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索爾·貝婁的第二部小說《受害者》中,其主人公利文撒爾對他人冷漠,和朋友家人關系疏遠,是社會異化的受害者。
關鍵詞:《受害者》 異化 超越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1578(2018)10-0042-02
索爾·貝婁的第二部小說《受害者》曾被美國批評家伊哈布·哈森稱為是美國猶太小說的一座里程碑。其主人公利文撒爾對他人冷漠,和朋友家人關系疏遠,是社會異化的受害者。為了超越異化,他做出了種種嘗試。
1 承擔責任
對于超越社會異化,利文撒爾的第一個嘗試就是承擔他對其他人的責任。關于個人對他人的義務,《受害者》引用了一個商人的故事。商人坐在樹下吃棗子。棗子吃完后,有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要找他報仇,因為商人扔出的棗核砸在了此人兒子的胸口,其兒子因此而喪命。那么,責任涉及什么?是否涉及對無意而為之的事情負責?如何劃分無意而為之的傷害的責任?《受害者》關心的是其他人意外強加給我們的責任。這些人和我們沒有一起參與任何社會或個人活動。我們對這些人的行為是無意的,我們行為的結果也是無法預料的。關于這一問題,薩特拒絕任何命運注定論的借口。他認為要有意義地和真實地生活,人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全責,因為“除了我們對一切負責的這一事實外,我們應對所有事負責”。
《受害者》中,阿爾比突然闖入利文撒爾的生活,要求利文撒爾對其失敗的人生負責。他們兩人過去互相接觸的經(jīng)歷是不愉快的。事實上,通過過去的交往,利文撒爾認為阿爾比反猶太人,對阿爾比的印象并不好。所以,阿爾比重新進入利文撒爾的生活后,其互動模式如下:阿爾比指責利文撒爾出于報復而毀了其人生,而利文撒爾指責阿爾比因酗酒而自我毀滅。然而,雖然利文撒爾否認自己該為阿爾比失敗的人生負責,他還是咨詢哈卡維的意見以確認自己的想法。威利斯頓提出利文撒爾可能故意導致阿爾比失業(yè),這使利文撒爾開始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這里也反映了利文撒爾的另一個行為模式。一方面,當面對阿爾比的時候,他否認自己應該對阿爾比承擔任何責任。另一方面,他向內(nèi)和向外尋求這一問題的真正答案。通過收集到的事實和自己的靜思,他確信自己對阿爾比失敗的人生是負有責任的,雖然他不情愿承認這一事實。他不僅覺得自己應該對阿爾比負責任,甚至開始同情阿爾比的不幸。
2 建立兄弟情誼
利文撒爾超越社會異化的第二個嘗試是建立兄弟情誼?!妒芎φ摺返囊Z中,描述了這樣一個場景:無數(shù)面孔充滿祈求和絕望地朝向天空。這揭示了人類作為一個整體所承受的苦難。在這種普遍的痛苦和掙扎中,個體是否該把他人當作阻礙其前進步伐的與其競爭的敵人,還是把他人當作鄰居,朋友,兄弟?他想成為其兄弟們的守護者還是成為其潛在的敵人們的陌生人?貝婁的小說指出,個體可以通過與他人同在來實現(xiàn)自我,而不是通過自我孤立。個體不應該和他人成為陌生人或敵人,而是應該愛他人,和他人建立兄弟情誼。
盡管利文撒爾在小說開頭時與他兄弟的家人關系疏遠,但他小侄兒米奇的病把他們的關系拉近了。在這場家庭危機中,利文撒爾逐漸變得關心愛護他的兩個侄兒。起初,他責怪他兄弟忽略了家庭,后來,他開始理解他的兄弟。當埃琳娜第一次叫他去看他生病的侄兒時,利文撒爾充滿了不情愿和抱怨,因為這要耽擱他一下午的時間。但當他看到兩個侄兒并感受到和侄兒們的疏離后,他立即在米奇的治療中扮演了積極的角色。盡管埃琳娜要求米奇留在家中,利文撒爾堅持要把米奇送往醫(yī)院接受更好的治療。他主動和醫(yī)生聯(lián)系,在米奇的治療過程中扮演了父親的角色。同時,考慮到應該增長大侄兒菲利普的見識,利文撒爾帶他出去玩。利文撒爾做這些事情是因為他為他的侄子們考慮并將他們的興趣銘記于心。他多次到醫(yī)院探望米奇,對米奇的病情他也想了很多。通過對米奇的病情的關注,利文撒爾開始同情他人的痛苦,理解他人的需要,并開始將自己與他人聯(lián)系起來。 自我可以通過識別自身的外部環(huán)境來定義自己的角色,通過對他人的同情和認同,利文撒爾開始看到自己的人性。在得知米奇的死訊后,利文撒爾的悲傷勢不可擋。他喉嚨哽咽,不得不依靠桌子的力量站起來,臉色蒼白。他憤怒地走進廁所并開始洗頭,因為他頭疼得厲害。并且當他的臉濕透時,他開始哭泣,從盒子里抓起一條紙巾,蓋住眼睛。在公共場合公開展示自己的脆弱,說明利文撒爾意識到私人行為與公共行為之間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一個共同的圈子包圍著所有的自我”。
