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雪

關(guān)鍵詞：AABB重疊;翻譯;對比;維吾爾語

中圖分類號：H21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1）05 — 0130 — 03

引言

詞語重疊是一種表達量變化的語法手段。在《西游記》中，重疊詞使用的頻率相當多，其形式也十分豐富。漢語中重疊詞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但對漢維重疊詞翻譯對比的研究成果匱乏，本文將對重疊詞中AABB式的漢維翻譯進行探究。

一、漢語重疊詞概述

黃伯榮、廖東旭認為“重疊詞是由兩個相同的詞根相疊而構(gòu)成的”〔1〕;而邢福義、汪國勝則認為“重疊詞是由兩個相同的語素重疊而成”〔2〕。根據(jù)以上定義不難看出，語言學家對重疊詞語下定義時都強調(diào)兩個相同的詞根（語素）的重疊。

漢語重疊詞在重疊后一般無詞性變化，但詞義大多發(fā)生變化。這種詞義變化使重疊詞語除了具備信息功能外，還具備美化功能，讓語言更富感染力。

二、《西游記》中AABB重疊式的基本情況

《西游記》是我國一部極具時代色彩的長篇小說。從明清中期開始，我國重疊詞的發(fā)展迅猛，本文通過對《西游記》中重疊詞的數(shù)量進行統(tǒng)計，其次進行分類，從而更加直觀的了解《西游記》中重疊詞的使用情況。

在《西游記》中，使用重疊詞的數(shù)量不少，但其形式并不多。經(jīng)過檢索和統(tǒng)計，目前重疊詞的形式可以分為以下幾種：AA式、ABB式、AABB式、ABAC式、ABCC式、ABAB式、A一A式〔3〕，而本文將主要研究AABB重疊式結(jié)構(gòu)。

AABB式重疊詞可分為以下有三種類型：

a.形容詞+形容詞：荒荒涼涼、密密層層、茫茫渺渺、整整齊齊;

b.動詞+動詞：歡歡喜喜、來來往往、搖搖擺擺、戰(zhàn)戰(zhàn)兢兢、滾滾爬爬;

c.量詞+量詞：千千萬萬、萬萬千千、顆顆株株。

《西游記》中重疊詞的使用種類共有7種，但AABB重疊式數(shù)量占總篇幅的不少，說明AABB重疊式是《西游記》中一個重要的語言現(xiàn)象，那么這類語言現(xiàn)象對《西游記》的翻譯顯然是不能忽視的。下面本文就對這3種AABB重疊式的漢維翻譯情況進行對比，同時分析和歸納AABB重疊式的翻譯方法。

三、《西游記》中AABB重疊式漢維翻譯方法

根據(jù)上述整理出的AABB重疊式情況，下面將對AABB重疊式的漢維翻譯方法進行分析、歸納。在討論重疊式維譯之前，我們簡單談一下維語的重疊情況，維語中的重疊主要是詞語的重疊，有動詞重疊、名詞重疊、形容詞重疊、量詞重疊等等。但是這些重疊中除了只有形容詞、數(shù)詞、量詞等詞語的重疊可以在意義和形式上與漢語具有一定的對應關(guān)系之外，其它詞類的重疊與漢語相應詞類的重疊問題幾乎沒有討論價值。這樣一來，談論漢語的重疊，如本文的AABB式樣重疊的翻譯顯然不可簡單以對應與不對應這樣的二分法思維模式去思考。那么我們考察《西游記》中的AABB重疊形式的翻譯時顯然除了考慮對應之外，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考慮異常的情況：

（一）形義一致譯法

在漢語版的《西游記》中，作者運用了許多的重疊詞來描寫人物形象和情感、推動故事的情節(jié)發(fā)展。其后AABB重疊式“量詞+量詞”“形容詞+形容詞”的形式的翻譯可以部分地采用重疊形式譯法，此時維語的重疊形式的意義與原文保持一致，即直接翻譯。如：

1.沙僧道：“比丘國只救得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怎似這場大雨，滂沱浸潤，活彀者萬萬千千性命?。ā段饔斡洝返诎耸嘶兀?/p>

？蘩ase？耷 d？蘚rhal loqma saldi ： —bi？蘩ju d？扌l(wèi)itid？蘚 aran birmi？耷 bir jyz on bir bala qutulduruwelin？酌anidi. uni qandaqmu h？蘚mm？蘚 jaqni su？酌a qandurup mi？耷li？酌an， miljonli？酌an ad？蘚mni？耷 hajatini qutuldur？酌an jam？酌ur bil？蘚n seli？蘩tur？酌ili bolsun ！

2.那街上人吵吵鬧鬧，何止三五百，共扛到館門首。（《西游記》第六十八回）

ko？蘩ida wara？耷-t？蘩uru？耷 qiliwatqan n？蘚t？蘩t？蘩 jyz ad？蘚m gyrrid？蘚 ular bil？蘚n bill？蘚 ？蘚lti？蘩χanini？耷 i？蘩iki aldi？酌a bardi.

