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

【摘要】漢語副詞“再”、“又”、“還”在表示頻率時有相似點，在語義上都有動作或狀態(tài)重復(fù)和相繼的意思。在漢語教學中，以漢語為目的語的學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這三個副詞的混淆使用，在學習時難以正確的區(qū)分和掌握，常出現(xiàn)不同的偏誤。本文主要是結(jié)合平時的教學經(jīng)驗，通過對“再”、“又”、“還”進行對比，從語義、句法、語用上分析三者之間的區(qū)別；闡述了三者之間的共性并提供相關(guān)的教學策略。

【關(guān)鍵詞】再、又、還；區(qū)別；共性；教學策略

【中圖分類號】H195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2095-3089（2017）03-0252-02

引言

漢語副詞“再”、“又”、“還”在表示頻率時具有相似性，在語義上都有表動作或狀態(tài)重復(fù)和相繼的意思。以漢語為目的語的學生在使用“再”、“又”、“還”的時候還存在一些問題，因此筆者從語義、句法、語用方面對“再”、“又”、“還”進行比較研究，找出三者之間的區(qū)別與共性，并以此為基礎(chǔ)提供相關(guān)的教學策略。

漢語頻率副詞“再”、“又”“、還”在表示重復(fù)意義時是一組近義詞，但它們在語義、句法、語用上卻表現(xiàn)出明顯的不同：“再”用于未然和主觀性表達（在說話時形成的主觀表達），“又”用于已然和客觀性描寫、陳述，“還”用于未然和主觀性表達（在說話之前就已有的意愿表達）。[1]在關(guān)于漢語頻率副詞“再”、“又”、“還”的研究中，不管是在漢語本體研究中，還是在關(guān)于漢語教學的研究中，主要都是從語義、句法、語用這三個方面進行分析比較的，具體有陳立民，張燕密的《釋“再、又、還”》、姜華華的《“再”“還”“又”重復(fù)意的比較研究》等，與三者偏誤分析相關(guān)的文章有李文奇的《越南學生學習漢語頻率副詞“再”和“又”的偏誤分析》。

一、“再”、“又”、“還”的釋義和用法說明

《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增訂本）（呂叔湘，2004）認為：“再”表示一個動作（或一種狀態(tài)）重復(fù)或繼續(xù)，多指未實現(xiàn)的或經(jīng)常性的動作；“又”表示一個動作（狀態(tài)）重復(fù)發(fā)生或反復(fù)交替；“還”表示動作狀態(tài)持續(xù)不變，仍然?！冬F(xiàn)代漢語八百詞》還認為在表示動作狀態(tài)持續(xù)時，“再”和“還”多指未實現(xiàn)的，“又”多指已實現(xiàn)的。[2]例如：

（1）我明天再來。

（2）我下次還來這里。

（3）他昨天來過，今天又來了。

但是在我們生活中，我們也經(jīng)?？梢月犚娭T如此類的句子：

（4）時間過得真快，明天又是星期天了。

（5）秋天到了，樹葉又要落了。

雖然這類句子中有表示將來時間的詞語“明天”，但在句中只能用“又”來表示重復(fù)，因為“又”在此使用是有條件的，這一條件將在下文中給出明確的闡述?！斑€”也可以表示未實現(xiàn)的、經(jīng)常性的動作。例如：

（6）我還要看電視。

（7）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

還有人認為“再”、“還”表示重復(fù)和連續(xù)時，“再”的基本義是表示“添加”，是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添加；“還”的基本義是表示“持續(xù)”，用于表示動作狀態(tài)的持續(xù)不變。[3]（郎曉秋，2008）

二、“再”、“又”、“還”的區(qū)別

“再”、“又”、“還”在表頻率時是一組近義詞，但在具體使用上還存在區(qū)別，本文主要是從語義、句法和語用三個方面來闡述其區(qū)別。

（一）語義上的區(qū)別

1.“又”可以表示周期性、規(guī)律性的重復(fù)，這時句子往往含有在說話人看來時間過得太快或前后間隔時間太短的意思，而“再”、“還”不能表示，如上文所舉的例（4）；“又”還可以與能愿動詞一起表未然的重復(fù)，如上文所舉的例（5）。

2.“再”、“又”常常表示重復(fù)中間有停頓階段，動作結(jié)束后才又開始的，即間斷的延續(xù)[4]。

3.“再”、“又”、“還”與能愿動詞搭配時，其語義指向也是不同的，“再”指向的是實意動詞，表示動作結(jié)束后該動作的重復(fù)，而“又”、“還”不僅指向?qū)嵰鈩釉~，還指向能愿動詞，表示的是要求或希望結(jié)束的行為動作再次重復(fù)。

