地位是博弈參與人的必然行為。
在社會治安治理過程中,參與社會治安的主體之間由于信息不對稱,導致其對“安全感”的理解不同、需求不同,加之個體與群體的利益沖突等原因,容易造成治安治理效果不理想、警民之間交流不通暢甚至對抗、民眾參與治安治理積極性下降和消極應對等問題發(fā)生。特別是在“情報主導警務”的指導思想下,公安機關作為社會治安治理的主要部門,必然因其政治地位和工作關系而掌握更多的治安信息,并有專門的機構和人員對信息進行收集、分析和研判后將其運用到治安治理工作中來。而作為治理對象的廣大民眾在社會治安治理過程中更多是被動接受治安信息,無論是信息的來源、信息的真實性和全面性都遠不及公安機關所掌握的信息,同時由于其生活環(huán)境、獲得信息的渠道以及對治安治理的主觀態(tài)度等因素的影響,他們也未必會主動與公安機關互通信息,進而造成治安治理信息不對稱現象的加深。
對于社會治安博弈參與人的公安機關與違法犯罪行為人而言,二者之間存在著兩種博弈關系:防控—犯罪、犯罪—打擊。在這兩種博弈關系中,由于公安機關與違法犯罪行為人之間的地位不同,二者在不同的博弈關系中所掌握的治安信息也有所不同。在“防控—犯罪”關系中,公安機關由國家法律賦予職權,在博弈過程中必然對信息掌握主動權和處于優(yōu)勢地位。與此同時,違法犯罪行為人在社會生活中也必然會主動掌握一定的公安機關信息,但其往往只能利用公安機關的防控“漏洞”來實施違法犯罪行為。在“犯罪—打擊”關系中,違法犯罪行為人為了實現違法犯罪目的,必然擁有自己獨有的、不被公安機關掌握的信息而實施違法犯罪行為。這種情況下,公安機關只能在掌握其違法犯罪行為后才能進行打擊。
隨著“大數據”技術的開發(fā)與運用,雖然信息的收集、分析與反饋渠道不斷拓展,工作效率也大幅提升,但由于掌握信息的主體多元、民眾自我保護意識的提高及對政府的不信任,加之當前“大數據”分析技術還存在局限,同時由于治安信息的邊界模糊、工作人員認識偏差以及收集手段滯后等不利因素的影響,會造成公安部門難以收集到完整和高質量的治安信息并用以指導工作,進而影響“情報主導警務”效能的發(fā)揮。
造成各類社會活動中信息不對稱的主要原因通常是信息產生的普遍非均衡性。這一特性可以理解為,從治安信息的本質角度來看,幾乎所有治安信息都可能產生與事物的局部相關聯的新信息,由于治安活動參與主體的分工不同、視野不同、觀念不同、思維不同,從而導致信息不對稱基本上是治安活動中必然會產生的一個客觀事實。隨著治安治理的不斷變化和推進,反映其動態(tài)變化及屬性的信息也會不斷產生,在信息通過某類渠道傳遞到其他主體之前,掌握該信息源的主體相較之下就有了一定優(yōu)勢,信息不對稱問題由此形成。由于新的信息隨事物的發(fā)展和變化不斷產生,新的信息不對稱現象也隨之產生。例如,2011 年2 月9 日晚,江蘇省鹽城市響水縣生態(tài)化工園區(qū)大和集團發(fā)生氯氣泄漏事件,導致方圓十多公里內陳家港等4 個鄉(xiāng)鎮(zhèn)30 多個行政村超過1 萬人在“化工廠爆炸傳言”蔓延下紛紛加入逃亡大軍,引發(fā)多起車禍,造成多人死傷。[1]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進步,社會分工精細化程度越來越高,必然會導致信息不對稱問題愈加突出。社會精細化分工使得參與社會活動的不同主體在社會生活中涉足的領域有限,更多是將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社會角色周邊的環(huán)境。同時,越來越精細化和專業(yè)化的社會分工促進了社會角色不斷增加,加之社會、家庭、工作等壓力導致他們對外圍的信息關注度下降,從而造成信息掌握程度不同的社會角色之間的隔膜越來越明顯。從公安機關與人民群眾關系的角度來看,公安機關的工作是為了更好服務民眾,服務社會,保障的民眾和社會安全,而民眾在工作和生活中也隨時可以向公安機關咨詢事宜和尋求幫助。但是,由于公安工作內容的特殊性,不可能把所有工作信息都公開,這往往就容易被民眾誤解,當民眾被輿論及謠言所誤導和欺騙時,會導致公安機關信譽度降低和社會恐慌現象發(fā)生,同時民眾的合法權益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受到損失,最終可能導致他們?yōu)榱藸幦『途S護其自身利益而以過激手段表達自己的訴求和主張,通過發(fā)泄不滿和制造事端形成具有重大負面影響的治安事件,進而達到破壞國家穩(wěn)定和危害社會秩序的目的。
