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吉蕓?

摘 要：新移民群體的消費問題成為眾多社會現(xiàn)象中需要予以關注的話題，云杉村是邊疆少數(shù)民族一個典型的水利水電工程移民的村落，從原居地遷移到新住地，逐漸完成了從“客人”到“主人”身份的轉變。在這一過程中，傳統(tǒng)的消費環(huán)境發(fā)生了改變，引起了消費觀念、消費結構、消費行為、消費選擇的一系列變化，然而，少數(shù)民族移民卻不斷地適應、融入到現(xiàn)代消費文化體系中。

關鍵詞：移民；云杉村；消費文化

中圖分類號：C91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332（2017）06-0094-05

人口的遷移不僅僅是人口地域上的變動，它更是對一個移民群體文化上的解構和重組。移民的目的是在安置地尋求更好的生存和發(fā)展，要想達到這個目的，離不開移民對安置點生產生活的融入和適應。移民這一事實打破了移民原有的社會結構，甚至使原有的社會經濟體系瓦解，為使移民地區(qū)經濟的發(fā)展和社會的穩(wěn)定，國家十分注重移民相關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尤其將移民的經濟建設放在首當其沖的位置。云杉村移民是典型的水利水電工程移民，它完全是由政府主導的，是國家為發(fā)展地方水利設施建設而遷移的，移民的生活受經濟制度和政府政策的影響。剛開始，對于大多數(shù)移民來說都是非自愿的，他們承受著經濟發(fā)展帶來的痛苦，失去了原有的資源和財富，心理上難免會產生各種抵觸情緒。面對新的環(huán)境，他們必須依靠自身的力量來重新恢復生產生活，重新融入到地方社會中。

跨地區(qū)的移民，在客觀上面臨著文化的差異，即遷出區(qū)與安置區(qū)的文化差異，表現(xiàn)在生產方式、生活方式、語言、服飾、風俗習慣、娛樂方式、宗教信仰等方面，使移民對原有的文化和現(xiàn)在的文化發(fā)生沖突。加之，社會文化的變遷，各種消費活動正在影響著人們傳統(tǒng)的生產生活方式和文化事項的轉型，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的消費活動發(fā)生劇烈的撞擊，這種碰撞引起了人們對現(xiàn)代消費文化的重新詮釋。消費文化是文化滲透到消費領域，對消費的一種文化價值和意義的形態(tài)，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對人們的消費活動起到引導、驅動、消長的作用。[1]移民們在長期的生活中不斷地對自身的消費文化進行調適，形成一種適合當代生活的消費文化，這種消費文化往往通過移民的日常消費觀念、消費結構和消費行為表現(xiàn)出來。

一、從云龍到云杉：移民村的消費環(huán)境變化

為解決昆明當前及未來的城市供水問題，以保證其經濟的可持續(xù)發(fā)展，1993年4月，昆明啟動了掌鳩河跨流域調水的方案。云龍水庫是掌鳩河引水供水工程的水源工程，水庫淹沒區(qū)域涉及云龍鄉(xiāng)、撒營盤鎮(zhèn)8個村委會，91個村民小組，11893人，這些村民面臨著移民搬遷的問題。[2]云杉村是2001年由祿勸縣云龍鄉(xiāng)火期村委會桂枝村、河邊村、尖山村的移民重新組成的一個自然村，隸屬安寧市八街鎮(zhèn)堍杉村委會，距安寧市40公里。全村國土面積1.46平方公里，其中耕地總面積482.55畝，人均耕地1.26畝。該村已實現(xiàn)通水、通電、通路、通電視、通電話，進村道路是柏油、水泥路面?，F(xiàn)有農戶96戶，407人，民族主要有彝族、哈尼族、漢族，其中彝族197人，占48%，哈尼族1人，漢族209人，占51%。移民們通過搬遷變成遷入地的主人，成為當?shù)卣螀⑴c的重要組成部分，參與到當?shù)氐母黜椥姓芾頇C制中，充分發(fā)揮各自的權利履行各自的義務。

