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美桂

《鶯鶯傳》到《西廂記》的繼承與發(fā)展

■曾美桂

《鶯鶯傳》是唐代一部傳奇小說，其作者為著名詩人元稹，描寫了一對青年男女（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故事。隨后，一直有文人墨客對這篇傳奇小說進行改造和補充，其中以元代雜劇作家王實甫的《西廂記》最為出名。從故事情節(jié)到人物刻畫、從敘事方式到表現(xiàn)主旨都有著繼承與發(fā)展，本文圍繞這些繼承與發(fā)展展開了一系列的闡述與分析，從而也折射出唐朝、元朝的不同時代風采。

一、元稹的《鶯鶯傳》與王實甫的《西廂記》概述

1.1 元稹的《鶯鶯傳》

大量文獻資料顯示《鶯鶯傳》是一部具有自傳體色彩的傳奇小說，該小說最為突破的地方就是敘述了張生與崔鶯鶯掙脫封建禮教的束縛，為追求自由婚姻的愛情故事。這種突破正是唐朝當代青年男女心底深處的聲音，也許正因為這篇小說替他們喊出了這心底之聲，才會被一直傳唱至今。小說女主角崔鶯鶯可以說是一個叛逆的半成品，這是因為她的時而剛強、堅決時而軟弱、猶豫：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她做出了突破和嘗試，她“由紅娘斂衾攜枕而至張?zhí)帯?，以身相許，這是她剛強堅決的表現(xiàn)；但是有時卻又變得猶豫、動搖和不安，這也是她軟弱的體現(xiàn)。

1.2 王實甫的《西廂記》

王實甫《西廂記》則是一部古典現(xiàn)實主義的著作，其取材源自《鶯鶯傳》，同時還擁有一個人們所期望的美好結(jié)局，就像是格林童話中王子與公主的美好愛情故事一樣，因而也深受那些被封建禮教所束縛的青年男女的喜愛。有別于《鶯鶯傳》中的崔鶯鶯，這里的女主角是一個冷靜而熱情的女子，她迫切希望能夠追求自由的愛情，同時面對張生也有拘泥、扭捏。崔鶯鶯深受封建禮教的局限，表現(xiàn)出了對于紅娘的顧忌以及對于張生的忍情，塑造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

二、故事情節(jié)增加，戲劇沖突更為劇烈

《鶯鶯傳》以傳奇為形式，簡簡單單的幾頁就將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敘述完了，從兩人的相遇到動情、從定情到幽會、從張生的始亂終棄到崔鶯鶯的婉拒見面都只是一個簡單的交代，反而是文中的詩詞以及崔鶯鶯給張生的書信內(nèi)容占據(jù)了大量的篇幅。雖然說情節(jié)上也有轉(zhuǎn)折、變化、起伏，但與《西廂記》相比就顯得內(nèi)容單薄、蒼白了許多。

《鶯鶯傳》中著重描述兩個主人公之間的感情糾葛，而紅娘以及老夫人鄭氏僅僅是應景出現(xiàn)而已，但在《西廂記》中則增添了許多波瀾起伏的情節(jié)，比如游廟時張生初見崔鶯鶯就一見鐘情，孫飛虎欲擄崔鶯鶯為妻被張生智退，老夫人得知二人私情后的“拷紅”情節(jié)，送張生上京以及張生蟾宮折桂的大團圓結(jié)局。

《西廂記》中有兩個矛盾沖突，一是老夫人與崔張、紅娘間的矛盾，主要是維護封建禮教、婚姻制度與追求自由愛情與婚姻間的矛盾；另一個是崔張與紅娘間的矛盾，主要是由他們間的猜疑、誤會而形成的。正因為有這兩對矛盾才能夠使情節(jié)波瀾起伏，增強了戲劇效果與沖突。

三、人物形象刻畫的細膩化和典型化

《鶯鶯傳》中著重刻畫男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作品中描述的崔鶯鶯是一個為追求自由的愛情、勇于沖破封建禮教牢籠的勇敢女子，在張生赴京也未做出挽留之意，在面臨拋棄后不怨天尤人，且拒絕與之見面，塑造了一個貌美如花、性格直爽、真誠且多才多藝的聰慧女子形象，這種形象宛如天上仙子一般。