1.技術發(fā)展造成信息碎片化。信息碎片化是伴隨著信息傳播技術不斷發(fā)展產生的問題。信息技術的深入發(fā)展與互聯網的廣泛普及,人們獲取信息的來源和方式也在不斷增多,由于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通過各類媒介獲取的信息越來越多,以至于人們無法對自身所獲取的信息進行消化和吸收,使之形成深刻的記憶和思考,同時也更加難以使其體系化,碎片化信息由此產生。信息碎片化的形成主要有兩個因素:一是獲取信息的時間碎片化;二是獲取信息的渠道多元化。[2]
2.自媒體加劇信息碎片化。自媒體的發(fā)展既為信息的發(fā)布主體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方式,同時也極大擴展了信息的獲取者接受信息的渠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人類社會信息交互和傳播的模式。簡便的信息發(fā)布方式,讓信息發(fā)布的門檻不斷降低,自媒體平臺的普及讓信息發(fā)布全民化。這一變化讓相對單一的信息來源不斷變得混雜,一些網絡平臺博主的社會責任心下降必然衍生為搶占先機和博人眼球,在不進行調查和研究的情況下將新的事件信息第一時間公開發(fā)布出去,更有甚者會在其中加入自己的主觀臆斷而影響公眾對事件的判斷,造成信息內容質量良莠不齊和真假難辨,加劇了信息的碎片化。
3.治安信息包羅萬象。在社會治安治理過程中,涉及到關乎社會穩(wěn)定的信息以及可能影響社會治安秩序的信息都可以歸納為治安信息,鄰里矛盾是治安信息,個人家庭收入的變化也可能是治安信息,甚至環(huán)境的變化都可能演變成相關治安問題,因此廣義上的治安信息可以說是包羅萬象,表現形式也是多種多樣,雖然并不是所有信息都會轉變成治安問題,但在治安治理過程中都是不應忽略的內容。由于這些時刻在變化的信息隨時有轉變成治安問題的可能性,從宏觀角度而言都應當進行廣泛收集、分析與整理,但在實際工作中,有關部門往往沒有更多人力、物力和財力做好此項工作,并且由于相關信息數據內容過于海量,已收集的信息沒有足夠能力和精力及時處理,導致很多可用的重要信息被忽略,同時也沒有進行后續(xù)的深度加工、整合與利用。
信息爆炸是對當今社會信息數量呈幾何式增長的一種生動描述,其主要表現在社會熱點新聞、娛樂八卦、廣告宣傳、科技動態(tài)等各類信息的大量和快速聚集導致接受信息的個體出現嚴重的信息過載。在當今互聯網時代,由于信息缺乏管理或管理不善,信息的發(fā)布和傳播有時會失去控制,加之某些推手的刻意推動,必然會產生大量的虛假信息和無用信息,從而造成信息資源和信息環(huán)境的嚴重污染以及“信息垃圾”的海量驟增。
與此同時,多元化的信息渠道為不法分子提供了可趁之機,導致網絡違法犯罪案件快速增長,其特點體現為手段繁多、涉及面廣、更新快速、渠道多樣,具體表現為:一是違法犯罪嫌疑人利用計算機制作、復制及傳播恐怖暴力、淫穢色情信息案件逐漸增多;二是利用網絡技術進行電信詐騙、網絡傳銷等犯罪快速蔓延;三是網絡攻擊、侵害網絡安全案件大幅增加;四是通過信息網絡危害國家安全的案件時有發(fā)生。網絡違法犯罪信息的迅猛增長,不但危害了個人、組織、社會、國家的安全,也嚴重阻礙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發(fā)展。近幾年我國網絡刑事犯罪高發(fā),有相關數據分析表明,隨著2021 年全國公安機關深入打擊電信網絡違法犯罪活動,特別是嚴打電信詐騙專項行動的開展,我國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發(fā)案數量有所下降。2021 年1 月至11 月,共破獲電信網絡詐騙案件37 萬余起,抓獲違法犯罪嫌疑人54.9 萬余名。[3]
