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鑒祥
美琴是我初中的校友,比我低一屆。她的丈夫尤平是她同班同學,也是我的近鄰和發(fā)小。美琴自嫁給尤平,就住在尤平母親家一間石庫門底樓十五六平方米的小房間里。幾十年過去了,尤平的母親去世了,他們唯一的兒子去了新西蘭。前兩年,尤平突患癌癥去世了,剩下美琴一人住在這間房子里。
在此期間,美琴獨自承擔了這間租賃公房的一切費用,沒有任何人質(zhì)疑美琴就是這間房子的主人,美琴也從未想到會有誰會對她的房屋主人地位提出挑戰(zhàn)。
去年下半年,一個好消息從天而降:美琴所住的小區(qū)被列入舊改范圍,拆遷補償?shù)恼弑还加趬ι?,按美琴家所處的地段和房屋面積及各項補貼,美琴約可獲得各類補償近500萬元。這對美琴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好事,然而煩惱也跟著來了。
以往很少見面甚至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微信從不發(fā)一條的親友瞬間都冒了出來。由于該房的承租戶主是尤平的母親亦即美琴的婆婆,其去世后未作更改,于是“沾親帶故”的尤平姐姐、二弟媳、三弟夫婦以及姐姐丈夫與前妻所生的兒子等,都對這筆補償款提出了訴求。其中有的從未在此房居住過,有的僅僅掛了個戶口,其中最令美琴不解的是尤平姐姐去外地時結(jié)婚的丈夫與其前妻所生的兒子,和尤平家素無血緣關(guān)系,當年為了能調(diào)來上海,萬般央求還當場寫下書面保證僅在該房掛一戶口并不入住,事實上來上海后找到工作分到過房子,此時也提出要分“一杯羹”。
美琴提出了一個分配方案,即自己和兒子只拿40%,其余的由這些親友瓜分,但是親友們不依,主張平分或多分,協(xié)商會開了幾次,相互間電話打了多通,微信發(fā)了無數(shù),但始終達不成完全一致的協(xié)議,于是補償款被凍結(jié)。目前,已有兩戶向法院起訴要求“權(quán)利”,何日開庭尚待通知,而美琴則被房改組通知限期搬出舊屋即將無家可歸。這個煩惱怎解?實在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