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潔
(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北京 10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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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難下的啟蒙:“兒童年”與兒童教育(1935-1936)
蔡潔
(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北京100081)
摘要:在1935年8月至1936年7月的“兒童年”舉辦期間,知識界圍繞兒童教育中兒童與父母、家庭、社會及國家之間的關系,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突破了“五四”時期“兒童的發(fā)現(xiàn)”之內(nèi)涵。由于南京國民政府的主導和各界對于民族復興的訴求,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教具玩具展覽會、繪畫展覽會和義務教育等活動被賦予了政黨的意志和國難的色彩。由于民族復興思潮下啟蒙與動員的雙重性質(zhì),決定了此間仍是“兒童本位”與“國家本位”并行不悖的兒童教育理念。然而,隨著抗戰(zhàn)的全面爆發(fā),兒童教育終究難以擺脫“救亡壓倒啟蒙”的時代困局。
關鍵詞:國難; 啟蒙; 政黨; “兒童年”; 兒童教育
1935年8月至1936年7月,在民族復興思潮的推動下,南京國民政府為呼喚社會各界關注兒童事業(yè),以舉辦“兒童年”的形式,在全國范圍內(nèi)興起了一場兒童啟蒙運動。在“兒童年”期間,知識界圍繞兒童養(yǎng)育、兒童教育、兒童救濟、兒童慈善、兒童福利等問題展開了多方的討論。目前學術界對于“兒童年”的研究尚屬不足。其中有將1934年的上?!皟和辍焙?935-1936年的全國“兒童年”相混淆者[1],而對“兒童年”所涉及的活動,僅有部分受到關注,且只從上海經(jīng)濟發(fā)展和現(xiàn)代人才培育的角度進行闡釋。[2]另外,1935年前后“兒童史”的主題亦被誤認為在民族復興思潮的語境下,以民族國家為本位的戰(zhàn)時教育取代了以兒童為本位的審美教育。[3]實際上,該時期呈現(xiàn)出的仍是“兒童本位”與“國家本位”并行的歷史特征。本文擬考察“兒童年”間關于兒童教育的相關討論和實踐,分析啟蒙話語、國難色彩、政黨意志對兒童教育的滲透,并且嘗試將兒童教育史納入政治文化視野進行考察,以期突破以往學界對“兒童史”研究的平面化取向,進而為“兒童教育史”向“政治社會史”的轉(zhuǎn)型提供思考。
一、“兒童年”期間關于兒童教育問題的討論
“五四”啟蒙運動對“兒童的發(fā)現(xiàn)”,賦予了兒童“獨立的生命”和“個性的主體”的全新價值,開啟了尊重、愛護、教育及研究兒童的先聲。在這個意義上,知識精英不僅嘗試著將兒童從“家庭私有物”的身份束縛中解放出來,給予了兒童作為獨立個體的身份體認,并且努力轉(zhuǎn)變晚清時期將兒童定格為“成人初級階段”的觀念,還原兒童區(qū)別于成人的個性特征。兒童的價值被發(fā)掘后,知識精英開始了關于如何培養(yǎng)兒童的討論和實踐??茖W育兒知識主要借助報刊進行宣傳,如《婦女雜志》開辟了科學育兒的專欄,介紹了西方關于母乳喂養(yǎng)、嬰兒睡眠、常見疾病治療等科學知識,以期塑造健康的兒童和訓練新母親[4];周作人和魯迅等作家則以“兒童本位”的觀念對西方兒童文學進行了翻譯和創(chuàng)作。[5]至于1930年代初期興起的一場關于“鳥言獸語”題材應否進入兒童文學的論爭,表面上看,此為圍繞兒童讀物的編選、主旨、選材、問題、語體以及內(nèi)容等方面展開的論爭[6],但就實質(zhì)而言,涉及的則是關于啟蒙兒童策略的分歧。
1935-1936年由南京國民政府主導下的“兒童年”,呼喚“全國民眾注意兒童事業(yè)……負慈幼之責任……并使全國兒童明瞭自身所處之地位,而奮發(fā)振作,努力向上”[7],為再度掀起兒童啟蒙運動的高潮提供了契機。知識精英動員養(yǎng)育兒童的父母、作為兒童成長的場所即家庭和社會,以及應對兒童負起責任的國家,共同投身到兒童事業(yè)中來。其中,兒童教育作為培養(yǎng)健全兒童的核心問題,成為知識界重點討論的對象。
知識精英關于“兒童與父母關系”的論述,不僅突破了傳統(tǒng)文化中將母親視為“家庭兒童教育”唯一承擔者的認識,亦超越了“五四”以來提倡科學養(yǎng)育的范疇。其一,討論者認為,在提倡“賢母良妻”的同時,“賢夫良夫”亦為不容忽視的要素,即父親應當彌補在兒童教育中角色的缺失,與母親共同肩負起教育兒童的責任。[8]陳際云為父母推薦了50本相關書籍,包含兒童學、父母學理論和西方兒童家庭教育經(jīng)驗等內(nèi)容。[9]梁士杰倡導將“父母教育”編入學校課程,并在全國各學校設置父母教育研究會和訓練班,以便于家長之間相互學習和探討。[10]其二,有作者撰文提醒,父母除了指導兒童養(yǎng)成衛(wèi)生習慣和鍛煉身體外,還須特別留意兒童心智的健全。祥坤著重批判體罰對孩子自信心和自尊心的摧殘,以及在兒童頑劣性格形成中的負面影響,建議家長宜采用平等、鼓勵的方式引導兒童改正缺點。[11]芮秀芝建議父母要遵循兒童天然發(fā)育的秩序,不可憑私欲和偏見去扼殺兒童的天性。[12]瑞英和靜元推薦父母通過選擇適合兒童的讀物或言傳身教的方式,培養(yǎng)兒童誠實守信的美德、愛國的思想和不畏艱難的氣魄。[13]朱有漁則提出,旅游和閑散是家長指導兒童認識自然和社會的良機,可助兒童兼收身體健康和知識增長之效。[14]