信息化時代的今天,紛紛擾擾的信息影響著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從不同渠道傳遞到人們腦海中的信息,經過某些推手的刻意渲染,總會讓人覺得真假難辨而難以取舍。同時,由于獲取信息的渠道多樣和方法簡單,使得部分人逐漸惰化,主動放棄對所獲取信息的獨立判斷和思考能力,特別是某些推手利用人性的特點刻意渲染和處理過的信息反而更容易獲得受眾的共鳴,導致其思維變得麻木盲從、缺乏理性,喪失了獨立思考和自我判斷的能力,從而使自身淪為信息的奴隸。
在幾乎沒有任何懷疑或者認為事件本身缺乏真實性的情況下就時常出現的網絡暴力事件,其產生的主要原因是由于部分網民情緒上的趨向化和極端化,有意無意發(fā)布一些極具主觀色彩和煽動性言論,甚至讓這些不客觀、不理性的言論成為相關事件輿論的“主要聲音”。這種失控的“輿論噪音”讓本來就處于弱勢地位的中立性言論和質疑性言論被削弱和掩蓋,而帶有煽動攻擊、污言穢語、盲目譴責的網絡言論則不斷發(fā)酵升級,出現“群體極化”。當相關事件當事人的真實姓名和身份被社交媒體公之于眾后,不斷發(fā)酵的網絡輿論暴力隨即升級為現實層面的暴力,個別受網絡極端言論影響的網民會將其情緒付諸實踐,采取諸如恐嚇、勒索、騷擾、謾罵、涂鴉、圍攻等方式侵害當事人隱私甚至是人身安全。形成這種網絡暴力的重要原因就是網民在獲取信息之初即被非理性的信息所誘導,而樂于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當事人進行道德審判,并且不需要對自己的此種行為負任何責任。這類網絡暴力事件如今正越來越普遍地發(fā)生在社交網絡平臺。例如,秦皇島“銅須門”事件的當事人鄭某受到輿論壓力被迫休學;重慶“賣身救母”事件的當事人陳某在其母親去世后也被迫輟學;南京“燒狗”事件的當事人朱某夫婦則多次受到“死亡威脅”,其工作單位也屢次被匿名舉報,朱某夫婦不得不多次接受停職檢查,其房屋也被噴上了油漆,日常生活受到嚴重干擾和影響。[4]究其原因就是網民對于網絡信息缺乏辨別能力,再加上個別網絡大V為了以蹭熱點的方式“吸粉”而有意誤導網民,對輿論人云亦云,且形成跟風效應,最終匯聚成風暴席卷全網,讓當事人的隱私權、名譽權等權利在網絡與現實生活中受到不法侵害,日常生活也遭到嚴重侵擾。
信息技術的發(fā)展推動著信息交流的范圍和效率不斷擴展和提升。但是,在信息化建設進程中,無論是傳統(tǒng)信息技術還是現今數字化信息技術都存在發(fā)展和應用的不平衡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信息的交流和傳播??萍歼M步是信息化發(fā)展的根本動力,科技水平越發(fā)達的國家和地區(qū),其信息化程度就越高。從我國目前的情況來看,東部和西部地區(qū)在科技發(fā)展水平上仍存在明顯差距,從而導致在信息化程度和信息發(fā)布水平上兩者也存在較大差異。[5]
