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河
孫光祀(1614-1698),字溯玉,號柞庭。明崇禎十五年(1642年)舉人,清順治十二年(1655年)進士,累官至兵部右侍郎,贈光祿大夫。前后任職20多年,歷仕順治、康熙兩朝,以直言敢諫著稱于時;辭官歸里后出粟Wx、修橋打井、興學育人,造福桑梓的佳話至今流傳。其詩文創(chuàng)作亦有聲于時,所著有《膽余軒集》八卷及部分遺文(經(jīng)筆者整理為《孫光祀集》,已由齊魯書社于2014年出版),有較高的藝術性和史料性;書法亦享盛譽,濟南趵突泉立有其詩碑保存至今。
綜合來看,孫光祀是清初歷史舞臺上一位有較大影響的山東人。本文依據(jù)有關傳記、詩文及方志、族譜、墓碑資料,試對孫光祀的家族繁衍及重要人物進行清理還原,以便為研究明清之際山東社會發(fā)展提供一個家族史的樣本。
遠祖的追溯
孫光祀于康熙三十四年乙亥(1695年)創(chuàng)修平陰孫氏族譜,僅確認其家族自武城遷平陰之始祖為孫好古,未作卜溯。
至乾隆三年(1738年),孫光祀之子淑讓續(xù)修族譜,作有《孫氏世系記》,略云:
先世原籍山東,叔孫之后。遷祖鎮(zhèn)威將軍諱銓,入河南開封府籍。宋康王南渡,只有遷祖一人隨行,至浙江,以余姚為家。北直武清遷祖諱爽,元至正間下詔征士,赴京師,官至特進金紫光祿大夫、知平章、中書令、左丞相、領學士院錄軍國重事,遂以武清為家。后居棗強。爽之子諱輔,中狀元公,任武城縣尉,遂以甲馬營為家。子六人,長居武城,次回棗強大槐樹,三遷淄川,四遷歷城,五遷平陰,六因張氏無嗣出承張氏。
叔孫為魯桓公之子,生卒年不詳,但史有記載的是魯桓公卒于公元前694年,所以叔孫的生活年代應在公元前7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之交。到趙宋康王南渡,時隔約1800年。而孫銓僅是浙江余姚孫氏始祖,與后來的平陰孫氏很難說有什么直接嫡傳關系。到了孫爽,遷居河北武清,但由何處遷去,則沒有交代。說孫爽仕元地位極其尊顯,但《元史》上卻查不到記載。至其子孫輔,中了“狀元”,授官為武城尉,且后來未再升遷,于是在甲馬營定居。但孫爽是否中過狀元,仍有疑點,因為在現(xiàn)存的元代科舉名錄中無法查到。這一資料中最為可靠的是武城孫氏六兄弟的分布去向,并且可知孫好古在兄弟中行五。至于孫輔六子何以要分遷各地,估計應與元明易代之后,原仕于元者遭受打擊,家道敗落有關。
至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十三世孫秉鉅三修族譜、光緒十一年(1885年)十三世孫伯龍等續(xù)修族譜,直至民國29年(1940年)十七世孫懋銑再修族譜,于遠祖追溯只是重復了《孫氏世系記》的內(nèi)容。這種信以傳信、疑以傳疑的態(tài)度應該是可取的。
遷居后的繁衍
孫光祀為孫氏遷居平陰后的第八世。了解其家世,有必要將其祖輩遷居平陰后的家族繁衍狀況做一梳理。
平陰孫氏初遷祖孫好古:“前明由武城甲馬營初游平陰,習其風土,遂居于城北三十里,占籍永寧鄉(xiāng)之四甲旦鎮(zhèn)。此遷平陰之始祖也。子一人:興。”旦鎮(zhèn),原屬平陰,今屬東阿縣高集鎮(zhèn)。
二世孫興:“儉樸務本,家計漸豐。子二人:長子孜、次子清?!睂O興一代,開始脫貧致富,人口也開始增加。
三世孫孜、孫清:“孜,興之長子,始治儒業(yè)。邑庠生。子一人:庭訓。清,興之次子。子一人:文翰?!庇辛艘欢ń?jīng)濟基礎之后,家族開始供養(yǎng)子弟讀書求學,以求仕進。
四世庭訓、文翰:“庭訓,孜之子,邑庠生。子二人:長德溫、次德良。文翰,清之子。子一人:德恭?!睂O孜一支,耕讀傳家。孫清一支,仍無人讀書。
