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未成年人 校園欺凌 立法原理

作者簡介：黃玉娟，惠州城市職業(yè)學院，法學講師，研究方向：法律。

中圖分類號：D920.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8.138

校園暴力是我們很熟悉的話題，但是校園欺凌與傳統的校園暴力不同，常常發(fā)生在中小學（包括中等職業(yè)學校），對未成年人進行持續(xù)性的身體或心理上的傷害，并產生嚴重危害的行為。那校園欺凌對未成年人會產生什么危害，我們應該如何從立法上規(guī)制校園欺凌呢？筆者將做以下探討。

一、校園欺凌的危害

校園欺凌為什么一直沒有被重視，那是因為其常常被老師、家長認為是同學間的小打小鬧、小題大做，根本沒什么大問題，根本不值得理會。但其實校園欺凌的危害是巨大的，它不僅影響欺凌者和受欺凌者，也對整個家庭、學校和社會產生嚴重的危害。

（一）對欺凌者的危害

欺凌者是校園欺凌行為的實施者，雖然在整個行為中他們可能沒有受到人身和財產的損失，但是還是產生很大的危害，主要表現在：

1.容易造成“小時偷針，大時偷金”的負面效應。我們都知道一般違法與犯罪之間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不良行為，如不注意，不加以有效制止，欺凌者便很容易在日后從事違法犯罪事情，走上違反犯罪的道路。

2.容易形成反社會的思維模式。欺凌者欺凌他人、持強凌弱，長期以往，很容易形成反社會的思維模式，影響其健康成長。

3.容易影響其正常人際交往。在以后的學習、生活和工作中，欺凌者持強凌弱，容易養(yǎng)成暴躁、沖動的性格特征，較難進行正常人際交往，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二）對受欺凌者的危害

受欺凌者也是受害者，可能會有身體和財產的損失，也會有心理的傷害。例如：身體欺凌的結果——身體的不明傷痕、頭痛、胃痛;語言欺凌的結果——郁郁寡歡、食欲不振;社交欺凌的結果——情緒起伏很大、遠離同年齡群體，還可能會出現自言自語;網絡欺凌的結果——上網時間更長，下線后更焦慮和煩心，常常伴隨著失眠，請求從學校離開呆在家里，或者從他曾經熱愛的活動中退出等等。

（三）對旁觀者的危害

旁觀者是校園欺凌的目睹者，雖然他們不參與此行為，也沒有人身和財產的損失，但是其危害還是有的。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的一份問卷調查數據顯示59%的學生對校園欺凌會選擇沉默。他們在目睹這些行為后，可能會因為害怕報復，擔心傷害，所以常常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有些旁觀者，在看到欺凌者沒有接受應有的懲罰后，或效仿，或與之為伍，加大了欺凌發(fā)生的頻率和加劇了事態(tài)嚴重性。

（四）對家庭的危害

校園欺凌行為對家庭的危害也是巨大的。例如對欺凌者可能帶來身體上的傷害，如重傷、殘疾等等，需要進行治療，加重家庭的經濟負擔，又或者是造成欺凌者精神損害，需要漫長的治療時間，給全家人帶來巨大的精神傷害，更甚者造成一個完整家庭的土崩瓦解。

（五）對學校、社會的危害

校園欺凌行為的頻繁發(fā)生，對學生的在校安全和社會的和諧穩(wěn)定是個極大的挑戰(zhàn)，例如，身體欺凌會造成打架斗毆現象;語言欺凌和社交欺凌會影響同學之間的關系，造成班級的不團結穩(wěn)定，增加了學校管理的難度，網絡欺凌會造成不良的上網環(huán)境等，另外，校園欺凌的成幫結派還會延伸到社會中，破壞社會關系，更甚可能會形成犯罪，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帶來巨大沖擊。

