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白,“有書智庫”領讀達人、多平臺認證講師,出版了《每天多出一小時》《行動力》等著作,微信公眾號:林小白向上管理。
我在中學時代過得并不愉快。
我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學生,偏科嚴重,學習成績一般。再加上性格內(nèi)向、不愛與人打交道,因此在學校里,我總是容易被老師和同學遺忘。
但說來也奇怪,中學6年,我的好朋友總是能輕松獲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愛。
這么一對比,我心里越發(fā)失落。
我會在放學獨自回家的路上問自己,是因為我長了很多痘痘,同學們才不愿和我一起玩嗎?還是因為我本來就長得不好看?抑或是因為我學習成績不夠好?
我很自卑,因此也很敏感。
我的前桌坐了一個很可愛的女生,畫畫得很好。那天她心血來潮想要畫我,我表面默不作聲,內(nèi)心卻很期待。
她三下五除二,一個Q版的“我”就畫好了?!巴郏孟癜。 迸赃呌型瑢W往前湊,認真地看了畫,“還挺可愛的?!?/p>
我很開心,開心到掩藏不住自己的喜悅,嘴角都已經(jīng)微微上揚了。
“其實,她很好畫。畫個……豬鼻子,就非常傳神啦?!?/p>
我笑了笑,心里有點兒難過,但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怕大家說我開不起玩笑。
類似的事情,在學校沒少發(fā)生。
經(jīng)過走廊去洗手間時,看到幾個男同學湊在一起笑得很開心,我會以為他們是在取笑我。
有一次上課,老師叫我回答問題,我小聲地說了答案。老師要我大聲一點兒,我便稍微放大了聲音。但老師還是不滿意我的音量,到后來我近乎喊出了答案。這一喊,把旁邊正在睡覺的男同學吵醒了。他一拍桌子,沖我喊道:“你神經(jīng)病??!”
當時我心中五味雜陳。
老師說我的答案是對的,但因為我說得很猶豫,他想讓我更堅定一些,于是讓我超大聲地說出來。但老師不知道,被我吵醒的那個男同學的一句話讓我很難過,因為當時我喜歡他。
很長一段時間,我對我的中學時代感到非常失望,甚至想用力擦去這6年的記憶。但不管我多么急切地想刪除這段記憶,記憶的橡皮擦總會不自覺地繞過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我高中的語文老師劉子強。
我的語文成績一直都很不錯,因此相較于其他學科的老師,語文老師多多少少對我有一些偏愛,而其中對我最偏愛的,就是劉子強老師。
在別人看來,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你這個學科學得好,老師喜歡你,再正常不過了。他可能會在課堂上表揚你,會讀你的作文,會讓你當課代表……但劉子強老師對我的偏愛并不僅限于此。
有一段時間,他成了唯一肯聽我說中學生那些可笑的傷春悲秋故事的人。
中學時,我整個人特別頹廢,總覺得看不到光明。再加上我從小和父母的關系比較疏離,好朋友對我這些翻來覆去的負能量早已無法消化,我的那些情緒就只好流露在作文里。
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劉子強老師成了我的“樹洞”,是我那天翻開作文本,看到紅色的幾行評語的時候。
“哇,老師給你寫這么多評語,給我就一個‘已閱!”見到同桌探過頭來,我趕緊把作文本合上。
后來我發(fā)現(xiàn),老師的幾行評語看似是在點評我的文章,實則是在勸我要積極向上。
大概是知道了這樣的“暗號”,后來我每次寫作文都特別用心。在發(fā)作文本的那一刻,我也十分期待老師這次又會跟我說什么。
對老師來說,這樣的舉動可能微不足道,只是多費些筆墨寫些評語。但對我來說,這卻難能可貴。
它讓我感受到,當我一個人艱難地在風雨中前行時,突然有把傘在我頭頂撐起。而撐傘的人就像是我的父親,他站在我身邊,靜靜地聽我訴說。
但他和我父親不同的是,他不會說“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多煩惱,等你成家立業(yè)了才有的煩”,而會耐心地笑著說“會好的,你現(xiàn)在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他不否定我,反而會幫我樹立信心。
當然,我和劉子強老師的溝通并不僅僅在作文本里。
有一次晚自習,老師走到我身邊,敲了敲我的桌子,示意他有事找我。
我們從哪個話題開始的,我已不太記得了,好像是老師先關心了我最近的學習情況,然后我簡單地回答了一下。
聊著聊著,我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記得我跟老師說,我想?yún)⒓印靶赂拍钭魑拇筚悺?,因為只要得了獎,父母就會感到驕傲?/p>
老師先是耐心地弄清楚什么是“新概念作文大賽”,它要求怎樣的文章,然后說了一句令我至今印象深刻的話。
“其實,不是你得了獎,你才能成為父母的驕傲。你現(xiàn)在就是他們的驕傲啊,只是他們沒有告訴你?!?/p>
看我一臉不相信,他說:“我也是父親,我很清楚?!?/p>
毫不夸張地說,當時我就覺得鼻子一酸。這句話對我的觸動太大了,我一直覺得我不被父母認可、不被老師認可、不被同學認可,老師卻告訴我,我已經(jīng)是父母的驕傲,他們實際上已經(jīng)認可我了。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
在我回教室前,老師云淡風輕地說:“縣里有個文學知識比賽,我給你報了名,你去參加吧。”
后來我才知道,報名需要幾十元的報名費,老師自掏腰包替我繳了。
那次比賽,我得了二等獎,得到了去市里比賽的機會。但遺憾的是,市里的比賽我沒拿到任何名次。
但這一件小事,我記了很久,它說明老師對我的信任。
畢業(yè)后,我同大部分學生一樣,和老師斷了聯(lián)系。
直到6年前的一個夏天,我才通過校內(nèi)網(wǎng)和老師重新聯(lián)絡上。時隔多年,老師還記得我,說他從我父親那里斷斷續(xù)續(xù)聽到過一些關于我的消息,他為我的成長感到高興。
其實,劉子強老師只帶了我一年,但他對我的影響很大。
《奇葩說》里曾有人問道:“心里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滿?”馬東回答道:“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絲甜就能填滿?!?/p>
老師有很多,但真正能走到學生心里的并不多。
感謝劉子強老師,是他在十幾年前就告訴我,我已經(jīng)很棒了,而且會越來越棒。
老師,您放心,我一直在加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