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抗戰(zhàn)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晉北抗日根據地對農村婦女進行的社會教育，其影響已遠遠超出中國共產黨最初的掃盲及政治動員的主觀設想?？箲?zhàn)與婦女、婦女與抗戰(zhàn)的雙向需求，客觀上推動了農村婦女社會地位的提高，促進了農村婦女自我意識的覺醒。教育的發(fā)展，尤其是女子教育的發(fā)展是推動社會良性變遷的重要動因。

關鍵詞 農村婦女，社會教育，社會變遷

中圖分類號 K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457-6241（2018）10-0049-09

社會學家認為，社會所發(fā)生的變化稱為社會變遷，它既包括社會整體的變化，也包括局部的變化。①也就是說，社會變遷是指社會的一切變化，社會結構、社會制度發(fā)生的變化尤為重要。馬克思曾精辟指出：“每一個了解一點歷史的人也都知道，沒有婦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偉大的社會變革。社會的進步可以用女性的社會地位來精確的衡量?！雹谶@是對婦女在社會變遷中的地位、作用的充分肯定，顯然，婦女是社會變遷的重要角色?？箲?zhàn)時期，中國共產黨以山西晉北根據地為依托，對這片荒涼落后區(qū)域的農村婦女進行了近代以來真正廣泛意義的啟蒙教育。通過廣泛深入的社會教育，農村婦女的學習、生活、生產逐步與中共政策緊密結合了起來。抗戰(zhàn)期間，晉北根據地農村婦女是軍隊后勤保障工作的主要力量，她們積極從事做軍鞋、紡織、縫制軍衣被的工作，她們的日常生活被增加了以前沒有的政治內容。國家事務越來越成為農村婦女生產、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教育徹底沖破了“敲鑼上學，念書識字”的傳統(tǒng)教育意義，它使晉北農村婦女在學習文化的同時樹立了新的價值理念與社會生活標準。占人口半數的農村婦女社會地位與生活面貌的改善，帶動了社會觀念和社會生活方式的更新，促使晉北農村發(fā)生了一場鄉(xiāng)村社會的改造運動，進而推動了晉北農村整個社會的變遷，并給鄉(xiāng)村社會以廣泛而持久的影響力。

一、政治結構的變遷

抗戰(zhàn)時期，晉北根據地老百姓對中共政權的認同是通過多種途徑實現的，社會教育是其中的一個重要方面，特別是對農村婦女施行的社會教育，完成了中國共產黨對晉北農村的完整控制，從而使晉北農村的政治結構發(fā)生了根本的改變。

新政權的建立和鞏固，有賴于新型意識形態(tài)的推行，而意識形態(tài)的推行往往依賴于教育的實施。教育設置“最普遍的功能就是社會化，即傳遞技術技能、知識、價值觀和規(guī)范。另一個重要功能是社會控制，即學校幫助規(guī)范人們行為的方式”。③為了鼓舞和激勵農村婦女投身到抗日戰(zhàn)爭中去，同時認可中國共產黨的主張，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國共產黨在抗戰(zhàn)期間將社會教育作為一個重要杠桿，并很好地利用了這一精神武器。

中國共產黨在晉北建立根據地后，面對的是一個比較復雜的農村現實。在中國共產黨到來之前，晉北廣大鄉(xiāng)村是閻錫山建立的“村本政治”的政治結構，由地主富農包辦村政，“但政令苛繁，官吏紛擾，人民群眾忙于應付‘公務，不能安心勞動，生產水平很低，人民生活得不到改善”。①“華北鄉(xiāng)村的苦難之一來自于國家與社會之間的關系：經濟上的橫征暴斂、政治上強迫專制、鄉(xiāng)村公職成為謀利的手段等。”②同時，鄉(xiāng)紳地主是文化及價值觀念的引導者和仲裁者，農村婦女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形成靠的是父母的言傳身教，即靠的是父母日常行為規(guī)范的標示作用，以及農村群體性娛樂活動的倡導作用，如唱戲，在欣賞各種戲曲的同時，得到一定的教益。中國共產黨為了能在農民心里注入一種新的“道理”，合理地利用了農村各種喜聞樂見的形式寓教于娛，尤其是在對農村婦女的關照方面，賦予了極大的耐心。在冬學、民校的學習中，婦女逐漸明白一些道理：只要積極抗戰(zhàn)，努力學習，響應中國共產黨的號召，就能夠成為受到人們尊敬的人?！岸鴵碛袡嗤?、改變身份的樞機在于聽共產黨的話和堅決的抗戰(zhàn)?！雹邸胺e極生產、公而忘私、勤勞持家以及孝敬老人、愛護兒童都成為抗日根據地農村宣傳和戲樂活動所要弘揚的主題。相應地，二流子懶漢、為富不仁者、吸鴉片者、不孝敬父母者、虐待兒童和婦女者等不良人，都成為諷刺、抨擊的對象。”④就像傳統(tǒng)的戲曲對某些歷史人物的褒貶一樣，對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英雄模范人物的頌揚和對特定的反面人物的貶斥，都成為抗戰(zhàn)時期意識形態(tài)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那些被褒揚的、被認為是進步的行為，逐漸成為晉北農村婦女日常行為的道德準則，而這些準則和中國共產黨所倡導的意識形態(tài)保持了高度一致?！吧鐣逃强箲?zhàn)時期中共在敵后抗日根據地一項重要的社會政策?！繕耸窃趯崿F掃盲教育的同時，對民眾灌輸民族意識、國家意識和中共所主張的意識形態(tài)和道德觀念，激勵民眾參與政治的熱情，其終極目的是要民眾對中共政權以及各項政策的最大限度的認可?！雹葜袊伯a黨所有的主張和行為通過社會教育的渠道變得正當和合情合理，在根據地的婦女心目中確立了自己的領導地位。

