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京東 安徽藝術職業(yè)學院 安徽合肥 230001
戲曲容裝是指容貌妝飾和戲服裝飾,即戲曲化妝與服裝。容裝是創(chuàng)造戲曲舞臺人物的手段和形式。戲曲演員借助它們進行“四功五法”的程式表演,以達到刻畫“這一個”戲曲人物形象的目的。
容裝的戲劇服裝是塑造角色外部形象的藝術手段之一。戲劇服裝用以體現(xiàn)角色的身份、年齡、性格、民族和職業(yè)特點等,并顯示出劇中特定的時代、生活習俗和規(guī)定情境。
戲劇服裝作為戲劇中審美客體最直觀的外在形式,根據(jù)劇情要求及塑造角色類型的需要,形成為現(xiàn)實主義、浪漫主義和象征主義等主要表現(xiàn)形式。戲劇服裝的這三種表現(xiàn)形式,強化了自身在戲劇綜合因素中的主動性,使之更好地服務于戲劇中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個性的表達。
戲劇服裝包含戲服,戲服的廣義又是泛指戲劇服裝。戲服,主要是指戲曲服裝,簡稱戲服,業(yè)內稱之為“行頭”。
戲服以京劇服裝為代表,地方戲大多以京劇服裝為典范。院團戲服實行的是衣箱規(guī)制。所謂衣箱規(guī)制,是指以明代生活服飾為基礎,參用其它朝代服飾,按其基本式樣,歸為大類穿戴的戲服制度。大類分為三十五類左右,通過圖案、色彩的變化,組成一百多套常用服飾,適應于上起秦漢,下至宋元明各個朝代的不同官階、文武、男女、老少、漢番、貧富等各種人物的穿戴,清代清裝戲另設服制。在一般劇團戲班的衣箱里,只需具備近百套服飾,便可應對所有劇目人物穿用。它不用一個劇目設計一套服飾,也不用一個朝代設計一套服飾,它實行的是按類穿戴的戲服制度。如皇帝所穿從頭到腳的黃蟒袍套裝,秦漢黃帝同穿,唐皇、宋皇、明皇等皇帝,也均可穿戴。戲服雖然十分重視身份區(qū)別,卻無寒暑四季之分。不論是朝官的蟒袍、冠帶,還是百姓的長褶、裙襖,一年四季均可穿戴,并無季節(jié)之別,這也是戲曲服裝的一個特點。戲服雖有大類,但界限嚴格,不能逾越,如穿錯,會受同行鄙視,或受觀眾嗤之以鼻,舊時還會受到官府治罪。故戲班歷來就有“寧穿破,不穿錯”的戲服行規(guī)。
戲服依附戲曲一直走在與時俱進的道路上,如改良蟒、改良靠和改良官衣,及其改良妝等。黃梅戲一如戲曲精神,在受到越劇等周邊劇種的影響,黃梅戲的舞臺服裝現(xiàn)代設計的多元化是值得贊許的,其當代戲服改良成果也是值得肯定的。然而,黃梅戲服裝的變革應該建立在戲曲傳承基礎之上,所謂移步不變形,變革不越界,不能放棄自身戲曲的精神本質。
以戲服“水袖”為例。水袖是衣袖前的藝術美的戲曲延伸,短則半尺,長或數(shù)米,多為白色,包含水袖和水袖功。戲曲演員須學會穿帶水袖的戲服和具備水袖基本功,往往需要運用水袖的修長、多變來表現(xiàn)人體形態(tài)和人物思想情感。
戲服水袖的基本動作有:甩、撣、撥、勾、挑、抖、打、揚、撐、沖等十余種。這些眾多水袖基本功的相互搭靠,可以組合出表現(xiàn)豐富情感的多種手法,來塑造各種人物形象。演員憑借水袖基本功,能在舞臺上體現(xiàn)出眾多的戲曲功能,
如表現(xiàn)喜、怒、哀、樂、悲、恐、驚等人物情緒,還能表現(xiàn)示意、行禮、握手、相擁、害羞、拭淚等動作,包括生活中的招手揚袖、背手得意、甩袖不屑一顧和拂袖揚長而去等心里活動,此外還能代替扇子、拂塵等生活用品的功能,舉不勝舉。水袖基本功形成的水袖動作就有百余種,不勝枚舉。如:抖袖、擲袖、揮袖、拂袖、拋袖、揚袖、蕩袖、甩袖、背袖、擺袖、撣袖、疊袖、搭袖、繞袖、撩袖、折袖、挑袖、翻袖和拋袖等等。
戲服具備了如此豐富多彩的戲曲水袖藝術,然而,在當下的黃梅戲舞臺上愈發(fā)少見,直至整個黃梅戲服飾,值得困惑、擔憂和深思。
從目前黃梅戲古裝戲的舞臺上,不難發(fā)現(xiàn)有幾種違背戲曲服裝程式創(chuàng)作原則現(xiàn)象:一是現(xiàn)實性重于寫意性,生活化強于程式化,二是根據(jù)朝代歷史設計制作服裝,三是戲曲化淡漠,恣意擯棄戲服元素,如水袖、翅子、玉帶、大帶、靠旗等。如此造成的戲曲服裝問題:一是院團主管和編導主創(chuàng)等“無中生有”的戲曲寫意特征與意識不強,造成成批朝代服裝的堆積,二是大批各朝各代服裝的積累,大多成了一次性消費品,且堆積如山,只得租賃大面積的廠房庫存,大量戲服“改良”成了普通舞臺服裝,不僅改走了精美的戲服,更改走了精良的戲服基本功。當然,造成這種現(xiàn)狀的不僅僅是專業(yè)因素,其根源主要是功利主義在作祟,也就是評獎、晉級和政績,隨之,選什么戲、給誰排戲、請誰寫戲、請誰導戲、請什么導演團隊、請誰看戲、請誰評戲、請誰宣傳等等,整個一個利益鏈由此而產生。所以,想說戲曲、角兒、戲和戲服的人沒有話語權,而不想“說戲”的人大行其道。因此,“向經典致敬”出來的“經典”戲曲演出大多象人們常說的“話劇加唱”;從戲服角度看,就是“話劇裝加黃梅戲唱”了。
戲曲藝術是程式美的藝術創(chuàng)作,包含容裝的化妝“髯口”和服裝“水袖”等,它們都具備了物件和物件基本功。用寫實的粘貼胡須代替髯口和去水袖,就背棄了寫意的戲曲程式化創(chuàng)造,失去了基本功技藝就失去了戲曲本原,這不是一種在傳承基礎上的所謂創(chuàng)新,而是一種放棄或背叛,是不尊重的人在做不尊重的事,一如“話劇加唱”,這是典型的“話劇裝加黃梅戲唱”。經常聽到“向傳統(tǒng)敬禮”、“向經典致敬”,是否應該首先向優(yōu)秀的經典傳統(tǒng)學習。
向優(yōu)秀傳統(tǒng)學習,在傳承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作與創(chuàng)新。黃梅戲戲服亦是如此。
“話劇加唱”,是指一味追求話劇樣式而放棄自身本質的戲曲舞臺排演。戲曲容裝也有同質現(xiàn)象,可以稱之為“話劇裝加唱”。黃梅戲舞臺服裝現(xiàn)代設計的多元化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值得關注的是,黃梅戲服裝的變革是否建立在戲曲傳承基礎上,是值得思考的。單從水袖運用分析,就能涇渭分明地看出,黃梅戲服裝的創(chuàng)新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