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人工智能 著作權 作品
作者簡介:朱浩天,江南大學法學院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D923.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3.339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fā)展,該技術也得到了越來越廣泛的運用。在2016年3月9日的圍棋大戰(zhàn)中,谷歌圍棋機器人“阿爾法狗”(AlphaGO)以4:1打敗了韓國選手李世石,震驚了整個人類社會。令人震驚的不僅僅是勝敗本身,而在于這個圍棋機器人被所有者賦予了學習的能力。
由此可見,人工智能已經逐漸擁有了與人類思維模式相似的自我學習和總結能力。人工智能實現了由“執(zhí)行指令”到“智能”的轉變。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英文縮寫為AI。它是研究、開發(fā)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tǒng)的一門新的技術科學。人工智能是計算機科學的一個分支,它企圖了解智能的實質,并生產出一種新的能以人類智能相似的方式做出反應的智能機器,該領域的研究包括機器人、語言識別、圖像識別、自然語言處理和專家系統(tǒng)等 。
(一)國內
首先,根據我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二條的規(guī)定,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chuàng)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因此獨創(chuàng)性是判斷是否屬于作品并取得著作權的實質條件。而我國傳統(tǒng)的理論認為,人工智能的生成內容是基于特定的數據庫,通過信息的整理、匯編、分析、運算等手段排列組合而形成的,不具有獨創(chuàng)性。
其次,根據著作權法的規(guī)定,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作品,不論是否發(fā)表,依照本法享有著作權。
所以,傳統(tǒng)的著作權法理論認為,作者需要具有人格屬性,而人工智能顯然不屬于法律意義上作者,因此人工智能的生成物是非智力成果且不能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
(二)國外
以英國為代表的部分英美法系國家明確了人工智能生成物的法律地位以及版權的歸屬等問題,并且以法律的形式對計算機的生成作品(Computer-Generated Works)進行了專門的規(guī)定。英國《版權、設計和專利法》中明確規(guī)定計算機所生成的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內容構成作品,該作品的作者是對計算機的創(chuàng)作進行必要程序者(第9條第3款),計算機所生成作品的版權保護期限為作品完成創(chuàng)作之日起50年(第12條第3款) 。南非在《版權法》中也針對該問題專門設置了規(guī)定,并在實踐中加以運用。在Haupt v. Brewers Marketing Intelligence (Pty) Ltd. and Others一案中,原告和被告都對計算機所制作的軟件的版權產生了爭論,南非最高法院在判決中認為,雖然計算機生成的作品(Computer-Generated Works)和運用計算機產生的作品(Computer-Assisted Works)之間的界限比較難以界定,但對其兩者的區(qū)分在確定作品的類型、權利的歸屬等方面會產生重要的作用,最終法院根據《版權法》的規(guī)定得出結論:一個作品一旦被確認為是由計算機所創(chuàng)作,則其被授予版權的合法正當性不在于創(chuàng)作該作品的計算機,而在于使得該計算機能夠創(chuàng)作出該作品的人類主體。
此外,歐盟委員會法律事務委員會在2016年提出了一項動議,其希望歐盟委員會將目前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機器“工人”定義為“電子人”(electronic persons),并要求依法賦予他們著作權、交易權等“特定權利和義務”。如果該動議在法律上得到通過,歐盟將成為首個將人工智能定義為法律主體的地區(qū) 。目前,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沒有對人工智能的著作權保護問題予以明確的規(guī)定,只有英國、南非等英聯邦國家針對該問題從法律和政策上進行了詳細的研究,并試圖對人工智能創(chuàng)作作品的可版權性予以確認;而美國雖然對人工智能創(chuàng)作物的版權問題進行了大致的規(guī)定,但在司法實踐中不同法院對該類作品的界定、版權歸屬等問題仍持有不同的態(tài)度,導致法院在處理這類問題時搖擺不定,很難達成統(tǒng)一的意見。
人工智能的生成物能否獲得著作權并受到相應的保護是筆者所研究的關鍵問題,解決該問題的關鍵是要從主體和客體兩個方面理清人工智能生成物的法律關系構成要件。
(一)人工智能的生成物是否屬于著作權法所規(guī)定的作品,關鍵在于判斷其是否具有獨創(chuàng)性
