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鄭惠生教授教學風格美主要體現(xiàn)為靈動美、清晰美、伴情美、幽默美;其成因主要包括科研打底、博采眾長、愛崗敬業(yè)、因材施教等四個方面;其啟示意義則在于，如果教師要追求卓越，要給人帶來真正的美的享受，就必須愛教學、愛學生、愛探索并給人以啟迪。

關鍵詞：鄭惠生;教學風格;教學風格美;文藝理論

基金項目：本文系廣東省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基于核心價值觀培養(yǎng)的整本書閱讀實踐研究”（2020YQJK325）研究成果。

“學生眼中的帥叔叔，豐神俊逸，神采翩然。他講授美學和文藝理論，不帶書，不照稿，不用PPT，兩三個小時的課，他從容不迫，徐徐道來?！薄昂苌僖娝硇乱拢K年是白襯衫。但買書買得多，自己擁有一座‘書城，數(shù)量以萬計?！薄俺Ｓ哪匦φ劊股钊遂o時在自己的‘書城里讀書、思想和寫作?！盵1]“記性超人，從不帶教科書、空手進課堂，講課思維縝密反應敏捷，眉飛色舞，生動精彩，令人嘆為觀止地、龍飛鳳舞、準確無誤地書寫出各位作家生卒年、作品和成就?！盵2]“講課的模式不拘一格，在講解知識時能夠深入淺出?！薄坝糜哪溨C的語言授課，授課過程中能用通俗易懂、貼近實際生活的事例分析知識點，很喜歡老師的課。”“有活力，有氣氛，興致高。”“見到老師就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我最最敬佩的是老師能夠愛讀書愛如命！”“上您的課，對人生或其他都有了更深的了解?！薄半m然只聽您的兩天課，但是我真的受益很大！有機會當您的學生應該很幸福！真的好想再聽您上課啊，但是機會不大了，好可惜??！”[3]從網(wǎng)上摘錄下來的這幾段文字，便是不同時期里一些老師和學生對汕頭教育學院（后并入汕頭職業(yè)技術學院）鄭惠生教授的感受和評價。從中，我們不難看出鄭惠生教授某些特點和受到歡迎的程度。在此，將以他主講的《美學》《文藝理論》兩門課為例，探討其“教學風格”[4]美及啟示意義。

一、鄭惠生教授教學風格美的體現(xiàn)

鄭惠生教授的教學非常有個性和魅力，其獨特的教學風格所呈現(xiàn)出來的美是多方面的。以下，主要從形式美的角度選擇四個方面進行討論。

（一）靈動美

任何好的教學都會有好的設計，都會依照教學計劃進行，鄭惠生老師也不例外。不過，學生聽他的課，總能感覺到一些內容原本可能不會講，但或因看到學生疑惑表情或因看到學生興趣所在而臨時加插進來。也就是說，鄭老師的課，雖然總體上按教學計劃進行，但隨時都可能根據(jù)學生理解的程度和關注點做出調整，而非機械地把準備好了的材料和觀點往他們腦子里灌。比如，講“文學和社科在反映生活上的不同：前者以形象思維為主，后者以抽象思維為主”。他可能直接討論為什么兩者反映生活的方法會不一樣以及“為主”“為輔”的表現(xiàn);也可能從思維科學講起，重點探討兩大思維方式的差別，接著從生理學、心理學角度說明兩種不同思維的材料即“表象”與“概念”是如何形成的，再回到主題的討論上。他采用什么教法，并不固定，全看教學實際，學生還不明白的或者很有興趣的，他就一定會多講。這種“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法，使鄭老師的教學極富靈活性、變通性，呈現(xiàn)出一種“移形換步”的靈動美。

（二）清晰美

無論美學還是文藝理論，都是理論性和系統(tǒng)性非常強的學科，因而，也是學生們容易產(chǎn)生畏懼的兩門課。聽鄭老師講課，學生在理解上不會有太大的障礙。而原因，應該就是他的教學具有清晰的特點。鄭老師講理論課，并非平均地在所有的理論問題上使力，而是抓住關鍵的要害部分，以條理化、淺出化的方式講深講透，包括概念、命題以及命題之間的邏輯關聯(lián)。比如，《文藝理論》課開頭，就用幾節(jié)課講“文學是什么”。首先，從語言學、文藝學兩個不同的角度去分析說明文學的廣狹義;接著，從文體的角度比較狹義的文學與一般文章的不同;最后，進一步探討區(qū)分文學與非文學的重要意義。雖然這樣講多花了時間，但“文學”概念的清晰為往后的教學奠定了判斷、推理、論證的邏輯基礎。鄭老師講課，經(jīng)常會強調分類學原則，或者提醒學生不要把現(xiàn)象和本質、特征和本質、規(guī)律和本質、現(xiàn)象和原因等混為一談，有時候還會讓學生注意結論是在什么意義上得出的。比如，文學有很多特征，但不是所有的特征都在同一層次上，如形象性特征是針對社會科學而言的;如果跟其他藝術形式比較的話，文學的形象具有“非感官直接感受”的間接性，這才是能夠把文學與其他藝術形式區(qū)別開來的特征。像這樣講角度、講層次、講邏輯，呈現(xiàn)出的是一種不含糊的透徹的清晰美。