（二）句法上的區(qū)別

1.與動詞搭配

（1）與能愿動詞“想、可以、應(yīng)該......”搭配時：“再”、“又”、“還”各自所處的位置不同，“再”主要放在能愿動詞之后，實意動詞之前，“又”、“還”放在能愿動詞之前，它們之間剛好呈互補狀態(tài)[5]。

（2）與重疊動詞搭配時：一般用“再”，不用“又”與“還”，如果用“還”，則“還”后面須帶有“可以”、“得”、“想”等詞語。如：“再考慮考慮”、“還可以考慮考慮”，而“又”不能和重疊動詞一起使用。

2.與否定詞搭配

“再”、“又”、“還”在與否定副詞“不、沒、別……”時，“又”、“還”主要放在否定詞前面，而“再”既可以放在否定詞前面也可以放在其后面，組成“再不”和“不再”兩種結(jié)構(gòu)，但其表達的意思不一樣，否定詞在前表示該動作行為不重復(fù)或不繼續(xù)下去了，否定詞在后時表示“永遠不”、“堅決不”的意思。

3.與數(shù)量詞搭配

我們在使用“再”、“又”、“還”時，可以說“再一次”、“又一次”，但不能說“還一次”。這說明在數(shù)量詞前可以用“再”和“又”，一定不能用“還”，“又”除了有上面的用法外還可以用于數(shù)量詞的重復(fù)，如“一趟又一趟”、“一次又一次”。

（三）語用上的區(qū)別

句子的正確與否不僅關(guān)系到句法層面、語義層面，還關(guān)系到句子的語用層面。語義、句法層面是較為表層的，學習者能較快掌握，只要掌握了一定的詞匯及語法規(guī)則，再多練習就不容易出錯；而語用層面則不同，一個句子的深層含義一般都是通過其語用來表達的。“再”、“又”、“還”在語用上的區(qū)別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三方面：（1）主觀化傾向上：說話人的主觀情感、態(tài)度，即說話人所要表達的真正意思；（2）句型的選擇上；（3）語境的選擇上。endprint

1.主觀化傾向上

主觀化是指通過語用推理使詞語由表示客觀事態(tài)變?yōu)楸磉_說話人的主觀心態(tài)，包括說話人的視角、認識和情感等。[6]語言的主觀性，指的是說話人在說出一段話的同時表明自己對這段話的立場、態(tài)度和感情，從而在話語中留下“自我”的印記。如果這種主觀性在語言中用明確的結(jié)構(gòu)形式加以編碼，或者一個語言形式經(jīng)過演變而獲得主觀性的表達功能，則稱之主觀化。[7]“再”、“又”、“還”本身并沒有感情色彩的區(qū)別，但結(jié)合一定的語境，具有很強的暗示性：

“再”

（8）你再吃些蘋果。

（9）我再喝三杯都沒問題。

（10）你過一會再來找我吧！

（11）你再來啊！

例（8）中的“再”體現(xiàn)出十分客氣的態(tài)度，表示誠懇的邀請；例（9）中的“再”主要體現(xiàn)自我夸耀的意思，表示出一種積極的態(tài)度；例（10）可以表達兩種意思，第一種是此人說話不方便，希望對方過段時間再去找他，第二種可能是表示說話人的搪塞之意，說話人根本不希望對方去找他。例（11）則表示一種請求、希望。

“又”

（12）你又吃了一個蘋果。

（13）a.你又來了。b.他來了，你又來了。

（14）A：我下午再來。B：你下午又要來?。?/p>

（15）你又來啦！

例（12）中的“又”有責備、埋怨的意思，表示本不應(yīng)該再吃，卻又吃了一個，這個句子體現(xiàn)出說話人帶有一種不滿的情緒。例（13）當中的“又”比較特殊，a句與b句在主觀化方面有很大的區(qū)別，a句只是陳述主語不是第一次來，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在內(nèi)；b句不僅陳述兩個人都來了這一事實，最主要是還要告訴聽者沒有必要兩個人都來，只要其中的一個人來即可。（14）句中B的話是一個疑問句，它說明B不希望A下午再來，暗示A下午不要再來。（15）句表示的是說話人討厭、反感的情緒。

“還”

（16）A：我明天再來。B：“什么！你明天還來呀！”

（17）這事我跟你沒完！明天我還來找你。

例（16）中說話人不希望動作重復(fù)發(fā)生，不希望A下午再去找他，語氣比用“又”時更加強烈。例（17）句是用對聽話人帶有威脅的口吻來說的，這種情況一般只能用“還”。

2.句型的選擇上

“再”、“又”、“還”在句型選擇上也是有區(qū)別的：用于表周期性重復(fù)的陳述句，雖然表示的是將來重復(fù)但也只能用“又”，如：“時間過得真快，明天又是星期六了?！痹谶@里不能用“再”、“還”；祈使句只能用“再”，不能用“又”、“還”；相對于“再”、“又”，“還”不存在這樣的特殊句型。

