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榮

剛進入5月，家鄉(xiāng)的大街小巷就飄著濃濃的米茶香。

米茶，顧名思義，是由米煮出來的茶，既有米的清爽，又有茶的香醇，是家鄉(xiāng)特有的消暑佳品。

立夏時節(jié)，陽光雖不似盛夏那般炙烤著大地，卻也火辣辣的，家家戶戶都開始吃米茶了。阿婆阿嬸們支起鐵鍋，開始炒米。

炒米茶的米不能選精米，要用糙米，以家鄉(xiāng)種植的“桂朝二號”最好。炒米也是個技術(shù)活，最重要的是掌握火候。火大了，米容易炒煳，煮出來的米茶苦；火小了，炒出來的米不夠酥脆，煮出來的米茶軟軟的，不香。

母親炒得一手好米。開鍋炒米那天，母親會早早起床，肩上搭一條毛巾，拿著鍋鏟站在灶前。等鐵鍋燒熱后，母親就把白米倒進熱鍋里，像炒菜那樣不停地翻炒鍋里的米。母親拿鍋鏟的手臂悠然地擺過來，蕩過去，鍋鏟緊貼著鍋底，均勻地劃出一道弧形，發(fā)出“哧哧哧”的聲音。米在鍋里旋轉(zhuǎn)、跳躍，“嘩嘩嘩”地唱，與鍋鏟一唱一和，仿佛是一支悠悠的小曲。20鐘后，米冒著熱氣，慢慢變黃變焦。母親顧不上擦一下額頭的汗珠，趕緊將米盛起來攤晾開，慢一點，米就會“老”，影響米茶的口感。

炒好的米黃澄澄、金燦燦的，散發(fā)著特有的炒米香味。我咽一下口水，可憐兮兮地望著母親：“媽媽，我要吃米茶！”母親抹一把汗水，莞爾一笑：“好，我馬上煮米茶給我的小乖乖吃?！?/p>

母親將鍋洗干凈，倒入適量的水，等水燒開了，把炒米倒進鍋里，蓋上鍋蓋。當水“咕咕”地沸騰，似乎要把鍋蓋頂開的時候，母親便將灶里的火滅掉，用余熱將米茶燜上10分鐘左右，然后把米茶舀起來倒入一個瓦盆里。

煮米茶也有講究：時間長了，米煮爛了，沒嚼勁；時間短了，米沒開花兒，吃了剮心。

煮好的米茶，水呈焦糖色，每一顆米像綻開的花兒浮在水中，特別好看，一股特別的香味直鉆入鼻，讓人食欲大開。

小時候，我特別挑食，天一熱，米飯、粥一律不沾，只吃米茶。上午在外面和小伙伴瘋玩，中午回到家中饑腸轆轆，喝上一碗自然涼透的米茶，滿意地直點頭：清涼、爽口、解暑。而妹妹最喜歡吃剛出鍋的熱米茶，她說喝著滾燙的米茶，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下來，那種舒爽不親身體驗是感受不了的。

今年，母親照例早早地炒好米。我知道那是寄給妹妹的。

妹妹在外地找了工作，成了家，除了逢年過節(jié)，難得回一次家。母親擔心妹妹，常打電話問候她。妹妹經(jīng)常在電話那頭靜默片刻，認真地說：“若說有什么不習慣，就是吃不到家鄉(xiāng)的米茶了！”母親忍不住淚眼模糊。

母親再開鍋炒米時，總會把小女兒的那份也炒了。于是，異鄉(xiāng)的空氣里也飄著米茶的清香。

（作者單位：湖北省鐘祥市石牌鎮(zhèn)荊臺小學）

責任編輯 何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