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容 謝玉君

【摘要】通過分析影響審計師聲譽作用機制的因素，構建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體系，采用熵值法進行賦權，從會計師事務所的物資資本、人力資本和內在治理三個方面對2016年前百家事務所進行聲譽評價，經分析研究得出百家事務所的聲譽排名，其研究結果為事務所的發(fā)展以及審計市場對事務所的選擇提供了一定的參考依據。

【關鍵詞】審計師聲譽；熵模型；物資資本；人力資本；

內部治理

【中圖分類號】F239.0

2001年安然事件以后，一些審計失敗的會計丑聞使審計師聲譽受到廣泛的關注。在資本市場中，審計是一種特殊的商品，其最終結果是注冊會計師發(fā)表的審計意見，包括標準無保留意見和非標準審計報告，但審計意見都有其規(guī)定的格式，使用者無法根據審計報告來判斷審計質量的好壞，而審計過程又無從得知，因此，審計師的形象與聲譽就至關重要。審計這種商品也具有品牌效應，可以把審計師聲譽看成一種能夠帶來超額利潤的品牌資本，能夠促使審計需求和審計費用的提高。在我國，執(zhí)業(yè)注冊會計師必須加入事務所才能進行審計工作，不能獨立開展工作，由此，本文不考慮審計師個人的聲譽，主要考慮會計師事務所的聲譽。在研究審計師聲譽的作用機制時，學者通常采用四大、八大、規(guī)模大的事務所等作為高聲譽事務所的代表，而目前并沒有可以合理衡量審計師聲譽的綜合指標體系。本文通過對審計師聲譽產生的本質特征分析，探究審計師聲譽的影響因素，參考中注協(xié)發(fā)布的事務所綜合評價，運用熵模型對各個指標客觀的賦權，構建一個具有代表性和可行性的綜合指標。通過定性定量分析，提出可計量指標，對審計師聲譽進行評價，為未來研究審計師聲譽對資本市場的影響提供基礎，豐富審計師聲譽有關文獻，同時也為事務所的聲譽建設和審計市場對事務所的選擇提供參考。

一、文獻綜述

國內外對審計師聲譽評價方法的研究主要有：De Angelo（1981）認為“大所”具有更高的審計聲譽，事務所會從整體利益角度考慮，拒絕客戶的不當要求，維護事務所的聲譽。Beatty（1989）運用美國1975～1984年的數據，用事務所規(guī)模大小來衡量審計師聲譽，證實了企業(yè)聘請高聲譽事務所會提高股票發(fā)行價格，降低首日抑價。陳?。?011）以國際四大作為高聲譽的代表研究審計師聲譽對銀行信貸資源的影響，發(fā)現(xiàn)聘請高聲譽審計師的上市公司獲得的信用貸款比例越高，且對非國有控股公司效果更明顯。余東跟、張嘉興（2017）以是否為國內十大區(qū)分是否為高聲譽事務所。研究表明高聲譽事務所會降低企業(yè)的融資成本和提高融資能力。Beatly（2003）通過實證研究發(fā)現(xiàn)行業(yè)專長對審計師聲譽有影響，越具有行業(yè)專長的事務所聲譽越高。

對審計師聲譽和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評價體系構建的方法有：洪敏（2011）參考綜合評價體系和市場化進程指數，運用因子分析法把影響因素分為4類，運用因子得分對百強審計質量重新進行排名。李海燕等（2011）通過借鑒企業(yè)聲譽測量方法，收集調查問卷，運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了7個一級指標，26個二級指標的會計師事務所聲譽指標體系。謝冰（2017）通過對審計質量影響因素的分析，運用層次分析法，構建了一個可行的審計質量評級體系。

總體來看，在對審計師聲譽進行研究時，替代指標相對單一，還沒形成一套完整的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體系，現(xiàn)有對審計師聲譽、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評價指標體系的研究中，大部分采用層次模糊分析法，數據多來源于調查問卷，存在一定的主觀性，本文通過熵模型計量方法更客觀的賦予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體系權重，構建一個綜合可行的審計師聲譽評價體系。

