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莉 李錄堂
摘 要:本文利用陜南生態(tài)移民區(qū)531戶生態(tài)移民戶的調(diào)研數(shù)據(jù),運用層次回歸模型,實證分析了政府支持、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影響效應,并對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進行了檢驗。研究發(fā)現(xiàn),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有顯著負向影響,政府支持每增加1個單位,貧困脆弱性就會降低9.45%;政府支持對社會融入有顯著正向影響,政府支持每增加1個單位,社會融入水平會提高62.47%;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有顯著負向影響,社會融入水平提高1個單位,貧困脆弱性就會降低6.68%,并且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關系中存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4.44%。
關鍵詞:政府支持;社會融入;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中介效應
中圖分類號:F3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5192(2021)02-0001-08doi:10.11847/fj.40.2.1
Abstract:According to the survey data of 531 ecological migration households in southern Shaanxi and using hierarchical regression model,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s the effects of government support and social integration on the poverty vulnerability of ecological migration, and tests the mediating effects of social integration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support and poverty vulnerability of ecological migration.The results show that, firstly, government support has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poverty vulnerability of ecological migrants. If the government support is increased by 1unit, the poverty vulnerability will be reduced by 9.45%. Secondly, government support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social integration. If government support is increased by 1unit, the level of social integration will be increased by 62.47%. Finally, social integration has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the poverty vulnerability of ecological immigrants. If social integration is increased by 1unit, poverty vulnerability will be reduced by 6.68%. Moreover, social integration has an intermediary effect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support and poverty vulnerability of ecological migration, accounting for 4.44% of the total effect.Key words:government support; social integration; ecological migration; poverty vulnerability; intermediary effect
1 引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的脫貧攻堅取得了決定性勝利。截至2018年末,中國農(nóng)村貧困人口為1660萬人,相比2012年末的9899萬人,貧困人口累計減少8239萬人;貧困發(fā)生率從2012年的10.2%下降至1.7%,累計下降8.5%。中國扶貧工作的重心已由消除絕對貧困逐漸向防止脫貧人口返貧轉變。2019年中央“一號文件”也強調(diào),要鞏固和擴大脫貧攻堅成果,減少和防止貧困人口脫貧后再返貧。傳統(tǒng)的貧困標準并未將目前不貧困但未來貧困風險高的人口包括進來,導致脫貧后又返貧的現(xiàn)象發(fā)生,而貧困脆弱性是一個動態(tài)的概念,能反映農(nóng)戶未來陷入貧困可能性的大小,可將現(xiàn)在的貧困人口和未來處于貧困風險的人口識別出來,有利于政府制定前瞻性的反貧困政策,因此,貧困脆弱性問題越來越成為貧困領域關注的焦點。
