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林(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呼和浩特010000)
北方狩獵民族服飾及器具造型中圖案的應用
郭太林
(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呼和浩特010000)
“獸皮文化”和“樺樹皮藝術”是北方狩獵民族的裝飾藝術體現(xiàn),是北方狩獵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創(chuàng)造的具有特殊價值的獨有文化,其中豐富多彩的生活用具及服飾、形式各異的裝飾藝術圖案,是他們的生活寫照,時代的縮影,記錄了狩獵民族的生活,凝聚了狩獵民族的文化特征、思想感情、民族信仰,積淀了民族的歷史血脈,體現(xiàn)了他們的審美情趣和文化內(nèi)涵。
鄂倫春族獸皮藝術在北方狩獵民族“獸皮文化”中占重要地位并具有自己的民族特色。獸皮選材與鄂溫克人基本相同,但他們已掌握了獸類的生長期,以不同時期的獸皮制作不同季節(jié)的服裝。皮制服飾主要以大襟長袍為主,女士和男士皮袍基本相同。女士皮袍下擺長,左右開衩,在立領背面刺繡圖案,整體風格古樸典雅、端莊華麗。
鄂溫克服飾主要以女士長袍最為特色??钍脚c現(xiàn)代大衣相近似,大翻領,領的下端較長,對襟,緊袖口,并配有一條腰帶。在衣領、袖口、對襟以及裙擺下端均分別鑲嵌紅、藍、白條帶來裝飾。鄂溫克婦女還喜歡穿軟底長筒靴,在靴的腰部裝飾圖案,紋樣有云卷紋和鹿角紋。顏色以藍、紅、粉色搭配組合而成。
達斡爾族服裝以袍式為主。穿長袍,下著皮褲。冬天穿棉袍,天冷時外套犴背心,春秋穿夾袍,夏季穿單袍。男子的皮帽多用狍、狼或狐貍的皮做成。靴子多選用狍、犴、牛等皮做成。除皮質(zhì)服裝外,達斡爾族還穿布制的袍子和褲子。婦女早期著皮衣,清朝以后以布衣為主。服裝的顏色多為藍、黑、灰色。
民族服飾文化特色的形成與每一個民族的自然環(huán)境、生產(chǎn)方式、文化內(nèi)涵、民族信仰、審美意識等多方面因素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它是一個多方位的立體的文化和藝術的體現(xiàn)。
北方狩獵民族服飾以獸皮為衣,同時以獸皮做的各種民具用品種類繁多。從目前來看北方“獸皮文化”從內(nèi)容上分有獸皮鑲嵌工藝,獸皮民具器物,獸皮服飾等三大類。他們在生產(chǎn)生活中逐漸創(chuàng)造出了各類生活用品和服飾,并且創(chuàng)造出非常優(yōu)美的圖案藝術。
鄂倫春族的皮毛鑲嵌工藝非常有特色,不論是造型,皮毛鑲嵌工藝,還是裝飾紋樣的組合均已達到了嫻熟的地步,在北方狩獵民族皮毛藝術品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皮毛制品有挎包、背包等。多以狍、灰鼠、鹿獸皮毛為原料,組成了不同毛色鑲嵌圖案。制作工藝大體有三種形式:一是不同毛色的幾何形鑲嵌組合,這種形式多為各種毛色等量均衡排列的骨架形式,如四方連續(xù)圖案;二是中間以刺繡的形式作適合紋樣,四周鑲嵌幾何形色塊,以二方連續(xù)組成的邊飾圖案,形成了以周邊粗獷的皮毛色塊烘托出纖細秀麗的刺繡紋樣,從而形成了強烈的藝術對比;三是在板皮上繡出以幾何紋、云卷紋為主的底紋,在中央鑲嵌適合紋樣。鄂倫春族的狍子皮睡袋,也是狩獵人不可缺少的工具之一。形如大口袋,用狍皮制作。毛茬向內(nèi),非常保暖。幾乎沒有紋樣,只是在損傷處以黑皮做補花,多以云卷紋為主,內(nèi)襯紅布。