二、校園欺凌的立法滯后原因

（一）法律理念的缺失

法律理念是對本質和規(guī)律的一種理性的認識，高于法律意識、法律觀念。 對于治理校園欺凌沒有專門的法律，需要尋找分散的部門法或規(guī)章制度，這樣的法律效力肯定低下的，由于這樣沒有針對性的治理，對校園欺凌的遏制收效甚微。正因為治理的法律比較分散，針對性不強，常常造成現實生活中無法可依、無章可循的情況出現。例如，我們都知道的2016年北京中關村二小校園欺凌事件，雖然開始看起來是不嚴重的行為，如起外號，對家庭經濟狀況的嘲諷等，但長期以往的欺凌，更甚是在廁所附近對其倒扣廁紙、尿液，導致這位同學滿身污垢，滿身臭味等行為，實在難以容忍?？蓱z的是這位同學面對這樣的欺凌，不敢向老師和家長報告，獨自默默忍受所有這一切，日子長久了，便出現了心理和精神問題，如失眠、恐懼、害怕、易怒等等。當事件曝光后，校方還是覺得他們是正常的同學關系，以正常校園事件進行處理，認為不屬于校園欺凌的范疇。由可知，雖然校園欺凌受到的傷害大多數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的或者精神上的，這些傷害常常不是一下顯現出來，導致校園欺凌常常得不到重視，常常以學校內部處分簡單了事或者是不了了之，可見法律理念的缺失是非常嚴重的。

（二）缺乏專門的法律——《反校園欺凌法》

國家看到頻發(fā)的校園欺凌，意識到問題的嚴峻，于是接連出臺了專門的相關法律文件，如《國務院教育督導委員會辦公室關于開展校園欺凌專項治理的通知》和《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可是這只是通知和指導意見，法律位階過低，在現實生活中其實是很難越過高位階法律而直接適用的，如《民法總則》《侵權責任法》《刑法》等等。具體表現為：第一，《通知》中規(guī)定學校應承擔的相關責任和應履行的相關義務，但其實，校園欺凌的產生是多方面的原因，有家庭的、有社會的、有同伴的、有周邊環(huán)境等等因素，學校只是其中的某一方面，過重強調學校的責任，沒有建立綜合的防治機制，收效甚微。因此，《通知》雖然發(fā)布許久，校園欺凌依然存在，由此可見，《通知》并沒有起到很好效果，只是起到指導、建議的作用，不能改變現狀。第二，《通知》出臺不久后，《指導意見》又相繼出臺，它總結并繼承了《通知》相關內容，并做了升華，如：規(guī)定多部門聯合治理的職責，提倡綜合防治，但是因為法律位階較低，治理部門多而亂，有些職責不能真正明確到人，落實到位，可操作性較低，實踐性有待提高 。因此，需要盡快出臺一部位階較高的法律——《反校園欺凌法》，彌補法律規(guī)制的缺失。

三、未成年人校園欺凌立法探究

美國、韓國、日本等國家出臺了治理校園欺凌的專門法律，從上到下逐步推進，取得了較好的效果。因此建立完善的法律保障體系，出臺《反校園欺凌法》是非常必要的，那這部法律的立法原理即立法模式、法律理念、法律原則是什么呢？

（一）立法模式

當前，我們國家對校園欺凌行為的法律規(guī)制主要依據侵權法模式，但這一模式對侵權行為的構成、減免及救濟制度規(guī)定過于模糊，導致對具體侵權行為界定不清，針對性和操作性不強，不利于很好地解決該問題。因此筆者認為應當選擇特別法，理由如下：

1.由復雜性決定。我國目前規(guī)制校園欺凌行為主要分散在法律及規(guī)范性文件當中，籠統且混亂，已經不適應治理日益嚴重的校園欺凌行為需要，并且校園欺凌行為涉及到刑事、民事等諸多方面，行為十分復雜，因此采用特別法才能更有效地解決該問題。

2.參考域外法律決定。美國、日本、韓國針對校園欺凌行為的立法都是采用了特別法模式，如美國各州都出臺了法案，特別突出的是《新澤西州反欺凌法》;日本的《防止欺凌對策推進法》;韓國的《校園暴力預防及對策法》等等，這些國家都針對校園欺凌行為進行了特別立法，全面、針對性強，能取得良好效果，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校園欺凌行為的發(fā)生。