農村婦女對政治的冷漠，有礙于中國共產黨政策在根據地的貫徹執(zhí)行。也就是說，中國共產黨在根據地的各種活動，多大程度上取得了婦女的參與，關系到中國共產黨政權在鄉(xiāng)村社會獲得多大的穩(wěn)定程度。在封閉的農村社會，沒有婦女的支持和參與，中國共產黨的組織會“飯無法吃，會無法開”，抗戰(zhàn)行動無法順利開展。中國共產黨及時對農村婦女的生存、精神狀態(tài)以及她們的需求做了全面分析，制定出符合晉北農村婦女現狀、滿足晉北農村婦女物質和精神需求的一系列方針和策略，而這一系列方針政策的貫徹執(zhí)行正是通過農村婦女接受社會教育的形式完成的。在晉北根據地，中國共產黨利用了一切可能利用的場所，施行了一切能夠被廣大農村婦女接受的方法來開展社會教育，如民眾識字課本、戲劇、秧歌、田間地頭的讀報、黑板報等，向她們灌輸中國共產黨的政策。在實踐過程中，這些政策逐漸被婦女所接受，她們從最初的羞怯、懷疑，最終成為中國共產黨各項政策的擁護者，成為抗戰(zhàn)的一支重要力量。婦女的政治覺悟和抗戰(zhàn)熱情的提高，反映在征兵、征糧、鋤奸、選舉、生產運動、響應政府號召等方面。正因為如此，在晉北出現了類似“哪個村婦女發(fā)動得好，哪個村減租減息工作就開展得好”的情形。⑥在對婦女進行社會教育的同時，中國共產黨又幫助她們解決在婚姻、政治地位、參政等與切身利益相關的問題。這種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文化表達方式，成為中國共產黨穩(wěn)固扎根鄉(xiāng)村社會的重要手段和主要工具。于是，在婦女占一半的晉北農村，中國共產黨將其政治影響力深入到晉北農村社會的基層——家庭，進而擴大并鞏固了中國共產黨在晉北鄉(xiāng)村政治領導的基礎。

晉北農村婦女在接受社會教育的過程中，逐步接受了中國共產黨為她們設計的政治行為模式、勞動生產模式、社會組織模式和生活行為模式。她們也逐漸脫離了對舊式權威的依從，轉向了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民主政權力量的親和。抗戰(zhàn)時期，各種民間政治、經濟、文化組織幾乎遍布晉北所有鄉(xiāng)村。多數鄉(xiāng)村婦女都被這些新型社會活動形式所浸染。這些新型組織也就成為婦女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主要中介。“根據對五寨縣白草坡村、秦家莊、魏家窳村等五個村1086人的調查統(tǒng)計，村民中農會會員有165人，婦救會會員有145人，自衛(wèi)隊隊員有151人，民兵有43人，變工隊隊員有265人，合作社員有163人。”①“在晉西北145名臨時參議員中，婦女為10名，約占總數的7%強。僅1941年，晉西北191個縣級以下的行政干部中，其中婦女干部有科長1人，區(qū)長1人，村長1人，副村長2人，閭長97人，粼長31人，行政委員20人?！雹趶倪@些統(tǒng)計可以看出，婦女已成為鄉(xiāng)村社會權力結構中的重要干部力量，并擁有了在社會生產生活中的話語權?！稗r村婦女參加農村基層政權，深刻改變了政權的階級結構、政治結構，也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男性一統(tǒng)天下的性別結構；有力地沖擊了‘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tǒng)觀念，為農村婦女發(fā)揮作用提供了廣闊的舞臺?！雹蹕D女是重要的社會人力資源，社會教育為開發(fā)婦女的智力，提高婦女政治地位，發(fā)揮婦女在中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fā)展進程中起了重要作用，為農村婦女形象的重塑奠定了基礎。隨著大量的農村婦女加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各種抗日組織，和各種有利于抗日的政治、經濟、文化活動，中國共產黨的各種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發(fā)展政策在晉北婦女群體中發(fā)揮著越來越深刻的影響?！拔ㄓ姓嬲X悟的廣大婦女群眾的參政運動，才會使政權的徹底改造和民主化成為現實。”④通過社會教育，晉北根據地的政治形態(tài)發(fā)生了近代以來不曾有過的重構，中國共產黨喚起了鄉(xiāng)村婦女這支亙古以來未曾開發(fā)的力量，最終在山西晉北根據地穩(wěn)穩(wěn)地站住了腳跟。