鄂倫春民族的皮具種類繁多如皮囊、馴鹿馱箱、滑雪板、挎包等。裝飾紋樣多以對稱型云卷紋,鹿角紋為主,還有植物紋樣和幾何形紋等。紋樣組合疏密有致、粗獷而又奔放,在色彩處理上以紅色為主,間以黃、藍色調(diào)。皮制口袋或皮囊邊沿多數(shù)以藍色條帶裝飾,使皮制器物顯得莊重華麗。
皮制服裝圖案紋樣多以云卷形對稱花朵紋樣為主,但仍可能看出植物原型的基本特征。這種植物紋樣在“開衩紋”中的出現(xiàn)使鄂倫春人的裝飾藝術有了更大的發(fā)展,在裝飾藝術領域里得到了更廣泛的運用。狩獵鄂倫春民族的皮袍上的“開衩紋”獨具創(chuàng)造性,這也是在勞動生活中逐漸創(chuàng)造出來的,并且從使用價值逐步提升到了審美價值。
從“開衩紋”的結構來看,大致從“人”字形到“大”字形再從“夫”字形演變到“羊”的過程;女士皮袍基本與男士皮袍紋樣相同,從“大”字形“夫”字形以及“菱”字形演變而來,只是圖案層次較多,顯得更加秀氣華麗。
鄂倫春族在開衩紋裝飾色彩的運用上,有其明顯的特色。以皮袍開衩紋裝飾色彩為例,主紋樣多以熏黑的獸皮板制作,以紅、黃、綠、粉綠、粉紅、蘭彩布做裝飾,與黑色主紋樣形成強烈的對比,使主紋樣突出,色彩艷麗。在工藝制作上以補貼繡為主,以各種彩線做鑲嵌邊飾紋樣,增加了圖案的光澤感,顯得十分明快。圖案結構應用以適合紋樣為主,從中可以看出鄂倫春民族在社會實踐中從使用價值向?qū)徝纼r值的一次飛躍。說明了他們已經(jīng)把握了使用與裝飾之間有機的聯(lián)系,把握了裝飾藝術與使用價值之間相對獨立的特征。
達斡爾族民族刺繡是他們的最愛。達斡爾族刺繡藝術品有:服飾、荷包、鞋面、手帕、枕套等;繡法有平繡、鎖繡、補花繡、堆繡、折疊繡等。紋樣多用于動植物紋、幾何紋、文字紋、山石樹木、亭臺樓閣、神話傳說、人物故事等;吉祥圖案有:喜鵲登梅、福祿長壽、八結盤腸、如意紋等圖案。
狍皮五指手套是達斡爾民族獨出心裁的裝飾手法之一。其制作方法是在手背正中采用補花繡的裝飾手法,圖案采用云卷紋的適合紋樣來裝飾其中,五指上指甲處繡有圖案化的補花。關節(jié)和指甲之間以波浪線連接,好似五指上的血脈。手套整體效果纖秀華美,顯示出女性的優(yōu)雅體態(tài)。這種藝術表現(xiàn)形式充分顯示出達斡爾民族的審美情趣和生活寫照,體現(xiàn)了一個民族的藝術特征,思想感情和文化內(nèi)涵。
北方狩獵民族中以樺樹皮為材料制作的生產(chǎn)和生活器物特別多,在民具學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從樺樹皮器物的造型裝飾來看,充分顯示了他們的物質(zhì)創(chuàng)造能力以及高超的藝術造詣。每一件器物都凝聚了濃厚的民族的文化氣息,并體現(xiàn)了民族的審美情趣和文化內(nèi)涵。
樺樹皮器物主要有盒﹙針線盒、煙盒等﹚、簍﹙飯簍、米簍等﹚、桶﹙水桶、奶桶等﹚和箱子等。裝飾紋樣有幾何紋、動植物紋樣。其中狩獵鄂溫克民族常用的幾何紋中鋸齒狀“咬合紋”獨具特色。咬合紋形成的紋樣變化較多,咬合紋樣主要是有縱向似的正反型同鋸齒咬合構成的,多用于小型樺樹皮器物上。制作時按照設計好的圖案裁剪下來后卷成筒狀將兩邊對合時以鋸齒形咬合而成。在“咬合紋”的裝飾藝術處理上,以三角形咬合紋裝飾為主,也有方型、長方形、近似菱形咬合紋裝飾。狩獵鄂溫克人常常在樺樹皮的裝飾中采用大的鋸齒咬合紋中套以小的幾何形圖案,手法多以鏤空和剔刻的方法,是咬合紋樣出現(xiàn)多層次的凹凸裝飾變化效果,充分顯示了他們的創(chuàng)造力和藝術的才能。