關于“兒童與家庭關系”的討論,“五四”時期,知識精英著重批判家庭對兒童價值的忽視,呼喚將兒童從家庭中解放出來,進而將教養(yǎng)兒童的任務從家庭轉(zhuǎn)向社會,出現(xiàn)了“兒童公育”的論調(diào),即兒童不再在家庭中撫養(yǎng),而完全由公立機構如托兒所等承擔教育兒童的工作。[15]這種將兒童與家庭紐帶的斷裂,實際上忽視了兒童對親情的心理訴求。20世紀30年代初已開始了對“兒童公育”觀的檢討,如潘光旦批判道,若完全由托兒所承擔養(yǎng)育兒童任務,則將阻障兒童健全身心的發(fā)展,故勸導有經(jīng)濟能力、特別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父母親自承擔起教育兒童的責任。[16]到“兒童年”期間,知識精英除了繼續(xù)否定傳統(tǒng)家庭對兒童的壟斷外,還進一步對“五四”以來家庭在兒童教育中角色的抽離進行反思,強調(diào)家庭在兒童成長中的特殊意義。如陳選善指出,大部分兒童在5歲前完全生活在家庭中,即使進入學校后多半時間也在父母的影響下生活,故而家庭環(huán)境的優(yōu)劣是兒童能否健康成長的關鍵所在。[17]為避免兒童在家庭中受到不良觀念的影響,馬星九反對在家庭中祭拜神像、吸煙飲酒和聚眾開賭。[18]
關于“兒童與學校關系”的闡述,主要著眼于傳統(tǒng)師生角色的轉(zhuǎn)變、教材內(nèi)容的改良,以及書本學習與課外實踐的結合。其一,知識界檢討了傳統(tǒng)書塾教育和近代蒙學教育中“以教師為本位”的弊端,倡導初等教育當“以兒童為本位”。默君勸導教師放下高居于上的姿態(tài),不僅要深入“民間”,了解兒童的生活環(huán)境和社會對兒童教育的訴求,甚至要“變作兒童”,以兒童的思維方式融進他們的生活。[19]為調(diào)動兒童學習的積極性,朱佐廷建議教師改變以往向兒童“填鴨式”灌輸?shù)目菰锓绞?,而要采用生動活潑的語言吸引兒童聽講,并分析每個兒童的個性特征,以便因材施教。[20]其二,教育者普遍認為,在兒童讀物的編寫中,應避免枯燥乏味的說教,增添豐富、鮮活且合乎兒童階段特征的素材。吳研因等建議將自然故事、生活故事、歷史故事、笑話、傳說、寓言等材料,均納入到陶冶兒童德性和開闊兒童視野的范疇之內(nèi)。[21]為提高兒童對紛繁知識的吸收效率,徐階平提倡教材內(nèi)容的安排要按照由具體到抽象、由心理到倫理、由舊觀念到新事實的邏輯,循序漸進。[22]吳增芥則建議教材編寫者要從生活中取材,以提高兒童學習的興趣。[23]其三,在研究者看來,學習與實踐之間具有密切的聯(lián)系,二者絕不能偏廢其一。吳研因等認為除了文化知識的學習以外,在課外實踐中,兒童不僅要積極參加團體作業(yè),培養(yǎng)創(chuàng)造力、合作精神和領導才能,還要實行自治,以磨練自強自立的意志。[24]
關于“兒童與社會關系”的論述,則側重于社會對兒童教育事業(yè)的義務性,以及作為家庭和學校教育的輔佐功用。其一,倡導者呼吁,義不容辭地支持兒童教育諸項事業(yè)的建設,應當成為全體國民的共識。蔡元培糾正了社會“愛幼憐弱”的惻隱心理,認為新時代的慈幼事業(yè)是踐行國民基本的責任。[25]周瑩呼喚有能力者都應主動為兒童捐款助學。[26]朱澤甫建議采用強迫的措施,動員社會人士投身初等教育,即由每一聯(lián)保的富紳籌建一所簡易小學,甚至可對不遵照者予以嚴厲處分。[27]其二,論說者主張,社會教育實際上須作為家庭和學校教育的補充和延伸。儲衡建議,托兒所應協(xié)助無暇照顧子女的父母,接管教育兒童的任務;工廠則應設置工人子弟學校,以解決貧困員工的子女就學問題。[28]對于因身心不健全而難以正常就學或被家庭拋棄的兒童,邵鳴九呼喚社會設立盲啞兒收容所、殘廢兒收容所、低能兒收容所、精神衰弱兒收容所、流浪少年收容所、感化院等機構進行保護。[29]高邁則進一步指出,應成立相關的研究機關,并建立聾、啞、盲學校,對此類兒童“施以特別教育,化無用為有用”。[30]
關于“兒童與國家關系”的論述,不僅強調(diào)兒童“國民”之身份的“現(xiàn)時性”,還將教育兒童與國家、民族的未來相聯(lián)系。其一,與晚清時期將兒童視為“縮小的成人”不同,在權利與義務方面,參與論說的各界人士均將兒童與成人同視為“現(xiàn)時的國民”。王世杰強調(diào)兒童是全體國民的重要一員,同樣享有教育的權利,故國家對于未能在家庭中接受教養(yǎng)的兒童,應彌補其缺失。[31]吳研因指出,兒童教育經(jīng)費歷來處于政府財政支出的邊緣地位,中央應增加對兒童教育的投入。[32]朱澤甫建議將投資兒童教育的多寡,列入各級政府的考成。[33]王念洙提出,為保證在短時間內(nèi)讓更多的兒童就學,政府應在人數(shù)較少的小學增加學額,對于失學兒童尚多的區(qū)域,則須設置短期小學,并兼施“巡回教育”等方法。[34]至于師資質(zhì)量的提高,金竾仙認為政府應嚴格執(zhí)行“師范畢業(yè)生任用規(guī)程”,進行教員的選擇和淘汰,且通過提高教師的待遇,保證教師在教學中盡心盡責。[35]另外,兒童除了擁有受教育的權利外,還具有對社會奉獻的義務,如陶行知動員兒童以“小先生”的身份,將學到的知識教給鄉(xiāng)村和身邊的人群,以踐行“國家主人翁”的使命。[36]其二,在討論者心中,兒童是否健全,關系到國家和民族的興衰榮辱。黎昌受指出,兒童之于民族與國家,“就如維太命之于人身生命一樣的重大?!盵37]褚鳴皋也認為,兒童是國家未來的橋梁,“有了健全的兒童,才有健全的民族,健全的國家。”[38]吳鐵城強調(diào)兒童是國家之“種”,故愛護和教養(yǎng)兒童是救亡圖存和延續(xù)中華民族命脈的重要策略。[39]
“兒童年”期間關于兒童教育問題的論述,與“五四”以來相比有了相當?shù)耐黄?。首先,討論的主導者從民間轉(zhuǎn)向官方,擴大了參與的群體和媒介?!拔逅摹睍r期,少數(shù)知識精英通過翻譯的方式將西方的兒童理論傳入中國。這種自發(fā)性使得論說的載體僅局限在個別報刊上,如在《婦女雜志》設置了兒童的專題,并且討論的話題多為科學養(yǎng)育兒童的方法,以及兒童文學的翻譯和書寫。然而,“兒童年”期間,南京國民政府動員各大報刊開設兒童專欄以及鼓勵兒童??某霭?,為知識精英討論兒童問題提供了一個良好的氛圍和平臺,論說的內(nèi)容逾越了兒童讀物和健康衛(wèi)生的內(nèi)涵,兒童的科學教育則被提至空前的高度。其次,兒童價值得到了更深層次的挖掘。“五四”時期完成的是關于兒童從“家庭的私有物”到作為“獨立的個人”觀念的轉(zhuǎn)型,“兒童年”強調(diào)的則是兒童從“家之私有物”到“國之公民”身份地位的變遷。隨著兒童的健全與救國的使命相聯(lián)系,家庭、學校、社會和國家則都被整合在培養(yǎng)兒童的范疇中來。從表面上看,這是兒童與父母、兒童與家庭、兒童與社會以及兒童與國家的關系調(diào)整,實質(zhì)上是知識界以兒童教育為媒介,嘗試對國家各方力量在人才培養(yǎng)層面的全面動員。
