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蓮
摘 要: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是英國小說家E·M·福斯特于1908年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作品中的女主人翁露西長久以來生活在母親監(jiān)督和父權制傳統(tǒng)倫理道德的束縛下,時刻維護著自己大家閨秀的形象,處于受壓制的狀態(tài)下。然而,意大利之行卻讓露西的潛意識覺醒,最終不顧一切約束,勇敢和喬治相愛。本文運用弗洛伊德的意識層次理論和人格結構理論,分析露西如何平衡自我、本我和超我之間的關系,最終獲得真愛和自由。
關鍵詞: 意識層次理論 自我 本我 超我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講述露西原本生活在母親和英國愛德華時期迂腐倫理道德約束的環(huán)境中,時刻要維護自己, 以成為符合社會規(guī)范的大家閨秀。一次意大利之行,她感受到了意大利特有的文化氣氛,內心深處的潛意識慢慢蘇醒,途中遇到艾默森父子,身上展現(xiàn)出對女性平等和尊重的民主思想,其潛意識迅速覺醒和強大;再加上,未婚夫塞西爾造作的行為讓她不斷認清其腐朽資產階級文化美麗外衣掩飾下的內心空虛。最終,露西獨自大膽地與塞西爾解除婚約,選擇了尊重女性和善待女性的喬治·艾默森。
筆者采用弗洛伊德的意識層次理論和人格結構理論,分析露西如何平衡本我、自我和超我的關系,最終獲得一得之見。
一、弗洛伊德意識層次理論和人格結構理論
作為人格理論中的精神動力學派的奠基人,弗洛伊德特別強調人格結構的動力性質。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說有一個發(fā)展過程,早期他主張無意識為核心的“兩部人格”結構觀或人格的層次模型,后期他提出本我、自我和超我的人格結構理論。弗洛伊德意識層次理論包括前意識、意識和潛意識;人格結構理論包括本我、自我和超我?!耙庾R是人格的表層部分,它由人能隨意想到、清楚覺察到的主觀經驗組成。意識的特點是具有邏輯性、時空規(guī)定性和現(xiàn)實性。前意識位于意識和無意識之間,由那些雖然不能即刻回想起來,但是經過努力就可以進入意識領域的主觀經驗組成”[1](54)。意識層次理論和人格結構理論是可以相對的,意識是人格的表層,潛意識是人格的中間層,無意識是人格的深層部分。本我的東西必然是無意識的,本我包含在無意識之中,是人格中最難接近和最難把握的有力部分,由最原始的欲望和先天的本能組成,按照快樂原則行事;自我是意識層次,是人格中理智的、符合現(xiàn)實的部分,它派生于本我,不脫離本我而存在,按照現(xiàn)實原則行事;超我是社會道德的化身,按照道德原則行事,力圖限制本我的欲望。弗洛伊德把自我喻為三個暴君統(tǒng)治下的臣民,它不僅要盡力滿足專橫的本我的追求,應付殘酷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還要遵從神圣的超我的規(guī)范。自我在三個暴君之間周旋、調停,力圖使三者的要求都得到滿足,以便達到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由此可見,自我是人格結構中維護統(tǒng)一的關鍵因素。如果自我力量不夠強大,則難以協(xié)調各種力量,使之保持平衡[2](59)。只有自我、本我和超我三者之間勢力均衡,人才能擁有一個正常的人格,否則就會瘋癲或者死亡。
在《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中,露西受到艾默森父子不同于眾人的民主思想和懂得尊重女性的理念的影響,不斷協(xié)調和平衡本我和超我之間的較量,自我允許潛意識深處的本我得到滿足,最終與自己深愛的喬治走到一起,獲得一個完美的結局。
二、露西自我對超我和本我的平衡
象征超我的母親和表姐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督露西的行為舉止,為的是不讓她違背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和男女關系;但是象征本我的艾默森父子卻給了露西無形的沖擊,使得她的潛意識變得越來越強勁,這樣她只能投入鋼琴的演奏中發(fā)泄欲望。自我不斷在調節(jié)與本我和超我之間的關系。她的未婚夫塞西爾正是超我完全控制住本我的發(fā)展,導致自我變得缺失和不正常的人格。認清了塞西爾扭曲人格的根本原因后,露西不斷平衡三種人格之間的關系,努力不讓一方過度占據(jù)另一方或者另兩方,這樣才獲得一個完整的、勇敢的、正常的和幸運的人格。
(一)象征超我的霍尼徹奇太太和夏綠蒂
超我是內化的社會規(guī)則和倫理道德,是專制主義者,不接受例外和妥協(xié)。本我和超我都在力爭獲得滿足,自我在兩者間尋求妥協(xié)。本我代表著一種無意識,要人們完全服從內心深處的意愿;超我讓人完全服從(父母和老師)向我們灌輸?shù)囊庠?。自我在本我和超我之間做調節(jié),力求達到健康的平衡。