目前,由于我國東部地區(qū)產業(yè)結構比較合理,信息產業(yè)布局和發(fā)展速度較快;我國西部地區(qū)工業(yè)化程度較低,信息化建設道路布滿荊棘,發(fā)展較為緩慢。近些年來,國家進行的各種信息化建設主要集中在工業(yè)化和城市化高度發(fā)達的東部地區(qū),其信息化程非常高,且電子信息技術產業(yè)也十分發(fā)達;而西部地區(qū)由于工業(yè)化和城市化發(fā)展進程緩慢,其信息化程度相對落后。由于地區(qū)之間信息化水平存在較大差異,從而產生了信息不暢通、信息不對稱等諸多問題,導致西部地區(qū)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發(fā)展水平遠遠落后于東部地區(qū)。另外,西部地區(qū)在引進和留住優(yōu)秀人才等諸多方面劣勢明顯,如網上熱議蘭州大學人才大量從西部地區(qū)流失就可見一斑。而東部地區(qū)由于科技產業(yè)發(fā)達,對人才的需求不斷增長,其開放的人才引進方式和策略也促進了大量優(yōu)秀人才的匯聚,這種人才的流動固然會持續(xù)推動東部地區(qū)的科技發(fā)展,但也造成了“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局面,同時也加劇了西部地區(qū)和東部地區(qū)信息技術發(fā)展與應用的不均衡性。
信息壟斷是指信息資源、信息設備以及信息技術被控制在少數人手中,并被不合理的分配與享用。[6]事關社會民生的事件被瞞報、謊報以及政府有關部門在工作中不做為、亂作為等現象的曝光,深刻反映了政府有關部門的信任缺失問題。例如,2022 年中央電視臺“3·15”晚會上曝光的“湖南插旗菜業(yè)酸菜”食品安全事件,引起了社會公眾對食品安全監(jiān)管部門的強烈譴責。面對公眾的質疑,地方政府不斷發(fā)布官方聲明澄清謠言,但這種彌補性的聲明并不能得到公眾認同,因為地方政府對“信息公開”的理解和公眾特別是網絡輿論所關注的矛盾焦點有很大不同,再加上“仇官”和“仇富”等不良心態(tài)的驅使,公眾對政府的不信任感驟增。相關事件之所以被公眾廣泛質疑和強烈譴責,“信息壟斷”是主要原因之一,政府與媒體的溝通不及時,沒有充分利用媒體在第一時間進行權威發(fā)布以提升公信力,以及新聞發(fā)言人制度的程序性要求等,往往都會導致政府落后于自媒體的信息發(fā)布時間,從而喪失信息發(fā)布的先機。
政府有關部門需要真正去傾聽公眾和媒體對于“信息公開”的理解和需求。改善問題的關鍵在于各級地方政府及有關部門必須要正確認識公眾對“信息公開”的訴求:公眾所呼吁和期待的“信息公開”并非官方的結論,而是涉事政府和有關部門在調查過程中的全透明。政府的“信息公開”絕非一個靜態(tài)的概念,而是一個將其行政行為和執(zhí)法行為通過媒體公之于眾,將判斷權和評論權交還給公眾的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對于重大社會事件,常見的處理方式是當地政府在第一時間通知當地宣傳部門及媒體按照官方口徑進行報道,對信息發(fā)布的內容和途徑進行管控,有關領導迅速趕赴現場進行指揮,政府有關部門迅速反應,在第一時間以新聞發(fā)布會等形式公布真實信息及相關工作進展。但是,這并不符合“信息公開”的核心訴求,其仍然是“信息壟斷”的一種表現。真正的信息公開不僅需要政府及時發(fā)布真實有效信息,更需要政府尊重媒體、包容媒體、信任媒體,給予不同媒體多渠道、多角度調查和報道事件的自由,只有讓相關事件的不同聲音平等發(fā)出,公眾才能更好培養(yǎng)出在多元化信息中篩選和判斷信息的能力,進而讓社會輿論更趨理性化,同時也能更好地重塑政府公信力。[7]
隨著信息技術產業(yè)的高速發(fā)展,網絡信息技術的深度變革以及信息資源的快速增長,如何有效收集、開發(fā)與利用各類信息資源已成為世界科技創(chuàng)新面臨的挑戰(zhàn),信息的收集、開發(fā)與利用正逐步發(fā)展成為實用型技術??v觀國際形勢風云變幻,意識形態(tài)領域斗爭錯綜復雜,網絡安全問題不容忽視。當前,社會治安信息收集與利用體系仍不健全,存在諸多薄弱環(huán)節(jié),面臨眾多風險和挑戰(zhàn):一是跨國暴力恐怖犯罪和個人極端恐怖主義犯罪信息化和網絡化趨勢日益明顯;二是利用網絡開展的各類新型犯罪活動不斷增加;三是傳統(tǒng)犯罪活動的線上化轉移更加頻繁;四是公眾的個人信息安全不斷遭受威脅;五是治安信息的種類繁多、數據海量;六是治安信息的收集、分析和研判、開發(fā)與利用主要依靠公安機關唱獨角戲,社會其他部門和機構以及公眾參與率較低,信息資源共享不足。[8]