二、政黨意志、國難精神在兒童教育活動中的彰顯
在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的統(tǒng)領和各地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的配合下,“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全國兒童玩具教具展覽會”和“全國兒童繪畫展覽會”相繼開展,“義務教育”亦開始試行,分別從智育、娛樂、美育、義教等角度,彰顯了多維的兒童教育理念。
側重于為兒童智力發(fā)展提供優(yōu)質(zhì)養(yǎng)料的,是1936年1月30日至2月5日在南京市舉辦的“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讀展的舉行是借為兒童提供一場文化盛宴之機,對全國范圍內(nèi)現(xiàn)有的兒童出版物進行統(tǒng)一的審核,實質(zhì)上是兒童讀物的改良運動。[40]各省市縣將國內(nèi)外出版的小學教科書和兒童課外讀物送至南京,共計2818種,13908冊。其中,國內(nèi)的占主要部分,達2577種,13413冊。[41]會場設7大展覽室,含補充讀物類、教科書類、外國兒童讀物及研究著作、社會流行類。[42]作為中國第一屆全國性的讀物展覽會,吸引了眾多的參觀者,如開幕第一天就達4000余人[43],且籌辦方不得不將展期延長一日,以滿足參觀者的訴求。[44]除了參觀者的閱讀外,籌辦方對所有讀物評出“佳者”“可者”“有問題者”和“不合格者”各級,并將書目名單和各讀物的優(yōu)劣問題匯成“兒童讀物研究結果”,以供國人概覽、專家研究和文壇參考。[45]展期結束后,讀物展覽會還走出了南京,前后至北平、福建等地開展“兒童讀物巡回展覽”。[46]
繼讀物展覽會之后,1936年5月17日至5月29日,同在南京市舉辦的“全國兒童教具玩具展覽會”,則著重于科學教法的宣傳和示范。與讀物展覽會相似,該展覽會也是通過對國內(nèi)生產(chǎn)的教具和玩具進行全面核查,以謀求兒童教育和娛樂工具的生產(chǎn)和改善。[47]籌辦方共征得國內(nèi)外玩具和教具共8722件,其中國內(nèi)的展品占絕大部分,計8330件,并分為國防類、單元設計類、音樂運動類、玩偶動物類、家具建筑裝飾等類、交通類、教具類、國外參考類,陳設在8大展覽室。[48]與讀物展覽會相比,該展覽會更受歡迎,僅5月26日就接待了近8000名在校兒童,且將展期延遲了三日。[49]在此期間,專家分別對八大展覽室的展品進行評審。與讀物展覽會僅提交讀物的名單不同,籌辦方還將所有展品拍攝成照片且刊印成冊,以便全國各小學采購和制作之參考,并將部分展品保存在永久館之中,以資國人觀摩。[50]
隨后,1936年6月6日至6月15日,“全國兒童繪畫展覽會”在繼承前兩場展覽會的基礎上,將舉辦地點從南京轉(zhuǎn)移到上海。該展覽會與前兩屆會展附帶“審查”性質(zhì)不同,一方面是為了啟發(fā)兒童的藝術興趣,培養(yǎng)兒童的審美本能和發(fā)揮兒童的創(chuàng)作天性,另一方面則是促進知識界對兒童藝術的研究,以改進兒童美學教育?;I辦方向全國兒童和作家征得畫作共50000余件,其中兒童作品占30000件,[51]并將入選作品配以藝教類文章匯總,以供行政當局參考及全國人士研究。關于繪畫展覽會的特色,除了兒童和作家的畫作同臺展出外,[52]兒童現(xiàn)場作畫成為最大的亮點,甚至是僻處邊疆的察哈爾兒童亦不遠千里而來。[53]一位親臨會場的觀眾對兒童“對客揮毫”的氣勢,深為贊嘆。[54]
與三大展覽會主要面向城市的在校兒童明顯不同,“兒童年”中實行的“義務教育”計劃,則將受益的目標投向失學兒童。其一,關于實行的步驟,教育部擬分“三步走”,使全國6至12歲的學齡兒童,分別于1935年8月至1940年7月、1940年8月至1944年7月、自1944年8月始三個階段,逐步接受一年制、二年制和四年制的義務教育。[55]其二,至于實行的策略,為最大程度地增加就學兒童數(shù),教育部配合采用小學區(qū)、二部制、改良私塾、巡回教育多種方法。為讓父母配合義務教育,教育部采取“強迫入學”和“緩學免學”的政策,即除生病的兒童外,有不按時入學者,則對其父母進行勸導甚至罰款。其三是師資和校舍的配備。教育部在省立或縣立的初高級中學及師范學校內(nèi)廣設短期小學師資訓練班,集中培養(yǎng)合格的初等教育者。另外,為節(jié)省辦學時間,短期小學多為利用當?shù)卦械墓?、祠廟等房屋,或租借用民房,或暫建簡單之棚舍。[56]其四是辦學經(jīng)費的提供,兼由地方自籌和國家撥發(fā)。其中國家的投入為主要部分,并派遣專員親臨視察,以保證各省市經(jīng)費的切實籌用。[57]
“兒童年”間的兒童教育實踐,是從數(shù)量和質(zhì)量層面雙管齊下,側重于兒童就學率的增加和兒童教育成效的提升。具言之,不僅要保證兒童受教育的權利,還要通過讀物、玩具、繪畫等教育方式對兒童進行啟蒙,促進兒童智能的發(fā)展、實踐能力的增進、審美的提升,以培養(yǎng)“真善美”的健全兒童。然而,由于“兒童年”是在南京國民政府的主導下開展的一場兒童運動,各項兒童教育活動在一定程度上彰顯了國民黨的理念和意志。