例1中“萬萬千千”這個詞突出數(shù)量的龐大，而譯者在對應其重疊詞的形式翻譯時采用直譯法，順應原文，翻譯恰當。AABB重疊式中“量詞+量詞”的類型，對應的翻譯一般都采用直接翻譯的方式表達出數(shù)量的多。例2中“吵吵鬧鬧”在原文中要表達的就是街上人很多，且聲音很雜亂。維吾爾語中用直接翻譯的方法正好對應原文的意思，這樣翻譯的內(nèi)容使讀者一目了然。

上面句子的重疊詞通過直接翻譯，達到了原文的表達效果。該例句采用直譯說明漢維語在表達方式上的一致，實際上表達方式的一致說明了漢維語在心理認知、文化習慣是具有同一性的，這些直接翻譯也確實達到了譯文的效果。

（二）保留重疊形式，引申意義譯法

在漢語版《西游記》中，有許多AABB重疊式詞語無法直接重疊原來的詞語進行翻譯，但是可以通過改變詞語的方式，即改變原文對應詞語，保留重疊形式的譯法進行翻譯。當然這種重疊可能不是對源詞的專門處理的結(jié)果，但是源詞在譯文中有多種表達方式的時候，可以在使用與原文意義一致的而且是具有重疊形式的結(jié)構(gòu)去翻譯。如：

3.唬得個長老戰(zhàn)戰(zhàn)兢兢，口中作念道：“這猴著然無禮！屢勸不從，無故傷人性命！”（《西游記》第二十七回）

buni k？扌ryp ta？耷 s？蘚nza？耷 ？酌al —？酌altitr？蘚p k？蘚ttiw？蘚： —h？蘚j bi？蘩？蘚m majmun ， n？蘚sih？蘚tk？蘚 k？扌nm？蘚j ， bigunah? d？廾an？酌a zamin boldu？耷？酌u！

4.只見那猴王從正殿搖搖擺擺走來，那太子雙膝跪下道：“師父，我來了。”（《西游記》第三十八回）

sunwuku？耷 m？蘚rkizij tawap zalida ujaqtin—bujaqqa me？耷ip jyr？蘚tti. ustazim ， m？蘚n k？蘚ldim，dedi ？蘩ahzad？蘚 uni？耷 aldida tizlinip olturup.

例3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詞中“戰(zhàn)戰(zhàn)”表示恐懼的樣子，“兢兢”表示小心謹慎的樣子，整個詞形容非常害怕而微微發(fā)抖的樣子，也形容小心謹慎的樣子。而維吾爾語對應的翻譯就是表示的是“顫抖、害怕”的意思，譯文將“害怕”這個程度的抽象量增強，表示人物因害怕而抖動的很厲害，增強了原人物的恐懼害怕的形象。例4中的“搖搖擺擺”中“搖擺”之意是搖動，擺動;形容行走時自得之貌;比喻思想觀點等游移不定。原文中表達的意思是搖動，擺動之意。維吾爾語對應翻譯的詞也正好表達了孫悟空搖擺著走動著的意思，這樣的翻譯讓其內(nèi)容一目了然。

通過以上句子的解釋，我們發(fā)現(xiàn)上文中這些句子中的重疊詞由于不能直接按照字面意思翻譯，所以維語都是通過意譯方法翻譯，翻譯的同時保留了重疊形式。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翻譯的時候，原文中很多重疊詞語是比較抽象的，用漢語的一種特有的表達方式表現(xiàn)人物形象，但是這些表達方式在維語中是無法復制的，所以譯文都采取了意譯的方法。

（三）舍棄重疊形式，引申意義譯法

在翻譯中，原文的形式無法在譯文中得以保留，其詞語對應的維語詞也無法與原文語義保持一致，此時需要完全用另外的形式進行處理，以對應原文重疊形式，如：

5.那老者見他打來，將身一轉(zhuǎn)，化作一陣陰風，呼的一聲，把個長老攝將起去，飄飄蕩蕩，不知攝去何所。（《西游記》第六十四回）

bowaj uni？耷 urmaqt？蘩i bolup keliwatqanliqini k？扌ryp birla pirqirap so？酌uq ？蘩amal？酌a ajlandi-d？蘚，gyrkirig？蘚n peti ta？耷 s？蘚nza？耷ni j？扌g(shù)？蘚p elip q？蘚j？蘚rgidu joqaldi.

6.一路上喜喜歡歡，不時到了七絕山稀柿同口。（《西游記》第六十七回）

s？蘚p？蘚r intajin k？扌？耷yllyk boldi. wzaqqa qalmaj ular t？蘩id？廾？扌te？酌idiki ？蘚bnuszarliqqa k？蘚ldi.