移民們背景離鄉(xiāng)，從云龍偏僻的山村移居到城鎮(zhèn)周邊的云杉村，使他們轉變成當?shù)厝?。面對新的環(huán)境，移民的生產生活方式都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在這種變化的驅使下，人們?yōu)榱诉m應新的生活，需及時地對生計方式做出調整。搬遷之前，移民生活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惡劣，生產方式落后，基礎設施存在很多薄弱的環(huán)節(jié)，經濟發(fā)展水平較低。對移民來說，現(xiàn)居地云杉村的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優(yōu)越于他們的故土，通過調整農業(yè)生產結構，在保證農戶基本的糧食之需的基礎上，擴大了對經濟作物的種植面積，并加大了科技的投入，使農戶的經濟收入不斷增加。但由于人均耕地比原來少了，產生了更多的剩余勞動力，移民們紛紛外出務工掙錢。云杉村交通便利，離八街集鎮(zhèn)只有1.5公里，這為村民們從事商業(yè)活動提供了有利的條件。生活安定下來后，有的村民開始籌劃著做小本生意，有賣魚、賣豆腐、賣菜、在集鎮(zhèn)上開店的，增加了致富的路子。云杉村雖然資源條件相對匱乏，但是它所處的區(qū)位條件有很大的優(yōu)勢，移民們經過十余年來的生活，不斷地挖掘人力資源，從中尋找出一條適合移民生存和發(fā)展的路子，對當前生活的滿意度也不斷提升，漸漸地接受了移民這個事實。云杉移民村正處于一個不斷發(fā)展的時期，這種發(fā)展不僅依賴于國家和政府的大力扶持，移民自身的努力，同時還需要吸引更多的外來企業(yè)到此投資。

“適應”是生物學上一個重要的概念，指生物個體或特種群體對其所生存的環(huán)境相互調和的過程。[3]375人類與自然界中的其他一切生物一樣都在自覺不自覺地改變自身以適應其所生存的自然環(huán)境，當自然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時，生物體需要對自身及行為進行調試來重新適應新的環(huán)境。每個民族都有自身的民族文化，當與不同文化的群體不斷地接觸時，會給自身的文化帶來一定的影響。移民們從云龍移居到云杉，文化體系發(fā)生了巨變，因而在生產方式、生活習慣、語言、人際關系等方面都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一個調整和適應的過程。云杉村是由原來的三個村組合而成，過去他們隔河相望，每個村落的村民都各自忙于自己的生產生活，日常往來很少，認識的人也為數(shù)不多?，F(xiàn)在他們生活在同一個村里，不僅是有著相同命運的老鄉(xiāng)，而且成為了鄰居，大家和睦相處，這種關系的升華使他們成為一個凝聚力很強的共同體。民族文化凝聚了一個民族在長期的歷史長河中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文明成果。云杉村屬彝漢民族雜居，表現(xiàn)出了民族文化的多樣性，給村落文化增添了活力。然而，在當代語境下，現(xiàn)代文化成了主流文化，不同民族間的文化邊界正在縮小，嚴重威脅著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生存和發(fā)展。云杉村的彝民就加強本民族文化的認同，提高民族意識，與時俱進，不斷更新，保持彝族文化的特色。

移民從一個地方搬遷到另一個地方，面對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的改變，移民如何適應遷入地的新環(huán)境，并對原有的生產生活行為做出及時的調整，這將成為移民安置后面臨的首要問題。高斯席德（Goldscheiider）將移民的適應看作是在面對政治、經濟、文化和環(huán)境的變化過程中，人們?yōu)榱诉m應這個過程而作出的積極向上的反應。[4]移民離開原來生活的環(huán)境，進入一個全新的社會環(huán)境 ，是移民再社會化的一個適應過程。移民與原住居民在社會化的過程中，由于文化上的差異，會使移民與原住居民在文化認同上存在一些難以逾越的鴻溝，就會形成一種新的族群邊界。對于云杉村的移民來說，原居地與遷入地之間在文化上存在著很大的差異，但是移民們不斷地對自身文化進行一定程度的揚棄，試圖嘗試著接受不同的環(huán)境、不同的生計方式和不同的生活習俗，對原有文化與異文化之間存在的矛盾、沖突不斷進行調適，與周邊的各民族友好往來，盡量減少因族群文化而產生的誤解。移民們經過數(shù)年的努力，最終融入到當?shù)氐纳鐣幕钪?，真正實現(xiàn)了由客人向主人身份的轉變。毋庸置疑，云杉村移民與當?shù)鼐用竦年P系是和諧友好的，雖然有時候會出現(xiàn)小的紛爭，但是隨著時代的快速發(fā)展，正在向更加團結、和諧、健康的方向發(fā)展。因此，移民的適應過程大多是通過移民的自力更生來完成的。