南京國民政府對這場兒童啟蒙運動的干預主要體現(xiàn)在對“兒童年”的定位、籌辦和監(jiān)督上。首先,孫中山被南京國民政府推崇為“兒童年”的精神領袖。蔣介石在“兒童年訓令”中著重強調(diào),“兒童年”的舉辦是為了實現(xiàn)孫中山關于“勵行普及兒童本位教育”的遺囑。[58]特別是“兒童年”的開幕,是在兒童代表謁見中山陵和誦讀孫中山遺囑中開始啟動的。[59]并且,“兒童要負起實現(xiàn)‘三民主義’的責任”等口號也貫穿了整個“兒童年”的進行過程。[60]其次,在籌辦“兒童年”的各級機構中,國民黨黨部建立了一套從中央至地方的指導和監(jiān)督系統(tǒng)。中央黨部和地方黨部對全國和各省市的兒童年實施委員會所起的作用,主要表現(xiàn)在人員安排和職權分配兩個方面。如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的委員,除了部分通過外聘以外,大部分是從中央黨部和各政府機關派遣的官員。在“兒童年”各項具體活動的籌備中,各級黨部代表皆要列席相應級別的會議,并對一切兒童幸福活動的形式和內(nèi)容提出指導和建議。尤其是各級黨部還充當監(jiān)督和糾偏的角色,當發(fā)現(xiàn)委員會出現(xiàn)違反黨義的行動時,可當場駁斥和糾正,或直接呈請上級黨部和上級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給予制止。[61]黨部在兒童年實施委員會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使得“兒童年”中的各項活動在倡導和實施的過程中,難免被納入政黨教育和政治宣傳的范疇。
其一是“黨義教育”在義務教育中間的完全滲透。1928年,“三民主義”開始進入小學的課程,但仍強調(diào)在培養(yǎng)兒童國民基本知識和技術的過程中,要依據(jù)兒童身心發(fā)育的特征。[62]到1931年,國民政府則規(guī)定要使整個兒童身心完全融于“三民主義”的教育之中。[63]“兒童年”期間,國民政府進一步提出要求,不僅要將“三民主義”完全灌輸?shù)饺空n程的學習中,還要深入到在校兒童的全部生活之中。如在“總理紀念周”和各種紀念日的集會中,教員應因時制宜地講授“三民主義”,甚至還要通過監(jiān)督兒童在課外所閱讀的刊物、交友的對象、表達的言論,考察其對于國民黨的態(tài)度和“三民主義”的理解程度。并且,為保證小學教育不偏離“三民主義”教育的方向,南京國民政府除了對錄取的教員進行嚴格的政審外,還定期對在校的教員進行政治考核,要求教員必須認真精研總理遺教、國民黨重要宣言和決策案以及國民黨先進的言論和著述,做好學生之表率。[64]
其二是“公民訓練”在小學教育的進一步施行。“小學公民訓練”是在各級黨部的指導下,由教師從衣、食、住、行以及思想教育各方面,對兒童進行訓練,目標在于造就與中國政治目標相適合的公民。[65]訓練的主要內(nèi)容包括衛(wèi)生健康習慣的養(yǎng)成,優(yōu)良德性的熏陶,政黨意識的灌輸和民族精神的培養(yǎng)等,超越了南京國民政府建立之初關于兒童國民知識學習的內(nèi)涵。[66]1928年的小學章程規(guī)定側重培養(yǎng)兒童基本的國民知識和技術,故開設了《民權初步》等課程。從1933年起,隨著教育部將黨義納入其他的科目后,“公民訓練”成為了獨立的學科。[67]到了“兒童年”期間,“公民訓練”從輔助學科上升到了小學的四大科目之一,且對兒童進行訓練的時間依照年級而增加。對于一年制短期小學的兒童,每日施行10分鐘的訓練,二年制短期小學則增加到了每周60分鐘,且著重對兒童進行逐個的訓導。[68]在某種意義上,小學教育中黨義教育和“公民訓練”的增強,是南京國民政府對兒童的教育統(tǒng)制,不僅為了加強其統(tǒng)治的合法性,亦努力將兒童納入國民政府“未來接班人”的隊伍中來。
此外,國民黨黨義的精神也成為“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的重要評判標準之一。讀物展覽會的評審會明確表明,在內(nèi)容上,優(yōu)良的兒童讀物除了適合國情需要和兒童學習程度外,尤其不得背離黨義。[69]根據(jù)這項規(guī)定,讀物展覽會展開了對于國內(nèi)各官方教育機關和私人出版機構所出版的小學教科書和兒童課外讀物的審查,不僅涉及正在市面流行或在小學中使用的兒童讀物,還包括已經(jīng)退出市場或已在教育界失效的兒童教科書,甚至還波及了從國外引進的相關兒童書籍。[70]難以避免的是,政黨意志對兒童讀物出版界的干預,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兒童讀物本身的審美性和啟蒙價值。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南京國民政府借用在“兒童年”中的主導權,對兒童教育事業(yè)進行干預外,民族危機的日益緊迫也使得各項兒童教育活動不同程度地染上了國難的色彩。
“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的舉辦,側重兒童讀物的改良,尤其是增加民族復興的元素。其一是強調(diào)兒童讀物應有利于激發(fā)兒童的民族情感。根據(jù)讀物評審會的調(diào)查:國內(nèi)目前出版的兒童讀物大多缺乏適合國難期間之教材和發(fā)揚中國固有能力之材料,不足以激發(fā)民氣。[71]隨著民族危機的迫近,作為兒童啟蒙的主要媒介之一的兒童讀物,務必與救亡圖存的主題相接軌。其二是如何通過兒童讀物的改良啟蒙國難中的兒童。一是讀物應具有反映時代精神、中國的國際地位等內(nèi)容,讓兒童在潛移默化中開拓視野[72];二是在讀物中增加有關中國優(yōu)秀文化和民族英雄等題材,以培養(yǎng)兒童的民族意識和自信力[73];三是呼喚政府和私人的出版機構,盡量采用國貨的紙質(zhì)材料,以達激發(fā)兒童的愛國之效。[74]
國難色彩除了進入傳統(tǒng)的閱讀方式外,還通過玩具深入兒童的娛樂生活中?!叭珖鴥和叹咄婢哒褂[會”強調(diào),不僅應將戰(zhàn)爭和國防意識通過玩具向兒童傳遞,還應將玩具的生產(chǎn)納入民族經(jīng)濟競爭的范疇。其一,玩具之于兒童,主要在于喚起尚武的精神?;I辦方在玩具的分類上特意將“國防用具類”突出[75],且對玩具的評判,尤其強調(diào)“反映戰(zhàn)爭主題”和“采用國產(chǎn)原料”這兩大標準。[76]在展覽會期間,展示國防類玩具的第一展覽室最受參觀者親睞,特別是多數(shù)兒童爭先恐后,頗為留戀。[77]其二,玩具之于生產(chǎn)商和銷售商,則涉及國內(nèi)外經(jīng)濟市場的爭奪。據(jù)靜竹分析,由于外國玩具對市場的占據(jù),使得國產(chǎn)的玩具難有銷路甚至破產(chǎn)。[78]因此,“全國兒童玩具展覽會”號召生產(chǎn)商和學校,對外國和其他優(yōu)良的產(chǎn)品多加參考,創(chuàng)制或仿制新式的玩具,并有組織地向全國甚至是國外推廣,與世界各國相爭衡。[79]