露西的母親霍尼徹奇太太資助夏綠蒂陪同女兒一起到意大利旅行,讓夏綠蒂作為女兒的監(jiān)護人一路上監(jiān)督和約束著她的行為。當艾默森父子提出把可以看得到風景的房間交換給她們兩個住的時候,夏綠蒂偏見地認為老艾默森是為缺乏教養(yǎng)的人,阻止了露西和他們的交談。露西此時正處于一種精神的饑餓狀態(tài)中,只要表姐允許,她就很樂意跟侍者打交道。在表姐的教導下,露西力圖裝出端莊的樣子,不過卻感到自己成了個大傻瓜。畢比先生勸說夏綠蒂接受艾默森父子的好意,最終表姐說:“如果你打算接受他們的好意,那么你欠他父親的情比欠他的情更合適些。我是個懂得世道的女人……”[3](19)夏綠蒂擔心露西與喬治之間會發(fā)生一些不應該有的關系,這樣會影響到露西的淑女形象,害怕違背當時的倫理道德。露西回答:“媽媽不會在乎的,我可以肯定?!盵3](19)霍尼徹奇太太和夏綠蒂受到根深蒂固的父權制思想的影響,已經成為父權制的代言人,因此時刻監(jiān)督著露西,確保她是一位規(guī)范的婦女形象。霍尼徹奇太太非??粗啬惺康碾A級地位和經濟基礎,促使女兒嫁給門當戶對的塞西爾,這樣女兒就有了經濟保障同時也讓家族擁有了好的名譽,“他人品好,又聰明,又有錢,有很多的社會關系”[3](128)。得知露西和塞西爾解除婚約后,霍尼徹奇太太十分沮喪和生氣。露西安慰母親說明年就可以有自己的收入,并且想多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她的自我一步步緩慢地協(xié)調著和超我的關系,使之達到平衡狀態(tài),最終母親也接受了她的選擇。
露西是一只風箏,夏綠蒂小姐握著繩子。夏綠蒂這位老姑娘是當時社會制度和倫理道德下的悲劇人物,她能夠意識到自己悲劇的來源但是不敢站起來反抗,最終淪為父權制的捍衛(wèi)者,試圖把露西表妹也拉入自己的隊伍中,害怕她也成為男性無情地欺負的女人。當露西遭到喬治強吻后,夏綠蒂非常自責和慌張,擔心霍尼徹奇太太會責怪她沒有做好監(jiān)護人的工作。這個時候露西的自我只能平衡好和象征本我的表姐之間的關系,她選擇和喬治結束這段特殊的關系,但是內心深處卻在做出反抗,“我不想再渾渾噩噩。我要很快成長起來”[3](120)。露西努力協(xié)調和表姐之間的矛盾和沖突,表面上服從表姐的安排,內心的潛意識卻在迅速成長。
(二)象征本我的艾默森父子和鋼琴
長期生活在母親的道德規(guī)范和整個父權制社會的束縛下,露西的本我已經退步到一個隱蔽的地方。但是意大利之行卻讓她的本我逐漸覺醒,繼而變得越來越有力。在教堂和艾默森父子的相遇和艾默森父子身上體現(xiàn)出來的民主思想讓露西心靈得到凈化,不再藐視這對父子,想要對他們謙和和落落大方,“她確信自己不應該和這些人在一起;但是他們用魔力把她鎮(zhèn)住了。他們是這樣認真,又這樣古怪,她簡直想不起來應該怎樣才算舉止得體”[3](35)。露西剛開始不敢完全聽從本我的指揮和這對父子走得太近,害怕被表姐發(fā)現(xiàn)。艾默森父子已經發(fā)現(xiàn)露西正在處于一種受壓制的狀態(tài),所以說:“可憐的姑娘,可憐的姑娘?!盵3](42)露西的自我壓制住了本我的欲望,只有在鋼琴的演奏中才能進入一個比較扎實的世界,變得不再百依百順,也不屈尊俯就;不再是個叛逆者,也不是個奴隸。從鋼琴演奏中露西所表現(xiàn)出來的意識可以推斷她的本我正在過著受壓制,受束縛和受奴役的生活,只有在鋼琴的世界中本我才能肆意地發(fā)泄。牧師畢比覺得露西要是能對生活和鋼琴采取同樣的態(tài)度就好了,她只有在彈鋼琴時才最清楚自己的渴望是什么。但是,露西的自我清楚地知道,只有遵從道德規(guī)范才能不失大家閨秀的身份,但是大多數(shù)不平凡的事情和大家閨秀的身份不相稱。男性和女性的地位決定了各自不同的使命:男性負責沖鋒陷陣,女性負責維護潔白無瑕的名聲。露西能夠意識到周圍一切對她的約束,但是沒能系統(tǒng)地進行反抗。露西的自我能夠意識到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超我對本我的規(guī)訓和控制,自我選擇平衡好本我和超我的關系。意大利之行使得露西擁有新眼光,漸漸意識到平等的重要性:她希望獲得與她所愛的人同樣的平等地位。塞西爾一貫認為女人應該受他領導和受他保護的迂腐思想讓露西感到厭惡,相反,艾默森父子的平等思想吸引她,最終她愛上喬治。但是,露西變得成熟,她的自我沒有讓本我完全釋放出來,她現(xiàn)在比原先更善于壓制那些為世俗與社會所不容的感情。和喬治的再次相遇讓露西內心深藏的情欲無法再被壓制住,并且喬治把塞西爾的虛偽和迂腐完全揭露出來,“他把生命的每時每刻都用來塑造你,告訴你怎么樣才算嫵媚,怎么樣才討人喜歡,或者怎么樣才算是大家閨秀”[3](251)。喬治鼓勵露西傾聽內心的呼聲,反對根深蒂固的想統(tǒng)治女性的欲望,男人和女人必須站在一起搏斗,才能進入伊甸園。
三、結語
露西的本我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超我的限制,與自我達到平衡,最終做出理性的決定——與塞西爾解除婚約和喬治勇敢相愛。在《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中,露西處理好了三種人格之間的關系,讓它們保持平衡的狀態(tài),最終找到了真愛,也獲得了自由。
參考文獻:
[1]鄭雪,主編.人格心理學[M].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07.
[2]弗洛伊德,著.車文博,主編.弗洛伊德文集[M].長春:長春出版社,2004:118.
[3]E·M·福斯特,著.巫漪云,譯.看得見風景的房間[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