二、傳統(tǒng)消費觀念與現(xiàn)代消費觀念

消費觀念是人們在長期的消費實踐中，通過學習而獲得的指導消費活動進行的信念、價值觀和習慣的一種具有導向性的文化規(guī)范。消費觀念的形成與一定的社會生產力發(fā)展水平及相應的文化水平有關，反映的是現(xiàn)實社會中人們對消費的價值判斷和總體認識。在布迪厄看來，慣習是在長期的歷史、經濟、社會中形成的一種性情系統(tǒng)，是一種內化的社會結構，制約著人們的思想和行動。同時，文化的需求與個人的資本、慣習和場域位置緊密相關，在特定的場域內，位置相近的人擁有相似的慣習和趣味。[5]3

云杉村移民的消費觀念總是受他們所處的社會和文化的制約，在共同的社會生活中，移民們的消費活動互相影響，構成移民社會生活的組成部分。在未進行搬遷前，村民們受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表現(xiàn)出來的是自給自足、勤儉節(jié)約、注重實用性等保守的消費觀念。在傳統(tǒng)自給自足的生計方式的影響下，農村居民的消費領域十分狹小，自己生產糧食，自己消費。人們種植糧食、蔬菜，養(yǎng)殖豬、牛、雞、鴨供自己食用，消費的種類和數(shù)量是有限的，自身的生產就能夠滿足消費。對于商品的消費則集中在自己無法生產的物品，主要是一些衣物，日常生活用品和農用工具。受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在云龍，人們以物質消費為主，通過家庭購買的手段來實現(xiàn)消費，注重其實用性產品的消費，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農業(yè)生產活動中，精神文化層面的消費則關注的很少，對教育、科學、文化不太重視。文化消費較為突出的是對基督教的信仰，早些年全村老少都加入到基督教團體中，村落里設有教堂，每逢朝拜之日，村里的人都聚集到教堂里學習基督教的《圣經》，唱誦歌，他們相信上帝的存在，上帝會來救贖自己。存錢養(yǎng)老的觀念一直伴隨，人們普遍存在著多積蓄、少消費的觀念，舍不得把自己賺取的錢財拿出來消費，而是將全部儲存起來，用以年老時消費的保障。過去，這些傳統(tǒng)的消費觀念雖然減少了移民的消費支出，但是影響著移民的消費結構的擴大，阻礙了農村經濟的快速發(fā)展。

移民搬遷后，隨著生計方式的調整，新的生計方式的介入，移民們也開始出現(xiàn)了新的消費觀念。首先，對于市場上新推出的一些科技產品能夠接受?？茖W技術的進步，市場上新產品層出不窮。受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人們的思想觀念有了很大的轉變，務工的同時也擴大了見識，對于市場上的很多事物不再持有抵觸的態(tài)度，而是有了想要去探求的沖動，人們對電腦、微波爐、空調這些東西不再陌生。其次，消費觀念上存在炫耀的心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開始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講究吃穿，有了一定的品牌意識。通過消費一些品牌的物品，向身邊的人炫耀、展示自己的財力和地位，滿足人們對榮耀的需求。消費觀念約束著人們的消費行為，在進行消費時人們總是會不自覺地選擇自己的消費偏好，如某些店鋪、某些牌子、某些款式，逐漸形成了一種在消費上的習慣。