除了讀物和玩具,戰(zhàn)爭的氣息也通過繪畫展覽和兒童現(xiàn)場作畫兩種方式向兒童傳播。其一是動員兒童通過欣賞或創(chuàng)作,保持對戰(zhàn)爭時代的清醒認識。“全國兒童繪畫展覽會”在對兒童遞交的畫作進行擇優(yōu)參展時,對于有關戰(zhàn)爭主題的作品尤為贊賞和推薦。親臨會場的汪亞塵深受感染并贊嘆,諸多兒童畫作將“軍事上的用件,例如飛機、戰(zhàn)艦、機關槍、大刀等,當作無上的好題材”,體現(xiàn)了“我勝人敗,我存仇亡”的畫境,故提倡將這種“愛國的熱情,加以培養(yǎng),使其充分地發(fā)展”。[80]其二是通過展示關于“美與愛”主題的作品,啟發(fā)兒童對侵略的控訴以及為未來和平時代而奮斗。據(jù)蔣建白觀察,該類作品為兒童受到“美”的熏陶提供了良好的機會,特別是學會欣賞宇宙間的美和接受美的陶镕,能夠提高兒童的品格,養(yǎng)成高尚的民族精神。[81]
三、成效與反思:民族復興思潮下的啟蒙教育和抗戰(zhàn)動員
國家和社會各界針對兒童教育問題的討論和實踐,使得“兒童年”成為繼“五四”以后又一次的兒童啟蒙運動高潮。然而,期間的各項努力雖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也存在著諸多的不足?;顒映尚У挠邢扌?,源于在民族復興思潮的刺激下,南京國民政府以啟蒙為外在旗幟,動員兒童作為“現(xiàn)時的國民”投身到抗戰(zhàn)隊伍中間,以實現(xiàn)全民族、各階層動員的目標。
若從成效的積極方面看,“兒童年”不僅提高了初等教育的辦學成績,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喚起了民眾對兒童教育的關注。其一,倡議已久的“義務教育”在“兒童年”間真正付諸了實踐,使得學校和受教兒童的數(shù)量均獲得了增長。據(jù)統(tǒng)計,至1936年底,小學的總數(shù)達到了318633所,比1929年增加了十萬余所,比“兒童年”前夕的1934年則增加了近六萬所,受教兒童的數(shù)量則比1929年增加了一千萬人,比1934年增加了五百萬人次。[82]其二,三大展覽會以直觀的展品為兒童教育提供了借鑒。如讀物展覽會使“貧得可憐的兒童、家長以及簡小、短小、私塾的師生們”大開眼界,他們期待籌辦方“擇優(yōu)留充兒童圖書館之用,供兒童長久細讀”。教具和玩具展覽會的參觀者也深受感染,呼喚會務“速將此項目錄發(fā)表,指導學校、民眾多加采購,以收宏效”[83]。繪畫展覽會提倡兒童以“我手繪我心”的理念,也引起了家長和教師對強制性的教育方式進行反思。[84]
然而,籌辦方擬在短暫的一年內(nèi),將兒童教育所涉的諸多問題全部包攬,一蹴而就,實為不切實際,凸顯出名目過繁、節(jié)奏過快、良莠不齊、分布不均等缺點。其一,三大展覽因籌備匆忙又挨次進行,故總體上質(zhì)量不高。如讀物展覽會在征集和陳列時對展品不作鑒別,導致內(nèi)容不切合兒童經(jīng)驗、文字不適合兒童口吻的讀物甚多,甚至還有部分學校臨時準備抄本。[85]教具、玩具展覽會過于擁擠,導致會場秩序自難整飭,觀眾亦難仔細觀賞,參觀者的興趣和求知欲望未能滿足。[86]繪畫展覽會原定為測試研究性質(zhì),絕無成績考察或競賽意義,但對兒童提交的作品進行擇優(yōu)展覽、分級評獎等,已背離了測試研究的初衷。[87]
其二,義務教育的局限也頗為突出。一是受教兒童百分比不高。盡管1935年和1936年的兒童受教比是34.16%和41.53%,但離義務教育第一期80%的目標仍有很遠的距離。[88]二是捐資助學力度不足。1935年和1936年社會捐助的小學僅有448390所和190085所,不及1931至1933年。[89]三是師資培養(yǎng)成績不佳。1935年和1936年僅培訓84512名和87902名,皆少于1931年至1934年的歷年培訓數(shù)額。[90]四是校舍不足。有些短期小學實際上未能設法借用公產(chǎn)或民房,卻只附設在普通小學之內(nèi),致使校舍不敷應用。甚至有些人士反對設立短期小學,使教師和兒童無處立足。五是部分家長不配合。許多窮苦人家認為將能幫助看家或干活的兒童送去學校讀書,將減少家里的勞動力。六是教學質(zhì)量難以保證。在短期小學中,不同年齡和知識程度的兒童使用同樣的教材,且僅有一年的學習時期,兒童往往只能淺嘗輒止。此外,工作繁重、待遇菲薄、地位低下等因素也使得許多教師難以盡心盡責。[91]
其三,兒童教育的普及具有城鄉(xiāng)之間、貧富之間、地域之間的差別,且“兒童年”所提倡的兒童教育觀念未能真正深入人心。除讀物展覽會安排至少數(shù)城市,如北平等進行巡回展覽外,其他兩場展覽會僅在南京和上海舉行。城市參與活動的兒童大部分來自在校兒童,失學的貧困兒童也鮮有機會參與。實行義務教育成績相對突出的區(qū)域也集中在經(jīng)濟能力較佳的省市,如山東、山西、廣東、廣西、湖南、四川、上海等地,而西康、青海、寧夏、新疆等邊省則成績寥寥。[92]
可見,“兒童年”間的兒童教育活動更多的是流于形式主義。這源于政黨意志的介入,將啟蒙作為動員兒童參與抗戰(zhàn)準備的一種策略。南京國民政府通過“兒童年”的兒童教育對兒童進行整合,實質(zhì)上是全面抗戰(zhàn)前夕,將兒童納入全面?zhèn)鋺?zhàn)體系的嘗試和努力。與這期間的經(jīng)濟和軍事備戰(zhàn)相同,兒童教育被列入“人才備戰(zhàn)”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之一。與此相似,國民政府在“婦女國貨年”“婦女節(jié)”中,運用儀式政治,激勵女性參與到抗戰(zhàn)籌備的活動中間,這兩者實際上呈現(xiàn)出的是一脈相承的動員話語。[93]然而,政黨的干預導致了兒童教育的目標與啟蒙本身產(chǎn)生疏離,并逐漸向政治動員傾斜。從這個意義上講,形式主義同時也是政治話語催生作用下的產(chǎn)物。
