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君

摘 要：漢字設計是視覺傳達設計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符號屬性與人類的社會生產活動息息相關?；诖耍疚氖紫葟睦碚擉w系、認識論原理、語構學原理、語義學原理、語用學原理五個方面重點闡述了視覺傳達中漢字設計的符號學原理，其后結合漢字符號學的原理，對當前視覺傳達中漢字符號在海報、文學作品、標志等方面設計中的應用，意在通過本文討論出漢字符號在視覺傳達設計工作中的重要性和實際意義。

關鍵詞：邏輯符號學理論；藝術符號學理論；甲骨文；《設計詩》

中圖分類號：J5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35-0052-02

一、引言

漢字世界上人類應用和發(fā)展時間最長的文字，也是當前唯一一種仍然被大范圍使用的語素文字。對此，為了實現漢字的進一步推廣和發(fā)展，我們有必要對漢字符號在視覺傳達藝術設計領域的應用進行分析研究，以強調漢字在藝術研究領域中的現實意義。

二、視覺傳達中漢字設計的符號學原理

（一）漢字設計中符號學的相關理論體系

第一，“現代語言學之父”索緒爾的符號理論。

在這以理論的相關著作中，索緒爾首次提出了“語言符號”這一較為抽象的概念，他提出符號由“能指”（聲音的心理印記）和“所指”（概念）結合而成，且兩者之間的結合關系具有任意性和序列性的特點，即語言符號的內容是隨意且不斷變化的，但只能一句一句地逐個說出，并不能將多句話在同一時間說出。

第二，美國哲學家皮爾斯的邏輯符號學理論。

在這一理論中，皮爾斯將“符號”這一概念進一步細化分成了“三層九類”，即媒介關系層、對象關系層、解釋關系層三個層次，及其內部包括的性質符號、單一符號、規(guī)則符號、圖像符號、指示符號、象征符號、名辭符號、命題符號、論證符號九個下位符號種類。據此，人們在研究不同符號的表現特點、建構方式、解釋依據等功能因素時，皆可依據這“三層九類”進行全面、系統的分類和理解①。

第三，德裔美國哲學家蘇珊蘭格的藝術符號學理論。

蘭格在其相關著作中說：“藝術是一種符號、一種生命符號、一種不可分割的生命符號，它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整個藝術，而不是某一件藝術品?！庇纱丝梢姡摾碚搹娬{“符號”并不屬于個人，而是全體人類精神的具象載體，同時還強調藝術符號具有生命、情感的“活”化特性，所以符號是人類精神文明和生命文明在美學上的重要體現。

（二）漢字設計符號學的認識論原理

包括漢字在內的語言文字，是隨著人類的交流、記錄需要而逐漸產生、發(fā)展起來的，是人類社會化、文明化的體現。而在語言文字并未真正出現之前，人類主要是通過刻繪圖形、符號表達信息、通過觀看巖壁讀取信息的，據此我們可以得知，視覺傳達設計這一文化行為從人類社會性剛剛出現時就與文字符號相伴而行了。

眾所周知，我國漢字是在不斷變化、發(fā)展、改進中形成的，從甲骨文、金文、籀文到篆書、隸書、草書、楷書，漢字的呈現方式越來越趨于簡單化、抽象化，但其內部所包含的符號屬性卻始終沒有消失，例如在“口”、“爪”等現代漢字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出其原型的具象形態(tài)。通俗地講，視覺傳達中的漢字設計，就是將漢字內的具象形態(tài)放大、抽象或變形，將“讀的符號”，轉化為“視的語言”。

（三）漢字設計符號學的語構學原理

語構學即以漢字符號的形象特點、空間特點、組合特點等結構元素為研究對象的學科，并提倡將研究出的特性關系代入到視覺傳達設計當中。

首先，漢字符號設計必須要遵循空間原則、結構原則、色彩關系原則等基礎的設計原則，并據此形成一定的相互關系。這種相互關系會影響到設計作品的最終效果，一旦設計者打破、扭曲了漢字符號各結構因素的相互關系，很可能會導致作品語義與符號的實際意義相違背，繼而對觀者造成視覺和感覺偏差；其次，設計者要尊重漢字符號與作品所處環(huán)境背景在結構上相一致，以保證視覺傳達效果的協調性②。