同時,政府部門和地區(qū)之間、政府各部門之間存在一定信息壁壘,進而產生信息不對成稱現象。大量可用的社會治安信息未得到充分整合與利用,難以形成有價值的情報信息并及時運用到治安治理工作中來,其往往會導致公安機關預測、預防、預警能力出現不足,內部各級各部門對社會治安隱患處置不及時,不能迅速控制局面,甚至由于信息溝通不暢而造成內部工作出現矛盾與混亂的狀態(tài)。尤其是互聯網經濟時代帶來的新壓力和新挑戰(zhàn),如果一味墨守陳規(guī),采用傳統(tǒng)方法處置問題,那么將很難取得理想的治安治理效果。在公眾熟知的美國“9·11”恐襲事件、上海外灘踩踏事件等現場應急處置中,都出現過因權力分割、信息壁壘、資源不共享等問題導致的事前預警不足、事中調度不靈、事后口徑不一致等情況發(fā)生。[9]因此,建立健全治安治理情報信息收集與利用體系將對社會長治久安起到至關重要的支持作用。
在社會治安博弈過程中,參與人主要包括公安機關、人民群眾和違法犯罪行為人。為了能簡單論述三者之間的博弈關系,我們可以在博弈布局里設置相關主客體,即治安主體、治安客體(根據其角色的不同,又可分為第一客體和第二客體)。
1.治安主體。根據公共安全學的理論,本研究所設置的治安博弈主體即公共安全行為的執(zhí)行者,體現為從事公共控制的國家公共安全力量及其指導下的社會公共安全力量,主要有公安機關為代表的所有參與社會治安治理的政法機關等骨干力量,還包括參與社會治安治理的相關社會機構、單位、團體,以及為社會治安治理作出貢獻的人民群眾等力量,在本研究中都以“公安機關”為代表。
2.治安客體。治安客體就是在治安博弈中治安工作所針對的對象,根據其在博弈過程中的地位不同可分為兩個方面客體,第一客體是需要處以懲罰的客體,即違法犯罪行為人,以下統(tǒng)稱為“違法犯罪嫌疑人”;第二客體為需要保護的客體,在社會治安博弈的“局”中,他們屬于博弈成果的受益人,包括人民群眾、社會團體及相關組織等,其可統(tǒng)稱為“人民群眾”。他們是治安博弈成果的受益人,但在博弈過程中,他們也會成為治安博弈的參與人(治安主體),其角色是多重和可變的。在這種多重角色情境下,需要盡量發(fā)揮他們成為治安主體的角色作用,積極主動參與到治安博弈中來,而不能只是作為一個博弈成果的受益人角色存在。在社會生活中,第二客體有時會因個人利益沒有得到維護或為實現利益最大化而轉變成第一客體,如參與群體性事件。
1.探尋治安治理新思路。當今的社會發(fā)展趨勢對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科學方法的引導提出了越來越高的要求。隨著違法犯罪嫌疑人犯罪手段的復雜化、多樣化、智能化,打擊違法犯罪的治安治理手段也必須隨之科技化和專業(yè)化。在治安治理視角下,如何加強政府對社會治安的掌控力,更好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保駕護航成為當前各治安主體必須深刻思考的問題。傳統(tǒng)治安治理手段雖有滯后于當前時代的特征,但其有存在的必要性與合理性,因此在繼承和發(fā)揚傳統(tǒng)的同時,也必須探尋新思路、新方法、新措施,才能順勢而為打造新時代良好的社會治安秩序。