美國學者杜贊奇指出：“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共產黨在中國獲得政權的原因不只有一個……如果要將其歸納為一條，這就是共產黨能夠了解民間疾苦：從毆打妻子到隱瞞土地，無所不知，從而動員群眾的革命激情?！雹菘箲?zhàn)期間，廣大的晉北農村婦女所迸發(fā)出的革命激情，正是社會教育的結果?！翱箲?zhàn)時期的中國共產黨在鄉(xiāng)村建立的基層政權之所以能夠獲得民心并有效地行使各種職能，主要是因為實行了民主的選舉和文化的歸復。”⑥晉北農村婦女社會教育的過程告訴我們，農村婦女是晉北農村保守和落后的集中代表，是中國共產黨全方位占領山西晉北的最后壁壘，得到婦女的擁護與支持，中國共產黨就完整地占領了晉北根據地。

二、社會價值觀念的變遷

有學者認為，“傳統(tǒng)文化的變遷與鄉(xiāng)村社會改造是20世紀40年代山西根據地社會的兩大主題”。⑦事實上，不論是傳統(tǒng)文化的變遷，還是鄉(xiāng)村社會的改造，都離不開人們觀念的變遷，而觀念的變遷則起源于那場中國共產黨帶來的轟轟烈烈的社會教育。功能主義者認為：教育不僅具有社會化的功能，而且，還具有社會控制的功能（即同化和變遷的功能）?！叭欢谀承┓矫娼逃_實促進了社會變遷。而教育促成這種變遷的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就是創(chuàng)造、傳播新的知識、價值觀和信仰……這些可能是社會變遷的潛在發(fā)動者?！雹唷暗蠖鄶倒δ苤髁x者都把變遷的外部原因視為是最重要的變遷因素。體系內一個部分的變遷會引起大多數或者是所有與其它部分的變遷?！雹嵘鐣r值觀念的變遷主要是通過人們的行為規(guī)范和思想體系表現出來的，其變化往往成為整個社會變遷的先聲。

1.“大家”與“小家”。當晉北廣大農村成為抵抗日本侵略者的前沿陣地后，廣大農民的生產與生活就被納入到民族救亡的體系當中，他們從剛開始的被動，到后來的主動，逐步拋棄了“誰來給誰納糧”的“順民思想”，改變了傳統(tǒng)觀念中的“國”與“家”二元對立的觀念?！奥浜?、分散而且自治力很強的根據地農村，就此被注入了類現代的民族國家意識，甚至建立了對中共和國家政權的某種崇拜?！雹俅蠖噢r民都明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一切為了抗戰(zhàn)”“有錢出錢，有人出人”的道理，樹立起了“保家衛(wèi)國”的觀念，并成為“保家衛(wèi)國”的勇士。婦女們認識到：“有國才有家，打走日寇才能過太平日子。她們寧愿自己挑起生活重擔，承擔親人犧牲的痛苦，也要送親人上前線。”②“興縣二十里鋪一位老大娘，看到抗日政府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保障，決心送自己的獨生子參軍。村干部勸她，她說：‘保住家鄉(xiāng)才能保住我?！雹弁瑫r，婦女們也勇敢地投入軍事斗爭，“有一次完成任務后撤離時，一個婦女丟了一只鞋，日寇見后恐懼地說‘中國不得了，婦女們也來打我們了”。“經過學習，婦女們開闊了眼界，更加識大體、顧大局?！雹堋按藭r的婦女，也知道講究中國人的氣節(jié)，她們鄙視漢奸，以與抗日軍人結婚為榮?！雹菡珀剃柍跛裕骸皫浊陙恚袊怂鶓驯У挠^念是‘天下，是‘家族，近代西方的民族意識和國家觀念，始終沒有打入我們老百姓的骨髓里。直到現在，敵頑攻進來的巨炮和重彈，轟醒了我們的民族意識，南北數千里燃燒的戰(zhàn)線，才激動了我們的全面抗御、同仇敵愾的精神，我們從亡國滅種的危機中，開始覺悟了中國民族的整個性和不可分性。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存則同存，亡則同亡，這是民族自覺史的開端，是真正的新中國國家的序幕?！雹?/p>