與《鶯鶯傳》相比，《西廂記》中的崔鶯鶯的刻畫更加細膩、世俗化。該作品中的崔鶯鶯出身名門，受到更多封建禮教的束縛，因而感情上更顯矜持。但是在對待愛情上，這里的崔鶯鶯就更加勇敢、大膽且更有追求。兩個作品中的崔鶯鶯在同樣面臨張生赴京，害怕自己被拋棄時，一個說了“始亂之，終棄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一個則是“怕你停妻再娶妻，休要魚雁無消息。見了異鄉(xiāng)花草，再休以此處棲遲”，由此可以明顯的看出兩個人物形象的差異，一個是任命運擺布，而另一個則表現(xiàn)出了對于愛情的執(zhí)著與爭取，后者的人物形象更加真實。除了對于兩位主人公的刻畫，《西廂記》還塑造了一個富有靈性的紅娘形象，并給予了獨立的情節(jié)和善良、熱情、寂靜、叛逆的人物特點，深受人們的喜愛。另外，該作品中還對諸如老夫人、孫飛虎等人物進行了深入的刻畫，使得故事情節(jié)變得更加生動、細膩，同時也推動了故事發(fā)展、深化了故事情節(jié)。

四、《鶯鶯傳》與《西廂記》敘事方式、表現(xiàn)主旨之不同

4.1 表現(xiàn)手法側(cè)重點不同

傳奇小說大多以情節(jié)敘說為主，少有情緒的渲染，所以《鶯鶯傳》中就很少見到以景抒情的地方，比較常見的則是白描。而雜劇具有抒情性，所以可以運用大段的唱詞僅僅用來抒發(fā)情感而不包含任何的情節(jié)發(fā)展，正如作品中的長亭送別，王實甫通過對周邊環(huán)境的敘述來將感情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而傳奇小說的《鶯鶯傳》顯然就不善于以景抒情，但是傳奇也有傳奇的特點——直錄，這也是元曲不能與之相比的地方?！耳L鶯傳》中將崔鶯鶯回復給張生的近六百字的書信一字不落的放入作品中，這也是《鶯鶯傳》最為震撼人心的地方，信中詳細的自述了其與張生的離合經(jīng)歷，表露了自己仍然向往真情永堅，將其直露的感情、心態(tài)通過書信毫無掩飾的表達出來，這種手法在元曲中很少出現(xiàn)，綜合比較可以發(fā)現(xiàn)兩者都各有所長。

4.2 體裁及文化心理之不同

傳奇小說意在“奇”上，因此，傳奇作為一種寫作社交，必須以奇來脫穎而出。所以，用傳奇小說文體就決定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會不同尋常，故事結(jié)局也往往會有違人情。傳奇的結(jié)局具有開放性，沒有什么固定的形式。另外，傳奇的發(fā)展雖然與市民階層有關，但是其創(chuàng)作與閱讀的對象大多為士人階層，該階層所重視的不是故事結(jié)局的悲喜形式，而是作品本身的感染力，因此，這一故事在傳奇中并非是以喜劇作為結(jié)局的。而元代的戲曲作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其創(chuàng)作與市民審美有著很大的關系，當時市民崇尚大團圓，因此，大團圓也成為了元雜劇結(jié)局的趨勢?？梢哉f，故事的體裁在一定程度上也決定了故事的結(jié)局的不同。

4.3 主題思想的改變

說到《鶯鶯傳》主題改變就不得不說《董西廂》，因為這是《鶯鶯傳》主題的一次質(zhì)的改變，《董西廂》描述了崔張共同反抗封建禮教，追求自由、幸福的愛情，并最終獲得圓滿結(jié)局的動人愛情故事，這與《鶯鶯傳》中的始亂終棄的悲劇結(jié)局有著天壤之別，進而也改變的這一故事的主題即通過崔張二人共同追求愛情的自由的描寫，揭露、鞭撻了阻礙青年人獲得自由、幸福愛情的封建勢力，同時也謳歌了青年男女為自由婚姻而勇于與封建禮教進行反抗與斗爭。而《王西廂》則是在繼承反封建主體的基礎上進行了多處的加工與修改，進一步深化了主題。一方面，作者加強了老夫人的封建禮教統(tǒng)治者的形象；另一方面，突出了崔張二人的封建禮教的叛逆者形象，使矛盾鮮明、沖突加劇、主題突出。

五、總結(jié)

綜上所述，不論是唐朝元稹的《鶯鶯傳》還是元朝王實甫的《西廂記》，它們都是傳唱至今的名著。雖然《西廂記》源于《鶯鶯傳》，但由于受到不同時代發(fā)展背景、社會思潮、時代局限以及作者境遇不同的影響，使得他們有著不同的特點、文學價值以及作品主題。但不論是哪一篇著作都能夠發(fā)人深思，都是值得后人深入研究的不朽名著。

(攀枝花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