為了解決秦巴山集中連片貧困區(qū)的貧困問題,陜西省政府從2011年開始對陜南生態(tài)脆弱區(qū)的240萬人口進行搬遷。生態(tài)移民搬遷后,一部分移民借助安置點便利的交通和有利的地理條件,政府的各項扶持政策,生活水平得到了改善。而相當一部分移民由于搬遷使其貧困脆弱性問題更加突出了,主要原因是:首先,由于生產(chǎn)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移民原有的收入來源和生計能力遭到損失。其次,移民搬遷后原有的社會群體、社會關系網(wǎng)絡遭到了破壞,新的群體和網(wǎng)絡還沒有形成,當遭遇負向沖擊時,難以應對,從而增加他們的貧困脆弱性。有研究表明,如果移民不能嵌入安置地,對安置地缺乏歸屬感,對新的身份沒有認同感,那么其遷移活動是不可持續(xù)的[1]。因此,從社會融入的角度去探究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問題就尤為重要。
已有文獻對貧困脆弱性的概念作了界定,Pritchett等[2]認為,貧困脆弱性是指在未來的幾年中,一個家庭至少有一年會陷入貧困的風險。Chaudhuri等[3]認為,貧困脆弱性是一種事前風險,目前不貧困的家庭有可能在以后陷入貧困或目前貧困的家庭在以后依然貧困。通常認為,貧困脆弱性是農(nóng)戶未來陷入貧困的概率,是對農(nóng)戶未來福利水平變化的預測。貧困脆弱性是前瞻性預測,無法通過實際觀察獲得,而只能運用一定的方法進行估算。學術界主要從貧困脆弱性的測度與分解來研究貧困脆弱性[4,5],也有學者從社會關系網(wǎng)絡[6]、社會資本[7,8]、人力資本[9]和風險沖擊[10,11]等方面對農(nóng)戶貧困脆弱性的影響做了研究。還有學者對工程移民、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問題進行了關注,主要從可持續(xù)性生計能力[12,13]、移民生計空間[14]、生計資本[15]等方面對移民的貧困問題進行了研究。
有學者從政府政策角度對移民問題作了探討,認為政府在移民過程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政府通過宏觀規(guī)劃和微觀作為,為移民解決資金、土地等問題。在移民搬遷后,為了實現(xiàn)“搬得動,穩(wěn)得住”的政策初衷,政府需要完善建房補助方式,強化移民搬遷資金管理和完善“難點戶”的幫扶措施[16]。黃志剛等[17]運用結構方程模型檢驗了生態(tài)移民政策對農(nóng)戶收入的影響,結果表明生態(tài)移民政策明顯改善了農(nóng)戶的社會資本,進而增加了農(nóng)戶收入。學界對移民社會融入問題的研究多是從社會、經(jīng)濟、心理和文化等維度進行[18],對于社會、經(jīng)濟、心理和文化之間的關系是否存在遞進關系則沒有形成共識。也有學者從社會差異[19]、社會網(wǎng)絡[20]、人力資本[21]的角度,分析了移民的城市社會融入問題。
通過梳理文獻可知,現(xiàn)有研究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現(xiàn)有對貧困脆弱性問題的研究多是從社會資本、生計資本、風險沖擊等方面進行,而從社會融入視角考察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研究相對匱乏;二是缺乏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與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關系中的作用探討,未能深入揭示三者之間的內(nèi)在關聯(lián);三是現(xiàn)有關于貧困脆弱性問題的研究大多聚焦于一般農(nóng)戶,而專門針對脆弱性較高的生態(tài)移民戶的研究相對較少。鑒于此,本文試圖從理論上闡釋政府支持、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作用機理,檢驗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以期從社會融入的視角探尋貧困脆弱性的影響因素,補充和完善現(xiàn)有的貧困脆弱性理論研究,并為加強政府支持、促進生態(tài)移民的社會融入、降低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提供有益參考。
2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 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影響的機理分析
政府支持是指政府有關部門和人員對生態(tài)移民提供資金資助、政策扶持、技術培訓等方面的幫扶。政府或其他行政組織如果能給予移民有效的幫扶,給移民提供在安置地生存和發(fā)展所需的各種資源,會對移民的生產(chǎn)生活有突出作用。2011年以后搬遷的陜南生態(tài)移民,政府給予的建房補貼較多,極大地緩解了移民購買安置房的經(jīng)濟壓力,尤其是集中安置體現(xiàn)了政府的各項政策支持,有效降低了農(nóng)戶的生計風險,從而使其沒有深陷“介入型”生計困境,但仍需面對移民搬遷帶來的外部沖擊,而搬遷較早的農(nóng)戶由于原有的社會網(wǎng)絡和生產(chǎn)體系受到破壞,極易陷入選擇性貧困中[22]。政府通過組織移民進行定期、連續(xù)的職業(yè)技術培訓,可以使移民掌握一定的勞動技能,增強其就業(yè)競爭力,從而提高其收入水平,并且有研究表明,對流動人口進行技術培訓,政府培訓作用大于企業(yè)培訓和個人培訓[23]?;诖?,本文將政府支持分為政府幫扶、住房補貼、政府培訓三個維度,提出如下假設:
H1 政府支持及各維度負向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
2.2 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社會融入影響的機理分析
移民如果能在安置地獲得必要的政府支持,那么移民就能很好地融入當?shù)氐纳鐣h(huán)境,在心理和行為上適應當?shù)氐纳a(chǎn)生活,這對提升移民的社會適應有重要意義。國際移民的實證研究也表明,獲得新的社會能力有助于移民的社會融入[24],職業(yè)培訓是移民獲得新的社會能力的有效途徑,因為職業(yè)培訓不僅可以讓流動人口學會生產(chǎn)和生活的技能、提升他們在勞動力市場參與協(xié)商的能力,而且職業(yè)培訓具有很多與融入相關的正向外部效應。由于政府培訓涉及政府、本地居民及流動人口多個群體,客觀上為流動人口創(chuàng)造了一個與其他主體交流、學習的平臺,有助于流動人口的社會接納和心理認同,從而促進流動人口的社會融入[25]。如果僅依靠市場機制,外來人口不能有效地參與流入地的經(jīng)濟生活,也很難實現(xiàn)外來人口向本地居民的轉化,通過政府給予移民的住房補貼、政策扶持,有利于促進移民的經(jīng)濟融入。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 政府支持正向影響生態(tài)移民社會融入。
2.3 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影響的機理分析
社會融入是指特殊情境下的某一特定社會群體對新的生產(chǎn)、生活、行為、規(guī)范、習俗和文化等適應的過程。移民搬遷后,面對生活環(huán)境的巨大變化和心理、文化差異的沖擊,其經(jīng)濟收入和生計可持續(xù)發(fā)展能力受到極大影響。搬遷后,移民原有的經(jīng)濟活動和收入來源被迫中斷,基本生活保障難以為繼,尤其是他們在人力資本、社會資本方面的損失,社會結構制約和社會排斥等問題,使他們很容易陷入貧困境地。研究也表明,移民搬遷對移民的生產(chǎn)生活方式、社會交往與社會心理、社會關系網(wǎng)絡產(chǎn)生重大改變,而這些都會不同程度地影響貧困[26]。移民遷入新的安置地后,社會融入能力決定了其能否適應安置地的生產(chǎn)生活環(huán)境。搬遷后,傳統(tǒng)的生活共同體瓦解了,這就迫切需要培育新的生活共同體,建立新的社會網(wǎng)絡,積極融入安置地?;诖?,本文將生態(tài)移民社會融入分為社會接納、經(jīng)濟融入、心理認同和文化融入四個維度,提出如下假設:
H3 社會融入及各維度負向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
2.4 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與貧困脆弱性關系中的中介效應分析
基于上述分析,政府支持正向影響社會融入,政府支持和社會融入均負向影響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從邏輯關系上看,政府支持可通過促進社會融入,進而降低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诖耍疚奶岢鋈缦录僭O:
H4 社會融入及各維度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關系中存在中介效應。
本文以社會融入為中介變量,構建了“政府支持—社會融入—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中介效應模型,如圖1所示。
3 數(shù)據(jù)來源與變量說明
3.1 數(shù)據(jù)來源及樣本基本情況
本文數(shù)據(jù)來源于課題組2018年11月和12月在陜西省商洛市丹鳳縣、鎮(zhèn)安縣和安康市旬陽縣對生態(tài)移民戶的實地調(diào)研。此次調(diào)查采用典型調(diào)查與簡單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法,首先采用典型調(diào)查的方式,選取商洛市的鎮(zhèn)安縣、丹鳳縣和安康市的旬陽縣這三個移民安置較多的縣;其次,采用分層抽樣與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法,每市隨機抽取1~2兩個縣,每縣抽取2~3個鎮(zhèn),每鎮(zhèn)再抽取2~3個村或移民安置區(qū),每村或移民安置區(qū)選取20~25戶移民戶,進行入戶調(diào)查,共獲得調(diào)查問卷598份,其中有效問卷531份。此次調(diào)查問卷內(nèi)容主要涉及戶主特征、家庭特征、移民戶收入、社會融入情況、政府支持情況等信息。
3.2 變量選取及描述性統(tǒng)計
3.2.1 因變量
本文采用由Chaudhuri等[3]提出的預期貧困脆弱性方法,結合三階段二乘法來測度移民戶貧困脆弱性。本文的研究對象是陜南生態(tài)移民區(qū),因此以陜西省2018年的貧困線3070元(年人均收入)作為貧困線標準,以50%作為脆弱線標準來判定移民戶是否脆弱,即移民戶未來一年陷入貧困的概率若大于50%,則判定為脆弱性移民戶,根據(jù)測算結果,陜南生態(tài)移民戶的貧困脆弱性發(fā)生率為22.69%。
3.2.2 核心自變量
本文選取政府支持作為核心自變量,政府支持的三個維度分別為政府幫扶、住房補貼、政府培訓。課題組在實地調(diào)研過程中,通過詢問移民戶“政府為您家提供過實物、就業(yè)、或子女入學等方面的幫扶嗎?”、“政府給您家的住房補貼款有多少?”、“政府是否提供過免費技術培訓?”3個題項來測量政府支持,政府支持指數(shù)由熵值法計算得出。
