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
摘要:本文以柳琴的器樂發(fā)展為切入點,結(jié)合該樂器本身的音色音響及其演奏特點等,淺析柳琴在民族管弦樂隊中的個性與融合性,旨在顯明柳琴其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以吸引更多作曲家、理論家及演奏家對柳琴藝術(shù)的關(guān)注,積極推動柳琴藝術(shù)的發(fā)展、應用與創(chuàng)新。
關(guān)鍵詞:柳琴;民族管弦樂隊;音色
中圖分類號:J62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14-0070-02
一、柳琴藝術(shù)的發(fā)展
柳琴,在我國民族管弦樂隊中所擔任彈撥樂組的高音聲部,以其華麗典雅、清亮通透的個性化音色,常被譽為民族樂隊中的“珍珠”等。同時,其具有靈活多變的演奏技法,不僅可以詮釋優(yōu)美抒情、富有歌唱旋律的華彩段落,也能夠以熱情激昂、生動靈巧、富有變化的節(jié)奏型很好的為其他聲部襯托??梢哉f,柳琴在民族管弦樂隊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是其他樂器所無法替代的。然而,早期的柳琴受形制構(gòu)造、琴弦、演奏技法等影響,還未能表現(xiàn)出如此豐富及多樣化的音響色彩。
據(jù)《中國戲曲志·山東卷》叫已載,1796年至1820年間,山東民間藝人通過效仿琵琶的樂器構(gòu)造,而創(chuàng)制出了為當?shù)卣f唱音樂“肘鼓調(diào)叨矛伴奏的“土琵琶”。這也是柳琴誕生的最早雛形。其樂器體型較大、構(gòu)造簡易,僅以柳樹根部挖槽并覆以薄桐木板制成,兩根絲弦、七個品位,共一個半八度的演奏音域。演奏時主要依靠右手手腕甩動發(fā)力、以竹制“柳琴套”為觸弦點得聲,嘹亮粗狂。隨著之后班社的增加以及藝人們開始不斷游走于魯南、皖北、蘇北等地演出,柳琴作為伴奏樂器,較好地增強了這一聲腔藝術(shù)熱情高亢的風格特點,更是快速融入至不斷吸取各地方文化習俗而逐漸豐富起來的戲曲音樂,進而也確立了柳琴在這一聲腔系統(tǒng)中所占有的最重要的伴奏位置。
直至20世紀60年代,柳琴改革得到了重大突破,著名柳琴演奏家王惠然先生根據(jù)樂器本身的優(yōu)勢,取長補短,對其制作材料、外觀構(gòu)造、弦制等方面都作出大膽革新。其中所創(chuàng)制的三弦二十四品柳琴(20世紀50年代末制成),通體長65厘米,以桐木制面板、紅木制背板,采用絲弦或鋼絲弦。以十二平均律排列品位,音域為d1-d4,共三個八度。改用撥片演奏。其音色、音量等方面都得到了較為明顯的美化與提高。另外所創(chuàng)制的四弦二十九品柳琴(20世紀70年代初制成),在此基礎(chǔ)上擴大了共鳴箱,音域擴大到g-g4,可達四個八度,提升了柳琴的音樂張力,更彰顯其演奏與音色的個性化所在。進而,柳琴的使用范圍逐漸從戲曲伴奏的角色,發(fā)展到獨奏、合奏、協(xié)奏以及樂隊的彈撥樂組高聲部的演奏中,其演奏技法也隨之進行著不斷的突破與創(chuàng)新。例如左手基本演奏法主要有:推拉、吟揉、滑音、打音、帶音、顫音、滑指、泛音、捂音、拍面板等,右手基本演奏法主要有:彈、挑、雙彈、雙挑、掃、拂、輪、長輪、雙輪、小輪、掃輪、琶音、彈面板、碼下音、弦軸音等。柳琴豐富多樣的演奏技法與極具個性化的音響音色,不斷為各個類型作品中豐富的情感變化提供更多樣化的詮釋與音樂表達。
