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康
廣州市天河外國語學(xué)校
帶給我眷戀的往往不是一個地方本身,更多卻是那里的故事。讓我眷戀的故事往往不是最精彩的,而是那些能記起最眷戀的人的。
我筆拙,想說的東西又太多。我當(dāng)真找不到另一個更合適的題目了。我和天外的故事應(yīng)該說是我思前想后賦予這篇文章最貼切的標(biāo)題了,而非隨意下筆。
今天是立冬。這將是我在天外的第五個冬天了。
我們這屆稱不上是元老,我更算不上是一個心細(xì)的人,沒有總?cè)ビ^察天外一墻一角的變化。一磚一瓦的變化到是想不留意都不行。但是我們這屆與這個校區(qū)同齡,我們對這個校區(qū)的記憶更純粹,更清晰。它承載上了我們的所有,這五年我們和它相處的時間,比家還長。我便順著自己滿心熱誠,談一談——我和天外的故事。
我愛天外的清晨,因為宿舍樓是對著東面的,向東南望去沒有太高的建筑,這讓最早的一抹陽光可以照到宿舍里,如果你住在南邊那你一定知道早上的陽光有多美。在秋冬季,不管多早,即使天還不見一絲光亮,天外教學(xué)樓永遠(yuǎn)有一兩間教室是有燈的。若是慢下腳步,除了西風(fēng)卷起落葉的聲音,你還能隱約聽到從那一兩間亮燈的教室傳出來的聲音,有的在奮筆疾書,有的像是思考狀的敲著筆,有的是一天天熟練的文言文和單詞——你能聽得出來,一定能,因為這是天外的清晨。
有段時間我回到教室習(xí)慣只開一支燈管,勉強(qiáng)夠支撐我看清字就可以。只等天色從冥黑色到深藍(lán)色,再從白橙色到完全放明喚醒整個天外。這就是去吃早餐的最佳時間,不會冷清也不會有太長的隊伍,暖食下肚,驅(qū)盡清晨校道上的寒氣,竟是一身說不出的舒暢。
對于飯?zhí)?,每個人一定都有自己的記憶吧。
對飯?zhí)檬侄栋⒁痰哪樣浀帽日n程表還清楚,打面小哥那一條隊永遠(yuǎn)是最長的但是最快的,在大部分人都快吃完的時候?qū)W霸們才“姍姍來遲”,三樓配料的最佳配比永遠(yuǎn)是個獨家秘方,阿姨的女婿才可以被阿姨少刷錢,如果沒交作業(yè)不可以去二樓吃飯,每天的宵夜都是最后一次,飯?zhí)梦鍢怯袩?,光喝湯把飯?zhí)煤雀F的成就還沒人達(dá)成,小賣部的冰柜籃子提起來下面全是雪糕,小賣部消費可以免費領(lǐng)掛在課桌的垃圾袋,每一屆都有人研究白嫖午餐的路線……
我還喜歡看坐在飯?zhí)貌煌恢玫娜恕?/p>
喜歡坐窗邊的人也許比較孤獨吧,哪怕在這么大的飯?zhí)美镆蚕胝业阶约邯毩⒌目臻g,獨來獨往,保持自己清醒的思考,時不時也會悵然吧,但最后還是默默走到窗邊坐下了,不知道你是否在哪一次抬頭看向窗外的時候,從窗戶的反光里看到我了呢。而我除了早餐,很少自己一個人吃飯,但一段時間里總是固定的幾個人坐在飯?zhí)弥虚g的幾排。
中學(xué)六年里面,很多有趣的卻又恰恰是最不起眼的事情都是在吃飯的時候發(fā)生的。如果我在若干年后回憶起來,天外的飯?zhí)靡欢ㄊ腔貞浝锊豢苫蛉钡囊徊糠?。吃飯時建立的飯友友誼總是格外深厚。
這么說來,我應(yīng)該最愛的還是天外的傍晚。運轉(zhuǎn)一天,從東南偏到西南,日落里的天外是不可復(fù)制的美。
在宿舍西面,落日撒滿整條金穗路,橙黃色的陽光懶懶地透過磨砂玻璃模模糊糊地照進(jìn)宿舍里,把這金黃的禮物送給勞累一天回到宿舍小憩的人兒。空氣盡是陽光里灰塵的味道。閉眼,水聲淅瀝,長吐濁氣;睜眼,眼底波光粼粼,遠(yuǎn)方夕陽西下。
教學(xué)樓傍晚,像是上帝打翻了顏料盒,紅磚綠瓦間望檐上九色云彩。天邊,夕陽無限;耳畔,天外之聲;筆下,星程燦爛。
靜待殘霞收盡。然后便是晚自習(xí)。
我一直都很想在晚自習(xí)的時間好好的逛一逛天外。燈火通明又靜得像水,像極了天外其本身,和里頭的天外人——睿智沉著。
故事本沒有意義,是被賦予了人的載體才變得美妙。我和天外的故事緣起天外人,比起我自己平平無奇的故事,我更想談天外人。天外人可以是天外里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給這所中學(xué)帶來溫暖和感動的人。
一晚很冷。我一直等到保安來了才離開教室,除了高三其他年級都走光了。從靠近后門的樓梯下來,我下意識把手往袖子里縮了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冷,這天夜里特別安靜,也沒有什么人在操場上鍛煉了。只有兩個從對面樓梯下來的兩位學(xué)長,提著一袋熱乎的暖食正走過來。也許是發(fā)現(xiàn)他們半天也沒走上來吧,我似有心無意地轉(zhuǎn)頭留意了一下。才看到他們走到保安室把手里一袋熱食遞給了保安叔叔。夜很靜,聽得很清楚,但具體說了什么我記不得了,大概意思是:天氣冷了,您守夜辛苦。
這份暖食,讓天外再無寒夜。
一個周日的下午。我回學(xué)校拿東西。那天應(yīng)該是應(yīng)屆初三畢業(yè)生被通知回校拿畢業(yè)證書的日子。西邊的陽光正好從兩棟高樓之間穿過,照在辦公室的一面。從門前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隔著窗戶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兩只手在前面攢著紅色麂皮封皮的畢業(yè)證書,太陽刺得我看不清辦公室里面的情況。我瞇著眼,大概看見少年站直的身板慢慢低下,停留片刻再緩緩抬起。不緊不慢,帶上一點靦腆,嘴里輕輕道:“謝謝老師?!?/p>
淺淺一鞠躬,輕輕一聲謝,含三年多少師生情?
是天外人的可愛讓我愛上這個地方。
寫到這我不禁想起知乎上對天外的一個提問?!疤焱饩烤故且凰鯓拥膶W(xué)校?”
即使在這就讀五年的我也給不出我的答案。若是有人問到我,縱使心中萬般想法,到了嘴邊卻也只能說:我愛天外。罷了。也許是因為我沒有怎么接觸過其他中學(xué),天外便是我對中學(xué)的所有幻想,未來也將是我的所有憧景。
天外的故事其實每天都在書寫著,學(xué)校既為承載也是見證,一代代學(xué)子進(jìn)來,離去。它變也不變,卻始終在那靜靜守候。故事由每一代學(xué)子書寫,也由每一代學(xué)子帶走,帶往天涯海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和天外故事還沒寫完。才疏學(xué)淺,僅借此記錄下我們和天外的故事,若是能讓更多比我細(xì)心的天外人發(fā)現(xiàn)、記錄下他們和天外的故事,以此傳承,就更好了。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