2.男女平等。自古以來，中國奉行男尊女卑。封建禮教不僅完全剝奪了女子的權利，而且以“三從四德”的行為規(guī)范、“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價值標準和纏足陋習，從心靈到肉體無情地折磨中國女性，將女子置于社會的最底層。從戊戌時期的“賢妻良母主義”，到辛亥革命時期的“女國民”，再到五四時期的“男女平等”，當革命者高舉社會變革的大旗時，提倡男女平等以及女子解放便成為其革命的重要內容。但后來的實踐依然體現了男女的不平等和整個社會婦女解放的低標準。抗戰(zhàn)前的晉北農民對“男女平等”并無更高的覺悟，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民主政權開展的社會教育扭轉了人們的思想，改變了對婦女的看法，提高了婦女的地位。1942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晉綏分局明確將“男女平等”寫入頒發(fā)的《對于鞏固與建設晉西北的施政綱領》⑦中。在晉北農村，婦女擁有了土地和財產支配權，也就擁有了男女平等的物質基礎。婦女第一次敢于走出家庭，以無可替代的社會角色，追求踐行著男女平等。無論在家庭里，還是在政治經濟地位上，婦女們都以自己的智慧、毅力、汗水甚至生命為男女平等注入嶄新的內容?！八齻兊募彝サ匚惶岣吡?，婚姻問題局部地適當解決了，她們在熱烈的生產運動中提高了自己的經濟地位，在民主運動中提高了自己的社會地位。”⑧雖然抗戰(zhàn)時的男女平等帶有強制性，甚至具有明顯的超前性，但仍是中國為實現男女平等而努力的一個里程碑?！爸袊鴭D女的痛苦、煩惱和絕望已被革命之火燒成一種充滿快樂、自豪和希望的新感情，這是對全世界都具有巨大意義的一種現象?！雹犭m然男女平等的問題至今仍是一個社會問題，但從那時起，“男女平等”的口號開始走進封閉落后的晉北偏遠鄉(xiāng)村，走進農村婦女的心里，在追求“男女平等”的過程中，引發(fā)了一系列的社會變遷。

3.勞動光榮。勞動光榮的觀念集中表現在婦女參加田間勞動和對懶漢的改造上。傳統(tǒng)的中國社會里，婦女在一年的絕大部分時間里是不參加農業(yè)生產勞動的。只是到了夏收麥子、秋收糧時，才偶爾出現在田間，即民謠傳的“谷黃、麥黃，秀女下床”。傳統(tǒng)觀念認為，女人不是地里人，只是鍋臺娃子，不是家里的勞力，只是生育的工具?？箲?zhàn)時期，由于男子參軍、參戰(zhàn)，勞力減少，客觀上要求婦女必須成為田間勞動的主力，“在整個勞動力日感缺乏的嚴重情況下，婦女參加農業(yè)生產的迫切性逐日加大”。①然而在抗戰(zhàn)前，婦女受自身條件的限制，和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晉北除少數貧農婦女到田間搞些輔助勞動外，一般沒有到田間勞動的習慣。1941年2月9日，晉察冀邊區(qū)政府發(fā)出《關于春耕運動的指示》，其中要求“組織婦女參加春耕，要求參加春耕的婦女達到全部婦女的百分之二十五到五十”。②“婦救會通過開識字班和婦救會員小組討論，使婦女懂得參加生產、支援戰(zhàn)爭與爭取自身解放的關系?！雹邸袄靡剐?、識字班、黑板報及各種會議，向廣大婦女進行宣傳教育，樹立勞動光榮的思想。”④經過動員和學習，婦女們認識到只有從事田間勞動，為家庭、社會創(chuàng)造物質財富，才能改善自己的地位，求得解放。從1938年中共號召婦女參加生產開始，到1941年開始的大生產運動，直至抗戰(zhàn)結束，婦女們不僅“投入到開荒、修灘、筑堤、開渠、植樹、田間管理等農業(yè)勞動”，而且，“她們都認真學習農業(yè)技術，少數婦女還學會了耕、種、鋤、耪、趕大車，起圈肥跟全套農活……1940年北岳區(qū)婦女開荒、修灘5萬畝，涌現出婦女勞動英雄100名。1941年春，山西省雁北專區(qū)動員8949名婦女參加田間生產”。⑤晉北婦女參加田間勞動，逐漸形成群眾性的熱潮。婦女們不僅參加田間勞動，也參加紡線織布、養(yǎng)雞養(yǎng)豬、編草帽、做鞋、打柴、搞運輸等與抗戰(zhàn)密切相關的幾乎所有勞動。

