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乾嘉考據(jù)時代與博學時代有許多值得比較之處。它們致力于傳統(tǒng)的史料的收集、整理、考證、編著等工作。二者在形成的背景上都處于理性主義史學的前夜，為近代新史學奠定了基礎。以復古為解放，溯源辨?zhèn)巍２⒆呦蛴蓪捜胝纳钊氲膶ｉT研究。在治學上都有著輝煌的成就，體現(xiàn)出從懷疑到批判的求真精神，一定程度上也致力于史學創(chuàng)新。

【關鍵詞】乾嘉學派；博學時代；整理；考證；求真；創(chuàng)新

一、乾嘉學派與博學時代形成的背景探析

1、同處于理性主義史學的前夜

史學家湯普森把西方近代史上博學時代的時間斷限在1600—1750，這正是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向理性主義過渡的階段。18世紀三四十年代，乾嘉時期的經史考證風潮方興未艾。道咸以降，外辱迭來，戰(zhàn)亂頻仍，乾嘉學派進入衰落期。

博學時代和乾嘉學派同處于理性主義的前夜，在史學史上都具有承上啟下的地位。梁啟超認為清代學術可被看做中國的“文藝復興時代”。“有清二百年之學術，實取前此二千余年之學術，倒卷而繅演之，如剝春筍，愈剝而愈近里。”乾嘉學派自然可看作后文藝復興時代。同處于“后文藝復興時代”且同屬理性主義史學前史的兩代史學在空間和時間上都是不同的。博學時代經歷了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運動兩百余年的熏陶。而章太炎《訄書》認為乾嘉學派“其成學著系統(tǒng)者，自乾隆朝始。”清初到乾隆朝不足百年?？煽闯霾W時代得到了更長時間的思想孕育。

2、以復古為解放，溯源辨?zhèn)?/p>

博學時代前身博學派的研究已帶有很強的復古性，他們復古希臘古羅馬的古，對于中世紀神學得到解放。思想文化的重心由神性轉向人性，淡化宗教性的色彩。清儒針對早已流于空泛的儒學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他們要求改變束書不觀的局面，“教學者脫宋明儒羈勒，直接返求之于古經?！边@一思想準則對有清一代思想文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正如梁啟超所言“縱觀二百余年之學史，其影響及于全思想界者，一隱蔽之，曰‘以復古為解放”。

在中西方學者追本溯源的過程中，有時會發(fā)現(xiàn)以往的史跡存在有意或無意的刪削、紕漏、篡改甚至偽造的情況。致力于文獻學研究的瓦拉在1440年發(fā)表了《君士坦丁堡贈與辨?zhèn)巍?，揭穿了“丕平獻土”的騙局，直接威脅到天主教皇的合法性，給封建宗教神學以巨大的打擊。在中國，《河圖》和《洛書》是宋明理學的主要理論根基，而清初學者胡渭的《易圖明辨》，考證了以上兩書的傳承歷史，使得宋學無根談脈。

3、走向專門的研究

博學派與政治派和修辭派的治學方法不同，更不能容忍“更有甚者，為了追求藝術效果，某些史學家甚至竄改歷史，偽造史實，歪曲真相?！钡默F(xiàn)象。宗教改革后大量史料流入社會，而博學派重視史料特別是大量希臘文、拉丁文史料的收集，整理和出版，為后世史家深入研究提供了可能。清廷對漢族知識分子采取既壓制又扶持的文化政策。一方面大興文字獄，壓制不同意見。使得舉國上下“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一方面強化科舉制，并官方組織編著類書如《四庫全書》等大型文化學術工程。

二、博學時代和乾嘉學派治學比較

1、輝煌的成就

博學時代和乾嘉學派都取得了巨大的學術成就。期間各學術團體和個人的研究貢獻可謂浩如煙海。乾嘉學派應分為治經、治史兩個大類，各類又分為若干派。代表人物有惠棟、戴震、錢大昕、王鳴盛、崔述等。博學時代著名的學術團體主要以波蘭達斯派和圣摩爾派為主。代表人物有杜孔日、馬比昂和孟福孔。

兩個致力于史料收集、整理和考證的學術時代所完成的成就都不是閉門造車，都體現(xiàn)出共通性與協(xié)作性。官方續(xù)書、設館、編類書與非官方的學術研究互為表里。“‘乾嘉表示的是一個歷史階段，把官方史學活動大量排除于‘乾嘉史學之外，會喪失一半以上的內容，這是非同小可的觀念扭曲、視野蒙蔽。”在博學時代中，那些體大思精的著作更是打上了合作的烙印?！霸谶@個新的學術時期有一個觸目的事實，即這些工作大多數(shù)是共同合作的產物。出眾的、不依靠他人的獨力工作者也可以找到，但廣泛流行的確實有組織的集體活動。”

2、懷疑到求真的歷史批判精神

“懷疑主義對17世紀歷史實踐的積極影響，在于明顯地突出了對證實原始資料的關心，在對諸如古字體、古文書學、語言學和印章學的研究中，有巨大進展?！辈W時代的學者們在文獻編撰和史料考證的過程中保持著辨?zhèn)尉瘛Ｈ绮悸迤姘l(fā)現(xiàn)了墨洛溫王朝時期法蘭克國王的一張?zhí)卦S狀涉嫌偽造，引起了很大的影響。如湯普森所說：“17世紀柏尼德提派和耶穌會這些偉大的歷史學家，之所以在這個苛刻的年代成為杰出人物，正是因為他們把對學問的徹底忠誠和審慎的精確性同獨立的歷史批判精神和無比熟練的技巧結合了起來?！?/p>

中國史學歷來有秉筆直書的傳統(tǒng)。乾嘉學派繼續(xù)秉承實事求是的原則。如錢大昕所說：“祛其疑，乃能堅其信；指其暇，益以見其美。拾遺規(guī)過，匪為齮龁前人，實以開導后學?！庇眠@種近乎科學的方法治學當然會取得了很可觀的成果。比如對“古文尚書”的辨?zhèn)?。閻若璩和惠棟著書辨?zhèn)危搅恕扒逯腥~的丁晏，著《尚書余論》，才將真正的罪人王肅指出。”

3、嘗試史學的創(chuàng)新

在博學時代和乾嘉學派里，雖然“史學家辛勤地收集整理和出版史料，而不是根據(jù)原始文本進行歷史撰述和評論?！钡窃跉v史研究上還是嘗試了對史學的創(chuàng)新，包括理論上創(chuàng)新，也包括對歷史的進步認識。“‘博學時代注重原始資料的考釋，強調歷史批判意識，在重新構建歷史發(fā)展演變的過程中，開始了史學新實踐?！比绮ㄆ绽恼w歷史和鮑杜安的世界史的觀念都對總結歷史的發(fā)展規(guī)律做出了嘗試。

乾嘉學派也不乏對學術理論與方法的突破。如梁啟超所說：“總之乾嘉學者，實自成一種學風，和近世科學的研究法極相近，我們可以給他一個特別名稱，叫做‘科學的古典學派”。在江藩和方東樹的漢宋之爭中，涉及對學術“實事求是”的探討?！啊稘h學商兌》再也沒有出過新版。相反，江藩二書，倒被出版界認為可資學者研究參考，一印再印。這個對比，蘊含的學術史意義，豈不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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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杜茂（1992—），男，漢族，遼寧海城人，遼寧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中國史晚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