獨創(chuàng)性的界定在不同著作權體系的不同國家存在不同的理解,美國只要求作品是由作者獨立完成并與已有作品稍有區(qū)分即可。而德國法律則規(guī)定作品需要具有一定的藝術性,并且由法官結合實際進行整體判斷。我國著作權法和實施條例中沒有對獨創(chuàng)性進行具體的界定,但實施條例第三條卻對創(chuàng)作下了定義:“著作權法所稱創(chuàng)作,是指直接產生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的智力活動。”根據此定義,可以推斷出我國對作品的獨創(chuàng)性沒有過高的要求,通過智力活動產生的作品既屬于創(chuàng)作。
因此,筆者認為在確定人工智能的生成物是否依法享有著作權時的獨創(chuàng)性標準,可以采用最低程度的創(chuàng)造性標準來加以判斷和衡量,只要符合這個標準,即可認定人工智能的生成物具有獨創(chuàng)性且屬于著作權法中的作品。根據相關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究表明,隨著AI技術的飛速發(fā)展,人工智能在不斷模仿人類思維模式的基礎上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創(chuàng)造力”,人工智能的生成物與人類所創(chuàng)作的作品在各方面已經極其相似,人們很難在沒有標明具體來源的情況下對兩者進行明確的區(qū)分。當我們通過表面內容已經無法對人工智能生成物和人類創(chuàng)作作品進行區(qū)別時,那便意味著人工智能的生成內容在客觀上已經達到了最低程度的創(chuàng)造性標準且具有一定的獨創(chuàng)性。所以,筆者認為人工智能的生成物可以被認定為著作權法上的作品。
(二)人工智能生成物著作權的取得還需要滿足創(chuàng)作主體這一要件
據前文所述,我國傳統(tǒng)的著作權法理論認為,作者需要具有人格屬性,而人工智能顯然不屬于法律意義上作者,故其生成物即使擁有獨創(chuàng)性也不能依法享有著作權。筆者對此觀點并不認同,筆者認為人工智能之所以能夠生成具有獨創(chuàng)性內容的作品,是由于人類在機器數據建模的初期傳達給其了信息取舍的價值觀,并通過對人工智能長期的訓練使其具備了社會所認可的價值取舍標準,而并非是人工智能按照其自身的意志所進行的創(chuàng)作。
因此,人工智能所創(chuàng)作的作品代表的是其所有者或訓練者的意志,根據《著作權法》第十一條的規(guī)定“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主持,代表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意志創(chuàng)作,并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承擔責任的作品,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視為作者”,也就是說特定主體雖然并沒有實際的參與作品的創(chuàng)作,但其仍可依法成為作者。從我國著作權法的規(guī)定可以推斷出,著作權的主體既可以包括狹義上的作品創(chuàng)作者還可以包括法定條件下的作者即投資者。人工智能的創(chuàng)作既然是代表訓練者或所有者意志的行為,那么其生成的內容在滿足作品獨創(chuàng)性標準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將人工智能作品的著作權歸屬于人工智能的所有者或訓練者所享有,而且不存在任何的制度障礙。
解決了人工智能生成物的著作權獲得、歸屬等問題,筆者現簡單地提出一些關于人工智能作品應當受到著作權法保護的看法。依前文所述,人工智能的生成物在達到獨創(chuàng)性標準的情況下屬于作品并依法能夠獲得著作權的保護,但從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內容來看,如何對人工智能所創(chuàng)作的作品進行法律保護目前仍存在著立法空白,這將導致市場上大量的人工智能作品得不到著作權法的保護,從而使人工智能作品在沒有得到著作權人許可的情況下仍然可以隨意使用而不需要支付任何報酬,也就意味著法律對人工智能所創(chuàng)作作品的價值予以了否定,這無疑會嚴重挫傷人工智能研發(fā)者的積極性和侵害著作權人的利益,不利于實現著作權人和社會之間的利益平衡,也不利于激勵作品的創(chuàng)作和推動科技的進步。
因此,立法者要對人工智能作品予以立法保護,并對著作權法的內容進行相應的完善,從而彌補法律的空白。
法律具有一定的滯后性,所以我們對法律問題的研究應當具有一定的前瞻性。筆者認為,對人工智能生成物的可版權性予以確認,并對其進行著作權法的保護,將會促進作品行業(yè)的進步以及市場經濟的發(fā)展。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人工智能技術必將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但同時也會給社會帶來諸多的法律問題。因此我們要在人工智能發(fā)展的過程中不斷地對法律體系進行完善,從而實現人類和人工智能的和諧發(fā)展。
注釋:
http://www.baike.com/wiki/人工智能.2017年4月15日訪問.
英國政府法制網站:http://www.legislation.gov.uk/.2017年4月16日訪問.
胡裕嶺.歐盟率先提出人工智能立法動議.環(huán)球法治.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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