二、我國民族管弦樂隊的發(fā)展概況
我國民族管弦樂隊的發(fā)展,可追溯至20世紀20年代由鄭覲文等人以我國民族音樂文化為根基、借鑒西方交響樂隊“融合”的音響觀念等所創(chuàng)辦的“大同樂會”。但在當時,民族管弦樂隊的聲部音色音響平衡,一直是我國民族樂隊建制和發(fā)展的重要問題。由于我國民族樂器本身都是極具個性化的音色體系,并且在當時條件下,民族樂器的各個聲部發(fā)展又極為不均衡,造成了高、低音缺少,中音較多的情況。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由王惠然先生創(chuàng)制的三弦二十四品柳琴以及四弦二十九品柳琴對此問題的解決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源于此,柳琴高亢、明亮的音響色彩也使之成為了我國民族管弦樂隊至今為止極為重要的聲部樂器,甚至時常在彈撥樂組部擔任著不可或缺的主旋律的演奏角色。
三、柳琴在民族管弦樂隊中的個性與融合性
中國民族管弦樂隊與西方管弦樂隊相較而言,最具特色之處就在于中國樂器彈撥樂聲部的構(gòu)成,各具特色,又相互融合。如若說彈撥樂器是民族管弦樂隊的那頂皇冠,柳琴則可以稱之為皇冠上的珍珠,為彈撥聲部甚至是整個民族管弦樂隊的音響增添一抹華麗的色澤。柳琴高音區(qū)音色高亢清脆、通透明亮;中音區(qū)甘甜清麗、圓潤綿柔;低音區(qū)則扎實渾厚、粗狂豪放,在樂隊當中辨識度高、穿透力強。同時其演奏技法靈活多變、顆粒性強,一方面可以通過長音滾奏的方式承擔主旋律的華彩段落;另一方面同樣能夠以輕快活潑、熱情激昂的變化節(jié)奏型為其他聲部襯托??梢哉f,柳琴所具有的個性與融合性,使其在民族管弦樂隊中具有無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首先,從個性方面來看。
個性是一件樂器或一種音樂形態(tài)走向成熟的標志,表明其能夠根據(jù)自己的條件與優(yōu)勢,形成獨特的音樂藝術(shù)形式。柳琴較其他彈撥樂器形制較小、琴弦較短,但張力卻很大,音域?qū)掗?,音色高亢,擅長演奏快速、熱情、激昂的樂曲,尤其是掃拂或掃拂與輪指結(jié)合時,鋪天蓋地,氣壯山河,無以比擬;更能夠通過長音滾奏的方式呈現(xiàn)優(yōu)美、抒情的主旋律與華彩段落,連綿起伏,蜿蜒綿亙。例如作曲家姜瑩所創(chuàng)作的《絲綢之路》中,曾采用柳琴擔任主奏旋律,并且在樂段進行中對整個彈撥樂聲部起到了重要的引領(lǐng)性作用。在關(guān)迺忠先生創(chuàng)作的《魅力大辮子——升華之夜》的音樂進行中,通過“柳琴十馬林巴”的旋律合奏配器方式,使得原本是西洋打擊的音響,也充滿著民族音樂音色個性。同時,柳琴自身也擁有其獨特的演奏方式,例如作曲家郭文景的《阿佤山》、作曲家張朝的《七彩之和》第一樂章徽錄.風之歌》之中,就利用柳琴高音演奏以及碼下音的特殊技巧進而模仿打擊樂的音響效果,增強旋律色彩。甚至,還有許多作曲家傾向于突出樂器所獨有的個性化音響特點,并將其推至最大化,形成更具新穎的音響色彩。例如,譚盾先生所創(chuàng)作《西北第一組曲——老天爺下甘雨》樂曲的開始句,利用柳琴高音區(qū)個性化的音色,并配以大七度輪奏,與琵琶、革胡、大鼓同構(gòu)成不協(xié)和音程,描繪出廣袤無垠的黃土高原上,炙熱、荒蕪、千裂的景象。
其次,從融合性來看.
