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敏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22)
從《古船》中的人物探究作品深意
熊 敏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22)
張煒的《古船》寫于1984年,以山東洼貍鎮(zhèn)為主要描寫對象,以隋、趙、李三個姓氏近四十年的斗爭活動為切入點,從他們的視角對中國的歷程進行了全方位的解剖。它以一個古老的城鎮(zhèn)映射了整個中國,以一條河流象征生生不息的生命,以一個家庭的滄桑抒寫靈魂的困境與掙扎。本文通過對隋抱樸隋見素的分析,探討作者在文中隱含的深意:人性。
《古船》;隋抱樸;隋見素;人性
《古船》以一個小鎮(zhèn)的歷史、人物的變遷折射出整個中國的歷史進程,張煒不僅寫了小鎮(zhèn)上人與人之間的斗爭、愛恨、悲歡、離合,也寫出了對歷史的深刻反思。洼貍鎮(zhèn)的黑暗,在這里被放大,人類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安全需要都失去了保障,饑餓、寒冷、殺戮、冷默吞噬著人們的生命,理性的喪失帶來獸性的膨脹,洼貍鎮(zhèn)上血流成河。人的尊嚴遭到肆無忌憚的踐踏,在對歷史的拷問中,作者直逼人性深處的扭曲與異化,心痛過去,希望未來。
《古船》中作者塑造了很多人物形象,比如理想人物的隋抱樸,堅持己見的隋見素,惹人憐愛的姑娘隋含章,充滿創(chuàng)新精神的李其生李知常父子,兇殘暴力的趙多多,以及表面仁慈實則邪惡的四爺爺趙炳等等。我下文將分析隋抱樸隋見素,來解讀文章的深意。
《古船》中兩個主要人物是隋抱樸,隋見素。“絕圣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絕學無憂”①。見素抱樸:意思是保持原有的自然本色?!八亍笔菦]有染色的絲;“樸”是沒有雕琢的木。作者將他文中主人公的名字取作見素抱樸,說明作者希望無論歷史怎樣發(fā)展,人都應該恢復自然本性,不能泯滅人性。
隋抱樸在小的時候一直被人們稱為“老隋家的又一根旺苗”[1],但這根旺苗并沒有將自家的家業(yè)旺下去。在土地改革時期,鎮(zhèn)上號召分地、把工廠和粉絲作坊轉(zhuǎn)包到個人手中,他放棄承包父親散盡家財而僅僅留下的粉絲廠,孤獨的留在磨坊,多年來坐在方木凳上看老磨……
作為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出生的民族資本家的長子,抱樸本性善良正直,幼年即從父親那里受到良好的儒、道互補文化的傳統(tǒng)教育,銘記“仁者愛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古訓。他的父親在他小時反復跟他說自己家欠了所有窮人,欠了一輩子,要還債一輩子。幼年時期又看到了新舊交替時代歷史的血淚,人命不值錢,那個時期給抱樸的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抱樸注定一輩子都完了,一輩子都要在驚恐里過完,直到死都忘記不了。在家族原罪和現(xiàn)實惡勢力的雙重壓迫下,抱樸得了病:“怯病”。
抱樸與自己家的打雜仆人桂桂成了家,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桂桂活活被餓死,后面與小葵相愛,又因他的“病”,小葵先后與兆路、跛四結(jié)婚,而他活在失去的悔恨之中,沉默沉思在老磨屋里。后來見素得了絕癥,李其生死了,史迪新老怪死了,李其生死了,趙多多死了,他叔叔隋不召為救李知常被卷入機器中死了,含章爆發(fā)往年的屈辱用剪刀捅傷了趙四爺爺而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抱樸終于醒悟過來。人道主義的理性之光、馬克思主義解放全人類的理想成為抱樸進行新的人生選擇的標尺,使得他對個人和社會進程的思考得以擺脫“原罪”的囚籠,找到了通往自由之路:“要緊的是和鎮(zhèn)上人在一起”。抱樸走出老磨屋,擔任粉絲廠經(jīng)理的結(jié)局,是張煒審美理想的直接體現(xiàn):年輕的作者對未來持有的是年輕人特有的樂觀——他相信著并寄希望于人類理性的勝利,人道主義的勝利。