（三）伴情美

由于理論課程有突出的條理性、邏輯性和系統(tǒng)性，所以上這種課非常容易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不過，鄭惠生老師的理論課，最不缺的就是熱度，甚至有些時候還會熱淚盈眶，呈現(xiàn)出一種全身心投入的伴隨著情感波動的美。他的語調、語速乃至句式，總是隨著講課內容的變化而變化。如講自然美，用的是平和的語調、中等的語速，似乎是帶著學生們在游山玩水，看日的升落、聽潮的漲退、聞花的芳香;而講社會美尤其是人類社會歷史中的崇高美，調門提高了，語速也加快了，在滄海橫流、金戈鐵馬、堅持真理、舍生取義等現(xiàn)象讓他激動不已時，學生也被感染到了。他時而緩緩敘述，時而低聲訴說，時而慷慨陳詞。雖說是講課，很多時候卻像是在演講，有時甚至還像是在辯論。比如，他常用的句式中，就有“多么……啊”“應該……的吧”“這究竟是……呢”“不就是……么”“難道不是……嗎”等。像這種表達方式，如果沒有個人深切的感受或堅守的立場，是不可能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

（四）幽默美

幽默的教學語言，能引起學生注意，活躍課堂氛圍，讓更多的學生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問題，進而明白相關的概念和道理。在鄭惠生老師的課堂里，由幽默詼諧所帶來的笑聲、啟迪是一道常會見到的美麗景觀。比如，講“生活事實與生活真實的區(qū)別”，他以戀人常說的一句糊涂話“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為例來說明，在一番闡釋后說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縱然母豬也美麗。以此類推，公豬也不會例外。連母豬和公豬都美麗，更何況是‘母人和‘公人……可見，有些戀人說了不符合客觀現(xiàn)實的話，是因為動了真情……”再如，講“美的相對性”，他用“夜晚的美”和“白天的美”作比較，在一二三的一番闡述之后，會突然問道：“談情說愛的時候，你是喜歡夜晚呢？還是喜歡白天呢？我相信大多數(shù)同學喜歡夜晚！”當有些同學發(fā)笑時，他又一本正經(jīng)地說：“千萬別想歪了，我的答案可是很正能量的呵……除非你長得非常標致，否則，夜晚可以讓長得一般的人變得不一般，讓長得比較馬虎的人變得……”他說完的時候，教室里的笑聲更多更大了。

二、鄭惠生教授教學風格美的成因

“形成鮮明的教學風格，是教師走向卓越的重要標志。”[5]然而，要形成鮮明的教學風格并不容易，作為“教師‘這個人本身”[6]，它受到各種主客觀因素的制約和影響[7]。以下，主要從四個方面討論鄭惠生教授的教學風格美是如何煉成的。

（一）科研打底

正如伯特蘭·羅素所言：“每個大學教師都應從事研究。”[8]高校的教學內容具有突出的探索性，它不像中小學那樣只局限于基礎性知識，而是總會涉及前沿性、爭議性的話題。所以，能不能持之以恒地進行科學研究，是一個高校教師教學質量得以保證和教學風格得以形成的根本。鄭惠生老師講課之所以條理清晰、邏輯嚴密、材料豐富且視角多維、見解獨到，是因為他幾十年如一日地進行科學研究工作。

買書、讀書、寫作這種常人并不太喜歡的事，對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業(yè)余愛好。他的私人藏書，少說也有三萬冊，存放的地方，除書房那些“頂天立地”的書柜外，幾間臥室乃至客廳、餐廳，到處都有。他讀過多少書，很難算準，不過，從一個人一生能夠讀多少本書的角度講，他肯定早就超過了通常的情況——無論是認為“不會超過兩千本”[9]還是認為“大約四千本”[10]。而他的研究性寫作，則在講課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比如，他講“俗文學”之所以有市場“競爭優(yōu)勢”但同時也存在著價值不大的問題，是因為其創(chuàng)作遵循的原則，一方面是單個作品“簡單化”，另一方面是作品體系“模式化”。像這樣精辟的見解，來自于他發(fā)表的一篇專門討論“雅俗文學”的文章[11]。