與此同時,在照顧他的兩個侄子的過程中,利文撒爾開始反思自己對他人是否普遍漠不關心。他發(fā)現(xiàn)對他人漠不關心是對自己的動物化,他質(zhì)疑對他人封閉自己的可行性,并得出結論認為這樣的行為會對自己的生活產(chǎn)生負面影響。他意識到如果你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想被他人打擾,你就像一只冬天的熊,或者像一塊法蘭絨包裹著的鏡子。像這樣的一塊鏡子一樣,你摔壞的可能性減小了。但是你也不能閃光。
基于這種理解,利文撒爾逐漸學會評估和調(diào)整自己與他人的關系,而不是將他人視為地獄。他對他兄弟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深刻的變化。起初,利文撒爾不公正地指責他兄弟沒有履行其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但后來,在米奇去世后,利文撒爾在葬禮上看到他的兄弟馬克斯時,他的憤怒消失了。利文撒爾看到的不是一個應當被責備的男人,而是一位剛經(jīng)歷喪子之痛的艱難生活著的人。利文撒爾也記得他們過去在一起的生活。他現(xiàn)在所能感受到的是他對兄弟的同情和愛。他邁出了超越異化的又一步,學會愛他人。愛可以給生命以意義和安全感,它可以阻止或補救社會異化甚至世界異化。
在之后的相遇中,利文撒爾對其兄弟馬克斯的感情越來越濃。馬克斯拜訪利文撒爾時,他的羞怯、正式和禮貌讓利文撒爾為兄弟間的疏離感到內(nèi)疚。兄弟之間的疏離折磨著利文撒爾,他自己的相對富裕與他兄弟的貧困之間的差距使利文撒爾感到悲傷。兄弟之間的冰雪逐漸融化,當馬克斯向利文撒爾敞開心扉的時候告訴利文撒爾自己對生活感到疲憊的時候,利文撒爾的指責語氣迅速變成安慰語氣,并承認自己也有過類似的感覺。在這里,我們看到一個溫柔的愿意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他的兄弟的利文撒爾。馬克斯去坐地鐵時,利文撒爾要求馬克斯如果需要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聯(lián)系他。分別時,兩兄弟沒有握手,而是互相擁抱,表現(xiàn)出真正的兄弟情誼。
隨著他對其兄弟感情的加深和家庭意識的加強,利文撒爾對他人的態(tài)度越來越積極,對阿爾比也越來越寬容。他對阿比的接受標志著他接受自己對敵人的責任。他甚至與阿爾比建立了親密的關系,試圖將阿爾比變成一個整潔而體面的人。
這兩條成長線交織在一起,因為馬克斯家中孩子的嚴重疾病和利文撒爾生活中遭遇阿爾比這一個人危機并存。因此,我們可以斷言,利文撒爾不斷加深的家庭意識對其對他人的態(tài)度有積極的影響,而其對他人的積極態(tài)度又反過來加強了他的家庭意識。通過這兩條成長線,利文撒爾對生活和世界的看法發(fā)生了革命,因為他重新評估了他人的重要性。
但利文撒爾是否通過對他人的負責和愛超越了社會異化呢?他和他的兄弟馬克斯匆忙相聚后的分離暗示他的嘗試最終是失敗的。馬克斯將與家人一起搬到另一個城市,這暗示了兄弟倆之間未來的疏離。除此之外,利文撒爾對他人的態(tài)度也常常容易受到一些其他雜念的影響。侄兒米奇死后,他對自己將被指責的恐懼壓倒了悲傷的感覺。他沒有看到艾琳娜失去孩子的痛苦,而是把自己的這種恐懼映射成認為艾琳娜對自己生氣。同時,利文撒爾頑固地相信艾琳娜的母親是個反猶太主義者,認為這位老太太應該被趕出家門,因為她試圖控制她的女兒并破壞馬克斯的家庭。他沒有看到這位沮喪的老太太剛剛失去自己獨生女兒所生的孩子,沒有看到其對馬克斯家庭的無私幫助。利文撒爾讓自己的宗教偏見妨礙了其對米奇的感情,他對米奇之死的悲傷演變成了他對米奇正在舉行天主教葬禮這一事實的憤怒。他的這些固定思維使他試圖愛別人的嘗試最終失敗了。雖然如此,利文撒爾試圖超越社會異化所作出的努力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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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英(1988-),女,碩士研究生畢業(yè),西華師范大學公共外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