五世德溫、德良、德恭:“德溫,庭訓長子,隱居有行誼。子三人:長璠、次砒、三琚。德良,庭訓次子,字元善,號性齋,邑增生。此遷平地洛之始祖也。子五人:長子砰、次子瑮、三子璟、四子璋、五子琉。德恭,文翰子。子二人:長柱,次桂?!睂O孜一支,人口快速發(fā)展。德良習儒業(yè),字號俱傳,已躋身紳士。且遷居臨近縣城的平地洛,另謀發(fā)展。(以下僅列德良本支)
六世——玶、瑮、璟、璋、珫等5人,其中進士1人、邑庠生1人,出仕者有孫珫等4人,孫琉累官山西左參議,其余任京營守備、王府教授、太醫(yī)院冠帶醫(yī)士。前引汪灝《孫公怍庭墓志銘》所稱“五世其昌”,至此而顯。德良五子大多出仕,孫瑮、孫憬、孫璋任低級職務,涉及軍事、教育、醫(yī)療各業(yè);孫琉由科舉出身,官至四品。未出仕者孫玶亦成地方名流。孫氏自始祖好古遷平陰,經(jīng)歷代持續(xù)努力,終成名門望族。
七世宏、夢麟、洪載、擴、揄、應揚、抃、拯、掄、振圖等10人。其中舉人1人,貢生1人,邑庠生1人,邑增生2人,禮部儒士2人。人口日見繁盛,而且讀書出仕的人愈來愈多,在當?shù)厣鐣匚徊粩嗵岣摺?/p>
八世如范、如爽、如蘭、如玉、如蓉、如恒、如梓、延盛、如桐、如康、如芝、如柟、如武、如楫、如檀、敬祀、光祀等17人。其中進士1人,邑廩生1人,邑庠生5人。出仕者有孫光祀1人。德良一支遷居平地洛后,僅歷四代,已蔚然大族。
以下對孫光祀祖父孫琉、父親孫振圖、繼室宋氏的生平重點加以考述。
祖父孫珫
孫光祀祖父孫琉(1551一1604),字玉珥,初號淇陽,再號湛明,生于嘉靖三十年,卒于萬歷三十二年,享年54歲。目前可見的孫珫資料,主要是于慎行為他寫的《碑銘》。于慎行,東阿人,累官至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
據(jù)于慎行《碑銘》記載,孫琉“生而穎異,書過目輒成誦。恒危坐正襟,識者知其大器”。但他的少兒時期很不幸福,“年甫十余,太公先歿,母王孺人亦卒,家無遺產(chǎn),范氏姑憐而時存撫之”。父母辭世,家無遺產(chǎn),成了孤兒,靠姑母接濟維持。但仍好學不輟,“尋補諸生,邑博錢塘許公見其文詫曰:‘咄磋,此佳士也,行魁天下矣。萬歷癸酉舉于鄉(xiāng),公車報罷,益攻苦為文,夜讀書至達旦以為常。友生旦訪,猶見孤燈瑩然”。中了舉人以后,他沒有滿足,也沒有急于去謀求官職,而是繼續(xù)刻苦攻讀,說明的確志不在小。
七年之后的萬歷八年(1580年),孫琉中了進士。在任七年,頗有惠政:“鐲煩苛、崇實政、調(diào)停里甲,勒為永利,邑人借以休息。均田議起,部使者屬公,躬履畝而度之,不旬日竣,翁然稱平均。已,復修鎖瀾橋。鎖瀾橋者,即宋蘇公堤也。迄今六百余年,日就記廢。至是,尼材賦工,不勞而成,屹然為湖中巨防矣?!?/p>
任期內(nèi)孫琉經(jīng)兩次赴部考核,“以卓異聞”。拜監(jiān)察御史,先后歷四川道、江西道,巡按陜西、順天。后出任山西左參議,分守河東。
任御史之后,fiJ硫的主要表現(xiàn)為:
1.不畏權貴,直言敢諫。中州販災之后,上疏萬歷皇帝:“畏天憫人,清心寡欲,為餌災根本?!辨告盖а浴3霭搓兾鲿r,不顧督撫和御史大夫的庇護,堅持彈劫屢戰(zhàn)屢敗的總兵李胸,并推薦合適人選。尤其出按順天時,因名聲在外,“貴戚斂手,長安道上望見孫御史駱,不寒而栗”。為彈劫主持造備樓船而以權謀私的戶部某郎中,不惜得罪當朝相國。為彈劫貪酷的豐潤(今唐山市豐潤區(qū))縣令,駁回了撫臺的面子。在山西左參議任上,抵制權閹強制推行的礦稅,等等。這種秉公辦事、無所畏懼的做派,固然是御史的職責所在,為他贏得了響亮的名聲,但也因此遭到權臣的忌恨,成了權貴們的一塊心病,于是常遭排擠,屢屢不得提升。
