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
之一。朋友去黃龍、九寨溝度假,得知我愛吃風干牦牛肉,不遠千里帶回。一袋250克裝的牦牛肉干,據說是用特制的鋸子,一截一截地鋸成小塊。每一塊牛肉干呈現出醬油和咖啡混合色;牛肉走硬朗風格,一絲一絲透出堅韌硬朗的紋路,混雜著花椒的麻味和椒香,一塊入口,咸、麻、鮮三味交織,充斥著口腔,齒間還有花椒細細的碎粒,口中麻辣感蔓延到極限。
3天時間,風干牦牛肉已消亡殆盡。包裝袋上的二維碼真是個好東西,迅速下單,快遞及時到位。這次大手筆買了四袋,以兩天一袋的節(jié)奏大快朵頤,這種日子簡直太美好了!得意忘形時就容易樂極生悲,打開第三袋牛肉干,高舉進食大旗奮勇前進之時,忽然就反酸嘔吐,腹腔里一陣熱辣,就診結果是急性反流性胃炎。也是奇怪,病情好轉以后,再次看到那兩袋風干牦牛肉,除了反胃再也提不起食欲,送給友人之后,對它們也絕無念想之情。
之二。同事生日那天,正在討論吃哪一款蛋糕,忽然發(fā)現某外賣居然可以送所謂的“網紅蛋糕”——鮑師傅,一時間激起了不屑于排隊群眾的好奇心,下單五盒,各種口味來一遍,每人一口氣吃了3個,仍覺得意猶未盡。第二天正逢周五,我下單兩盒,為雙休日做好充足準備。周六那天解決了5個,到了周日,一看到剩余的蛋糕心里立刻堆滿了厭惡之情,簡直不想再看第二眼,趕緊把它們送出去,圖個眼神清靜。
之三。母親無意間說起想吃大閘蟹,弟弟盡了孝子之心,一箱八只雄蟹,送了兩箱回家。第一天才吃完兩只,母親就說不太消化,父親牙齒不好,更是嫌吃螃蟹太過麻煩。接下來的日子里,母親掐著我下班的時間,電話里只有一句:“回來吃螃蟹吧!”我的回答很干脆:“不想吃?。 本o接著第二句:“已經在鍋里蒸著了,等你到家正好可以吃?!边€有關鍵性的一句:“這么貴的東西,經不起放,放著餿掉就太浪費了?!笨催@劇情發(fā)展的趨勢,如果我不回去解決那就是我在浪費,而浪費是一種犯罪。
第一天吃完螃蟹以后,我就很不爭氣地腹瀉了。第二天預備了善后的辦法,吃完蟹喝一大杯黑糖姜茶。之后的每天頂著“浪費”和“腹瀉”的雙重壓力去消滅掉兩只大閘蟹,這已經變成壓在心頭的任務。到了第五天任務完成后,看著剩余的四只螃蟹,我說:“今天帶回來一套工具,不管你們愿不愿意,我都要把蟹肉拆出來,你們牙口不好可以用蟹肉燒豆腐,我現在看到大閘蟹就頭犯暈要嘔吐,完全沒胃口,已經沒有體力和精力再繼續(xù)吃了,而且從今往后,都不要再讓我吃大閘蟹?!?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8/03/26/qkimagesspshspsh201802spsh20180219-1-l.jpg"/>
食色過分貪于享用,人情過分殷勤走動,任何美味或者美好,最終都會走向寡然無味的境地,細水長流方為真諦。
聽完我這幾件小事以后,女友們紛紛替牛肉干、肉松蛋糕、大閘蟹們抱不平,食物們究竟有什么錯,落得你如此嫌棄的下場?我認真地反思了自己,的確也是,不應該讓無辜的食物擔責;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節(jié)制的進食,又何嘗不是一種縱欲呢?
想起前不久剛看完的一部小說,毛姆的作品《旋轉木馬》。書中有一個青年男子雷吉·巴西特,父親逝世后與母親共同生活,迫于母親強烈的虛榮心和攀比心,他表面上裝作勤奮好學又有上進心,背地里卻浪蕩輕佻,謊話連篇,私下里勾搭各種有錢的有夫之婦,與她們頻繁幽會,尋歡作樂,放浪形骸。
在與一位年長的婦人卡絲汀洋交往的過程中,最初是偷情給他帶來的刺激感和新鮮感,而后越發(fā)感到厭煩和憎惡,因為那位婦人妄圖以錢和性去控制他,屢屢使出要挾的手段。在幡然醒悟之后,他迅即做出結束這種不正常關系的決定,并悄悄離開了母親,他要結束這種受控于他人的生活。如果一個人要體現自己在生活中的價值,就要學著控制自己的欲望,不受外來事物的引誘。
孟子說“食色,性也”。這說明蘊藏在人體本性里的東西無法剔除,但可以做到克制和平衡,食色如此,人與人之間的友情也如此。食色過分貪于享用,人情過分殷勤走動,任何美味或者美好,最終都會走向寡然無味的境地,細水長流方為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