3.語境的選擇上

（18）a.我買了一斤蘋果，又買了一些梨。

b.我買了一斤蘋果，還要買一些梨。

c.我買了一斤蘋果，再買一些梨。

“再”、“又”、“還”在語境使用上有很大區(qū)別，“再”、“還”表示動作重復(fù)和連續(xù)的時候，區(qū)別主要在于重復(fù)某種動作這一意愿形成的時間：“再”主要是指這一意愿是在言語參與者說話時臨時形成的，而“還”是指這一意愿是在言語參與者說話前已有的。如（18）句中的三個小句子，“還買一些梨”是在說話之前就已經(jīng)決定好的，“蘋果和梨”在一開始就是需要買的；“再買一些梨”表示說話者因為某種原因臨時起意而想要買梨，也許是因為“蘋果”不夠或者“梨”比較好。而“又”一般是指客觀存在的陳述或描寫這一動作的重復(fù)，“又買了一些梨”只是客觀的陳述說話人除了買“蘋果”，還買了“梨”，并無其他特殊含義。

三、“再”、“又”、“還”的共性

陳立民、張燕密的《釋“再”“還”“又”》指出“再”、“還”、“又”（調(diào)換順序，以你的為主）三者語法意義的共同之處是：存在著兩個并列的事件，這兩個事件有共同的主體。說話人著眼于第二個事件。換句話說，說話人使用“還”、“再”、“又”的時候，心里想著的是第二件事，這兩件事的事件主體是同一個（或幾個）物體（包括人）。這也是使用“還”“再”“又”的語義條件。例如：

（19）他還在圖書館。

（20）我已經(jīng)買了一個，想再買一個。

（21）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這三個句子中的“還”、“再”、“又”都涉及兩個事件，兩個事件是并列的，并且兩個事件的主體相同。[8]筆者認為雖然還存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但在一般情況下，“再”、“又”、“還”三者之間的共性符合上文所說的共同點。

“再”、“又”、“還”三者在語義條件上存在很大的共性。根據(jù)上表我們可以看出在每一個語義條件項中，一般情況下，“再”、“又”、“還”三者中至少有兩個詞是符合同一語義條件的，有時候甚至是三個詞都符合這一語義條件。例如：“再”和“還”都可以表示將來的重復(fù)，有時可以互換?；Q的條件是：某一行為動作，如果在將來重復(fù)之前（說話前）已發(fā)生并實現(xiàn)了其預(yù)期的目的或結(jié)果，在表示這一行為動作之前可以用“還”也可以用“再”；而表示過去、將來重復(fù)的“再”與“還”都放在前次發(fā)生的時間點之后，現(xiàn)在說話點之前。

以上語例主要來源于《現(xiàn)代漢語虛詞講義》（李曉琪，2005）、《HSK語法指要與訓(xùn)練》（韓志剛張文賢，2004）和《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增訂本）（呂叔湘，2004）。

四、教學策略

在漢語教學中，對于以漢語為目的語的學生來說頻率副詞“再”、“又”、“還”的學習和使用是一個難點，筆者認為在教授三者時需采取一定的策略：一是有聯(lián)系地教學，學生在學習和使用時，不可能同時遇到“再”、“又”、“還”這三個詞，因此教師在教授時要把三者有機的結(jié)合起來，這樣能更有利于學生的記憶；二是要有重點地教學，教師在教授這一知識點時，不可能把“再”、“又”、“還”的每一個語言點都交給學生，那就必須要求教師要準確地把握三者的重難點，把三者進行對比，這樣才能更好地教學；三是要由簡到難，循序漸進，如教師在設(shè)置練習時可以采用這一方法即由挖空選擇到造句再到用“再”、“又”、“還”寫一段話；四是情境教學，“再”、“又”、“還”在使用時各自有其特殊情況，在句中表達的主觀意思也不同，這就需要教師設(shè)置不同情境，讓學生自己去體會并說出其各自的不同。

參考文獻

[1]盧福波.對外漢語教學實用語法[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5：114.

[2]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增訂本）[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4：252-254、633-635、642-644.

[3]郎曉秋.“再”與“還”的對比分析[J].語文學刊，2008，（7）：102-104.

[4]姜華華.“再”、“還”、“又”重復(fù)意的比較研究[J].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社會科學版），2002，（4）：43-53.

[5]高林波，張維微.副詞“再”和“又”的多角度分析[J].長春大學學報，2008，（6）：38-40.

[6]高順全.“都”、“也”、“又”主觀化用法的異同[J].淮海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74-79.

[7]凌劍春.語法中語義主觀化探析[J].長沙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119-121.

[8]陳立民，張燕密.釋“還、再、又”[J].語言研究，2008，（3）：26-3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