2.處事明敏,知幾善斷。出按陜西時,“入境聞寧夏變,分腸、乾之間有白蓮社謀為內(nèi)應。公先捕其渠魁,即馳按寧州(今甘肅寧縣)。寧故無井,取水數(shù)十里外。公日:‘敵脫圍城,城不攻困矣。乃令下俊井,掘地得水,甘而例,州人神之”。在彈劫李胸時,“薦葉公夢熊可代,督府副將蕭如薰為帥。后賊平,卒用此兩人力也”。起補江西道期間,“朝議樓彝封貢,公力言非是,且請更置一二大將。部覆不能,無相左。其后公言竟如券?!背鋈紊轿髯髤⒆h時,“聞西警至,即沿河修筑墩臺,為防御計”??芍R危應變,他的意見往往是對的,朝廷采納并實施了的,都有好的結(jié)局;沒有采納的,卻失敗了。說明他知人、知兵,才能是全面的。
3.嚴懲貪腐,清廉自守。他認識到:對待腐敗,“遏流不若澄源”,“吏治,民生之本。今長吏鉆刺成風,浸不可問,民何以安?”要求反腐從高層自身做起,這在當時自難實現(xiàn)。在職權范圍內(nèi),他改革制度,清除弊政,有一定成效。他自奉廉儉,“兩巡大部,贖鍰一無所取,于境內(nèi)士人亦不修式閭之禮。河東入賀,嘗卻路費千金。皆人所難”。離任時,“歸橐蕭然”,兩袖清風。
父親孫振圖
孫光祀父親孫振圖(1582-1649),字龍友,號象明,生于明萬歷十年,卒于清順治六年。
關于孫振圖的資料,目前可見到的主要有:孫光祀《先考行狀》(以下簡稱《行狀》)、朱鼎延《象明孫公墓志銘》(以下簡稱《銘》)、熊賜履《孫象明先生神道碑》(以下簡稱《碑》)和高珩《孝廉象明先生傳》(以下簡稱《傳》)。
孫振圖“生而異敏,貌秀整,有風骨,及就外傅授書,過目輒識不忘”。父親孫琉對他要求極嚴。他曾師從著名學者、詩人于慎行,據(jù)《行狀》稱,于慎行對孫振圖的評價是“子有超軼絕群之才,而德量過之,濟時之器也”。在為孫琉寫的《碑銘》中,于慎行也有“振圖游予門下,翩翩國士也”的評語。
然而這位被普遍期以遠大的讀書人,卻屢試不第。母親病逝后,他對科舉之業(yè)曾經(jīng)灰心。孫振圖為母守制三年之后,參加縣學補考,縣令讀卷后大為稱賞。并把考卷送給山東提學使梅之煥,梅也給以很高評價。他的熱情被激發(fā)起來,不僅自己刻苦努力,還以重振平陰文風士氣為己任。他提供場地,和一些同道發(fā)起成立了“匡社”,定期習文論藝。
崇禎三年(1630年),孫振圖得中舉人,時已年近五十。后來雖然幾次參加會試,但終其一生沒有中進士。
前述孫振圖發(fā)起成立匡社,扭轉(zhuǎn)了平陰的文風士氣,應該屬于不小的貢獻了。然而他對平陰教育的貢獻還不只如此。其父在世時就辦有“義塾”,父親去世后他一直負責打理,“以時修葺,為擇師,授之館修,垂四十年未嘗有間”。他還實現(xiàn)了父親未了的心愿,為縣學捐立學田。據(jù)《行狀》載:“先大父原議捐學田,未果而歿。至是,捐郭外田一頃二十畝付儒學,佐貧士粥。又曰:‘僻壤磽田無裨實際,吾豈為名乎!”,“郭外田”是近郊的好地,足見孫振圖對家鄉(xiāng)文教事業(yè)的熱忱和真誠。
對親戚家貧而好學的子弟,他也盡力照顧,據(jù)《傳》:“東平鄭太學日升先生,母猶子也,憫其失業(yè),授田三頃,贍其終身。趙恭人猶子日采時方成童,勢宦欲吞其宅,借端構之邑令,先生倡言斥之而事解,卒卵翼以玉于成,今為中州考城令?!?/p>
孫振圖作為地方士紳,做過不少扶貧濟困的好事,并曾得到官府的表彰。
據(jù)《行狀》載:“大母好施舍,府君(按:指孫振圖)益博濟以充其量。周人之急,視有無予之無難色。宗族親戚貧者多賴以舉火。歲乙卯,大饑,輸粟百石,既又煮粥哺無告者,全活甚眾。后邑令聞于上,按使者嘉之,匾其閭曰‘一門孝義云?!?/p>
另據(jù)《傳》:“庚辰、辛巳,歲大祲,哀族人食貧者六十人,月給一金,凡四月許始罷……又出粟五百石,輸官賑一邑?!痹凇暗罋愓呦嗾斫濉钡幕哪辏倪@一捐輸能使多少人免于死亡,不難想見。
據(jù)《行狀》:“東阿姻戚、州別駕孟公曾因之晉中任貸二百金,以邑城南莊地數(shù)頃書券為質(zhì),及任旋不能償。再閱歲,孟客清源且死,遺孫藐孤。府君為之惻然,取其券還之,孟氏迄今為業(yè)?!钡盅航杩顭o力償還,抵押物即歸債權人所有,這在經(jīng)濟往來中是很正常的。但孫振圖于心不忍,主動把地契歸還給孟氏后人,使之從困頓中得以解脫。