基于此，設計者在視覺傳達設計中進行漢字符號重構或拆分時，要重視到其形象變化和內在結構之間的規(guī)律性，并再次基礎上通過變異、抽象等方式創(chuàng)作出語意結構復合客觀規(guī)律的設計作品。

例如，某設計者在設計一則主題為“保護森林”的廣告作品時，充分應用到了漢字“森”的結構特點，將其按照“森-林-木-十”的程序依次拆分，最終呈現出森林逐漸減少，直至變?yōu)椤笆弊中螇災沟囊曈X效果，從視覺上強烈地為人們提出了警醒。其后，該設計者又以最后一幅“木字圖”為起點，按照“十-木-林-森”的程序將漢字結構慢慢擴充完成，為人們逆向傳達了“植樹造林，改變世界”的環(huán)境保護理念。

其次，當遇到一些難以通過單個漢字符號進行表達創(chuàng)作的視覺傳達主題時，設計者還會結合語構學的相關原理對漢字進行有機組合，繼而表達出一種新的態(tài)度、立場，為觀者傳遞出復雜化、飽滿化的作品理念。例如，某設計者在設計“視覺傳達”這一主題時，為了向觀者更好地闡釋“觀察”與“感覺”的相互關系，它將視中的“見”字與覺中的“見”字相重疊，創(chuàng)造出了新的漢字符號結構，大大增強了設計作品的表現力。

（四）漢字設計符號學的語義學原理

語義學即將漢字符號與其表現含義作為研究對象的學科，在語義學指導下的視覺傳達漢字設計具有很強的邏輯性和審美性。據此，語義學對設計者漢字符號的視覺傳達設計做出了以下要求：

第一，設計作品必須要言之有物，使觀者對其有所理解，切忌將多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漢字符號濫用到統一設計作品中；

第二，漢字設計的外部表達要與其內涵語義相符，使得作品的視覺效果具有邏輯上的合理性；

第三，要結合語境進行漢字符號創(chuàng)作，以避免語義與其所處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相沖突。以“卐”字符為例，“卐”字在亞洲的大多數國家代表著吉祥、永恒，是和平的象征；而到了歐洲國家，“卐”字則代表納粹、法西斯，是殘暴、血腥、恐怖的象征。一旦設計者將這一漢字符號用錯了場合，將會造成截然不同的觀感效果。endprint

基于此，設計者在根據語義進行視覺傳達中的漢字設計時，要具備一定的賦形、賦義能力，即將設計作品與其符號內涵相互平衡、相互協調，通過作品的外部表現強化符號語義的張力。例如，某設計者在設計一組以動物為主體的作品時，將“蛇”、“鷹”、“龜”等漢字與鱗片、羽毛、甲殼紋理相結合，使觀者看到漢字設計作品時會“秒想”到其代表動物的自然形象特點，繼而增強作品的視覺沖擊力和表現力。

再如另一設計者在為某名為“鮮味家”的飯店設計logo時，直接將漢字“鮮”中“魚”、“羊”二字的字義呈現在設計作品中，即logo的左半邊為一條魚的形象、右半邊為一只羊的形象，即能使得觀者對該作品的“鮮”字主題產生直觀理解，又增強了設計作品的生動性。

（五）漢字設計符號學的語用學原理

語用學強調視覺傳達中漢字設計的實用性，即漢字符號與其受眾群體間的關系。以語用學原理為依據的漢字符號設計，是建立在漢字與人的互動關系上的，這就要求設計者在設計時必須要充分考慮到觀者的細微方式、觀察方向和心理接受特點，并積極將作品與之相協調，繼而達成別具一格的設計效果。

