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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濟各會士出使蒙元帝國,中法關(guān)系的肇始

        2015-08-15 00:53:36
        西部蒙古論壇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蒙元方濟各蒙古人

        耿 昇

        (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歷史研究所 北京 100000)

        源遠(yuǎn)流長的中法關(guān)系史,特別是中法文化交流史,據(jù)現(xiàn)在有據(jù)可查的史籍記載,應(yīng)追溯到13世紀(jì)(中國元代)來華的基督宗教的方濟各會會士(Franciscain)們。在此之前,中國史籍中提到的中國與“羅馬”(“大秦國”、“拂菻”、“犁軒”等)的關(guān)系,實際上是西亞兩河流域或亞歷山大港地區(qū)的關(guān)系,即歷史上的“東羅馬”或“羅馬東部行省”,與真正的“西歐”并沒有多少關(guān)系。真正溝通中法關(guān)系的,是由路易九世(LouisⅨ,1214—1270年,即后來的圣路易)于1253年派向蒙元帝國大汗和皇帝們的方濟各會士魯布魯克(Guillaume de Rubrouch,約1215—1257年)。魯布魯克奉法國國王之勅令而出使蒙元帝國,經(jīng)古老的絲綢之路,萬里跋涉。他此行形成了中法外交關(guān)系的肇始,是沿革至今的中法關(guān)系的源頭。由此算來,中法的官方正式交往,已有760多年的歷史了。

        一、方濟各會士進入蒙元帝國的歷史背景

        在13世紀(jì)時,由教廷和法國國王派遣的天主教方濟各會士們,借助于蒙古人打通歐亞大陸之機,不遠(yuǎn)萬里地入華。他們所經(jīng)過的路必然是沙漠草原和綠洲的絲綢之路。其后果是導(dǎo)致歐洲天主教的不同修會會士們(方濟各會士、多明我會士、奧古斯丁會士)紛至沓來地東行,前來考察中國及其周邊地區(qū)。其中具有開拓之功和最重要者,正是方濟各柏朗嘉賓和魯布魯克。早期方濟各會士們并未實現(xiàn)他們在華實施基督宗教大歸化的抱負(fù),更談不到與中國建立持久的關(guān)系了。但他們畢竟通過絲綢之路而打開了通向中國的門戶,為歐亞大陸兩極的兩大強國之間溝通了最早的信息。因為歷史上的絲綢之路,從來未曾有過從羅馬直通中國或從中國至羅馬的使團或駱駝隊,這種交往始終是中途各王國和各民族接力完成的。他們?yōu)榱苏魏蜕虡I(yè)利益,甚至還專門制造假象和掩飾真相。只有當(dāng)蒙古人打通歐亞交通之后,這種直接交流方為可能。

        基督宗教教廷與西歐基督宗教國家君主們,于元代開始爭相遣使東方,尤其是遣使蒙古汗國以及元帝國,具有深刻的歷史、政治、經(jīng)濟、文化和軍事背景。13世紀(jì)時,蒙古人控制了東亞和中亞的大部分地區(qū)。蒙古鐵騎于1236年滅卡馬河畔的不里阿耳突厥王國。蒙古人自1233年滅金之后,中國北方全部落入其手,1231年征服波斯。1238年,欽察汗國歸附蒙古人。他們摧毀莫斯科,于1239年征服南俄(斡)羅思草原,于1240年滅乞瓦(基輔)國。他們于1240—1241年甚至打到勃烈兒(波蘭)和馬札爾(匈牙利),一度曾兵臨奧地利維也納城郊。波蘭與日耳曼人聯(lián)合抵抗蒙古人的戰(zhàn)爭,也于1244年殘遭到徹底失敗?!懊晒攀降暮推健保≒aix Mongol)盛行于中亞和東亞。事實上,當(dāng)時世界上的大國制導(dǎo)格局已經(jīng)形成。這就是以希臘—羅馬文明為基礎(chǔ)的西方基督宗教列強,以佛教和印度文明為基礎(chǔ)的印度帝國、以波斯—阿拉伯文明為基礎(chǔ)的各穆斯林帝國、以蒙古草原文明與中國中原為基礎(chǔ)的蒙元大帝國。這四大勢力,基本上控制了陸上與海上絲綢之路。絲綢之路既形成了他們之間交流的渠道,又是它們的財源,同時又形成了他們之間互相競爭和博奕的致因。

        由于蒙古人大舉向西推進,已經(jīng)使西方基督教世界感到了威脅。他們意欲刺探有關(guān)韃靼人以及東方人的地域、生活方式、宗教信仰、王室世系以及通往那里的道路。但他們最迫切需要了解的,卻是蒙元王朝人和東方人有關(guān)戰(zhàn)爭、軍隊結(jié)構(gòu)和武器、戰(zhàn)爭、韜略、部隊集結(jié)、對待戰(zhàn)俘的殘酷、攻守戰(zhàn)和投降者的背信棄義的詳情;韃靼人的媾和、征服地區(qū)、對臣民的壓迫、勇敢抵抗他們的地區(qū);怎樣同韃靼人作戰(zhàn)、韃靼人的意圖、武器和部隊組織,對付韃靼人的韜略、城市防御工事和處置戰(zhàn)俘等方面的情況。他們急于從事“間諜”活動,派遣“間諜”東行。這是歐洲基督宗教國家派遣方濟各會士東行的首要原因①貝凱和韓百詩譯注本《柏朗嘉賓蒙古行記》(D.J.Becquet et Louis Hambis,Jean de Plan Carpin,Histoire des Mongols,Paris,1965),耿昇中譯本,中華書局1985年版。。