扶貧濟困之外,他還是地方士紳中最能主持正義者。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李自成農(nóng)民軍攻克了北京,崇禎帝自縊于煤山,大明王朝宣告滅亡。隨后,清兵入關南下,迅速摧毀了李自成倉促建立的大順政權,定都北京。
對明朝的滅亡,孫振圖是有預感的。據(jù)《行狀》:“癸未,攜光祀上公車,見朝政紛更無定畫,愀然曰:‘往者抱杞慮,不意若此之速。事不可挽矣!比歸里,常以為憂?!钡伦儽人胂蟮膩淼眠€要快。隨著明政權的敗亡,地方上也土寇蜂起,社會陷入極度混亂。孫振圖所能選擇的,只有逃亡一途。他把長子敬祀留在家里,帶著光祀攜家輾轉(zhuǎn)南下。渡江寓京口又由武林抵蘭溪,再至遂昌(今屬浙江麗水),擇地而居。在這里僅過了數(shù)年平靜日子,便因遭遇一場橫禍而家道中落。
孫光祀多次赴京上告,終使案件大白,奸人伏誅,孫光祀也于乙未年進士及第,留京任職。此時二老物故,家無牽掛,乃舉家北上??滴醵辏?662年),其妻曹氏病故;次年,孫光祀立宋氏為繼室,這位已經(jīng)實際主持家政二十多年的女性,才有了夫人的頭銜。
然而,宋氏在家中的地位名正言順了,孫光祀的仕途卻出現(xiàn)了延滯。他任滿之后候補京師,何日授職卻不得而知。一家人坐吃山空,難以為繼。宋氏乃帶領子女們返回老家,“延師課子,內(nèi)外肅然。辛亥,始詣都同居”。此時已經(jīng)是康熙十年了。有她的善于持家,孫光祀七年候補才得免后顧之憂。
此后,孫光祀官場一路順遂,歷右通政、太常寺卿、通政使,很快升任兵部右侍郎,贈光祿大夫,位居一品??滴跏哪辏?675年),封贈父母及妻室,宋氏被冊封為一品夫人。又過了三年,孫光祀65歲,告老還鄉(xiāng),夫妻一起衣錦榮歸,回到了后來移居的歷城姚家莊。
孫光祀共育有9子6女。至其逝世時,孫輩已有男15人,女8人。孫光祀9子中有舉人3人,其余為廩生、監(jiān)生;出仕者3人,其次子叔詒官至刑部轉(zhuǎn)戶部郎中;有著作傳世者4人。姻親俱為官紳,其中三子叔詢的岳父任克溥官至刑部侍郎、九子叔讓的岳父董訥官至兩江總督,均為朝廷重臣。這些姻親關系,加上前幾代姻親,僅血緣關系就足以形成一張巨大的社會關系網(wǎng)絡,來維護家族的利益。
結(jié)語
通過對孫光祀家世的梳理可知,平陰孫氏自孫好古遷居平陰以后,逐步發(fā)展,日漸興旺。自六世孫琉科舉及第,出仕為官,登上政治舞臺。雖然經(jīng)歷了明清易代和“戊子之變”,一度嚴重受挫,但災難也使孫氏族人臥薪嘗膽、決意奮起,在為朝廷效力、為社會服務的同時謀求家族振興,故能在孫光祀一代臻于鼎盛,成為世家大族。
從孫氏家族由明初至清前期三百多年間的繁衍、發(fā)展,可從一個側(cè)面窺見明清社會的沿革與發(fā)展變化。我們看到,盡管明清易代屬于不同民族的統(tǒng)治者更替,易代之際也的確導致了極大的社會動蕩,但前后兩朝的社會體制并沒有改變,與之相應的,社會經(jīng)濟形態(tài)以及官場的政治生態(tài)也沒有發(fā)生實質(zhì)性變化。就士人階層的命運而言,統(tǒng)治者基本掌控局面后,很快恢復了開科取士,于是那些“讀圣賢之書、習周公之禮”的知識階層也便絕大多數(shù)轉(zhuǎn)而成為新朝統(tǒng)治者的擁躉,仍然致力于讀書做官。至于明朝后期開始由傳教士來華帶來的西方近代科技知識的傳入以及明中葉開始的商品經(jīng)濟的萌生和發(fā)展,在當時的山東產(chǎn)生的影響看來極為有限,我們在孫氏家族歷代的發(fā)展、傳承中,幾乎看不到有何明顯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