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游戲,就不懂人生
跟一位創(chuàng)業(yè)者朋友聊天。她說自己這兩年暫離主營業(yè)務,出于興趣參與了一些與生活美學相關的事情,要么是幫朋友忙,要么是覺得好玩。但事情做多了回頭一看,點連成線,線連成面,這些事情之間若隱若現的關聯漸漸清晰起來,與自己過去的核心業(yè)務竟然也能打通,一個讓人激動的商業(yè)模式正在成型。
這就是“玩”出來的機遇。我們已經被工具理性駕馭太久了,凡事還未開始,首先要闡明目的,論證過程,勾勒路線,恨不得手捧一張標注了全部關鍵節(jié)點的地圖才愿意邁出第一步。然而,“玩樂才是人類精神的最高表現”,為了好玩而做看似無意義、沒有目標的事情,享受與生存、獲利、勝出等等結果無關的活動,“這才是智力的表現”。美國管理學家詹姆斯·馬奇面對太過理性的商業(yè)世界,甚至呼吁“需要一種機制允許我們做一些蠢事,擺脫理智邏輯的束縛”,所謂“愚蠢術”是也。
這次我們用整個封面主題的篇幅,聊一聊游戲精神之于商業(yè),之于人生的意義。在對于效率和目標的極度崇尚與追求中,我們喪失了很多游戲精神。相當多的互聯網企業(yè)對“游戲化管理”津津樂道,不過在我看來,那依然是工具理性的延伸,是為了效率和目的而采用的奇巧手段,是術而非道。這一次,我們想好好談一談游戲之“道”。
劉瀾教授在文章中提到他的經歷。曾經在一個活動中,他給北京大學的一些本科生出了一個演講題目:人生就是游戲。他驚訝地發(fā)現,學生們演講的內容非常相似,大多數人都在談“人生是針對其他人的博弈”,也就是說,在這些學生們的眼里,游戲的功能只剩下了一個——獲得勝利。
謬之甚遠。游戲有規(guī)則,有勝負,但游戲不是規(guī)則,也不是勝負。引用哲學家伯納德·蘇茨的定義:玩游戲就是自愿嘗試克服種種不必要的障礙。其中的關鍵詞:自愿、不必要、障礙。所謂自愿,意味著真心愛這件事。所謂不必要,意味著它有著超越現實層面的意義。所謂障礙,意味著有難度,需要付出努力。
有人說,生活已經如此不易,商業(yè)也是那么艱辛,輕飄飄的“游戲”二字怎能涵蓋?我的回答是,也許這一切對于你來說確實是堅固的現實,但如果喪失了游戲精神,你就喪失了從泥淖里脫身的可能性。無論現實的圍墻多么堅不可摧,我們都可以有一種“既在戲中,又在戲外”的超脫心態(tài)。學者赫伊津哈稱之為“虔誠的認真”——原始宗教中都有某種假裝的成分。施行巫術也好,被施巫術也好,總是同時既知情又受騙,甘愿受騙。
李安對電影的闡述,也隱隱表達著類似的意思:“(電影中)大家可以分享一種智慧,也可以說是一種幻覺。你可以說我在制造人生有意義的一個假象,但這種假象對于我們作為一個群體擁抱在一起,其實很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