例5中的“飄飄蕩蕩”中“飄蕩”表示在水面上浮動;在空中漂浮、飄來飄去。原文所表達的是在空中漂浮、飄來飄去的意思。譯文作者理解原文之后并采用此意思，將其進行翻譯，表示孫悟空咻的一聲快速飛走之后，在空中漂浮，很合理的表達出了原文的意思。例5的“喜喜歡歡”基式為“喜歡”，一方面有喜愛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愉悅、高興的意思。原文則表達的是愉悅、高興之意。“喜歡”一詞重疊，加強了詞語的程度。譯者翻譯該詞的意思也完全符合原文表達的意思，翻譯的十分恰當。

以上句子中重疊詞的翻譯未采取對應的重疊形式，同樣也不能按照字面意思翻譯，所以維語依舊采用了意譯方法翻譯。在上述幾個句子中都是用具體的詞語翻譯的，絕大部分是用具體的詞語、具體的動作來體現(xiàn)人物的形象，起到了刻畫人物的效果。原文通過具體動作刻畫人物形象的表達手法是一致的，從某種角度上講是體現(xiàn)了原文的表現(xiàn)風格。由此我們可以看出《西游記》在AABB重疊式的翻譯處理上基本是達到了一定的翻譯效果。

（四）形式和意義俱不保留

在《西游記》中，有些句子中的重疊詞在上下文已經(jīng)提及過，在下文就會做出省略處理，使得文章簡潔易懂，即整改重疊形式在譯文中完全沒有對應表達。這除了詞類情況以外還存在其他省略翻譯的情況，文章的詞句過于冗雜和浮夸，增加讀者的閱讀難度，翻譯過程中可能不需要將其翻譯出來，這樣的刪除處理使得文章通俗易懂，不過于浮夸，如：

7.那唐僧在馬上，又唬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口不能言。（《西游記》第二十七回）

atliq jetip k？蘚lg？蘚n ta？耷 s？蘚nza？耷 bu halni k？扌ryp qetipla qaldi .

8.獨自個凄凄慘慘，忽聞得水聲聒耳，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時，原來是東洋大海潮發(fā)的聲響。（《西游記》第二十七回）

u jal？酌uz—jegan？蘚 ketiwanqanda ， quliqi？酌a u？蘩tumtut suni？耷 ？蘩arqiri？酌an awazi a？耷landi .

例7“戰(zhàn)戰(zhàn)兢兢”和“口不能言”兩個詞出現(xiàn)時，句子內(nèi)容側(cè)重的是講唐僧口不能言，嚇得目瞪口呆之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表達害怕，并非該句的重點，所以這里采用省略翻譯。例8中“凄凄慘慘”，因上下文語境關(guān)系而省略不譯。

通過上述例子及其分析可以看出，例子中所出現(xiàn)的重疊詞的省略，并不是意義上的省略。實際上重疊詞在原文中體現(xiàn)的重大意義都是翻譯出來的，只不過是在上下文中或者是通過它限定修飾的詞再現(xiàn)出來的。

實際上這些句子中重疊詞的省略處理都是有一定的科學性，是可以做出解釋的。那么這個問題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就是說一個重疊詞翻譯時省略的問題是不具有任意性和隨意性的。一個重疊詞乃至包括其他詞語在原文中一定會表達某種意義，而這種意義在譯文中或許是通過其他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比如邏輯關(guān)系、上下文的語義與發(fā)展以及譯文中某些詞語的附加意義等表現(xiàn)出來。如果說能達到這種目的，則重疊詞語或某些詞它的省略便成為可能。省略當然也存在著可省略，也可以不省略的問題，這個時候就要看譯文的語言表達習慣及其兩種不同處理方式的效果，最終根據(jù)原文和譯文的對應關(guān)系來確定我們最終的處理方式。

四、結(jié)語

通過本文的論述發(fā)現(xiàn)AABB重疊式在翻譯過程中除了正常的對譯之外，更多的需要考慮其他意義，如色彩意義等，通過上文對AABB重疊式的翻譯，我們發(fā)現(xiàn)AABB重疊式在翻譯的過程中有的可以直接翻譯，有的則需要根據(jù)其詞語本身的意思將其翻譯，而有的則需要借用和省略。AABB重疊式能夠直譯說明兩種語言在長期共同生活的情況下，有長期的交流、交融，從中體現(xiàn)語言的各種色彩意義，從而達到翻譯的效果，讓文章能夠簡潔易懂。AABB重疊式的翻譯除了直譯以外還有意譯的翻譯方法。意譯并非單詞本身有什么問題，而是需要在某種語境中產(chǎn)生新意，將其意思更完整準確的表達出來，將其含義再現(xiàn)，使讀者讀起來更加清晰明了。

〔參 考 文 獻〕

〔1〕黃伯榮，廖旭東.現(xiàn)代漢語〔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79：8.

〔2〕邢福義，汪國勝.現(xiàn)代漢語（第二版）〔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5.

〔3〕吳承恩.西游記〔M〕.天津：新雷出版社，1979：12.

〔4〕王靜.漢語重疊研究綜述〔J〕.現(xiàn)代語文，2017，（07）：10-15.〔責任編輯：楊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