正如1943年2月《中共中央關于各抗日根據地目前婦女工作方針的決定》所言：“廣大婦女的努力生產，與壯丁上前線同樣是戰(zhàn)斗的光榮的任務?！睍x察冀與晉綏邊區(qū)政府，都曾多次對勤于勞動的農民給予鼓勵，“如1942年興縣選舉了出席邊區(qū)勞模大會的勞動英雄共12人，婦女就有4人”。⑥對女勞模做出專門的名額和條件規(guī)定，把模范人物作為活動的教科書到處宣傳。女勞模感慨地說：“還是勞動好，又落名聲又過好日子。”⑦在晉北根據地的生產運動中，過去僅從事輔助性勞動的婦女，而今逐漸參加了農業(yè)勞動甚至成為主要勞力。特別是紡織生產，婦女們自力更生、克服困難，解決了根據地軍民的大部分穿衣問題，受到家庭和社會的尊重，地位明顯提高。輕視婦女的舊思想、舊觀念在人們的心目中，開始有了轉變，“男人種地回來開始幫助婦女拐線、做飯。婦女參加開會也覺得理直氣壯，而不像以前因開會耽誤了做飯遭到丈夫的反對甚至毒打”。⑧婦女們在自身解放的道路上邁出了第一步。一批婦女勞動模范的出現，使婦女的家庭和社會地位得到改善。在勞動中，婦女學到了獨立生活的技能，成為家庭勞動成果的共同創(chuàng)造者，也是家庭財產的共同享有者，改變了過去經濟上不能獨立的從屬地位。表揚和鼓勵生產能手及勞動模范的做法，樹立了“勞動”是財富來源的正確觀念，沖擊了貧富由命及男人養(yǎng)活女人的落后觀念。

沒聽見滿山遍野的歌聲么？“我們生著兩只手，勞動起來樣樣有！”在這里，勞動神圣，勞動英雄是社會光榮的代表人物，是新的秀才和狀元，而懶漢和游手好閑，那是最大的恥辱。什么“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什么“素有大志，不事生產”？扔掉這些錯誤觀念吧。⑨

根據地樹立的熱愛勞動，尊重勞動者的新風氣，也同時震懾和教育了一批投機取巧的懶漢懶婆們，推動了晉北根據地開展的改造懶漢、二流子、賭博漢、大煙鬼等工作。如河曲縣樊家灣在婦女干部王淑女的帶動下，改造了26個“好吃懶做，抽大煙游門子出賣肉體為生的‘二流子”。⑩通過“改造班”的教育與改造，這些人“基本上都變成了勤勤懇懇的好群眾”。在全社會形成了勞動致富、勞動光榮的良好風氣。

4.科學理性的思維?？箲?zhàn)前，晉北農村存在著嚴重的封建迷信思想，“某些束縛人民的舊思想、舊習慣，尤其是迷信的思想和不衛(wèi)生的習慣，仍然在人民頭腦里和生活中留下相當牢固的深根”。①“當時的晉西北是個缺醫(yī)少藥的地方，‘巫醫(yī)、‘巫婆、‘星相、‘神漢乘機到處招搖撞騙?！雹谶@些情況，引起根據地抗日民主政權的高度重視?！叭舨荒馨褟V大人民群眾從封建迷信，愚昧無知的牢獄里解放出來，使他們也能過著文明愉快的日子，新民主主義的政治建設就不完整，就缺少了一個重要的內容?！雹壑袊伯a黨利用社會教育等多種形式開展了倡導科學，講究衛(wèi)生，反對迷信的宣傳和學習。針對農業(yè)生產，則倡言批判“靠天吃飯”的消極思想。在《春學教材》和《民校宣講教材（生產課本）》④里，對農業(yè)生產中的“怎樣浸種？”“山上怎樣種樹？”“采樹籽要注意什么？”“怎樣能看出地下有泉沒有泉？”等常識問題進行了專門介紹，提高了農民科學種地的積極性。與宣傳教育配套，政府出臺相關政策，引領農民科學種田，“1942年，晉西北行署決定，成立‘農事試驗場，主要任務為‘研究改良農業(yè)技術，提高根據地農業(yè)生產水平”。⑤這些做法讓民眾認識到科學技術的重要性，進一步提高了生產力，進而動搖了農民“窮是命中注定，人是靠天吃飯”的落后思想。“在山西農村，嬰兒死亡率一般在60%以上。嬰兒大多死于接生不衛(wèi)生、腸炎等各類傳染病?！雹迣Υ?，抗日根據地政府在開設的冬學里，專設了婦女衛(wèi)生常識課、助產訓練班等，教育她們科學的生產、生活。1945年春天，晉北根據地相繼發(fā)起了文化衛(wèi)生運動，開展了聲勢浩大的婦幼衛(wèi)生知識大宣傳，開辦了衛(wèi)生展覽室，展出科學育兒、婦女病防治、改變舊的接生惡習等圖片。各縣相繼開辦了訓練班，在很短的時間內建立了下至村一級的接生網。⑦這使當地的巫神再也站不住腳了。婦幼保健問題受到高度重視，被納入科學管理。1942年初，日寇大“掃蕩”之后，在晉北偏關一帶，發(fā)生了烈性的鼠疫傳染病，即群眾所謂的“黑死病”。因婦女兒童染病率高，群眾的無知加上壞人的造謠，一時間恐怖的陰影彌漫不去。根據地“衛(wèi)生人員毫不畏懼地深入到病區(qū)的每家每戶進行防疫宣傳……很快地控制了疫情的蔓延和傳播，并加以消滅”，⑧使偏關的人民在防疫中受到了一次很好的科學教育。同時晉北根據地廣大村民也逐步“知道‘災是要‘生產來‘渡過，光靠‘救和‘熬是不行的”。⑨隨著晉北根據地政治經濟形勢的日漸好轉，隨著根據地的鞏固與擴大，科學與理性的思維逐步被老百姓所接受?！爸伪局溃自诟纳泼癖娚?，提高民眾之政治文化水準，破除民眾的迷信觀念。民眾既經向上，教育既經普及，則一切妖道邪說不攻自破，更無欺騙群眾之魔力?！雹饪茖W理性思維的引入與逐步推廣，為晉北的社會變遷奠定了跨時代的思想基礎。