2.提高社會治安治理效能。政府如果想通過更節(jié)省的防范成本提高治安治理效能,就必須要加大治安領域綜合科技手段的研發(fā)力度,加快研發(fā)應用周期。博弈論誕生至今已有近百年時間,其理論在不斷發(fā)展和完善的同時,也在多個領域為解決治安問題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應用方案。這是因為,博弈論的分析方法能夠在不同利益主體信息不對稱的現實環(huán)境中反映不同主體的本質特點,并且能夠重現主客體之間基于各自利益考量所作出的相互之間行為作用的過程,同時還能夠對社會的團體行為和個人行為進行研究和分析,對計劃實施的防范措施和方案可能出現的結果作出相對準確的預測,并為相關措施和方案的推廣與應用提供依據,盡可能避免決策失誤。此外,將博弈論重點研究的信息不對稱理論應用于社會治安綜合治理,還能有效幫助公安機關和政府有關部門共同構建博弈分析模型,從而制定出科學合理的預案,有效降低各類案件的發(fā)生率,提高破案率,[10]進而更好地保護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
在信息不對稱理論下研究和分析將博弈論應用于公安機關、人民群眾、違法犯罪嫌疑人三者之間的合作關系、對抗關系以及理性行為的預測與優(yōu)化,有助于公安機關和政府有關部門更好地發(fā)動群眾力量,使之形成合力,共同維護社會治安,震懾違法犯罪嫌疑人,全方位保護廣大民眾的合法權益。博弈論模型(局)的構成要素主要包括:
1.參與人,也稱為局中人。社會治安博弈的局中人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群體,即公安機關、人民群眾和違法犯罪嫌疑人。
2.策略,指在治安博弈中參與人各方可選擇的行動方案。公安機關在博弈過程中所采用的策略,必然受政策、法律、治安形勢、違法犯罪嫌疑人和人民群眾的策略等諸多因素影響,既有較強獨立性(可根據需要,制定自己的博弈策略),又受到必要的限制(所采用的策略必須受政策、法律、人民群眾的權益保護等約束),表現出一定的被動性,為混合策略;違法犯罪嫌疑人的策略更多表現為利用公安機關的策略漏洞設計自己的策略,表現為較強的主動性,為純策略;人民群眾在博弈過程采用的策略往往更多受公安機關和違法犯罪嫌疑人的策略影響,表現為被動性,為混合策略。
3.行動,指參與人在博弈“局”中某個節(jié)點的決策變量。在社會治安治理過程中,由于局中人在博弈“局”中所追求的利益目標及實現手段不同,所以在這個博弈的“局”中基本上不存在靜態(tài)博弈。對于社會治安治理的博弈“局”而言,必然是各方先后進行決策且隨著博弈的進程發(fā)展可能需要多次選擇策略進行博弈,治安治理的特點決定了其屬于動態(tài)博弈。由于公安機關為了保證其基本任務目標的實現,特別是在以防范為主的情況下,必然要采取主動,將自己的策略有限地向社會公布,違法犯罪嫌疑人和人民群眾是能夠觀察到公安機關行動策略的,并且會在了解公安機關的行動策略后相應調整自己在博弈“局”中的行動策略。違法犯罪嫌疑人會選擇公安機關的防控漏洞進行違法犯罪活動(行動策略),而人民群眾也會在了解公安機關的治安策略后選擇自己的參與方式(行動策略)。
4.博弈信息。在社會治安治理的博弈“局”中,參與人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必然會追求博弈過程的主動權,因此不可能會將自己的行動策略完全公開。所以,社會治安博弈屬于信息不對稱博弈。在有序的社會治安環(huán)境下,公安機關因其地位和性質必然會在博弈“局”中占有更多的信息,在博弈過程中占有主動權。而與之對應,違法犯罪嫌疑人、人民群眾占有的信息則非常有限,因為如果違法犯罪嫌疑人占有更多信息,將會在博弈過程中取得主動權,必然會導致社會治安失序,而如果人民群眾掌握更多信息并控制博弈進程,就能夠形成自治的良好治安局面,但前提必須是法律失效(不一定是法律無法發(fā)揮效力,也可以是所有人都自律,不需要他律),那么犯罪將會消亡,社會整體的思想和行為將變得高尚,然而此種愿景在短期內無法實現。
5.得益。因為參與人存在利益沖突,所以產生博弈。在公安機關與違法犯罪嫌疑人的博弈過程中,二者的得益是完全對立的,一方的得益必然來自于另一方的損失,故為零和博弈。在公安機關與人民群眾的博弈過程中,公安機關積極動員人民群眾參與到博弈中來,以期待將其發(fā)展成為社會治安治理主體,而人民群眾的行動策略也決定了各參與人的得益,此為變和博弈。
