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過年了。對于多數(shù)商界精英而言,過年的價值不再是爆竹與春晚,甚至也未必是展望來年之計,而是應(yīng)酬盡孝之余,能夠沉心思考一嚇我們的人生。
為什么司馬懿會贏?
人生不一定都在體驗進步一好比全國觀眾居然無法繼續(xù)舒展地通過電視來品味司馬懿的文韜武略,而被迫龜縮在一個小小的手機屏前“管窺”悲喜人間。而人生又在沉浮間充滿了彈性-—誠如司馬懿可以穿上孔明所譏贈之女服,可以承受曹爽所強加之屈辱,我居然也皺著眉頭用手機看完了司馬懿的一生。
電視劇《軍師聯(lián)盟》與《虎嘯龍吟》以全新的曹魏視角,讓我們重審了我們所有中國男人都熟得不能再熟的三國歷史。諸葛亮依舊是英雄,而對面的司馬懿,又何嘗不是一個更成功的英雄?
他讓曹操、曹丕、曹叡、曹芳四代君王如坐針氈,卻不得不倚;他讓曹洪、曹植、曹真、曹爽三代宗親功敗垂成,終死相難看;他讓孔明、楊修、何晏等超級智庫空嘆奈何,而死不瞑目。為什么?(最次要的)因為司馬懿能干,(很難得的)因為司馬懿能忍,(最關(guān)鍵的)因為司馬懿能活。
當時之孔明、曹叔有抱負有天賦有平臺,可就是沒有壽命,而壯志難酬;后世之老舍、傅雷有風(fēng)骨有才情有機遇,可就是寧死不屈,致諾獎擦身。但司馬懿,等到所有疑他、恨他、整他的人都死了,他還顫顫巍巍地活著。正如臺灣作家李敖從自身磨難所提煉出的,能活到最后的人,才有機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司馬懿真的贏了嗎?
但熬死皇帝、氣死勁敵、騙過權(quán)貴、權(quán)傾朝野、成就兒輩的司馬懿,就算是一個人生的完勝者嗎?非也。他走過的人生,雖然曲折精彩,卻依然是一條幾乎所有英雄領(lǐng)袖都必然走上的末班車老路:帶著一萬條理由,走向自身價值的反面。
當半生謹慎隱忍的司馬懿開始跋扈專橫時,當發(fā)誓永為魏臣的司馬懿開始凌駕朝堂時,當曾心憂天下的司馬懿開始大開殺戒時當將君子孔明視為偶像知的司馬懿開始言而無信時,當懼內(nèi)愛家的司馬懿最終一言九鼎卻孤老孑然時,當處心積慮為兒孫的司馬懿身后不久族內(nèi)便血海廝殺時,恐怕沒有人能為“勝利者”司馬懿慨然鼓掌,而不默然嘆息。
人生最深沉的悲劇,不是善無善報、貧弱受欺,也不是有緣無分、愛恨情仇,而是英雄們終將不可逆轉(zhuǎn)地走向反面,空留背影與塵埃。贏是贏了……可這贏,又有什么意思嗎?只屬于英雄且英雄逃不開的魔咒
這類英雄悲劇中國歷代太多了。西方歷史亦然。英國的克倫威爾,代表著資產(chǎn)階級進步力量揭竿而起,結(jié)束了君主專制建立共和,隨后自己卻走上了獨裁專制,身后終遭開棺戮尸之辱;同是英國的牛頓,代表著人類對科學(xué)規(guī)律的孜孜以求并達到了空前頂峰,但后半生卻在神學(xué)煉丹、嫉妒打壓中蹉跎了自己,阻滯了科學(xué);大洋彼岸的愛迪生,同樣是代表著人類對于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至高智慧,帶領(lǐng)人類走進了電氣時代,但晚年卻因為全力污蔑打壓交流電而身敗名裂,連手創(chuàng)公司都以其大名為恥;而其身后的亨利·福特,創(chuàng)新實現(xiàn)了大規(guī)模流水線生產(chǎn),將人類帶進了工業(yè)品時代,晚年卻因為拒絕任何創(chuàng)新幾乎令公司破產(chǎn)。
初心,每每在起點成就了英雄;而英雄,每每在終點荒蕪了初心。
如果說,英雄走向自己的反面不可避免,那么這一決定人生轉(zhuǎn)折的價值節(jié)點究竟在哪里,便是值得我們所有滿腔抱負的英才志士,所深深思索,和時時洞察的。
如果說,英雄走向自己的反面可以避免,那么這個‘例外”幾乎可以說是“唯一”,就是美國國父喬治·華盛頓。他獨一無二地實現(xiàn)了將人生圓滿留給自己,將社會進步留給世界。他不是天才,卻實現(xiàn)了所有天才都做不到的境界與影響。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完勝者。
而我們,不論志得意滿,抑或如履薄冰,未來人生究竟該怎樣走?
過年好!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