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霞
摘 要:哈貝馬斯在繼承法蘭克福學派社會批判傳統(tǒng)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公共領域思想,并揭露出晚期資本主義社會的合法化危機。隨后,他提出了一條拯挽救晚期資本主義合法化危機的有效途徑——交往理性,盡管其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但是它卻對中國的社會建設起到了重要的啟示作用。
關鍵詞:哈貝馬斯;公共領域;交往理性;中國社會建設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24-0043-02
哈貝馬斯在他的《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一書中對公共領域理論做出了詳盡地描述,在揭露出晚期資本主義社會存在的合法化危機之后,提出了挽救此危機的最關鍵的方法,就是要彰顯交往理性的價值,這對當代中國的社會建設起到了重要的啟示作用。
一、公共領域與公共理性的關系
1.公共領域的含義與特征
談及“公共領域”,我首先想到的是與它密切相關的另一個詞語,即公共性,對于兩者的關系,哈貝馬斯明確說過“公共性本身表現(xiàn)為一個獨立的領域,即公共領域,它和私人領域是相對的。”[1]2且“公共性——如法庭審判時的公開性——所發(fā)揮的主要是評判功能?!盵1]2盡管他并不是第一個提出“公共領域”概念的學者,但他在著作中對公共領域的起源、演變、結構及功能等都進行了分析。
每一個理論的提出都要有與之相適應的語境背景,也有其特定語境下的特定蘊義,哈貝馬斯在《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出版序言中就明確指出“本書的目的是分析‘資產(chǎn)階級公共領域”,它是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范疇,不能把它和源自歐洲中世紀的‘市民社會的獨特發(fā)展歷史隔離開來,使之成為一種理想類型,隨意應用到具有相似形態(tài)的歷史語境當中?!盵1]1也就是說,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所特指的是資產(chǎn)階級的公共領域,是其在18和19世紀的英、法、德三國的歷史語境當中來進行闡明的。
在哈貝馬斯的筆下,“公共領域”是和“私人領域”是相對立的,“在高度發(fā)達的希臘城邦里,自由民所共有的公共領域和每個人所特有的私人領域之間涇渭分明”[1]3即在古希臘城邦時期,家庭、經(jīng)濟生活等“私域”和政治討論“公域”是相對的概念,在哈貝馬斯看來這些應該都是資本主義社會所本應具有的合法化狀態(tài)。
2.關于公共理性的理論
公共領域是一個和廣大民眾具有共同追求和活動原則的社會領域,個體要想成為公眾的一員,并能夠以相對平等的姿態(tài)與其他成員進行良性地互動與交流,且以積極的心態(tài)營造一種相對穩(wěn)定的民主環(huán)境,則需要具備一個相對理性的原則導向即公共理性。
關于“公共理性”的見解,最具有代表性的當屬美國政治哲學家羅爾斯,他是在立足于公共政治正義觀念的基礎上而探討公共理性的,更重要的是他在一種多元的前提下強調一種穩(wěn)定性與和諧性,且通過“公共善”的理性目標來加以界定[2]228。
而哈貝馬斯在“公共理性”方面的立場是:“集體的同一性,今天也只有以反思的形式才是可以想象的,也就是說,集體的同一性是在具有普遍的和共同的機遇參加這樣一些交往過程的意識中建立起來的,在這些交往過程中,同一性的形成是一個連續(xù)的學習過程?!盵3]113哈貝馬斯所強調得更多的是在多元文化背景下的理性的對話及其對話的言語、理性和連續(xù)性等問題。
羅爾斯與哈貝馬斯在“公共理性”方面所貢獻的智慧并不相同,但是或許正是這二者的不同才能夠為該理論的探討錦上添花。在現(xiàn)實社會中,難免會存在分歧與沖突,關鍵要看在這種多元狀況下如何運用理性的智慧而達到一種和諧的境況,如何在此種情況下發(fā)揮公共理性應有的規(guī)范,允許并接納多元的存在而并不覺得沖突,而不是一味地試圖去消滅沖突,這就需要羅爾斯的公民理性,引導全民為著公共善的目標共同邁進:而這期間也需要某種視野的轉換,即不能局限于個人或私人的領域而要注意轉換他人視域或直接切換到公共視域的角度進行審視。那么這期間不可或缺的就是哈貝馬斯關于理性的對話與表達,從此才能達成相關公共話語的共識;將二者結合,才能在公共多元的基礎上達成共識,力求一種平衡與和諧。
二、合法化危機與交往理性的關系
1.合法化危機的提出與特征
在哈貝馬斯的視野中,資產(chǎn)階級公共領域的存在是以國家與社會、私人領域與公共領域的嚴格分離為前提的。但是19世紀以來,隨著國家對社會的干預日益增強,到19世紀末卻恰恰出現(xiàn)了一種逆轉的趨勢。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擴張,具備政治功能的公共領域逐漸參與到具有沖突和矛盾的市民社會之中。對于這種結構性變化,哈貝馬斯將其稱作“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即公共領域失去了它本來應該具有的透明性、批判性和公開性等特征,而成為任人操縱與宰割的案板,此時民主虛化,公共權力的合法性基礎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即合法化危機[4]54。
2.合法化危機與交往理性的關系
哈貝馬斯為挽救合法化危機而進行理性重建,即建立以言語為橋梁、以自由公開的交往和真誠的溝通為核心的交往理性,并將其與社會實際緊密結合,使其回歸現(xiàn)實,成為真正的社會理論。
交往理性的彰顯是建立在對工具理性的批判的基礎上而向前邁進的,這是哈貝馬斯在對法蘭克福學派的傳統(tǒng)的批判的基礎上進行的?!肮ぞ呃硇浴弊鳛橐粋€聽起來略帶機械性的詞語,在資本主義的現(xiàn)實社會和哈貝馬斯的視域中,的確具有一定的可批判性。這主要表現(xiàn)在工具理性使人與世界的交往變得更具工具性,外界的所有靜物和動物等都是作為工具而存在于彼此的世界里,只是充當改善生活和滿足自己欲望的簡單物品而已;另外,工具理性還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具目的性,也就是說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建立在將彼此作為手段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基礎之上的。在這兩種情況下,無論是人與外界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都處于一種相對疏遠的狀態(tài),真誠的交往和自由開放的溝通或許都會顯得格外奢侈,而這恰恰是拯救晚期資本主義合法化危機的突破口,也成就了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的核心與靈魂。至此,哈貝馬斯在反駁工具理性的基礎上,對理性做了帶有哈貝馬斯符號特征的解讀,即在交往中要彰顯交往理性的價值,也就是主體之間的交往應該相互尊重、彼此平等、追求民主并力促和諧,爭取在以語言為媒介的交往中彼此達到一種真實、真誠的溝通,營造良好的交往氛圍,達成有效的交往共識。另外,在具體實踐中還要把交往理性與具體的交往行為結合起來,以便營造民主、和諧的交往環(huán)境。