總之，在晉北抗日根據地的廣大農民特別是農村婦女，因為接受了中國共產黨的社會教育，所以才真正開始從長期壓抑她們的傳統(tǒng)道德下解救出來。正氣上升，封建迷信、寡廉鮮恥的風氣被有效扼制?！捌胀ㄈ嗣癞斨信d起了一種新的信仰，它強調人民的解放，目的是喚醒和激發(fā)中國農民的大眾活動。”有些幾千年流傳的鄉(xiāng)里老理，被反過來宣傳，或被廢止，整個晉北的社會生產與生活方式發(fā)生了一系列改變。功能主義者認為，社會的每一個部分都對總體發(fā)生作用，由此維持了社會穩(wěn)定?！吧鐣械拿恳粋€要素對社會的分解和變遷都發(fā)揮著作用。”在上述觀念的更新中，最為關鍵的是農村婦女觀念的更新。這些觀念的更新，肇始晉北農村社會發(fā)生了歷史性的變遷。

三、社會制度的變遷

隨著中共領導的抗日民主政權在根據地推行的社會教育運動的深入，不僅改變了根據地農村婦女的思想觀念、思維方式，更為重要的是帶動了根據地一系列社會制度的深刻變遷。這些變遷集中表現在晉北根據地陸續(xù)頒布的一系列法律法規(guī)上。這些法律法規(guī)，內容涉及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記錄了抗戰(zhàn)中晉北農村社會所發(fā)生的巨大變化。

以晉察冀邊區(qū)為例，據不完全統(tǒng)計，抗戰(zhàn)中，先后公布的法規(guī)、規(guī)章和命令等共十大系、309件（如表1）。

在這十大類的法令法規(guī)中，哪一項都和農村婦女有關，哪一項都離不了婦女的直接或間接參與?？梢哉f，沒有廣大農村婦女群體，所有的法令便失去了一半的主體支撐，法令的作用也會因此損失大半。由于法令條文的權威性和強制性，發(fā)生在晉北農村婦女身上的變化就以法律為載體，被保留下來，并深刻影響了新中國的歷史走向。因而，由一場轟轟烈烈的農村婦女社會教育引發(fā)的社會變遷，就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堂堂正正地發(fā)生了。同時，制度的保證加快了社會變遷的速度、廣度及深度。

1.《禁止婦女纏足條例》。在閻錫山統(tǒng)治時期，雖曾幾次發(fā)布禁止纏足的法令，也取得較好成效，但在封閉落后的晉北鄉(xiāng)村，纏足之風仍風行不止。1939年8月1日，中國共產黨首先在陜甘寧邊區(qū)頒布《禁止婦女纏足條例》。條例規(guī)定：凡18歲以下婦女，一律禁止纏足。40歲以下纏足婦女立刻放足。40歲以上婦女勸令解放，不加強制。并規(guī)定：凡借農婦落后意識造謠滋禍破壞本條例之執(zhí)行者，須按照情節(jié)輕重給予處罰。①條例頒布后，晉北根據地抗日民主政府隨即開始著手以法律的形式禁止婦女纏足，并開展了廣泛的宣傳動員。如冬學運動中流行的歌曲唱道：“人家女兒走路快又穩(wěn)，咱家女兒走路多痛苦，媽媽你好糊涂呀。哎呀呀，媽媽你好糊涂！”②這樣的歌曲不但教育了婦女，也教育了男子。隨著社會教育多種形式動員的深入，以及政府一系列措施的出臺，越來越多的婦女都自愿放足。千百萬婦女扔掉裹腳布，她們的腳變成“解放腳”，穿上“解放鞋”，站了起來。在晉北鄉(xiāng)村，放足逐漸形成了社會風氣，千余年的纏足陋習從此被廢除了。

有學者認為，“纏足等束縛婦女參與社會勞動的性別分工造成了效率的損失，并且這種分工加劇了家庭生產的自給性質，小農業(yè)和小手工業(yè)緊密結合。這種生產方式與社會分工是排斥的”。③廢除婦女纏足是對農村生產力的潛在解放，它改變了晉北農村中婦女勞動和性別分工的傳統(tǒng)習俗。同時，晉北婦女作為重要的人力資源開始從事更多的社會勞動，有利于改變傳統(tǒng)的家庭生產，進而推動晉北農村社會經濟結構的變遷。