        西方基督教世界除了對于蒙古人的推進感到惶惶不安之外,同時也令他們感到腹背受敵的,是參與遠(yuǎn)征的十字軍們發(fā)現(xiàn),穆斯林人(摩爾人,Maurs)或撒拉遜人(Sarasins)也大舉向西方推進。但就在同時,在西方基督教世界,流傳著一種重要風(fēng)言,認(rèn)為“在世界的邊緣的某處,有一名令人難以置信的富裕而又強大的君主,也是一名國王和長老,是基督的仆人。其軍隊即將于某一日前來幫助歐洲對抗不信基督教的人。但在沒有100萬軍隊的前提下,約翰長老從不輕率地發(fā)兵去作戰(zhàn)”②于格夫婦(Franois-Bernard Huygh,Edith Huyghe),《海市蜃樓中的帝國》(Les Empires du mirage,Paris,1993),耿昇譯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3年版。。

        約翰長老究竟是誰?有人認(rèn)為他是印度古里(Calicut)的國王,有人又說他在非洲(埃塞俄比亞或阿比西尼亞人)。但更多的人卻認(rèn)為他在高地亞洲地區(qū)。當(dāng)時部分歐洲人認(rèn)為“約翰長老”就是后來西遼王朝的締造者耶律大石(菊兒汗,汗中之汗或天下汗)。因為他于北京逃出之后,便創(chuàng)建了巴爾喀什湖附近的額敏城(Imil,葉密立河),又先后奪取了伊塞克湖(Issy koul)、可失哈兒(Kachgar)和于闐,并于1141年擊敗了塞勒術(shù)突厥人(Turcs Seldjoukides),最終于絲綢之路的心臟地區(qū)創(chuàng)建了一個喀喇汗王朝(西遼王朝)③F.-B.于格和E.于格:《海市蜃樓中的帝國》,中譯本,耿昇譯,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3年版,第11章。。

        成吉思汗及其部將們對花剌子模沙摩訶末(Khorezmshah Mohammed)的兒子札闌丁(Djelal-de-Din)發(fā)動進攻時,該王子逃至哥疾寧(Ghaznā,今阿富汗加茲尼)后,還曾擊敗過一支蒙古軍隊。有人又將此人奉為約翰長老①D.J.Becquet et Louis Hambis,Jeun de Plan Carpin,Histoire des Mongols,巴黎1965年版,P.153-155。。還有人稱高昌畏兀兒出身,后任阿姆河以東西州行政長官和信仰景教的闊里吉思王(George,?—1243年)為約翰長老。

        公元1165年,印度國王約翰(Jean)曾多次致信歐洲的數(shù)位基督宗教國王。教皇亞歷山大三世(AlexandreⅢ)、腓特烈一世(Fréderic Ier)和拜后庭皇帝曼努埃爾一世(Manuel Comnère)都同時收到了他的書信。其中的內(nèi)容是:“朕,約翰,通過上帝的力量和天主的意志,而使朕成為長老(司鐸),生活在天下的王中王和統(tǒng)治者的統(tǒng)治者之地。這是由于道德、財富和權(quán)力諸方面的原因。72位國王向朕納貢。朕的王公主宰著3個印度的法律,朕的王國一直擴展到最遙遠(yuǎn)的印度盡頭。圣徒圣多默(Saint-Thomas)便在那里陳殮于他長眠的地方”②J.-B.于格和E·于格:《海市蜃樓中的帝國》,耿昇中譯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3年版,第239—240頁。。這當(dāng)然是一篇偽作,是根據(jù)《圣經(jīng)》中的恐怖性預(yù)言,而將其時代的故事和流言,都揉和在一起了,從而形成了有關(guān)“約翰長老的故事”。

        西方人搜集到了有關(guān)約翰長老的傳說,這是由于他們當(dāng)時同時懼怕蒙古人和伊斯蘭教徒。當(dāng)時的歐洲基督徒與中亞的穆斯林宿怨頗深。在1095—1291年的近200年期間,歐洲基督徒便對穆斯林地區(qū)發(fā)動過8次十字軍東征,直至把穆斯林從敘利亞驅(qū)逐出去為止。伊斯蘭神秘教團蘇菲派的崛起,埃及奴隸王朝(1206—1290年)和非斯的馬林王朝日益發(fā)展壯大。面對這樣的世界大國新格局,西方基督徒欲仿效漢武帝派張騫出使西域,聯(lián)絡(luò)大月氏,以斷匈奴“右臂”之策略。窮力尋找約翰長老,以期與之聯(lián)手對付令他們?nèi)缤酋喸诤淼拿晒湃?;另一方面,他們卻又急于與他們聞風(fēng)喪膽的蒙古人結(jié)盟,以便分東西兩側(cè)來夾擊他們的宿敵撒拉遜人。