由于“兒童年”誕生于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夕民族復興思潮逐漸高漲的特殊語境之下,使得期間的兒童教育理念仍呈現(xiàn)出“兒童本位”和“國家本位”并行不悖的時代特征。針對兒童教育應以何者為本位的命題,教育者存在著分歧。有論者將“兒童本位”與“個人主義”和“放任主義”的教育等同,認為在國難之際,“一切都應以國家為本位”。吳研因則主張,應以兒童為施教的主體,以客觀的態(tài)度,根據(jù)兒童發(fā)育程序本身的需要,因材施教;在教育的目的上,兒童教育不僅是為了培養(yǎng)兒童自身的素質(zhì),也是挽救民族和國家的命運之途;在教育的內(nèi)容上,兒童教育是要通過家長、教師和政黨的引導,培養(yǎng)國難的意識和民族的精神。[94]在這個層面上,吳研因嘗試打通“兒童本位”與“國家本位”的界限,將重視兒童價值和完成復興國家的使命結合起來?!皟和辍遍g關于兒童教育的討論以及各項兒童教育活動的開展,基本上也遵循了吳研因上述的兒童教育理念。
“兒童本位”與“國家本位”兩種看似矛盾的教育理念,卻在“兒童年”間實現(xiàn)了統(tǒng)一,體現(xiàn)為“啟蒙教育”與“國難教育”的兼行。自“九一八”事變以來,民族危機漸趨加深,不斷催化著各階層對于民族復興情感的訴求。故而,在“兒童年”期間,兒童被賦予了國家和民族“生力軍”的角色。與此同時,兒童的啟蒙教育則成為民族復興的重要途徑之一。換言之,“國難教育”與“啟蒙教育”達成了目標上的一致性,兒童教育肩負起了啟蒙和救亡的雙重任務。誠然,這種“合流”是暫時性的,隨著“國難”程度的不斷加深,二者之間的平衡關系必將被打破?!拔靼彩伦儭钡陌l(fā)生和全面抗戰(zhàn)的爆發(fā),民族矛盾空前激化,兒童教育中的啟蒙性質(zhì)在炮火下逐漸縮小了生存空間。國難話語的絕對突出以及政黨話語的增強,使得兒童啟蒙逐漸讓位于后,最終難以擺脫近代中國“救亡壓倒啟蒙”的時代困局。
值得一提的是,國難下的兒童啟蒙教育實際上并沒有突破“五四”以來兒童一直所處的“被啟蒙”“被教化”“被規(guī)訓”“被動員”角色局限。從兒童的身份歸屬層面看,“五四”是先將兒童從家庭中剝離,還原兒童作為獨立個體的屬性,并以兒童公育的形式,實現(xiàn)兒童的“社會化”;“兒童年”則在深化“五四”之于兒童啟蒙的基礎之上,進一步將兒童賦予了“國家公民”的身份,并隱喻了以兒童“國家化”為目標的趨向。然而在實踐過程中,兒童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價值始終處于被忽視的狀態(tài)。實際上,無論是“五四”還是“兒童年”期間,兒童始終是由成人“代言”, 被動地接受社會的“塑造”,無法實現(xiàn)自我的“發(fā)聲”。更為甚者,在“兒童年”中,南京國民政府通過國家機器對兒童進行規(guī)訓,開啟了中國將政黨話語伸向兒童教育的濫觴。
注釋:
[1][6] 高翔宇:《20世紀30年代兒童文學教育中關于“鳥言獸語”問題的論爭》,《現(xiàn)代中國文化與文學》第15輯,廣州:花城出版社,2015年,第233-242頁。
[2] 劉 媛:《經(jīng)濟危機中的兒童節(jié)與兒童年——兼論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社會轉(zhuǎn)型期對現(xiàn)代人才的培育》,《浙江師范大學學報》2011年第1期,第20-27頁。
[3] 張心科:《清末民國兒童文學教育發(fā)展史論》,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
[4] [韓]遲賢淑:《<婦女雜志>(1915—1931)中出現(xiàn)的有關兒童的論說——與<新女性>(日帝治下的朝鮮)比較》,趙 吉譯,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中國婦女史研究》2004年第12期,第257-275頁。
[5] 王泉根:《“五四”與中國兒童文學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1997年第1期,第169-180頁。
[7]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北京大學圖書館特藏閱覽室藏,1936年,第1頁。
[8] 志 敏:《再論新賢妻良母》,《中央日報》1935年9月4日,第3張第2版。
[9] 陳際云:《兒童年中父母們應讀的五十本好書》,《現(xiàn)代父母》1935年第3卷第6期,第71-72頁。
[10] 梁士杰:《由兒童年說到父母教育》,《家庭周刊》1935年第乙種第93期,第15-16頁。
[11] 祥 坤:《怎樣責罰小孩子?》,《大公報》1935年10月24日,第3張第12版。
[12] 芮秀芝:《父母如何教育兒童?》,《中央日報》1936年4月5日,第3期第3版。
[13] 靜 元:《新兒童與新母親》,《中央日報》1935年7月7日,第3張第2版。瑞英:《關于兒童讀物》,《中央日報》1935年8月15日,第3張第3版。
[14] 朱友漁:《兒童年的感想(八):父母應引導兒童娛樂》,《現(xiàn)代父母》1935年第3卷第6期,第31-32頁。
[15] 趙妍杰:《不獨子其子:五四前后關于兒童公育的爭論》,《社會科學研究》2015年第5期,第186-193頁。
[16] 潘光旦:《潘光旦短評集(下)》,北京:群言出版社,2014年,第662-663頁。
[17] 陳選善:《兒童年與父母教育》,《學校生活》1935年第119-120期,第19-20頁。
[18] 馬星九:《年節(jié)期中家庭應廢除的幾件事》,《大公報》1936年1月4日,第2張第8版。
[19] 默 君:《兒童年告小學教師》,《中央日報》1935年8月8日,第3張第2版。
[20] 朱佐廷:《兒童年教師應有的反省》,《中央日報》1935年8月1日,第3張第2版。
[21] 吳研因、吳增芥:《小學教材研究》,上海:商務印書館,1935年,第15-23、108-128頁。
[22] 徐階平:《小學教材支配的八大原則》,《中央日報》1936年1月23日,第3張第2版。
[23] 吳增芥:《明日之小學教科書》,《大公報》1936年1月30日,第3張第10版。
[24] 吳研因、吳增芥:《初等教育概論》,上海:中華書局,1934年,第76-93頁。
[25] 蔡元培:《慈幼的新意義》,見高平叔編:《蔡元培教育論集》,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年,第584-585頁。