2.《婚姻條例》?？箲?zhàn)期間，晉北農村的家庭變遷首先是婚姻制度的變遷。舊式婚姻給男女雙方造成了極大的痛苦，而婦女受害最重，因此，婚姻自主是晉北農村婦女尋求自身解放的第一要求。在社會教育多種組織形式討論的基礎上，1941年4月，晉綏抗日政府頒布了《晉西北婚姻暫行條例》。條例規(guī)定：婚姻以基于男女當事人之自由意志為準則。實行一夫一妻制，禁止納妾、續(xù)婢，禁止童養(yǎng)媳、早婚包辦強迫及買賣婚姻。④接著，1941年7月，晉察冀邊區(qū)也頒布了《婚姻條例》，明令禁止重婚，鼓勵自主自愿、男女平等的婚姻關系。保護軍婚。規(guī)定受封建禮教之害最深的所謂“是非多”的寡婦，也可以自由改嫁，打破了“好女不嫁二男”的陳規(guī)陋習。1942年，武鄉(xiāng)縣婦救會在石門村主持召開了“寡婦改嫁”大會，十幾位寡婦帶著大紅花告別了凄苦的過去，走向新的生活。⑤通過對《婚姻條例》的宣傳貫徹，群眾紛紛要求解除不合理的婚約和婚姻關系?！把惚睂^(qū)靈丘縣大興莊一個20歲姑娘，父母包辦同一個13歲的男孩結婚，男女雙方都同意離婚，政府就給辦了離婚手續(xù)”。⑥通過各級婦救會的大量工作，經過幾年的努力，晉北農村男女青年對婚姻自主的思想有了進一步認識。他們打破了過去以門當戶對和財產多少作為婚姻標準的陳腐觀念：

自由戀愛，自己找對象的多了，婚事新辦的多了，婚姻自由的新思想、新風尚蔚然成風?！袀€老太太由衷地感嘆“現在女人與以前不同了，剛娶的新媳婦就有說有笑，還和男人一樣下地，多好呀”。①

有些青年婦女，根據北方分局公布的《雙十綱領》和邊區(qū)的《婚姻條例》，對于不合理的舊婚姻制度，敢于堅決斗爭，甚至到政府去訴說。自貫徹《婚姻條例》后，增添了許多美滿家庭，原來持反對態(tài)度的老年婦女，現在也稱贊《婚姻條例》了。有些老年婦女還遺憾地說：“咱們生得太早了，沒有享受自由婚姻的福氣了?！庇捎谟辛藯l例作依據，加上社會輿論和婦救會的支持，當時公婆虐待兒媳、丈夫打罵老婆的現象大為減少。

3.《選舉條例》。婦女參政是改變婦女在政治、社會、家庭中的從屬地位，實現男女在政治上平等，婦女行使當家做主權利的重要途徑之一。1940年，晉察冀邊區(qū)決定在全邊區(qū)開展民主大選舉運動，并頒布了《晉察冀邊區(qū)選舉條例》。條例規(guī)定：凡邊區(qū)境內年滿18歲的中華民國公民，不分性別、職業(yè)、民族、階級、黨派、信仰、文化程度、居住年限，經選舉委員會登記后，均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②“在民主大選中，廣大群眾創(chuàng)造了各種形式的宣傳、競選活動……村劇團、宣傳隊、歌詠隊活躍在廣大平原、山地、游擊區(qū)和接敵區(qū)”。③“參加選舉的人，有八、九十歲，耳聾眼花的老太婆，她們右手拄了龍頭拐，左手扶孫兒肩搖搖擺擺擠在人山人海的選民間。有剛過門的新媳婦，她們也羞答答的低聲議論；還有將要臨產的孕婦，騎毛驢的病人；有衣冠齊楚的夫人、也有衣服破舊的女傭工。還有許多教民……真可謂應有盡有。靈丘某村選舉，所到的婦女人數比男子要多。就是游擊區(qū)，也都在夜間進行了選舉，大多數婦女也披星戴月地紛紛參加?！雹転榇_保婦女的參政權利，在民主選舉中，“各地一般都規(guī)定了參議院中婦女必須占有一定的比例，有的規(guī)定為1/4，有的則規(guī)定為1/5。婦女代表也基本由婦女團體產生”。⑤1940年的晉察冀邊區(qū)民主政權的選舉中，參加這次選舉的女選民，北岳區(qū)有135萬，占該區(qū)婦女的80%。在縣級參議會選舉中，當選的女議員占議員數的1/5，其中1/3活躍于基層婦救會，并在抗戰(zhàn)中有顯著成績的農村婦女。在1941年的晉西北政權的村選中，有2/3的婦女參加，當選的代表中有17.6%為女性。河曲縣當選女性則占該縣代表的28%，有2名女性當選為區(qū)長。⑥河曲的情況證明，冬學做得好的地方，婦女參政的積極性也高。婦女們經過學習，懂得運用自己的民主權利，樹立了“我有自己的主意，想選誰就選誰”的理念，拋棄了婦女不能參政的舊觀念。她們高興地說：“轉鍋臺的婦女也能當村長和人民代表了”，“咱們也能過問國家大事了”。⑦