二、審計師聲譽的影響因素分析

審計需求的產生，來自于企業(yè)經營者和所有者雙方的共同需求，為了減少信息不對稱，降低委托代理關系的代理成本，當監(jiān)督成本小于監(jiān)督效益時，理性的經理人會自愿接受監(jiān)督，同時股東也希望通過第三方獨立機構發(fā)揮其鑒證作用，約束管理層的機會主義行為，增強財務報表的可信性。此外，審計契約關系由審計實質需求方、審計形式需求方和審計師三方組成，審計師作為契約履行者畢竟不是完全理性的，為了防止審計師的機會主義傾向和道德風險，就需要一種能夠發(fā)揮審計師的自主性、自發(fā)的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以維持審計聲譽的履約機制。在獨立審計契約中，我們可以將履約機制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為信譽履約機制，一部分為強制履約機制。

（一）信譽履約機制的影響因素

信譽履約機制會約束審計師的短期機會主義行為，一旦審計師違約，就會對事務所長期發(fā)展造成嚴重影響，即市場這只無形的手就會對事務所進行懲罰，使得審計師會自愿履約。并且事務所作為營利性組織，擁有良好的信譽會減少訴訟風險，通過對審計客戶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保持良好的聲譽，吸引更多新客戶的加入，提高市場份額，因履約獲得更多的超額收益，提高審計收費。因此，信譽是一種能夠帶來超額利潤的品牌資本，本文把能夠帶來事務所超額利潤的資本叫做信譽資本，信譽資本能夠提高審計需求和審計收費。當審計師因為自動履約獲得的審計收費、信譽資本收益和履約花費的更多的審計成本大于選擇違約獲得的審計收費、預期的額外收益（包括審計形式需求的許諾的除正常審計費用以外的其他收益）和投入較少的審計資源而形成較少的審計成本時，審計師為了信譽資本的增加會主動履約。本文的信譽資本主要包括事務所的執(zhí)業(yè)能力和事務所的內部治理，事務所的執(zhí)業(yè)能力越強和內部治理越好，越能使審計師自動履約，而事務所的執(zhí)業(yè)能力可以通過事務所的人力資本來判斷，事務所的內部治理越好越能通過事務所內部約束使審計師履約。

1.事務所的人力資本

會計師事務所的執(zhí)業(yè)能力可以從專業(yè)勝任能力和獨立性兩方面考慮。專業(yè)勝任能力是審計師能夠發(fā)現(xiàn)錯誤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能夠在審計服務過程中合理的運用職業(yè)判斷，擁有豐富的執(zhí)業(yè)經驗，并能夠高質量的完成審計工作。而獨立性要求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在實質和形式上都要保持獨立，其審計結果不受被審計單位和其他利益相關者影響，依舊保持自己的職業(yè)判斷。審計過程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需要審計人員的參與，審計人員的工作經驗越豐富，掌握的專業(yè)技能越多，越有利于在審計實務中發(fā)現(xiàn)問題，所以在事務所這樣一個知識型組織中，人力資本的重要性超過了事務所的物資資本和在一般工商企業(yè)所起的作用，能夠看做事務所提供高質量審計服務的能力。本文參考洪敏（2011）把學歷結構、經驗值、從業(yè)人數，注冊會計師數量作為會計師事務所職業(yè)能力的參考指標。2007年，財政部提出了會計人才領軍培養(yǎng)計劃，本文把入選會計領軍人才的數量也作為會計師事務所人力資本的一個衡量指標。事務所入選該計劃的會計領軍人才越多，說明該事務所的人才質量越高，事務所越重視對人才的培養(yǎng)，參與該計劃的領軍人才會獲得更多的知識和技能，更開闊的視野，并充分發(fā)揮他們的引領輻射作用，帶動會計師事務所整體人員素質的提升，提供更高優(yōu)質的審計服務，相應的也會提高該會計師事務所的聲望。劉笑霞、李明輝（2012）指出在其他條件相同時，會計師事務所入選行業(yè)領軍人才培訓計劃的人數越多，其審計質量越高。

2.事務所的內部治理

我國的證券市場審計實施特別許可制，只有獲得證券期貨資格的事務所可以從事IPO審計、上市公司年度審計、上市公司增發(fā)、發(fā)債等各項證券期貨類業(yè)務。資本市場的嚴監(jiān)管推動著證券資格會計師事務所健全內部質量控制制度、提升執(zhí)業(yè)質量，提高審計師聲譽。事務所中好的內部治理會促使審計師養(yǎng)成良好的職業(yè)習慣和職業(yè)道德品質，能夠通過內部復核機制使審計師自覺履約。陳波（2013）研究表明證券資格所要比非證券資格所內部治理情況好。所以本文把會計師事務所是否具有證券資格也作為影響審計師聲譽的一個指標。