如果抱樸代表的是作者心目中“圣人”的一面,那么見素就展示的是“凡人”的一面:有情感,能哭能鬧。
隋見素是隋抱樸同父異母的兄弟,一直有著自己的執(zhí)念:粉絲廠是自己家的,粉絲廠應該一直姓隋。他千方百計的想從趙多多手中奪回粉絲廠,不惜一次的想把粉絲廠弄“倒缸”,從而讓粉絲廠破產(chǎn)。后來趙多多的粉絲廠越辦越好,開小車,請秘書,見素見粉絲廠倒閉的希望越來越渺小,于是離開鎮(zhèn)子前往城市,希望走上發(fā)財致富的道路從而將粉絲廠奪回來。見素短暫的一生致力于讓粉絲廠重新姓隋,從這一方面來看,他與抱樸相比還十分幼稚,他的復仇擺脫不了個人主義的狹隘,是一種以自身利益為基礎的“簡單復仇”,追求的是“小我”。但這個恰恰看出見素是凡人,他不可能像他的哥哥那樣有那么高的覺悟,見素代表著中國絕大多數(shù)民眾的思想。
其實見素的身上,最充分體現(xiàn)了張煒對純粹人性,對人間凈土的追求。張煒向來厭惡城市生活,視鄉(xiāng)土中國為仙境,追逐“融入野地”的生存狀態(tài)。見素進入城市,剛開始商店發(fā)展很快,可是作者并沒有讓見素一直這么幸運下去——被騙破產(chǎn),而且得了絕癥,最終還是回到洼貍鎮(zhèn)?!俺抢锸轻t(yī)不好我的病的,我心里一清二楚了”[1]。見素最終自己也覺悟了,他在醫(yī)院一夜一夜想著家,盼著他哥哥來把他領走。后來鎮(zhèn)上的醫(yī)生郭運也說“他今后必得久住這里,慢慢調(diào)理,或許還有希望”[1],并五谷為養(yǎng),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祛邪扶正固本,所吃的一切東西都要新鮮。郭運的治療方法也證明了作者張煒對鄉(xiāng)村的喜愛,他希望在中國的鄉(xiāng)村追求到美好的人性。
如果說隋抱樸代表的是新社會的新人,那么隋見素代表的就是新社會的舊人;如果說隋抱樸代表的是理性主義,那么隋見素代表的就是感性主義;如果說隋抱樸代表的是鄉(xiāng)土中國的文明,那么隋見素代表的就是鄉(xiāng)土中國的人性。
張煒“用一雙悲天憫人的眼睛俯視著人間的苦難,這雙眼睛決不是冷漠的,而是布滿血絲的,從眼睛里放射出的目光,有著灼人的熱量,這雙眼睛里有著憂愁,更有恐懼和震驚:人間竟然是這樣!人對人竟然是這樣!”[2]通過三個家庭的變遷,折射出了近四十年中國的社會歷史,中國經(jīng)歷重重挫折,其中不免充斥著血和淚,最終在人道主義、理性主義的指導下向著繁榮富強的方向發(fā)展。
有人說張煒是“大地的守夜人”[3],有人說他的思想這是對中國傳統(tǒng)“天人合一”思想的繼承[4]。我想說的是張煒只是站在文人的立場,執(zhí)行自己的職責,用自己的筆法寫出了那個時代的悲哀。
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注釋:
① 老子《道德經(jīng)》第十九章
[1] 張煒.《古船》[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
[2] 王彬彬.悲憫與慨嘆[J].當代作家評論,1993.4.
[3] 張新穎.十年前一個讀者的反應[A],九月寓言[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3.
[4] 王艷玲.張煒小說的傳統(tǒng)文化情結(jié)[D].萬方數(shù)據(jù)庫.
熊敏(1994—),女,漢族,江西九江人,研究生,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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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2-003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