獸角紋﹙以鹿角紋為主﹚在裝飾紋樣中占據(jù)了所用紋樣的一半以上。獸角紋的形式變化多達幾十種,具有從寫實風格向幾何紋樣發(fā)展的趨勢。我們從鹿角紋這個演變規(guī)律來看,開始是以單純的狩獵經(jīng)濟特征裝飾藝術本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去認識,認為狩獵鄂溫克人對鹿角紋有圖騰崇拜的心理,后來由于生產(chǎn)領域的擴大,對大自然的認識視野逐漸拓展,對鹿角的神秘性逐漸淡化。但是在裝飾藝術中,鹿角紋并沒有消失,而是更加向圖案化的方向發(fā)展。狩獵鄂溫克人裝飾樺樹皮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語言。
裝飾圖案可分為適合紋樣和二方連續(xù)紋樣兩種結構形式。其中器物的蓋上面是以圓形適合紋樣為主,如對稱、輻射等構成居多。紋樣的結構形式多樣,邊飾環(huán)繞單層或多層式的連續(xù)紋樣;二方連續(xù)紋樣大部分裝飾在樺樹皮器物的腰部。裝飾圖案主要有動物紋,其中植物紋幾何紋樣運用比較廣泛,幾何紋樣多以水波紋、直線紋、三角紋、點刺紋、圓圈紋等組合應用為主。植物紋樣在器物的裝飾上占有很大的比重,紋樣造型粗獷奔放,寫實風格紋樣較為少見。紋樣的結構以對稱和放射性為主,這些結構形式合理的形成了對稱與和諧、疏密相間、變化與統(tǒng)一的藝術效果。
象征紋樣在鄂倫春裝飾紋樣中是較為獨特的裝飾形式,主要有野生植物杜鵑花(又名南綽羅花),是男女愛情的象征,顯示出鄂倫春民族熱愛生活、熱愛自然、憧憬美好的愿望。
原始裝飾藝術的出現(xiàn),是不受起初的使用價值制約的,是脫離了使用目的的審美意識形態(tài),所以它具有更直接的審美藝術特征。器物上裝飾藝術的出現(xiàn),則表明了具有獨立個性的審美意識已經(jīng)形成。北方狩獵民族所創(chuàng)造的樺樹皮器物,大致可遵循這樣一個發(fā)展規(guī)律,他們的裝飾藝術相對來說以器物的使用價值無關,相反裝飾藝術的出現(xiàn)則提高了器物的實用價值基礎上的審美價值。
北方狩獵民族裝飾藝術的形成經(jīng)歷了很長的歷史過程,從裝飾藝術的產(chǎn)生發(fā)展到審美意識的觀念,逐漸創(chuàng)造出各種形式的裝飾圖案,形成了獨特的民族風格,同時也保留了北方狩獵民族的地域特征。
[1]《中國少數(shù)民族美術史》,陳兆復編著,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1年.
[2]《鄂倫春狩獵民俗藝術》,鄂·蘇日臺編著,內(nèi)蒙古文化出版社,2000年.
[3]《北方民族民具造型藝術》,郭世奇編著,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0年.
注:此論文是內(nèi)蒙古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系列論文之一。項目編號:2014B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