競選時，婦女登臺講話，毫不怯場。有的婦女在競選中大膽地宣稱：“如果大伙選我，我一定抗戰(zhàn)到底，一定認真實行減租減息；想法改善大家的生活。”⑧

在選舉過程中，婦女不僅改選了村政權，而且大大改造了自己。增強了做事的膽量，提高了克服困難的勇氣。⑨

不少婦女參政后，開始同男人一起出席各種重要會議，發(fā)表意見，具有獨立人格的女性形象開始出現在根據地的廣大農村和抗日戰(zhàn)場。婦女干部在關于婚姻、女子繼承權等項議案的討論中，曾與各種傳統(tǒng)觀念進行過激烈的交鋒，為確立抗戰(zhàn)時期有關婦女解放的法律條文，做出了不可低估的貢獻?！皨D女參政在當時引起社會普遍震動?！雹獗贿x舉出來的女干部出生入死，勤勉廉潔，顯示出較好的工作才能，為改變人們輕視婦女的封建落后觀念，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此外，晉察冀、晉綏都曾頒布過一系列保護婦女兒童的法規(guī)。如：《產婦嬰兒保健辦法》《兒童婦女待遇辦法》等。根據地政府還將宣傳與實行優(yōu)待母性，尊重母性，幫助母性保健工作，作為一項重要工作去貫徹落實。1941年4月1日，晉西北抗日政府頒布了《晉西北工廠勞動暫時條例》，其中第8章第34條明確規(guī)定：“女工與男工生產量相同時，應以同工同酬為原則”；①1942年10月頒布的《對于鞏固與建設晉西北的施政綱領》中則明確規(guī)定：“婦女依法有財產繼承權”；②1945年《晉察冀邊區(qū)公營工廠勞動保護條例（草案）》規(guī)定：“童工、孕婦、哺乳婦都不得打夜工；女工受孕在六月以上的，每日得減少工作時間一小時；七月以上的，每日得減少二小時；產前、產后各休息一個月；女工受孕后，不得做有礙健康胎兒之工作?！雹垡蛴兄贫缺Ｕ?，得到解放的農村婦女，給晉北這塊長期閉塞保守的土地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生機?！霸S多婦女不但穿上新衣，且戴上了銀制首飾，一首歌唱出了她們的新面貌：‘邊區(qū)婦女打扮新，不穿旗袍不穿裙，黑布小襖藍布褲，胸前一顆紅五星”，④“逢年過節(jié)她們編演節(jié)目，扭秧歌，劃旱船，登臺演戲，一掃抗戰(zhàn)初期小腳女人愚昧無知，愁眉不展的形象，變得自信了。她們對抗戰(zhàn)勝利充滿信心”。⑤

這些圍繞婦女解放而制定的法律條文，從不同角度鞏固了晉北抗日根據地的民主政權，保護了抗戰(zhàn)成果。這種以創(chuàng)立制度提高婦女地位，保障婦女權利的做法，既促進了晉北農村婦女的解放，又極大地推動了晉北農村社會的深刻變遷，并為抗戰(zhàn)的最后勝利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爸贫然慕涷灨菀妆４婧土鱾??！雹蘅箲?zhàn)時期根據地一系列法律法規(guī)的創(chuàng)新也影響到當今的社會生活。

四、結語

抗戰(zhàn)時期，因工作中心轉移到農村，中共將先進的理念直接而快速地帶入到封閉落后的晉北鄉(xiāng)村。通過制定相關政策法規(guī)，將農村婦女的社會教育納入到國民教育體系之中。大批農婦接受教育，擺脫文盲，參加到抗戰(zhàn)與生產中去，有效地推動了廣大農村婦女的經濟獨立和政治解放?！皨D女地位的提高，是解放區(qū)社會變化中的一個顯著標志。解放區(qū)政權利用法律對傳統(tǒng)倫理觀念進行變革，對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婚姻自主、婦女財產繼承權的強制執(zhí)行，都極大地改變了傳統(tǒng)婚姻制度和人際關系?！雹哌@場轟轟烈烈的婦女社會教育，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引發(fā)了晉北鄉(xiāng)村社會觀念、習俗、制度的一系列變化。“近代農村政治動員既是政治集團成敗的關鍵，也是社會變遷的重要因素?！雹嗾菚x北農村婦女在社會教育中接受了知識，解放了思想，才為新的社會價值觀念的樹立奠定了思想基礎，并為社會制度的變遷“翻修了土壤”。

【作者簡介】董玉梅，太原師范學院歷史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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