三、移民消費結構的變化和調整

文化是一個完整的有其內存組織的活動著的總體。在這個總體中，每一種文化的組成單位，都在不斷地運作，并發(fā)揮特有的社會作用，即這一切文化的構成部分都有一定的社會功能，都有存在的意義。消費是文化的組成單位，“一切文化要素，一定都是在活動著，發(fā)生作用，而且都是有效的。它們都是直接地或是間接地滿足人類的需要?！盵6]消費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人們的需要，早年馬克思就提出“生產直接是消費，消費直接是生產”，[7]134“沒有需要，就沒有生產，而消費則把需要再生產出來?！盵8]219消費需求是人們獲得某種物品或勞務以滿足消費的欲望，它包括物質上的需求和文化上的需求。物質上的消費需求是對食物、衣服、住房、醫(yī)療、交通等基本必需品和服務的欲望需求。文化上的消費需求是人們?yōu)樵黾訕啡ぁ⑻岣呶幕仞B(yǎng)而進行的消費活動，如欣賞音樂、閱讀書刊、社會交往、接受教育的欲望需求。消費需求作為社會需要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既離不開其他需要構成的客觀條件，同時也和其他需要一起推動著社會分工和合作的發(fā)展。移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這種特殊主要是移民的社會文化發(fā)生了變遷。變遷所帶來的消費環(huán)境、消費觀念、消費需求的變化，會造成移民消費結構隨之發(fā)生變動。人們的消費結構從最初較單一的物質消費領域開始逐漸增加了精神文化領域的消費，這對發(fā)展農村的經濟和文化提供了條件，同時對農村居民精神文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云杉村移民消費結構的變化涉及物質和文化兩個方面。物質消費結構的變動表現(xiàn)在：第一，食品消費結構的擴大。過去移民的食品消費如大米、蔬菜、肉等，主要依賴于自身的生產就可以滿足?，F(xiàn)在的云杉移民村水資源十分匱乏，村民們較少種植水稻、蔬菜，這些食品的消費大多只能是到集市上來實現(xiàn)。集市食品種類繁多，口味頗多，也方便購買，人們對吃不再局限于吃飽，而是要吃好、吃得健康、吃得開心，而對于一些很稀奇的食品如麥當勞、肯德基、奶茶等，也在誘惑著許多青少年?，F(xiàn)在人們在副食品上的消費遠遠高于主食的消費，經常出門在外，很多人為了趕時間，就會在外就餐，這無形中就增加了移民食品消費的費用。第二，衣服、家用設備、日用品的消費數(shù)量增多。過去人們衣服款式簡單、色彩單調、面料主要是棉和麻、裝飾點綴簡單，人們消費的數(shù)量不多，哪里破了都是補補再穿?，F(xiàn)在的服裝款式新穎，色彩靚麗，面料適宜，搭配精美，吸引著廣大移民的眼球，不再穿補丁，舊了換新，消費數(shù)量明顯增多。家用設備和日用品等也較為齊全，種類多、樣式也多，主要是一些家電、家具、廚具、裝飾品、床上用品、洗漱品、家用雜品等。移民對于這些物品的消費數(shù)量逐年在增加，其中，耐用品的消費比重較大。第三，住房、燃料消費的變化。移民之前，村民的住房是土木結構的，占地面積較大，村民們使用的燃料主要是木柴，作為生火做飯、冷天取暖之用。移民后，村民們搬進了政府統(tǒng)一規(guī)劃的鋼筋水泥房里，住房面積縮小了，有些人家因人口增加，住房緊缺就加蓋，住房消費支出則不斷上升，燃料由木柴轉變?yōu)橐杂秒姙橹鳎蠖鄶?shù)家庭依靠電飯鍋、電磁爐來燒水做飯。第四，交通和通訊消費比重加大。移民前，進村的道路為土路，人們出行一般是步行或使用牛車、自行車，外出則要坐客車。到了云杉村后，這里交通便利，進村的道路為柏油路，自行車、摩托車、電動車紛紛進入移民的家庭。通訊業(yè)務的發(fā)展，手機在云杉村得到了普及，每戶至少有1部手機，通訊消費比重一直在不斷上升。