[26] 周 瑩:《兒童年·兒童幸福與學校教育》,《學校生活》1935年第123期,第10-11頁。
[27][33] 朱澤甫:《兒童年與義務教育》,《安徽教育輔導旬刊》1935年第1卷第9期,第1-6頁。
[28] 儲 衡:《從兒童年聯(lián)想到貧苦兒童的幸?!?,《現(xiàn)代父母》1935年第3卷第6期,第61-64頁。
[29] 邵鳴九:《兒童年與兒童保護》,《學校生活》1935年第119-120期,第21-25頁。
[30] 高 邁:《為幸福圈外的兒童請命》,《中央日報》1935年8月8日,第3張第3版。
[31] 王世杰:《兒童年與兒童福利》,《教與學》1935年第1卷第3期,第1-6頁。
[32] 吳研因:《兒童年與兒童教育》,《教與學》1935年第1卷第3期,第16-29頁。
[34] 王念洙:《兒童年里兒童教育者的中心工作》,《進修半月刊》1935年第5卷第4期,第4-9頁。
[35] 金竾仙:《兒童年的希望》,《學校生活》1935年第119-120期,第36-39頁。
[36] 陶行知:《攻破普及教育之難關》,見《陶行知、黃炎培、徐特立、陳鶴琴教育文選》,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56-59頁。
[37] 黎昌受:《一切為了兒童》,《中央日報》1935年8月8日,第3張第3版。
[38] 褚鳴皋:《兒童的教養(yǎng)》,《中央日報》1935年8月18日,第3張第2版。
[39] 吳鐵城:《教養(yǎng)兒童與民族前途》,《申報》1936年4月4日,第4張第15版。
[40][42]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107-109、188-191頁。
[41][70]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讀物展覽會辦法》,《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183、187-188頁。
[43] 《全國兒童讀展揭幕》,《中央日報》1936年1月31日,第2張第4版。
[44] 《兒童讀展會閉幕》,《中央日報》1936年2月6日,第2張第6版。
[45]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評判統(tǒng)計》,《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179-207頁。
[46]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兒童讀物巡回展覽辦法》,《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210頁。
[47] 《籌備數(shù)月之教、玩具展覽會開幕》,《中央日報》1936年5月17日,第2張第4版。
[48]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教具玩具展覽會實施辦法大綱》,《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243、251頁。
[49] 《教、玩具展會昨晨升旗剪裁后全場開放觀眾踴躍》,《中央日報》1936年5月18日,第2張第4版。
[50]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教具玩具展覽會評判辦法》,《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273-274頁。
[51]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繪畫展覽會辦法大綱》、《征集出品細則》、《征集作家作品辦法》,《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276、191、282-288頁。
[52]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評判委員會簡則》、《出品評判標準》,《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第287-288、293-295頁。
[53] 胡叔異:《全國兒童繪畫展覽會籌備經(jīng)過》,《申報》1936年6月6日,第5張第14版。
[54] 《全國兒童畫展昨日閉幕》,《申報》1936年6月16日,第4張第14版。
[55]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教育部實施義務教育暫行辦法大綱(1935年5月28日)》,《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南京:鳳凰出版,2010年,第609-610頁。
[56]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教育部實施義務教育暫行辦法大綱施行細則》,《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第624-630頁。
[57] 《各省市實施義教狀況》,《中央日報》1935年9月29日,第2張第4版。
[59]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年開幕典禮》,《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147-169頁。
[60] 《京市小學生慰問貧苦兒童辦法》,《中央日報》1936年3月23日,第2張第3版。
[61]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黨部協(xié)助各地方兒童年實施辦法大綱》,《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10頁。
