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婉
(云南師范大學 云南 昆明 650500)
論畢飛宇小說《推拿》中的日常生活書寫
張青婉
(云南師范大學 云南 昆明 650500)
畢飛宇的長篇小說《推拿》以盲人日常生活為表現(xiàn)對象,向我們展示了既陌生又熟悉的盲人世界。本文主要從盲人的黑暗世界、底層生活、情感世界三個方面來對小說中的日常生活書寫進行具體分析。
畢飛宇;《推拿》;日常生活
《推拿》是畢飛宇完成于2008年,并在2011年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的代表性作品,這本書一發(fā)表就備受讀者關注。畢飛宇自己在媒體訪談中曾談到過創(chuàng)作《推拿》的緣由,首先是由于法國導演拍紀錄片征求畢飛宇的意見,他建議導演去拍盲人日常生活題材,這是他首次產(chǎn)生了題材意識;此外,畢飛宇因健身受傷,經(jīng)常去推拿館理療,盲人主動要求畢飛宇寫自己。并且畢飛宇也曾經(jīng)在殘疾人學校教學,他的潛意識里有一種創(chuàng)作素材的積累,這些原因共同促進了《推拿》的問世。
《推拿》圍繞著“沙宗琪推拿中心”的一群盲人推拿師展開。不論是先天盲還是后天盲,他們都無法和正常人一樣通過視覺看到這個世界的美妙和丑陋。從光明世界突然跌到黑暗世界,或原來的光明世界被災難或者病魔無情地剝奪,這都意味著幸福的人生被剝奪。他們硬生生闖入到冰冷的黑暗世界,無法實現(xiàn)光明的復歸,推拿中心里的每一個盲人推拿師或多或少都有一段正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生活。因為先天性的失明,沙復明盡管擁有非同一般的謀略和雄心,也無法走入主流社會的上層; 都紅是個極有藝術天賦的女孩,此后都紅的音樂生涯隨著一次公開場合的表演而終止?!岸技t想哭的心思沒有了,心卻一點一點地涼下去。是蒼涼。都紅知道了,她到底是一個盲人,永遠是一個盲人。她這樣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只為了一件事,供健全人寬容,供健全人同情?!雹偎运_始從事推拿事業(yè)想自食其力得到應有的尊重。小馬是后天盲人,他九歲的時候因為一場車禍失去了光明與色彩。在黑暗與光明之間,在生與死之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選擇了自殺想獲得解脫但沒有成功,卻因此也在脖子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疤痕。
畢飛宇筆下所觀照的盲人的黑暗世界是獨特的,雖然《推拿》是一部描寫盲人生活的小說,但絕不是關注殘疾、同情盲人的小說。他并不注重故事情節(jié)的完整,也沒有對這些盲人的悲慘人生進行全面描寫,而是著重講的是心里面的故事,我們可以體會到作者那種最大程度地貼近盲人內心世界,努力在黑暗世界中尋找光芒的努力。所以,盡管《推拿》給我們呈現(xiàn)一個比較陌生的世界,但我們也不會感覺驚異,反而讓人覺得是一種日常生活的自然流露。
在小說中并沒有敘事中常見的奇異跌宕的情節(jié)與強烈尖銳的矛盾沖突,只是以一種平和的理解與寬容,在緩慢的敘事節(jié)奏中把他們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锻颇谩芬匀宋锩譃椴煌恼鹿?jié),其內部的情節(jié)發(fā)展都是圍繞這個人物進行的,讓王大夫、沙復明、小馬、都紅、小孔、金嫣、徐泰來等一個個出場,在我們眼前徐徐展開。
王大夫作為推拿中心的主要人物,他有著有情有義、寬容、血性、擔當又不失匪氣的形象。但這種形象的凸顯并沒有發(fā)生在極端的環(huán)境中,也沒有激烈的沖突,一切都在繁雜的日常中展開,彌漫著日常氣息。都紅的自尊與獨立,小馬的純粹與癡迷,張一光的荒唐,沙復明的執(zhí)著,張宗琪的自閉,等等。一個個鮮活而獨特的形象毫無例外都是在日常的疼痛與歡欣中站立在讀者眼前。
當我們讀完小說后,腦海里異常清晰的是這群“人”的形象,而不是“盲人”形象。把這個處于現(xiàn)實生活邊緣的底層人群作為“人”來寫,而不是作為“盲人”來寫,讓他們在正常人的日常生活中演繹自己的平凡人生。
親情,友情,愛情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永恒主題,也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一種關系。《推拿》這部小說中,畢飛宇既寫了盲人之間敏感而有寶貴的友誼,也寫了他們之間心有靈犀的愛情。
畢飛宇在書中寫了四個愛情故事,詳細描述了王大夫和小孔、金嫣和泰來的愛情故事,穿插敘述了沙復明和都紅、張宗琪和女友不幸的情感經(jīng)歷。金嫣聽了泰來失戀的故事喜歡上了他,不惜從大連追到上海再到南京,這一細節(jié)既寫出了金嫣的性格,也從側面寫出了盲人與“正常人”一樣對愛情都有堅定的執(zhí)著。“對兩性之愛的書寫從有文字記載以來就存在,寫盲人的愛情幾乎還是空白,但這一群體是存在的,他們一直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他們的情感世界一直被文學作品所忽略?!雹凇锻颇谩芬约毮伒墓P調描寫了這一特殊群體的愛情以及他們微妙的心理動態(tài)。除了愛情,盲人之間還有許多寶貴的友情甚至是患難之情。季婷婷是一個友善、包容的知心大姐,她熱心地替都紅找工作并時時安慰著受挫的都紅。都紅為了安全的需要和高唯打成了一片,季婷婷雖有失落卻沒有記恨她,在都紅受傷后她更是不離不棄地照顧甚至不顧自己已經(jīng)臨近的婚期。在沙復明最痛苦無助的時候,王大夫沒有叫他“沙老板”而是喊了一聲“復明”,并真誠地及時點撥他,給他實際可行的方法,幫助他走出情感的泥淖。
在這些溫暖的情感中,我們能品出盲人們最真切的人生、最真實的人性,他們有著更為執(zhí)著的愛、關懷、理解和善良,也有著更溫暖、更美好的人性之光。
畢飛宇在《推拿》中遠離了一個“正常人”對盲人的同情和憐憫,而是用平等的眼光,給我們展現(xiàn)的是正常人的平凡人生,給我們描繪了黑暗世界的光亮和日常生活的尊嚴。
[1] 畢飛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
[2] 白浩.新世紀底層文學的書寫與討論[J].文藝理論與批評.2008 年第 6 期
[3] 張莉. 日常的尊嚴——畢飛宇<推拿>的敘事倫理[J]. 文藝爭鳴, 2008年第12期
[4] 畢飛宇, 張莉. 理解力比想象力更重要——對話《推拿》[J]. 當代作家評論, 2009年第2期
注解:
① 畢飛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年,54頁
② 李賢.論畢飛宇推拿的主題意蘊[J.]阜陽師范學院學報,2017年第1期,82頁
張青婉(1993-),女,碩士學歷,云南師范大學,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I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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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11-003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