3.2.3 中介變量
本文中介變量為社會融入。社會融入的相關研究多是從社會、經(jīng)濟、心理和文化四個方面進行,本文也圍繞這四個方面設計社會融入測量題項。課題組通過詢問本地居民與移民做鄰居、做朋友、一起工作、聊天、通婚的意愿、讓移民參與社區(qū)管理的意愿,移民人均收入對數(shù)、移民自我判定的社會地位、對當?shù)厣罘绞降慕蛹{程度、對生活滿意度,移民是否把安置地看做第二故鄉(xiāng)、對自己身份的認定、在安置地定居的意愿、是否被本地人歧視,能否聽懂當?shù)胤窖?、對當?shù)仫L俗習慣的適應程度等問題,獲取社會融入變量及其數(shù)據(jù)。
為避免變量間的多重共線性,本文采用SPSS 21.0 軟件對社會融入變量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并計算社會融入指數(shù)。首先,對社會融入量表進行信度和效度分析,結果顯示,測量題項的克朗巴哈系數(shù)為0.863,表明變量的測量具有較好的信度。社會融入變量的KMO值為0.890,Bartlett球形檢驗統(tǒng)計量在1%的統(tǒng)計水平上顯著,表明社會融入變量適合做因子分析。因子分析的結果顯示,社會融入變量測量題項的因子載荷值均大于0.5,說明變量的測量具有較好的收斂效度。其次,選取最大方差法進行因子旋轉,以主成分分析法提取特征根大于1的4個公因子,其累積方差貢獻率為67.171%,四個公因子分別命名為社會接納、經(jīng)濟融入、心理認同、文化融入。最后,分別以各公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權重,對社會融入四個維度的因子得分加權求和,計算每個樣本的社會融入指數(shù)。
3.2.4 其他控制變量
為避免其他可能影響生態(tài)移民戶貧困脆弱性的因素對檢驗結果造成干擾,本文選取戶主性別、戶主婚否、戶主年齡、戶主受教育程度、戶主健康、家庭規(guī)模作為控制變量。
4 研究方法選擇與模型設計
4.1 政府支持指數(shù)的測度方法
為了更直觀地體現(xiàn)政府支持力度,在對政府幫扶、住房補貼和政府培訓分析的基礎上,本文運用熵值法來確定政府支持各個維度所占權重,并以此來測度政府支持指數(shù)。熵值法是根據(jù)各項指標的實際觀測值所提供信息的大小來確定指標權重,即是利用信息論里信息熵這個工具,計算出各個指標的權重,為多指標綜合評價提供依據(jù),是一種客觀賦權法,從而避免了主觀賦權法帶來的主觀隨意性。由于各項指標的計量單位并不一致,因此在利用各維度指標計算政府支持指數(shù)前,需要對數(shù)據(jù)進行標準化處理,其公式為
4.2 層次回歸模型
本文參考溫忠麟等[27]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方法,在考慮自變量X對因變量Y的影響時,若X通過影響變量M來影響Y,則稱變量M在X影響Y的關系中發(fā)揮中介效應。本文采用層次回歸方法,檢驗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其具體模型如下
5 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5.1 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社會融入的影響檢驗
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社會融入影響的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在模型1中,政府支持對社會融入指數(shù)的影響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正,說明政府支持正向影響社會融入指數(shù),即政府支持越多,移民的社會融入水平越高。政府支持每增加1個單位,生態(tài)移民的社會融入水平會提高62.47%。在模型2~5中,政府支持對社會融入四個維度——社會接納、經(jīng)濟融入、心理認同和文化融入的影響分別通過了1%、1%、5%和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正,說明政府支持對社會融入的四個維度均有正向影響。綜上,假設H2得到驗證。
5.2 政府支持及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影響檢驗
5.2.1 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影響檢驗
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影響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在模型6中,政府支持指數(shù)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負,說明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有負向影響,即政府支持越多,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越低。政府支持每增加1個單位,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就會降低9.45%。