據此，設計者在進行視覺傳達中的漢字符號設計時，可充分結合現實事物、人的行為認知實現作品高層次的可操作性甚至可變化性。

首先，可結合人們的認知經驗進行漢字符號設計，舉個例子：某設計者將大量的書本進行堆砌和調整，最終創(chuàng)作出了整體形狀為“書”字的設計作品。當人們看到這一作品時，最出大多會產生困惑，但當其看到作品的呈現材質為書這一現實生活中的事物時，便會對作品產生新的視角和理解，從而準確、有效地接受到設計作品中傳遞出的意象內涵；

其次，還可結合人們的記憶特點進行漢字符號設計，舉個例子：某設計者在圍繞“殘缺”二字進行視覺傳達設計時，故意將部首“歹”中的點和部首“缶”的中間一橫抹去，但由于觀者對“殘缺”二字已經有了既定的文字記憶，所以這樣的作品呈現方式既不會對觀者造成觀感偏差，又有利于深化“殘缺”這一設計主題，提升作品的整體視覺效果③。

三、符號學原理在視覺傳達漢字設計中的應用

（一）在海報設計中的應用

魯迅先生在提到漢字時曾說：“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以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痹趯嶋H的海報設計中，設計者要重視到“音”、“形”、“意”三者的相互作用，同時重視到海報中漢字語言的層次形，繼而實現海報作品結構、內容、含義與美學價值的有機統一。

以著名招貼設計作品《澳門十囍》系列為例，大連設計師鄭中將“澳門十囍”這四個文字符號用具象化的燈籠、花朵等現實元素表現出來，并將元素與文字進行了主次分明又相互作用的有機融合，形成了抽象化的超現實視覺傳達效果，為觀者帶來了獨特的視覺體驗。

（二）在文學作品設計中的應用

文學作品作為人們精神世界的重要載體，與藝術設計作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設計者將漢字符號設計帶入到文學作品的內容當中，可以將文學敘事的內容趣味化、立體化地呈現在觀者眼中，有利于觀者快速融入到作品情境當中，獲得現實化、多元化的閱讀體驗。以當下最近流行的《設計詩》為例：這部詩集將視覺傳達設計融入到了文學作品的內容當中，通過新奇且符合語義、語構、語用邏輯的排版方式與詩作相結合，為讀者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閱讀效果。

例如其中的《花苞》一詩，在“花苞起”、“花蕊現”到“花瓣打開”、“花正艷”的過程中，漢字隨“花”的生長不斷放大，最終隨著詩句內容中的“一陣風吹來”，“花”字被拆分成了橫、撇、點等符號結構并橫向排列在紙上，使讀者直觀地感受到了“花滿地”這一詩句結尾所表達出的具象意義④。

（三）在標志設計中的應用

標志是視覺傳達符號設計的重要應用之一，設計者通過對結構、層次、色彩、語義等多個設計方面進行考慮研究，可以通過濃縮化的漢字設計為觀者傳遞出多種內涵意義。以2008年我國北京奧運會的會徽為例，這一會徽將北京的“京”字作為設計元素，通過結合書法、印章等傳統藝術形式，加之夸張、變形的藝術設計手法，創(chuàng)造出了呈人形奔跑的“京”字符號，在表現“舞動北京”這一主題的同時，使我國乃至各國人民感受到了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

四、結語

總而言之，通過梳理漢字的發(fā)展歷程，分析漢字符號學的理論基礎和理論內容，有利于促使視覺傳達中的漢字設計進一步完善發(fā)展。

分析可知，通過研究漢字符號的結構、意義、用法以及人、社會對漢字符號的影響，我們可以挖掘出漢字、圖形與現實世界、藝術理念的相互聯系，繼而提出設計者在漢字設計中應注意的規(guī)律性、實用性、變化性等應用要求，為日后設計者在視覺傳達設計中漢字符號的合理性應用提供幫助。

注釋：

①王小方.基于符號學理論的漢字容錯性在平面設計中的應用[D].長沙：湖南師范大學，2013.

②周樂瑤.基于符號學的漢字設計研究與應用[D].北京：北京印刷學院，2009.

③孫湘明，王鑫.視覺傳達中漢字設計的符號學原理[J].藝術與設計（理論），2008（04）：34-36.

④劉媛媛. 論漢字造型的精神意蘊及其在現代平面設計中的圖形化延伸[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08.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