再如，他講“文學經(jīng)典”問題，可以海闊天空地講十幾節(jié)課而不讓人覺得厭煩反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這得益于他在這方面的深入研究并寫過多篇文章，包括《文學經(jīng)典的生成、意義和特性》[12]《駁“文學經(jīng)典的終結”》[13]《現(xiàn)在“是一個不需要經(jīng)典的時代”嗎》[14]《通俗小說的認識判斷與價值判斷》[15]《對黃浩博士〈走進“后文學時代”〉的批評》[16]《學術研究不能反學理——對黃浩教授“經(jīng)論”和“后論”的學術批評》[17]《大學生離經(jīng)典名著有多遠》[18]《中學生離經(jīng)典名著有多遠》[19]《城鄉(xiāng)小學生離經(jīng)典名著有多遠》[20]等。

不僅講課內容得益于鄭惠生老師自身的研究性寫作，而且連講課的重點乃至難點的破解方法都與他的研究性寫作密切相關。比如，他講的理論觀點相對穩(wěn)定，但例證卻常常是變化的、新鮮的，而說明和闡釋也很到位且接地氣。這一點，與他關注時尚、研究時尚有關——他發(fā)表的這方面文章就有《論審美時尚的特性》[21]《論審美時尚的潛在負價值》[22]《論審美時尚的非審美心理動因》[23]《論審美時尚的正面價值》[24]《論審美時尚的個體抉擇》[25]《論審美時尚的流變規(guī)律》[26]等。再如，他講的課總是易于讓年輕學生甚至是中小學教師、校長感興趣，似乎他很了解聽講者想聽些什么，也能按聽講者的需求來講，而這又跟他用了好幾年的時間對十幾所學校的大學生、中學生、小學生的課外閱讀進行問卷調查密切相關——他在這方面發(fā)表的文章有《“圖像時代”大學生最認同的讀物的探討》[27]《經(jīng)典名著留給大學生的印象探討》[28]《應該重視大學生文學審美趣味的培育》[29]《關于當前大學生視聽與讀寫狀況的調查研究》[30]《中學生最欣賞與最反感的作家作品有哪些》[31]《“視聽時代”中學生最喜歡閱讀的紙質讀物探討》[32]《論朱光潛先生<談美書簡>的局限性》[33]《影響中學生課外閱讀的五個因素》[34]《“新媒體時代”小學生最喜歡閱讀哪類課外書》[35]《“考試至上時代”小學生課余時間用在哪兒》[36]《小學生課外閱讀認知、行為與相關條件的調研》[37]等20多篇。

總之，鄭惠生老師的研究并不關在象牙塔里，而是有著“開闊的歷史視野”和“與時俱進的‘實踐品格”[38]，以至于他的研究好像都是為了更好地教學而做準備的。正因為這樣，他的教學才會那么有底氣和特色，才會有靈活變通而不失水準的可能，才會給學生以深博的美感。也正因為這樣，郭德茂教授才會認為：“有這樣的老師講授文藝學課程，對他的學生來說，是有福了！”[39]

（二）博采眾長

每一位優(yōu)秀的教師都有自己的教學個性。有的平和，有的激越;有的富于條理性，有的富于抒情性;有的擅長描繪分析，有的擅長勾勒概括。鄭惠生老師認為，真正好的教學不應該執(zhí)于一端，而是博采眾長，并在實踐中加以靈活運用，比如“需要學生激動時，不妨口若懸河、高聲誦讀;需要學生思考時，就得慢慢道來、低聲訴說。該停頓時就停頓，以求符合學生的筆記速度;該重復強調時就重復強調，以求符合學生理解的規(guī)律”[40]。正是基于這種認知之上的持續(xù)努力，才有了鄭惠生老師那豐富而不雜亂、伴情而不失控、清晰而不單調、縝密而不乏味、詼諧而不粗俗的教學風格美。