在模型7中,政府幫扶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正,說明政府幫扶對貧困脆弱性有正向影響,即政府幫扶越多,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越高,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即扶貧工作不能僅是給與貧困戶物質(zhì)等方面一時的幫助,而應該從根本上建立一個扶貧長效機制,確保脫貧后不再返貧;住房補貼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負,表明住房補貼對貧困脆弱性有負向影響;政府培訓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均為負,說明政府培訓對貧困脆弱性有負向影響,即政府培訓越多,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就越低。至此,假設H1得到部分驗證。
5.2.2 社會融入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檢驗
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影響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在模型8中,社會融入指數(shù)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負,說明社會融入指數(shù)越高,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就越低,社會融入指數(shù)每增加1個單位,貧困脆弱性就會降低6.68%。在模型9~12中,社會融入的四個維度——社會接納、心理認同、經(jīng)濟融入、文化融入分別通過了5%、1%、1%、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均為負,說明社會融入各維度對貧困脆弱性均有顯著負向影響。綜上,假設H3得到驗證。
5.2.3 其他控制變量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檢驗
在模型6~12中,戶主性別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均在1%的統(tǒng)計水平上正向顯著,說明男性戶主的貧困脆弱性低于女性戶主。戶主健康和家庭規(guī)模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均在1%的統(tǒng)計水平上負向顯著,說明戶主越健康其貧困脆弱性越低,家庭規(guī)模越大,其貧困脆弱性越低。戶主年齡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在模型6~12中分別通過了5%、5%、1%、5%、5%、1%、10%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為正,說明戶主年齡越大,其脆弱性越高,這可能是因為本次調(diào)研戶主的年齡偏大,其均值為48歲。戶主教育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在模型6~12中分別通過了1%、5%、10%、1%、1%、5%、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shù)均為負,說明戶主教育程度越高,其貧困脆弱性越低,因此,提高教育程度有助于降低其脆弱性。戶主婚否對貧困脆弱性沒有顯著影響。
5.3 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檢驗
5.3.1 社會融入指數(shù)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檢驗
由模型6可知,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顯著,由模型1可知,政府支持對社會融入指數(shù)的影響顯著,又由模型8可知,在引入中介變量社會融入指數(shù)后,社會融入指數(shù)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顯著,此時,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依然顯著,但其系數(shù)(-0.0528)的絕對值與模型6(-0.0945)相比有所降低。因此,社會融入指數(shù)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關系中發(fā)揮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4.44%。
5.3.2 社會接納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檢驗
由模型2可知,政府支持對社會接納的影響顯著,又由模型9可知,在引入中介變量社會接納后,社會接納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顯著;此時,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仍然顯著,但其系數(shù)(-0.0837)的絕對值與模型6(-0.0945)相比,有所降低。因此,社會接納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關系中發(fā)揮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11.32%。
5.3.3 經(jīng)濟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檢驗