一方面是民族管弦樂隊中所追求的音響“融合性”,而另一方面實則也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以它平它謂之和”②的音樂美學觀念的體現(xiàn),即以相異的樂音組合在一起就能夠產(chǎn)生千變?nèi)f化的美妙音樂來。而柳琴恰恰在保持自己的個性之中,又夠較好地輔助、襯托其他聲部的音樂效果,張弛有度,配合有佳。例如趙季平先生創(chuàng)作《第二交響樂——和平頌》之《江淚》的樂曲旋律進行中,柳琴與琵琶的旋律演奏所構(gòu)成八度關(guān)系,柳琴的高音旋律仿佛為琵琶的中音音色“鑲上金邊一樣”,使其音樂效果更為柔和明亮。而當柳琴與弦樂聲部組配合時,仍然承擔著重要角色。一方面,柳琴能夠增強弦樂聲部整體音色的通透性、旋律的歌唱性,同時,以其特有的“點狀”顆粒感,與弦樂聲部線條流動的配合,相得益彰。
正如胡登跳先生在《民族管弦樂法》③中所談到的作曲家將彈撥樂聲部與弦樂聲部結(jié)合的目的主要有三:弦樂聲部更清楚、彈撥樂聲部旋律更連貫、得到拉和彈的綜合旋律的效果。雖然“點線結(jié)合”的配器方式,是彈撥樂聲部通常在樂隊中所擔當?shù)幕韭氊?,但柳琴更具獨特的高音區(qū)音色,并配以短而精巧的演奏技法,是琵琶等彈撥樂器的高音區(qū)所不能替代的。較為常見的是以弦樂聲部音色為主,加入柳琴聲部作為少量同音區(qū)的彈撥樂器,使弦樂聲部的旋律線條更加清晰、明亮。例如作曲家劉鐵山、茅沉創(chuàng)作《瑤族舞曲》,柳琴在二胡、中胡、大胡的三個八度嚴格重復旋律中,構(gòu)成了一個重疊高聲部,進而對弦樂渾厚的音色起到了潤飾作用,更以其獨特的顆粒性使得旋律音型更加清晰,靈動、活潑的音樂情緒更加充分。同時,柳琴與高胡同為高音聲部,兩者配合也能夠達到很好的音樂效果。這主要源自于柳琴本身樂器的特性,通過合理的演奏法,能夠產(chǎn)生較大幅度的力度變化,成為彌補弦樂隊音量衰減的有效力量,進而增強弦樂聲部音響效果的穩(wěn)定性;并且當柳琴與高胡相配合時,柳琴長音的滾奏能夠緩和高聲部旋律線條鋒利的棱角,使其變得綿里藏針,柔中帶剛。而柳琴與吹管樂、打擊樂的融合,則能夠起到鞏固和聲功能、增強情感表達、豐富旋律色彩、強化樂隊民族性的重要作用。雖然柳琴與吹管樂、打擊樂不屬于同一聲部組,且發(fā)音方式、音色、音量等都有著較為明顯的差異,但是如若靈活巧妙地運用聲部之間的配合以及樂器的特殊演奏技法,仍然可以達到作曲家需要的音樂效果,甚至產(chǎn)生出別具一格的音響色彩。例如在作曲家徐景新、金復載、陳大衛(wèi)所創(chuàng)作的《紅旗渠》當中就利用柳琴顆粒性的音響效果與梆笛快速吐音演奏技巧相結(jié)合,使得音樂情感與旋律色彩更加飽滿、豐富。而在張朝《七彩之和》第七樂章《橙·太陽歌》中,作曲家采用的是柳琴與高音嗩吶同步進行相同音高的旋律,并且以極為有力、強奏的音響效果表現(xiàn)出高亢、激昂、澎湃的音樂情緒等。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柳琴以自身獨有的個性與融合性,決定了其在民族管弦樂隊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柳琴在擁有高亢、明亮、清脆的音色音響的同時,還能夠勝任不同形式的和聲音型,豐富的旋律織體,表現(xiàn)情態(tài)各異的感情色彩,并且能夠兼具線條旋律與顆粒狀音響形態(tài),不僅能夠很好的承擔華麗的主旋律演奏,也能夠作為伴奏織體陪襯烘托,這也恰恰是民族管弦樂隊中最為基礎(chǔ)且重要的任務。柳琴作為民族管弦樂隊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發(fā)展也對民族管弦樂隊藝術(shù)的多樣化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而民族管弦樂隊也正是在不同聲部的相互配合與發(fā)展下,不斷朝著更具專業(yè)化、民族化、現(xiàn)代化的方向發(fā)展。
注釋:
①中國戲曲志編輯委員會,《中國戲曲志·山東卷》編輯委員會編.中國戲曲志(山東卷)[M].北京:中國ISBN中心,1994.
②《國語·鄭語》周太史伯語.
③胡登跳.民族管弦樂法[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
參考文獻:
[1]王惠然.柳琴改革及其樂改觀念,劉靖之.中國新音樂史論集之國樂思想[M].香港:香港大學亞洲研究中心,1994.
[2]于韻菲.論柳琴的角色變遷[J].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季刊),20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