6.納什均衡。納什均衡是博弈論中的重要概念,在社會治安治理中指公安機關、人民群眾、違法犯罪嫌疑人在博弈過程中,無論對方策略的選擇如何,參與的一方都會選擇確定的策略,當所有參與方策略都確定的情況下,如果每一方策略的選擇都是最優(yōu)的,那么該策略組合就被定義為納什均衡。
博弈論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在博弈各方進行決策時相互影響的策略均衡問題。在社會治安治理中必然包含公安機關與人民群眾的合作博弈,以及公安機關與違法犯罪嫌疑人的非合作博弈,這是一個三方博弈的過程,體現了合作博弈與非合作博弈的相互交織狀態(tài),并貫穿于博弈全過程。
1.公安機關與人民群眾的博弈。在治安治理視角下,該博弈目標是公安機關與人民群眾聯合作用于犯罪嫌疑人的一個動態(tài)博弈過程,即二者有共同的利益訴求,同時為實現這一利益訴求,會通過各種形式和利用各種手段進行信息交流與共享。
(1)對于人民群眾一方引入相關函數。①對策函數:F(x1,x2,…xn),其中x1,x2,…xn為社會治安治理中若干變量,比如GDP、社會治安投入、個人決策習慣等,輸出為人民群眾的治安應對。人民群眾可以選擇積極參與或消極參與,也可以引入更多選擇,比如頻繁參與或一般參與等,并分別使用從0 到10 之間的一個分值量化打分表現其參與度。②收益函數:G(x1,x2,…xn,F),輸入的變量同上,輸出為個人收益和社會收益。在此關系下,人民群眾的治安應對決定了治安效益,如果其量化為0(消極應對),則治安效益最低;如果其量化為10(積極應對),則治安效益最高。
(2)作為保障人民安居樂業(yè)和維護國家長治久安的政府公權力部門,公安機關必須以積極主動的工作態(tài)度維護社會治安秩序,無論人民群眾在社會治安治理的博弈“局”中態(tài)度如何,都不會影響其職能作用的發(fā)揮。公安機關與人民群眾博弈的目的是如何更好地尋求合作,以充分調動其參與的積極性,促進社會治安治理效能的最大化發(fā)揮。
(3)在社會治安治理過程中,公安機關職能作用的發(fā)揮必然使人民群眾成為治安治理的受益者,無論他們在治理過程中起到的作用如何,其都必然受益,區(qū)別只是在于受益的程度不同而已。人民群眾為了使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必然會選擇最小的成本付出,甚至因為擔心直接與違法犯罪嫌疑人對抗而選擇零成本付出,這種選擇必然導致公安機關在博弈過程中難度加大,會產生更多成本付出甚至博弈失敗。例如在掃黑除惡行動中,由于很多受害者害怕打擊報復,不敢站出來作證,從而加大了公安機關的破案難度,甚至因為證據不足,而使違法犯罪嫌疑人逃脫法律的制裁。在這一博弈過程中,公安機關要深入了解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全面保護他們的合法權益,合理調動他們參與治理的積極性,幫助他們以治安主體的角色身份參與到社會治安博弈中來。在充分發(fā)揮人民群眾主體作用的同時,還要有效抑制他們產生事不關己等冷漠心態(tài)甚至要時刻防止其轉變成違法犯罪嫌疑人。
(4)博弈的納什均衡體現為:①公安機關要積極開展宣傳教育。通過宣傳教育讓人民群眾了解社會治安治理的實質是公權力機關提供的一系列公共產品,其對私權的維護有益無害,公共產品效能的實現是每一個社會成員共同作用的結果,通過“眾人拾柴火焰高”方式,提高他們參與治理的積極性和主動性。②公安機關要積極探索合作途徑。通過創(chuàng)新合作方式推進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的寬度和廣度,以工作模式創(chuàng)新促進治安服務性組織或基層志愿團體配合公安機關共同完成治安防控任務,例如北京市朝陽區(qū)的“朝陽大媽”模式,就是其成功的典范。③以公安機關為代表的公權力部門要加強作風建設和改善服務質量,真正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zhí)法公正、紀律嚴明”。要以增強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為己任,杜絕腐敗,消除不良作風。通過“打早打小”等策略讓他們深刻感受“人民警察為人民”、“人民政府是服務型政府”的誠意;通過“掃黑除惡”等行動讓他們真正看到公安機關維護社治安秩序的決心,從而形成主動配合工作的責任感與使命感。