文化服務消費結構的變化表現(xiàn)在：第一，重視教育。教育屬于一種投資性的消費。移民前，村里讀大學的人基本沒有，只有少數(shù)幾個讀過中專。移民搬遷后，移民們把家里的孩子很小就送去讀幼兒園，供讀大學。現(xiàn)在國家實行免費義務教育，義務教育階段，學校不收取費用。但是，現(xiàn)在的孩子讀書需要購買各種復習資料和學習用具，像點讀筆、復讀機、電腦學習機等，這都是一筆不小的消費支出。對于有子女上大學的家庭來說，該文化消費支出是最大的。一個普通大學本科生一年學費、住宿費、生活費至少要一萬多，四年下來的費用要好幾萬，這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經濟壓力還是挺大的。第二，休閑娛樂是移民近年來比較熱門的一種消費。移民們過去大多數(shù)時間都忙于田間勞作，很少有時間搞一些娛樂活動。跌腳舞是彝族村民在討親嫁娶、逢年過節(jié)必不可少的一種自娛性舞蹈，表達人們的喜悅之情和對生活的熱愛。移民后，村民們休閑娛樂的方式增多了，除跌腳舞外，白天可以看到許多老年人聚集到一起，在路邊坐著曬太陽、閑聊，而一些老大爺則喜歡聚在路邊打撲克。放了學的小孩子也常常在路邊跳橡皮筋、玩各種游戲。午后，經常會有一些男青年在村里的籃球場上打籃球。村里的文化室是移民之后才有的，里面收集了許多有關文學、農業(yè)科技、小說等書籍，文化室開門的時候都會有一些村民進去里面看書學習。第三，移民們開始重視醫(yī)療保健的消費。過去，國家的醫(yī)療保障體系存在著很多缺陷，村民們看病的錢完全都要自己掏出來，對于一些大病，很多村民都看不起，給病人造成更大的危害。近年來，國家不斷強化新型農村合作醫(yī)療，云杉村移民都購買了新型農村合作醫(yī)療保險，每人每年150元，移民們生病住院的費用都可以報銷一部分，這大大緩解了移民看病的經濟壓力。

云杉村移民消費結構的不斷變化和調整，使移民的消費行為表現(xiàn)出了一些新的特點，如消費行為從眾化、看重人情關系消費、消費具有了不確定性等?？傊?，現(xiàn)在移民的收入提高了，購買力也在逐年提高，移民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改善。

消費作為文化的一種類別，與移民的生產生活息息相關。云杉村的移民從云龍搬來到云杉村，消費環(huán)境和消費條件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移民對住房、土地、商品、勞務以及服務的消費，必然要與周圍的人群、集市發(fā)生聯(lián)系，在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移民傳統(tǒng)的消費觀念、消費需求、消費結構、消費行為等受到當?shù)乇就料M社會和消費文化的沖擊。當本土的消費文化與外來的消費文化發(fā)生碰撞時，各自都在對自身的消費文化作出整合，這兩種消費文化的持續(xù)接觸和相互影響，使云杉村移民的消費向多元化趨勢發(fā)展。移民搬遷后，移民獲取收入的方式多種多樣，使移民社會內部出現(xiàn)分化的現(xiàn)象，有的移民收入較高，有的則較少，這樣移民社會里就存在貧富差距，隨著時間的拉伸，這種貧富差距會越來越大，從而導致移民社會內部消費結構、消費行為和消費水平呈現(xiàn)出較大的差異性。

四、消費環(huán)境變遷中的消費選擇

消費環(huán)境的改變，人們對消費行為的選擇也會隨之發(fā)生變化。消費選擇是人們面臨多種選擇時，根據(jù)自身實際情況，對消費行為作出選擇的過程。消費選擇的自主性決定了人們消費行為總是與自身的偏好、意識有關，有了消費的動機、消費的能力、消費的物品，對物品進行選擇，消費行為才得以實現(xiàn)。在云杉移民村，移民的消費選擇的主觀意識受消費需求、消費觀念、廣告、物品的實用性及價格的影響。