事務所的內部治理還可以從事務所是否重視后續(xù)的人才培訓來體現(xiàn)，當今的政策和法規(guī)準則變化極快，審計從業(yè)人員必須不斷參加培訓和學習，適應新時代的審計需求，不斷提高對經濟信息進行審計監(jiān)督和鑒證的能力。所以本文參考洪敏（2011）增加“繼續(xù)教育培訓率”作為內部治理的補充指標。

法律具有強制性，通過是否遵守審計制度來打擊違法行為，使事務所不敢玩忽職守、做出觸犯法律的行為，保證審計質量，維護審計師聲譽。審計聲譽一旦受損，就會失去社會公眾和相關利益者的信任，給市場帶來負面效應，會導致客戶流失和降低審計收費。在我國，由于法律訴訟成本和審計違法行為相關的訴訟法律不夠全面細致，審計師要承擔的民事訴訟風險較低，審計師主要承擔的風險來自于行政法律監(jiān)管風險。所以本文以事務所和審計師個人受到證監(jiān)會的懲罰作為審計師聲譽降低的標志，選取會計師事務所綜合評價前百家信息的處罰和懲戒指標應減分值作為數據來源，處罰分數越低或者沒有受到處罰，說明事務所內部治理越完善，風險管理越好。

（二）強制履約機制的影響因素

強制性履約機制，是國家運用法律權威來解決契約糾紛和限制審計師選擇履約或違約的一種限制手段，主要對事務所的一些財力資本進行處罰。審計師如果違約，提供低質量審計服務，給審計實質需求方帶來損失，會失去利益相關者對審計師的信任，降低審計師聲譽，此時投資者可以向審計師提起訴訟，獲得賠償。物資資本影響強制性履約機制的履行，作為強制履約的擔保，物資資本雄厚的事務所承擔風險的能力更強，資金更充足，在受到法律懲罰時有更多的財力可以賠償給因審計師違約而造成損失的審計實質需求方，違約時賠償的金額越大對事務所的威懾性越強，更容易取得利益相關者的信任，并且審計師需要更多的考慮違約成本，決策更加謹慎。一般來說，大規(guī)模事務所的審計流程更加規(guī)范，培訓機制更加完善，內部控制管理風險更加嚴格，這都可以提升審計質量，從而提升審計師聲譽。審計師聲譽發(fā)揮作用的途徑是高聲譽審計師帶來高質量審計服務，減少代理成本和信息不對稱，增加財務報告使用者對其可信度。本文參考孫永軍、丁莉娜（2009）選用會計師事務所收入、注冊資本、分所數量作為物資資本的衡量指標。

三、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根據上述對審計師聲譽有影響的因素擬定，并且參考會計師事務所綜合評價前百家信息，選取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力資本、物資資本、內部治理3個一級指標，11個二級指標，其中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力資本包括會計師事務所的學歷結構、經驗值、從業(yè)人數、注冊會計師數量、領軍人才數量；物資資本包括會計師事務所收入、分所數量、注冊資本；內部治理包括是否是證券資格所、繼續(xù)教育培訓率、處罰和懲戒指標。具體指標體系設置如表1所示。

四、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體系的初步檢驗

（一）樣本選取

本文研究對象選取2016年百強會計師事務所為樣本，數據主要來源于公布的2016年百強會計師事務所綜合排名的信息和中國注冊會計師行業(yè)管理信息系統(tǒng)。由于其中3家事務所數據不全，最終獲得97個樣本。