[62] 宋積璉:《小學教育宗旨及目標之研究(上)》,《中央日報》1935年12月19日,第3張第2版。
[63] 《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檢送<三民主義教育實施原則>致國民政府公函》,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二),第1031-1033頁。
[64] 《修正中等學校訓育主任公民教員工作大綱》,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二),第1105-1107頁。
[65] 《實施公民訓練》,《中央黨務月刊》1935年第80期,第467-468頁。
[66] 何思翰:《教育統(tǒng)制與小學公民訓練》,《大上海教育月刊》1935年第2卷第2-3期,第99-103頁。
[67] 《國民政府文官處與國民黨中央秘書處等單位關于中小學黨義課程歸并各科改稱“公民”課程的往來文件》,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二),第1090-1096頁。
[68] 《二年制短期小學課程標準總綱》,《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第640-641頁。
[69] 《兒童讀展昨第二日》,《中央日報》1936年2月1日,第2張第4版。
[71][74][85]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評判意見》,《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206-207頁。
[72]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參觀人評論一斑》,《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241-243頁。
[73] 唐健飛:《關于兒童讀物的我見》,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213-215頁。
[75] 《兒童玩具選擇標準及分類方法》,《中央日報》1936年5月17日,第2張第4版。
[76] 《兒童教玩具展覽會辦法》,《中央日報》1936年 5月17日,第2張第4版。
[77] 《教、玩具展會昨晨升旗剪裁后全場開放觀眾踴躍》,《中央日報》1936年5月18日,第2張第4版。
[78] 靜 竹:《兒童年中兒童玩具問題》,《大公報》1935年10月8日,第3張第12版。
[79]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舉行全國兒童教具玩具展覽會的旨趣》,《中央日報》1936年5月17日,第2張第4版。
[80] 汪亞塵:《對于全國兒童繪畫展覽會的感想》,《中央日報》1935年6月6日,第3張第1版?!渡陥蟆?935年6月6日。
[81] 蔣建白:《兒童與藝術》,《現(xiàn)代父母》1936年第4卷第5期,第11-12頁。
[82][88]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民國十八年度至二十七年度全國義務教育概況統(tǒng)計表(1929-1938)》,《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第674-675頁。
[83][86]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參觀人評論一斑》,《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275-276頁。
[84] 俞寄凡:《兒童畫之真諦》,《大公報》1936年6月6日,第3張第12版。
[87] 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征品要點》,《全國兒童年實施委員會總報告》,1936年,第283-284頁。
[89]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民國十八年至二十六年捐資興學褒獎統(tǒng)計表(1938年)》,《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第104-105頁。
[90]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民國十七學年度至二十六學年度全國師范學校學生數(shù)與畢業(yè)生數(shù)統(tǒng)計表(1928-1937年)》,《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第532-533頁。
[91] 殷名世:《短期小學的病征》,《中央日報》1935年2月6日,第3張第2版。
[92]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全國初等教育概況分省統(tǒng)計表(1936年)》,《中華民國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一),第580-583頁。
[93] 任祖鳳:《從上海的紀念活動(1924-1937)看我國多樣的婦女節(jié)》,《中華文化論壇》2015年第8期,第111-117頁。
[94] 吳研因:《兒童年與兒童本位教育》,《教與學》1935年第1卷第3期,第16-29頁。
[責任編輯:黃艷林]
收稿日期:2015-12-31
作者簡介:蔡潔, 女, 廣東揭陽人, 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K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321(2016)02-009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