村落的重組與現(xiàn)代化進程的推動，使傳統(tǒng)的消費文化與現(xiàn)代消費文化發(fā)生碰撞，為此，人們不斷地在對兩種文化的留存問題進行審視。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民族文化體系，而這個民族文化體系則由若干的子文化組成，每個子文化又由很多個要素組成。對于一些文化要素經過不斷地調整，與原有的文化發(fā)生了很大的區(qū)別，但它能適應這種變化，最終融入到一個新的文化體系里；相反，有的文化要素經過改造后卻無法生存，隨著時代的變化，這些文化要素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必然要被社會所淘汰，最終消亡。[9]477云杉村移民消費選擇的樣式在個體、家庭、群體中有較大的差異，人們的消費選擇與民族文化認同之間有著密切的關系，彝族婦女在服裝上除便裝外，她們會選擇購買自己的民族服裝。

消費本身就是一個個體選擇的過程。在消費文化的適應過程中，云杉村的移民做出了選擇，有的被吸納，有的被排斥，在保持傳統(tǒng)消費文化的基礎上，賦予了現(xiàn)代消費文化的品質?，F(xiàn)在許多商家為打開其產品的市場，深入到每一個村落搞各種宣傳，有的甚至直接在村里設立銷售點。在云杉村經常會有銷售飼料的商人到村里做宣傳廣告，偶爾會有臨時的小商販到球場上賣藥材、米線、糖果等。在移民看來，這種銷售手段是商家為了謀取更多的利潤而采取的，但也給移民的消費提供了一定便利。這樣的消費行為，移民們看來是很平常的，普遍都可以接受，并且還有許多人愿意去消費。像麥當勞、肯德基、奶茶這類的商品，也得到了年輕人的青睞，占有了一定的市場份額。

有些商品經過不斷地創(chuàng)新、發(fā)明而被改裝了，失去了它的使用價值。就拿座機電話來說，之前村里還有四五十戶裝座機電話，可隨著手機應用的普及并成為移民的主要通訊設備后，座機電話在移民的生活中就失去了它原有的地位而逐漸被淘汰。這主要是由于手機小巧，便于攜帶，話費也不高，無論在哪都可以打，具備打電話、發(fā)短信、聽音樂、拍照、上網(wǎng)等多種功能，因此，得到了移民的喜愛。隨著社會的轉型，外來文化的沖擊，移民社區(qū)中還會面臨著各種各樣的消費選擇過程，移民必須要提高自身的認識，借助這種消費文化的互動，對一些新的消費進行揚棄、采借和創(chuàng)造，從而豐富移民的消費文化。

文化與環(huán)境相互影響、相互作用。處于一定生境中的民族文化，在改變社會環(huán)境與文化環(huán)境時，特別是與異文化發(fā)生碰撞時，由于文化天然的浸透性，民族文化會自覺地作出系統(tǒng)內部的結構重構，使該種民族文化對新作用的反饋從無序到有序，從而達到與生境相適應的過程。[10]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和外來文化的沖擊，移民需要不斷地對自身的消費進行選擇、吸納、排斥和創(chuàng)造，從中尋找出順應時代潮流發(fā)展，適合民族自身需求的消費文化。為此，移民也在不斷地融入到現(xiàn)代的消費文化體系中。

注 釋：

[1] 郭景萍：《現(xiàn)代消費文化對我國生活方式的影響及其調適》，《湖南商學院學報》，2001年第5期。

[2] 周云：《昆明市掌鳩河云龍水庫淹沒處理與移民安置》，《云南水力發(fā)電》，2002年第18期。

[3] Gallopin GC，Gutman P，Maletta H，“Global impoverishment，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the environment：A conceptual approach”，International Social Seience Journal，1989.

[4] 馬偉華：《移民的文化適應：寧夏吊莊移民生活習俗調適調查研究——以蘆草洼吊莊（興涇鎮(zhèn)）為例》，《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6期。

[5] Pierre Bourdieu，Distinction： A Social Critique of the Judgement of Taste，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4年。

[6] [英] 馬凌諾夫斯基：《文化論》，華夏出版社，2002年。

[7] [德]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人民出版社，1972年。

[8] [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

[9] 張岱年、方克立：《中國文化概論》，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

[10] 韋仁忠：《環(huán)境困境與文化審思——文化生態(tài)視域下藏族生態(tài)民俗文化溯析》，《北京理工大學學報》，2013年第4期。

責任編輯：黃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