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
在公園里,我看到像花環(huán)一樣的金色頭發(fā),我知道是她,我便走過去,輕輕地用手壓在她的衣物上,她扭過頭來,原來是你。她便趕緊往邊上坐,我就坐在她身邊。我拿起手機拍照,對岸,嫩黃的柳樹一棵棵倒映在水中,但是有層次。其中種著幾棵黃花,還有粉紅的桃花,水里的顏色就像幻境。風(fēng)一吹,那水波紋里的顏色更加夢幻。
我和她是在干貨店認識的,那時,我是雜貨店的一名服務(wù)員。認識她以后,她每次來,我都會熱情招呼她,她也很喜歡我。
我們講到公園老有男人搭訕。坐一坐,有的甚至還要摸一下你的手。我和你講啊,有一次,是一個90多歲的一個老頭。他是做外貿(mào)的。他喜歡做剪貼報,拿來給我看。我們兩個一直都聊的來。最后一次,他拿起我的手,嘴巴吻了一下,說我老了。從此以后我再也沒見過他,也許他去世了。我回家和我女兒說,我說,我一點也不感覺惡心,人家外國人拿起女士的手往嘴邊吻一下,是禮節(jié)。
她又和我說了一個男人。我那天在那里擇菜,擇掉的菜節(jié)那么老了,一個男人說你留給我吧。她說,我沒想到他會真的吃。再見到他,他說吃了。我說,要是知道你真的吃,我擇菜的時候應(yīng)該多掐一點。
她說,你現(xiàn)在就是要把自己嫁出去,找一個依靠。眼光不要太高,脾氣很重要的,飲食上也要一致。不知不覺她講到自己的婚姻生活。之前她已經(jīng)和我講過幾次,只是比較斷斷續(xù)續(xù)。她說,是初中同學(xué),那時候,他分配到蘭州鐵路局了,我們一直交換日記。我二十歲,才上大二,他和我說要結(jié)婚,我怕了,沒再理他。一直到探親假,他回來了,帶了一個女孩,我在他親戚家偶然看到了,他姐姐和我說男孩還是喜歡我,我主動給他打了電話,我們是有感情基礎(chǔ)的,我喜歡他,我這輩子做了這個正確的決定。后來,我們兩地分居十幾年,一直到1973年,他才從蘭州鐵路局調(diào)回來,他后來又生病開刀,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就這么過來了。母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嫌他家庭條件不太好,但是我沒有和母親吵,是讓母親換位思考。
時間不早了,我看她有起身的意思,我便說咱們走吧。在路上,她又和我說,人生啊,就是個句號。人生如戲,人生如夢,終究是孤獨一個人。丈夫去世了我天天哭,后來,我聽了一首歌,才解脫了。我說哪首,她唱著:天地悠悠,過客匆匆……
她1935年生,如今已經(jīng)八十六歲。我很慶幸自己在上海有這么一個忘年交。聽了她的話,也算是豁然開朗了吧。她對說我,你雖然能聽懂,但是你閱歷畢竟還是不夠,這些都要你自己去經(jīng)歷了,你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