三、哈貝馬斯交往理性理論的局限性及其對中國社會建設的啟示
1.交往理性理論的局限性
盡管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是挽救晚期資本主義合法化危機的有效途徑,但是我們不得不站在相對公正、合理的立場上對其進行客觀的審視與評價。歸根結底,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仍然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即帶有一定的理想主義色彩。因為只要存在私有制,那么,要想建立一個相互尊重、你我平等、相對民主、彼此和諧的市民社會,僅靠交往理性還是會顯得有些蒼白或骨感。因為相關主體很難就相關的切身利益問題做出較大的犧牲或取舍。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或許正是由于交往主體在溝通的過程中將交往理性發(fā)揮得那么淋漓盡致,都呈現(xiàn)出自己最真誠的溝通、最真實的態(tài)度、最有效的言語和最正確的規(guī)范,所以這種情況下才很少會有人做出退讓,而只會是分歧僵持不下、沖突愈演愈烈,而這也正是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理論的局限性所在。
2.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對中國社會建設的啟示
所謂“社會建設”,其實質是“在黨和政府的主導下,動員全社會的力量,按照科學發(fā)展觀的原則,構建良好的社會體制和運行機制,以不斷滿足人民群眾的需要,預防和解決各種社會問題,構建保持社會穩(wěn)定的長久基礎。”[5]33社會建設的內(nèi)容十分廣泛,既包括建立合理的分配與再分配制度,優(yōu)化社會結構,維護社會穩(wěn)定,也包括加強社會事業(yè)建設,完善社會公共服務體系等。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逐漸與世界接軌,在全球化、市場化和工業(yè)化的浪潮中,中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也使中國社會發(fā)生急速的社會轉型,比如說社會結構發(fā)生分化,國家、社會和個人由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逐漸走向分離;不同的利益主體在矛盾與沖突面前上演著精彩的博弈。為了應對這些挑戰(zhàn),我國在社會建設方面采取了很多措施,在很多方面,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均起到了重要的啟示作用。
首先,在社會結構方面,改革開放的步伐不僅沒有打破傳統(tǒng)的城鄉(xiāng)二元結構,反而使貧富差距進一步拉大。于是,鄧小平代表中共中央向全體人民發(fā)起動員,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與此同時,還強調要實現(xiàn)“共同富?!保胺乐箖蓸O分化”。交往理性引導人民,各盡其能,真誠溝通,最后各得其所,力爭和諧。經(jīng)過努力,低收入者的收入被提高,壟斷收入被限制,非法收入被取締,貧富差距逐步縮小。
其次,在社會管理方面,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但這并不是說市場在經(jīng)濟發(fā)展過程中起著完全的支配作用,而是“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地發(fā)揮政府作用”。哈貝馬斯交往理性啟示我們,要使政府與市場、企業(yè)等在交往理性的基礎上進行真誠地溝通或良性地互動,而不是一味地由政府主導、企業(yè)順從,更不是完全由市場主導,以便更好地進行社會建設。
再次,在社會事業(yè)方面,堅持“以人為本”來發(fā)展社會事業(yè)是至關重要的。按照哈貝馬斯的觀點,人類在社會中的地位是平等的,遵守共同的規(guī)范并通過言語的對話而達成共識,從而傳達出自己的聲音,以表達出自己的需求。社會事業(yè)在為人類提供安全與保障的基礎上,與人類進行良性的互動,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
最后,在代際關系方面,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現(xiàn)代社會的快速發(fā)展,我國的家庭、學校及社會等代際關系也在不斷地發(fā)生變化并呈現(xiàn)一種不相協(xié)調的狀態(tài)。而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有助于規(guī)范代際關系、化解代際沖突,有利于使代際雙方處于一種相對愉快而又和諧的境況之下,對社會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與借鑒意義。
綜上所述,哈貝馬斯交往理性的理論確實對中國的社會建設存在重要的啟示作用,且具有深遠的現(xiàn)實意義。
參考文獻:
[1]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
[2]約翰·羅爾斯.政治自由主義[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
[3]哈貝馬斯.重建歷史唯物主義[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4]貝馬斯.合法化危機[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9.
[5]張靜,關信平.中國社會建設與發(fā)展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