3.根據我國國情決定。根據我國國情，選擇特別法模式是必然的選擇，因為這樣才能更全面、統一、有效，才能更具針對性和操作性，才能彌補法律上的漏洞，解決現在校園欺凌的窘境。

（二）法律理念

1.保障人權。保障人權是立法重要理念，也是國際人權法的主要內容之一。因此，我國在制定《反校園欺凌法》時，也應該遵循保障人權的法律理念，為學生的學習、生活創(chuàng)造一個安全的受教育環(huán)境，保障學生人權。

2.立法謹慎。一部法律的頒布涉及到各方面的利益，立法謹慎也是制定法律所應遵循的立法理念，盡量聽取多方面意見，做到最大公平、公正。因此我國在制定《反校園欺凌法》時也應該遵循立法謹慎，聽取學者意見，征求公眾意見，歸納總結后再對公眾進行公示，征求意見，權衡各方面利益，形成一部民主科學的法律。

3.同等保護。根據平等性原則，一部法律是否科學，取決于其是否對所有人同等保護。因此，在制定《反校園欺凌法》也應該遵循同等保護，不僅保護學校里面的，對于發(fā)生在學校外面也是針對中小學生（含中等職業(yè)學校）的行為也應該同樣保護;不僅保護受欺凌者的合法權益，出臺相關救濟政策，也要保護欺凌者的合法權益，讓其盡快走出欺凌行為，這些所有方面，都至關重要。

（三）法律原則

1.平等原則。法律最重要的原則之一——平等原則，指的是所有人都應該受到平等對待的權利，因此制定《反校園欺凌法》，也應遵循此原則。無論站在欺凌者還是被欺凌者的角度，都應綜合考慮各方的合法權益，還應平衡其他方面的因素，例如性別因素，如性騷擾，不應僅僅考慮女性欺凌者的感受和情況，男性認為可忽略不計，或區(qū)別對待，應同時考慮，男女平等，不因性別不同而待遇不同，處理不同，應一視同仁。

2.做好預防原則。做好預防原則，即在校園欺凌沒發(fā)生前便做好各項防御措施，阻止其發(fā)生或將其消滅于萌芽階段。因此，我們制定《反校園欺凌法》時，應加入此原則，要規(guī)定好預防主體的組成及其責任，預防的主體可以包括政府、學校、社會、家庭及相關部門、人員的，責任可以是做好學生思想、法制教育，預防欺凌行為。預防工作做好了，欺凌就沒機會萌芽了。

3.堅持零容忍原則。零容忍原則，即對欺凌行為不能容忍，只要符合條件，發(fā)現一起便懲治一起。美國對治理校園欺凌行為的法律法規(guī)就嚴格遵循此原則，效果顯著，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因此，我們的《反校園欺凌法》制定，也應該堅持零容忍原則，態(tài)度堅硬，堅決治理，有效遏制，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4.教育和懲罰并舉原則。教育和懲罰并舉的原則，即既要懲罰也要強調教育的作用。校園欺凌常常發(fā)生在中小學生或中職學校當中，學生大多數沒有成年，常常找不到相關的法律對他們進行很好地懲治，因此很多學者都建議降低刑事責任年齡，根據《刑法》相關規(guī)定，加大懲罰的力度，其實光靠嚴厲的懲罰是不能實質性地解決問題的，因此應該堅持教育和懲罰并舉原則，制定懲罰措施的同時，也應該注重教育的作用，因為他們畢竟是未成年人，可塑性還是很強的。因此，我們制定《反校園欺凌法》，應遵循教育與懲罰相結合原則，考慮各方主體的利益，不失偏頗，這樣的法律才有現實的意義 。

注釋：

李雙元，蔣新苗，沈紅宇.法律理念的內涵與功能初探[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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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湘穎，姚建龍.“寬容而不縱容”的校園欺凌治理機制研究——中小學校園欺凌現象的法學思考[J].中國教育學刊，20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