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習　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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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掌握書法的謀篇布局

□ 習樹

章法，通常是指整幅作品的謀篇布局。章法布局，包括一點一畫、結字、行氣、全篇布白、落款鈐印以及裝裱。點畫、結字，在作品中只是一小局部。然而，“一點或一字之規(guī)，一字乃終篇之準”，它要與整篇相配合，可以從以下九個方面來入手。

一、定主、賓之序

書法創(chuàng)作當先從主體（正文）入手。主位既定，賓從就可圍繞主體生發(fā)，或藏或露，或即或離，目的總在豐富其空間，充實其層次，如眾星拱月一般，烘托出主體形象，愈見突出愈完美。

作品內容的選擇，體現了作者的思想感情和修養(yǎng)水平。內容佳，就給作品增加了一層意趣，文情并茂，千古如新。如：王羲之的 《蘭亭序》、蘇軾的《赤壁賦》等。這些文字在文學上已是不朽之作，何況又是出自一流書家自撰自書，怎能不珍如拱璧呢？

二、掌均變之衡

端莊持重，為人之一美，也是作品之一美。如果一味求奇，失去安詳穩(wěn)定，就會使人感到不適。所以，書法之章法須求平衡：先須求變，而后求均；先須求奇，而后求穩(wěn)。

如篆書，小篆一般橫豎成行，行距大于字距，也可以打成方格，其行氣中線總在一個垂直線上。甲骨、金文，不一定都要橫豎成行，其行氣可錯落自然，大小參差變化；隸書，因字取橫勢，故字距大于行距，其行氣似乎改為橫向的了，若將隸書的章法改為行距大于字距就零落不堪了；楷書，一般橫豎成行，行距大于字距者，或距離相近；也有將行距加寬，各行字與字橫向不對行，小楷中頗多。行書，只要求豎成行，故絕不會打方格來寫。不過，其行氣不是每個字的中心都呈垂直線，而是有波浪的變化，上下貫氣，左右顧盼呼應。草書中小草的章法與行書相近，大草的章法錯落跌宕，疏密、大小，大起大落，其章法線條若“飛鳥入林，驚蛇入草”。

三、征節(jié)奏之美

藝術之美，不論是聞于音、成于形、見于色，總須有長短、起伏、剛柔、明暗、遲速、潤燥等現象的交替配合，才能悅于耳目，感人心智。這種交替配合所產生的效果，就是節(jié)奏感。可以說，節(jié)奏感是一切藝術共有的美感。書法的節(jié)奏感，既存在于色彩（濃、淡、枯、潤、焦五色）之中，也可見于章法之內。色彩中，色度的明暗、色相的冷暖、色塊的大小、方圓等等，都是產生節(jié)奏的因素。章法之中，疏密聚散、大小曲直、圓缺參差等等，都是產生節(jié)奏的原因。這些方面配合得好，運用得成功，作品的節(jié)奏感就分明而優(yōu)美。反之，作品就平淡乏味。

四、懂疏密聚散

如同音樂的緊鑼密鼓，通常是伴隨樂章的高潮出現一樣，書法線條的聚密之處，也常常就是作品的主體所在。有疏有密、見聚見散，作品便主次分明、藏露互見。只是要把握分寸，順理成章，不可十分懸殊。否則，不是勉強擁擠，就是零落散漫。密處不可壅塞，要小有漏透；極密處隙光一線，便是靈穴來風。所以“密葉間疏枝”，對書法來說，正是經驗之談。而疏散處，亦不可全疏（對草書而言），“大疏間小密”，疏散之下，也要有某些比較集中的地方。這樣就相互接引，彼此呼應。既有集中，又有變化。

五、知大小曲直

大與小、曲與直，都是相對存在于作品中的，是任何構成美感的形式所必有的組成因素之一。從書法章法的角度上看，可以說大是合，小是分；大是統(tǒng)一，小是變化。以大抱小，大整體中求變化；以小破大，于豐富中求統(tǒng)一。一般地說，大而平直之筆畫入書，當不難求得整體氣象，但容易犯簡單平淺的毛病。要適當分割之，或加強其本身的變化，或穿插其它變形的筆畫，以化大為小。細碎的線條入書，當不難求變化之意，但容易犯瑣碎零亂的毛病，要進行組合歸納，使某些部分集結起來，合零為整。也可用較大的粗線條襯托包裹的辦法，來加強整體感。曲與直的情況，也是一樣。從書法的筆畫角度看，曲是柔，直是剛；曲是圓，直是方。有曲有直，則剛柔相濟；方圓互映，欹正兼容。

六、馭圓缺參差

這仍是對比之下生出的美感。一件作品，大而言之，在整體布置上應有圓有缺，有參差錯落。似行草的亂石鋪路，皆應避免出現整齊的平行線或機械圓弧狀。當然，也不要有物必求差缺，以免不是呆板便是零殘。參差之間，也要求變。有時要在整體中求參差，有時又當于參差中求整體。小而言之，在具體形象上，同樣要得圓缺參差之致，才能耐玩耐品。

七、見開合呼應

作書如行文。謀篇之始，情節(jié)、人物一一鋪敘，交叉穩(wěn)現，來去往復，而后攬綱收目，漸次歸結。書法章法如拳擊，手足要放得開，收得攏，立得穩(wěn)重，起得輕捷，應接自如。開合與呼應，看似不同，實則都由同一境界中生出，在行書、草書方面尤其如此。也可以說，呼應來源于開合，體現在顧盼。而線條之間的顧盼呼應，是體現作品內涵的窗戶。開合呼應，不僅是構圖形式上的需要，而且是作品精神的基石之一。把握了開合呼應之道，也就把握了通向作品神情意態(tài)之門的鑰匙。

八、求從順自然

笪重光《畫鑒》有言：“丹青竟勝，反失山水之真容；筆墨貪奇，多造林丘之惡境。怪僻之形易作，作之一覽無余；尋常之景難工，工者頻見不厭?！彼@里，說了一個新奇與尋常、造作與自然的問題，極有見地，對書法作品來說，仍有它的現實價值。在自然純樸之中，確有一種真正的、永遠不可替代的善和美?？芍?，書法作品對于盡量保持、利用自然美的魄力，像“屋漏痕”一樣，消除人意人力的痕跡，有著多么重要的意義。

九、識空白之義

關于書法整體的章法布白，有兩條清人書論確是點中了要害：“匡廊之白，手布均齊；散亂之白，眼布均稱”（《書筏》）。“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使透風，常計白當黑，奇趣乃出”（《藝舟雙楫·鄧石如傳》）。章法布白之奧妙，在于“計白當黑”，即書寫點畫線條時，不單考慮線條的顏色。黑線條在白紙上，就產生了黑白的分割，黑多則白少，黑少則白多，效果迥異。另外，還要追求布白之變化：疏密、斜正、曲直、方圓。

總的說來，書家一定要突破前人章法布白的程式，根據現代人審美的要求，努力探索新的章法形式。

《草書》　北宋·米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