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滟
三年期滿。曲風從西藏回來的前一個月,竟冷淡地打來電話說:“小柔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不能給你幸福了!”
曲風絕情的話讓小柔如落冰河。追問半天也沒知曉原因,最后她哭著喊道:“終結也要等見面再了斷吧,這樣宣判死刑太殘忍了??盏饶闳昀玻瑧{什么說分手就分手??!”
空蕩蕩的房間充滿了小柔絕望的哭聲,她咬牙切齒地恨著曲風,愚弄她這樣的老姑娘一定會遭報應的。
喵喵喵,黑貓的叫聲驚擾了小柔紛紛滾落的淚水。曲風托她照顧這個生靈時,詭異地說過,我的靈魂已附體黑貓,你好生照顧。
她討厭黑色貓,幽靈般漆黑的皮毛,綠色的眼睛好像隨時要穿透人類腦電波,偷窺隱私。小柔買各種花衣服套在黑貓身上,甚至想去理發(fā)店,把他染成雪一樣的白貓,照亮漫長的黑夜。
小柔恨曲風擅自闖入她多年的半隱世生活,讓她備受愛與恨的煎熬。
曲風是個大兵,純粹得像透明玻璃,可有可無又真實存在。那次見面,曲風選了浪漫的西餐廳,談笑風生的他打開一個鉆戒盒子,羞澀地說:“我有個千年之愿,從認識你那天起折磨到現(xiàn)在,我……我想娶你為妻。”他像一個討要糖果的孩子,渴望得手足無措。
小柔目光深邃,凝視眼前這個單純的大男孩,淡淡地回答:“先收好你的鉆戒,我的愛情需要時間考驗。”
一年后。小柔放棄了漫長的考驗,和曲風領了結婚證。她向往的盛大婚禮還未舉辦,曲風就接到部隊臨時調(diào)遣,他自愿頂替有任務變故的戰(zhàn)友去西藏三年。
神圣的布達拉宮和高高的雪山,加深了小柔對愛情思念的長度與虔誠的深度。三年太漫長,偶爾接通的電話也斷斷續(xù)續(xù)聽不清楚。小柔除了對黑貓說些彼此聽不懂的話,就是聽時鐘滴答把思念和黑夜一起墜落,疼痛地破裂蒼涼的等待。
第一年探親假,曲風讓給了有緊急情況的老兵;第二年探親假,他又食言了,留下來替受傷戰(zhàn)友頂班上崗。大年夜,他給小柔打完簡短的祝福電話,含著淚走進紛飛的大雪中去站崗了。
為見到曲風,小柔只身前往西藏,強烈的高原反應讓她暈倒在路上,險些喪命。被醫(yī)院救活后,她沒有告訴曲風,一路三回頭與潔白的雪山揮淚告別,落寞地踏上歸程。
小柔最寂寞的時候,她的初戀阿建從大洋彼岸歸來探親。在酒精的蠱惑下,兩團昔日的烈火激情澎湃,難以控制地熊熊燃燒。黑貓拖著叫春的長調(diào)橫空出現(xiàn),躍到兩個用力抱緊的身體上,幽靈一樣的眼神冷酷地注視著兩張意亂情迷的臉。小柔如冰水潑頭,把初戀推出門去,抱著黑貓放聲大哭了一場。
歸來的曲風和初去判若兩人,又黑又瘦,滿身凄涼。面對小柔火熱的纏綿,他狠心地拒絕了。
“你為誰捐軀了?是有了新歡,想和我分手嗎?”小柔冷冷地問。
曲風始終低頭不語,好像默認對方所有的質(zhì)問。
“你真行!不回答就代表承認事實,我們離婚吧,有人等著我去美國結婚呢,把討厭的黑貓扔進大西洋,去喂鯊魚吧!”小柔像一頭亂撞的困獸,聲嘶力竭地怒吼著。
曲風抱著頭,悲哀地說:“除了你,我沒有其他女人。在雪山運輸食物的途中,我出了車禍,傷到了身體最重要的地方,醫(yī)生說可能會影響生育。我不能讓你守活寡,離婚吧!”
小柔不甘心。帶著曲風跑了多家醫(yī)院,均被醫(yī)生告知,是功能性病變,有生育的可能,需要做心理治療。
小柔一直期待有奇跡發(fā)生。床上的曲風卻一直垂頭喪氣,連春藥也無力創(chuàng)造魚水之歡。最后,兩個崩潰的人,還是去辦了離婚手續(xù)。
一天夜里,小柔的房間里傳來打斗呼救的聲音。曲風被警察帶走了,被指控犯了強奸罪。
法庭上。曲風紅著臉辯護,說自己生理有病,沒有能力強奸誰,是小柔故意脫光和他撕打,誣陷他。原告席上的小柔像一個潑婦,流著淚口口聲聲指責前夫曲風就是強奸犯,強烈請求法官定罪,還她一個公道。
曲風被保釋出獄那天,意外看到一身桃紅的小柔,站在監(jiān)獄大門外的一片陽光里向他招手,新鮮生動地笑著。
“是我保你出來的?,F(xiàn)在,你是眾人皆知的強奸犯,沒有哪個姑娘愿意嫁給你了。還得我收留你,一起回家吧?!毙∪釗P著眉毛,高傲地說。
回到家的曲風,粗暴地把小柔按到床上,展開了一場地動山搖的肉搏。事后,他大汗淋漓地抓過電話甩給小柔,激動地嚷道:“報警吧,這才是強奸犯真實的犯罪現(xiàn)場。”
小柔蛇一樣纏著曲風的身體,望向斜睨他們的黑貓,幽幽地笑著說:“你的雪山恐怖癥終于融化了,用不著報警了。你的黑貓警長,用這間婚房關押了我三年。我在想,把你這個愛情的強奸犯,是不是也要在這里關押一輩子呢!”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