由模型3可知,政府支持對經(jīng)濟融入的影響通過了顯著性檢驗。由模型10可知,在引入中介變量經(jīng)濟融入后,經(jīng)濟融入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顯著;同時,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依然顯著,但其系數(shù)(-0.0753)的絕對值與模型6(-0.0945)相比,有所降低。因此,經(jīng)濟融入在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中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20.32%。
5.3.4 心理認同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的中介效應檢驗
由模型4可知,政府支持對心理認同的影響顯著。又由模型11可知,引入中介變量心理認同后,心理認同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顯著,同時,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依然顯著,但其系數(shù)(-0.0879)的絕對值與模型6(-0.0945)相比,有所降低。因此,心理認同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的關系中發(fā)揮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6.98%。
5.3.5 文化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效應檢驗
由模型5可知,政府支持對文化融入的影響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又由模型12可知,在引入中介變量文化融入后,文化融入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顯著;同時,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仍然顯著,但其系數(shù)(-0.0845)的絕對值與模型6(-0.0945)相比,有所降低。因此,文化融入在政府支持對貧困脆弱性的影響中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10.58%。綜上,假設H4得到驗證。
6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運用層次回歸模型,對政府支持、社會融入與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檢驗,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有顯著負向影響,即加大政府支持力度,可有效降低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政府支持每增加1個單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就會降低9.45%。第二,政府支持對生態(tài)移民的社會融入有顯著正向影響,即政府支持力度越大,生態(tài)移民的社會融入水平越高,政府支持每增加1個單位,生態(tài)移民的社會融入水平就會提高62.47%。第三,社會融入對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有顯著負向影響,社會融入指數(shù)提高1個單位,貧困脆弱性就會降低6.68%,而且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生態(tài)移民貧困脆弱性的關系中存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4.44%。第四,其他控制變量中,戶主健康、家庭規(guī)模和戶主教育對貧困脆弱性有顯著負向影響,即戶主健康狀況越好,家庭規(guī)模越大,戶主教育程度越高,生態(tài)移民的貧困脆弱性就越低。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加大政府支持力度,側重對生態(tài)移民進行技術培訓。通過政府培訓,不僅可以使移民擁有一技之長,增加移民的就業(yè)機會,提高就業(yè)競爭能力,從而能夠增加其收入,降低其貧困脆弱性;而且通過政府培訓,可為移民提供一個與政府培訓人員、當?shù)鼐用襁M行交流、學習的平臺,從而有助于移民的社會融入,因此,政府應在移民的技術培訓方面給與政策傾斜,加大資金支持力度,健全技術培訓體系。第二,促進生態(tài)移民的社會融入,充分發(fā)揮社會融入對貧困脆弱性的直接影響和社會融入在政府支持影響貧困脆弱性中的中介作用。社區(qū)政府應積極組織和籌辦社區(qū)文化活動,鼓勵和引導移民參與社區(qū)活動,增進移民與當?shù)鼐用耖g的聯(lián)系和感情,培育移民的社區(qū)歸屬感;同時社區(qū)政府也要積極宣傳生態(tài)移民政策,引導本地居民從理性和情感上接納移民,提高對移民的社會認可程度,從而促進移民的社會融入,降低移民的貧困脆弱性。第三,提高生態(tài)移民區(qū)的醫(yī)療和社會保障水平,改善生態(tài)移民的健康狀況,避免移民因病返貧。第四,切實提高生態(tài)移民區(qū)基礎教育水平,提升移民子女的文化素質(zhì),對于降低移民貧困脆弱性具有深遠影響。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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