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民族大學 甘肅 蘭州 730030)
隱蔽的“文明”與“野蠻”
德吉草
(西北民族大學甘肅蘭州730030)
任何事件都會成為一個潛在的語境,在非洲文學中,種族隔離一直是個無法避開的話題,非洲人民對于這一歷史的直視或回避一直是人們創(chuàng)作和研究的重點。本文就人文地理版圖中的非洲想象,歷史的復制等方面為切入點,以庫切的《等待野蠻人》為藍本,進行研究和論述。
非洲;文明;野蠻;歷史
在19世紀末期之前,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黑非洲地區(qū)一直是口頭文學的傳統(tǒng),歐洲殖民主義的入侵以及對黑非洲地區(qū)的掠奪和滲透也給這一地域帶來了雙重的影響。它不單單給非洲帶來了巨大的災難,成為非洲人民抹不去的歷史陰影,于此同時,殖民主義作為歷史的不自覺的工具,又促成了黑非洲的近現代化進程,并導致黑非洲的書面文學“在全面移植西方文學的基礎上從無到有形成和發(fā)展起來”。
中國思想中的非洲形象并不豐滿深厚,這與它自身文化的曖昧性所決定,即它所呈現出的分裂的二元性,使得我們在描述一國形象的同時,從思想上很難去意識到這是個現實的國家,而是將這一地域當作某種文化價值或意義的象征。所以很多時候我們并不關注現實的非洲,出現在我們文化自覺意識中的非洲形象,只是我們現代文化欲望與恐懼的隱喻。
庫切作為流散作家,他本身與母體文化間的關系就很復雜,他自身植根于南非語境,但同時又深受歐洲文化傳統(tǒng)的影響,這使得他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其文化多元性。與此同時,殖民地身份,也會讓本土人感到焦慮和屈辱,從而衍生出認同困境?!霸诋敶蛘Z境之下,空間的互滲性導致純粹的本土文化再也難以維系,面臨全球化的沖擊,人們普遍存在著文化身份問題的深度困惑?!雹龠@在庫切的作品中也有體現。
現在的非洲不僅僅是一個地理概念,更多的是一個新型崛起的文化概念,同時讓我們對這一地域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2.1 文明人與野蠻人的劃界
“劃界,是現代性謀劃的一個標志性行為。通過劃界,流變中的自然物被納入人的規(guī)范,消除不了他的不穩(wěn)定性,混亂的世界有了秩序和理性,現代性就此產生。通過劃界,為自己建構了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空間,將它同蠻荒區(qū)分開來。界限之內,代表著安全、秩序、文明和理性;界線之外,則是危險的、混亂的、野蠻的、他者出沒的自然,于是,現代性的空間秩序就如此被建構和生產出來了。”②究竟文明和野蠻之間的劃界的衡量標尺是什么?在《等待野蠻人》中“我”認為他們那些被稱為野蠻人的游牧民族,“他們許多人都毀在那些狡詐的店主手里,他們把自己的貨物都換酒喝了,喝的不省人事的躺倒在陰溝里,于是更加劇了本地居民對野蠻人心存偏見的人云亦云:野蠻人就是懶惰、沒有道德感、骯臟、愚蠢。在這個地區(qū),文明就是使野蠻人墮落,孵化出一群只能依賴別人的人,所以我打定主意要反對這般的文明”。③非洲的發(fā)展經歷了太多的新東西,殖民時期的城鎮(zhèn)、商店、貿易所有的這一切都給非洲人以新的認知,但這些東西并不是無一例外都是好的,關鍵是歐洲殖民者的入侵給這片土地帶來的欺詐和黑暗,土地的搶占,傳統(tǒng)的踐踏,“文明”的刻意強加,種種這些之下,其實文明和野蠻的界限已經渾濁成了一片。
2.2 歷史的主體
“權力對人的壓迫在各種社會形態(tài)中普遍存在,只是在前殖民地和后殖民地社會中,它的存在更具有政治意義,對他的反叛也就更具有革命的色彩。庫切的反話語的文學實踐延伸到了權力系統(tǒng)對個人的捕獲上,因為個人的身份直接與社會、歷史和政治密切相關,是權力機器得以運轉的最顯見的、最直接的對象”④也會在這個過程中驅除和解構他者。當游牧部落和捕魚人被無端的因為野蠻人的謠言被來自第三局的喬爾上校捕回來后,“我”這么認為,“如果這令人費解的世界歷史的一章能夠馬上終結,如果這些丑陋的人們能夠從地球表面消失掉,那么我們一定能有一個新的開端,把帝國建立在一個不再有不公正、不再有痛苦的地方,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了”。⑤但是他們不會意識到自詡為文明人的他們其實才是給這片土地帶來不公正和痛苦的源泉,這片土地曾有的安寧被無情的消解和打破,成為了他們推進現代化的利器。
在社會發(fā)展的進程中究竟誰才是歷史的主體?對于歷史的態(tài)度,非洲人回避或者是直視,審視這一定局。歷史的核心是權力而非文本,因此權力的掌握和擁有便是造就主體的依據。在啟蒙文明的名義下,以先進和落后劃分人類,從而為帝國主義掠奪辯護的行徑是不可取的。在史詩長河中,壓迫者總有一天后有一次身份位置上的僭越,也是一種弱者向強者的挑戰(zhàn)姿態(tài),在某一時期壓迫者和被壓迫者位置上也許也會發(fā)生變化和更換,或者說是身份的顛倒,也就是我們通常意義上所說的“革命”,因為壓迫必然會產生反抗,暴力劃分了文明與野蠻的界限,并且淺薄的將帝國等同于文明,將傳統(tǒng)部落等同于野蠻,這種做法是一種文化的霸權的體現。我們在憎恨壓迫的同時,也應該意識到我們需要懼怕那些受壓迫的人。
歷史的洪流中,沒有既定的永恒的主體,這種主體位置的獲得是不斷變更和交替的,這種更迭意味著一種主體和權力的再生,如此循環(huán)往復,歷經數次洗牌,因此,歷史中也沒有誰會是真正的勝出者。
《等待野蠻人》的最終野蠻人也沒有踏入這個邊境小鎮(zhèn)半步,等待的結果是虛無的,而另一面等待是否可以看作是弱者的反抗亦或是強者的一種姿態(tài)。一方面我們歌頌古老的恒定的傳統(tǒng),另一面我們又強調向前看,向著現代化靠攏,在這一過程中民族亦或是歷史該如何取舍?等待賦予了這片地域和這個民族一個什么樣的歷史和未來,等待的盡頭依舊是歷史。
[1] J.M.庫切.文敏譯.等待野蠻人[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4.
[2] 高文慧.后殖民文化語境中的庫切[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
注解:
① 高文慧:《后殖民文化語境中的庫切》.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第27頁。
② 張德明:《西方文學與現代性的展開》.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第27-28頁。
③ J.M.庫切.文敏譯.《等待野蠻人》.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51頁。
④ 高文慧:《后殖民文化語境中的庫切》.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第248頁。
⑤ J.M.庫切.文敏譯.《等待野蠻人》.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