從表2中可以看出，在評價審計師聲譽時，3個一級指標中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力資本所占比例最重，該指標向投資者提供的有用信息越多，占比42.3%，說明在會計師事務所這樣一個知識型組織中，人力資源的重要性，為了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和其他服務，事務所的專業(yè)人員必須具備充分的知識和技能。注冊會計師的經驗越豐富，越能發(fā)現(xiàn)客戶的違規(guī)行為，并且越不愿意做出違規(guī)行為損害自己的聲譽，就越能抑制其機會主義傾向。人力資本指標中領軍人才數量指標所占比率較重為13.48%，說明領軍人才數量對審計師聲譽的提升也起著重要作用。2007年會計領軍人才培養(yǎng)計劃的啟動，更是讓會計高端人才在其事務所的會計審計準則、內部控制的實施和會計信息化各方面起到引領作用，并帶動事務所能力的提升，提供高質量審計服務。其次是內部治理一級指標，所占比例為34.13%，說明事務所重視內部治理和后續(xù)的人才培養(yǎng)政策，不斷提高對經濟信息進行審計監(jiān)督和鑒證的能力。同時資本市場的嚴監(jiān)管也推動著證券資格會計師事務所健全內部質量控制制度安排、提升執(zhí)業(yè)質量，提高審計師聲譽。內部治理中處罰與懲戒指標占比最重，說明事務所受懲罰會毀損審計師聲譽，應該使審計師聲譽成為審計師履約的內在動力，發(fā)揮誠信機制的作用，使受處罰的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面臨更嚴格的監(jiān)管，使審計師聲譽成為審計市場的一張名片。事務所的物資資本指標占比23.57%，說明會計師事務所的收入、分所數量、注冊資本都對聲譽存在影響，事務所規(guī)模越大，承擔風險能力越強，收入的增加代表著審計客戶的增多或者審計收費的提高，無不體現(xiàn)審計師聲譽的增強，也說明市場占有率進一步提升。

表3依照審計師聲譽指標計算得分對百強事務所重新進行排名，綜合得分越高，說明事務所的聲譽越高。審計師聲譽評分前十名事務所分別為普華永道、安永、天健、畢馬威、瑞華、立信、德勤、致同、天職國際、信永中和事務所。與2016年綜合評價前百家事務所的前十名大致相符，說明本文構建的審計師聲譽指標還是較為合理。從綜合得分來看，四大的聲譽仍然很高，前四名中占三個，說明四大事務所經過長期的巨額投入樹立其聲譽，擁有高素質的人才和更完善的質量控制機制。前十名基本全部為四大和內資八大，這也為學者把四大、八大作為高聲譽事務所的代表提供了一定的依據。瑞華和德勤事務所因為當年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所以排名稍稍靠后，這也與我們的預期相符，當事務所受到懲罰時，會使事務所聲譽受損，從而引發(fā)客戶對其審計質量的質疑，會導致社會公眾對其審計報表的不信任，喪失審計溢價。可以看出國內大所的排名也很可觀，說明內資所也展現(xiàn)了一定的優(yōu)勢，為響應國家提出的會計師事務所行業(yè)做大做強的號召，會計師事務所在轉制、兼并重組過程中，重視資源的整合和內部管理，越來越多的贏得了客戶和市場的認可，實現(xiàn)了事務所規(guī)模和聲譽的雙提升。

五、結論

審計師聲譽的本質是審計師的履約能力，事務所的物資資本和信譽資本又決定了審計師的履約能力。審計師通過自發(fā)的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來履行審計契約，良好的聲譽可以從審計溢價上得到體現(xiàn)。本文通過分析影響審計師聲譽作用機制的因素，運用熵模型客觀賦權法對審計聲譽指標體系進行賦權，得出以下結論：第一，由事務所的物資資本、人力資本、內部治理3個一級指標，會計師事務所的學歷結構、領軍人才數量、經驗值、注冊會計師數量、從業(yè)人數、事務所收入、注冊資本、分所數量、是否是證券資格所、繼續(xù)教育率、處罰和懲戒指標11個二級指標構成的審計師聲譽評價指標體系，通過熵模型得到了各個指標所占的權重，為事務所進行聲譽管理提供參考。第二，對2016年前百家事務所進行聲譽評價，發(fā)現(xiàn)四大事務所的優(yōu)勢仍然明顯，聲譽排名前十事務所都是四大和八大事務所，這為學者在研究聲譽時把四大、八大作為高聲譽事務所的代表提供了一定的依據。第三，國內事務所的規(guī)模也顯現(xiàn)出一定的優(yōu)勢，為響應國家提出的會計師事務所行業(yè)做大做強的號召，國內事務所重視資源的整合和內部管理，越來越多的贏得了客戶和市場的認可，實現(xiàn)了事務所規(guī)模和聲譽的雙提升。此外，本文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實際影響審計師聲譽的指標很多，一些外部因素如事務所的影響力、社會形象等，因為無法準確的量化，所以本文指標沒有考慮這些因素，可能會對審計師聲譽的分析產生一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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