2.公安機關與違法犯罪嫌疑人的博弈。學者張國臣、黎志成對于公安機關與違法犯罪嫌疑人的博弈模型有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和分析,[11]在此不作贅述。通過建立模型,博弈的納什均衡體現為:
(1)公安機關應牢固樹立“防范勝于打擊”的治安理念。從根源上消除與違法犯罪嫌疑人博弈的“局”,因為只要“局”一出現,就已經形成了社會資源的消耗。只有把違法犯罪消滅在萌芽狀態(tài),營造良好的社會治安局面,才能更好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保駕護航。
(2)對于違法犯罪行為,特別是苗頭性治安問題需要“打早打小”。違法犯罪的根源是社會問題,通過社會治安治理并不能使其完全消除,既然無法完全避免,為防止其造成更大的社會資源消耗,應采取“打早打小”策略。在“早”和“小”以及苗頭性問題階段,由于參與人少,所采用的策略也較為簡單,信息也較易獲得,對公安機關的警務要求也不高,只需采用較少的警力、較簡單的處置方式就可以實現其警務目標。當前,全國基層公安機關都在創(chuàng)建“楓橋式派出所”就是很好的警務工作策略?!皸鳂蚴健鄙鐓^(qū)警務從源頭和結果兩方面著力解決人民群眾所擔心的安全問題,消除其畏懼感,同時化解矛盾糾紛,打擊違法犯罪。[12]但“楓橋式派出所”不是僅停留在形式上的建設,而是要通過各方參與不斷強化其內涵建設與發(fā)展。
(3)建立“絕對打擊”的警務模式。在博弈的“局”中博弈雙方“見招拆招”的結果不是博弈勝利,而只是博弈平衡。公安機關為了實現目標任務,不能追求與違法犯罪“和平共處”,即平衡不是目標,勝利才是追求的結果,在社會治安治理中必須采取“零容忍”的態(tài)度對待一切違法犯罪問題。在警務處置過程中,警力、武力以及各項措施要保證絕對壓制,“快、準、狠”既可以有效節(jié)約資源,同時又向社會表明公安機關的態(tài)度和決心,才能更易獲得廣大民眾的擁護和支持。
(4)壓縮打擊違法犯罪活動所必需的時間和空間?,F代違法犯罪活動的特點極易使博弈的“局”跨地域、跨行業(yè),進而產生規(guī)?;椭悄芑?,“局”的規(guī)模直接決定了博弈的時長及其難易程度,為壓縮打擊違法犯罪活動的時間和空間,應有效控制“局”的規(guī)模,避免其無限擴大,以簡化博弈過程。
社會治安治理工作必須堅持群眾路線,要時刻緊密聯系群眾,才能獲得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公安機關和政府有關部門等公權力機關只有持續(xù)加強與人民群眾的合作博弈,才能更好實現雙贏,才能在人民群眾積極配合下堅定不移行使打擊違法犯罪和維護社會治安的法定職能,自下而上構建起和諧穩(wěn)定的社會治安環(huán)境??偠灾?,人民群眾在嚴格遵紀守法的同時,還要積極協(xié)同公安機關和政府有關部門等公權力機關參與到打擊違法犯罪活動中來,才能有效保護自身的人身和財產安全以及安居樂業(yè)的生活和發(fā)展需要。當雙方利益實現雙贏局面時,彼此的合作博弈關系也將變得更加緊密,其所形成的強大合力將對作為非合作博弈一方的違法犯罪嫌疑人產生持久威懾和打擊作用,并在全社會形成遵紀守法和預防犯罪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