高校教材不同于專著，教材與教材之間也有差別，尤其是那些優(yōu)秀的教材，更有自身的特色。不過，雖然教學需要教材卻不能依賴于教材，更不能照本宣科。這其中的原因，一個是任何教材所假設的接受對象未必適合當下的教學實際，另一個則是再優(yōu)秀的教材也可能存在著短板。也正因為這樣，卓越的教學總是能吸收各種優(yōu)秀教材的長處，在內容的處理和結構的調整中重塑教學體系，使之更有利于教學對象的接受。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凡聽過鄭惠生老師講《美學》或《文藝理論》課的全日制學生，都知道他從不帶教材和備課本進教室，甚至連一頁紙、一張卡片都未曾帶過，更不會用投影儀去放PPT。他上課，除眼神始終與學生有交流以及適當?shù)陌鍟猓褪菓{著一張嘴把幾節(jié)課講完。而這背后，深藏著的是很多很多的國內外優(yōu)秀教材，不過，這些優(yōu)秀的教材，是早已被搗碎后重新揉捏了的，是一部只屬于他自己的也不擔心會忘掉了的且還能隨著教學情境的變化而做出調整的教材。正是有了這樣一部重組的可靈活變通的教材儲存于大腦中，他的講課才得心應手、游刃有余，才呈現(xiàn)出非常與眾不同的美，也才讓那些聽他課的學生心悅誠服、贊嘆有加。

（三）愛崗敬業(yè)

只有熱愛教育，熱愛學生，才有可能愛上教師這份職業(yè)，也才有可能一直堅守在教學的第一線上，并不斷地探索如何更好地教學以使學生獲得更多的知識和智慧，從而形成個人的教學風格美。鄭惠生老師從教35年，始終沒有離開過教學崗位，并且教學工作量年均有五百幾十節(jié)課，教學的對象從?？频奖究圃俚綄I(yè)繼續(xù)教育，從普通全日制學生到骨干教師再到教導主任、副校長和校長，教學內容的覆蓋面從《美學》《文藝理論》《外國文學》《中國現(xiàn)代文學》《公共關系學》《科研與方法》等普通高校相關專業(yè)的常規(guī)課程到《當代美學與審美時尚》《學生課外閱讀與素質教育》《教師學術規(guī)范》《教師學術道德》《教師學術論文與寫作》《教師學術論文發(fā)表與評價》《當代教育變革中的翻轉教學模式》《現(xiàn)代學校文化建設》等眾多專題的系列講座。正是這種不斷跨學科的教學實踐與探索，才使得鄭惠生老師的授課內容越來越深廣，融會貫通越來越圓熟，教學風格越來越鮮明。

（四）因材施教

教師教學風格的形成，離不開教學對象的深度把握。鄭惠生老師教學的主要對象屬于大專層次。而這個層次的學生，比起本科生來說對于很抽象難懂的《美學》《文藝理論》更不容易搞明白，所以，如何更深入淺出地講解《美學》《文藝理論》知識，如何讓學生上課“集中注意力”[41]并覺得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就成了他不斷追求的一個教學目標。也正因為這樣，才有了他的生動有趣、幽默詼諧的教學風格美。

三、啟示意義

網(wǎng)上檢索可知，鄭惠生教授出版過兩本專著，發(fā)表過七十五篇論文，包括近幾年寫的《“文藝學批評”的理論構建》[42]《文藝學批評的功能》[43]《“文藝學批評”建設：創(chuàng)新的視角》[44]《“文藝學批評”建設進路：實踐、理論和機制》[45]等，其中有十篇被人大復印資料《美學》《文藝理論》全文轉載。鄭惠生教授也曾獲得不少的榮譽和獎勵，譬如，入選中國哲學社會科學最有影響力學者（教育學）排行榜，拿過廣東省期刊“優(yōu)秀作品獎”、廣東省書籍設計藝術雙年展“優(yōu)秀圖書獎”，先后被評為“汕頭市優(yōu)秀教師”“汕頭市先進社會科學工作者”“南粵優(yōu)秀教師”等。雖然這些教學科研業(yè)績算不上顯赫，但對于一個地方性高校的教師來說，已經(jīng)相當不容易。

不過，對于學生們來講，老師發(fā)表過什么論文、出版過什么專著、獲過什么獎勵、得過什么榮譽，甚至連職稱是教授還是副教授或者只是講師、助教，都沒那么重要，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老師熱愛他所從事的職業(yè)嗎？關心愛護他的學生嗎？能“努力提升自己的文化底蘊和知識素養(yǎng)”[46]嗎？能夠竭盡全力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嗎？能夠通過“不斷探索、總結、錘煉和追求”[47]形成讓學生難以忘懷的鮮明獨特的教學風格嗎？更為重要的是，正如《教育——財富蘊藏其中》所言：“對善于教人思考、讓人產(chǎn)生更努力深入某個問題的強烈愿望的教師，有誰不懷念他呢？在生活過程中需做出某些重大決定時又有誰未曾從教師處所學知識，那怕是部分知識中得到啟迪呢？”[48]可以說，這些問題的答案，就是鄭惠生老師教學風格美所具有的啟示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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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黃煥娜，廣東省汕頭市外砂華僑中學語文一級教師，主要從事語文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