        綜上所述,對于蒙古人西進的恐懼,受基督教國王約翰長老傳說的誘惑,再加上與中亞穆斯林的多年爭斗,才促使教廷、西方基督教國家和特別是法國國王遣使蒙元時代的中國。

        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既有先驅(qū)者,也有后繼人,從而才在元代形成了基督宗教的第2次入華高潮(基督宗教入華的第1次高潮,應(yīng)為唐代基督宗教的異端景教,而第3次高潮則是明末清初以耶穌會士為主的入華傳教士),而且基督宗教的這次入華,是由該宗教的一個修會—方濟各會發(fā)起和承擔(dān)的。方濟各會士入東來,也是具有深遠(yuǎn)歷史背景的,是東西方歷史發(fā)展大背景下的歷史事件。

        方濟各會系由意大利人圣方濟各(Francois d’Assi,1181—1226年)于13 世紀(jì)初創(chuàng)建的。1209年,他率11位門徒到達(dá)羅馬教庭,獲得教皇英諾森三世(InnocentⅢ,1198—1216年)批準(zhǔn)該會的合法地位,該會也被稱為“小兄弟會”;又由于他們身穿粗布衣袍,手托乞食缽,赤足行走,故而又被稱為“托缽僧”,該會也屬于托缽僧會系列。方濟各會士們曾于1212年又協(xié)助加辣(Chiara,1193—1253年)創(chuàng)建方濟各第二會,即方濟各女修會。1221年,他又創(chuàng)建方濟各第三會,收容在俗男女教徒。據(jù)傳,他身上有耶穌受刑時的5處傷痕。他們分別于1221年和1223年制訂了第一部和第二部會規(guī)。方濟各會早期的活動地域主要集中在歐洲南部西班牙、意大利、法國以及拜占庭(東羅馬帝國)的中心埃及地區(qū)。方濟各會自元代傳入中國,但其在華的傳教高潮應(yīng)該是在明末清初時期。

        方濟各會曾是天主教世界的最大修會,由方濟各第一會、第二會和第三會組成。羅馬教廷曾先后有6代教皇出自于方濟各會,共有98位“圣賢”(受教皇“封圣”的人)。他們不但重視教育和學(xué)術(shù)研究,而且還將會所改造為神學(xué)院,并使之成為歐洲著名的教育機構(gòu)。他們積極從事海外傳教,為歐洲與世界各國的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貢獻。

        二、魯布魯克的先驅(qū)——柏朗嘉賓出使蒙元帝國

        方濟各會進入蒙元帝國的第一人,便是方濟各會士柏朗嘉賓(Jean de Plan Carpin,1182—1252年)。柏朗嘉賓誕生于今意大利的佩魯賈(Pérouse)。雖然他不是法國人,但他出使中國蒙元王朝,卻與法國,特別是與路易九世國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也是溝通中法交流的先驅(qū)。

        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腓特烈二世(Fréderick Ⅱ,1194—1250年)曾致信英王亨利三世(Henry Ⅲ,1207—1272年)和法王路易九世(LouisⅨ,1214—1270年),建議采取共同行動,以遏制蒙古人向西歐的推進。他很想利用元太宗窩闊臺于1241年12月剛剛宴駕這一天賜良機。此外,當(dāng)時在元定宗貴由汗(Guyuk,1206—1248年)、元憲宗拔都(Batu,1208—1256年)和不里(Buri)之間又出現(xiàn)了某種不和,迫使蒙古軍隊于1242年撤退到了斡羅斯境內(nèi)。他們不希望在蒙元王朝的新皇登基之后,或西蒙古諸部消除內(nèi)訌之后,可能會形成對自己更大的威脅①道森:《出使蒙古記》(Christopher Daulson:The Mongol mission,Lonalre ee New York,1955),P.ⅩⅤ.。

        由于上述種種原因,教皇英諾森四世于1245年在法國里昂召開了大公會議(全歐主教會議)。他們選擇了當(dāng)時已經(jīng)65歲高齡的意大利方濟各會士柏朗嘉賓修士出使蒙元帝國。柏朗嘉賓先由葡萄牙人勞倫斯修士(Lawrence)陪同,到達(dá)波蘭后又與翻譯官本篤(Beno?t)相會合。他們于1245年4月16日復(fù)活節(jié)時,根據(jù)大公會議的決議,在英諾森四世教皇與路易九世國王的共同支持下,從里昂出發(fā),直到1247年11月24日才返回里昂。雖然柏朗嘉賓主要是由教皇派遣,出使蒙元帝國以及西蒙古的多個汗國。他們在非常困難的背景下,一無任何東方語言知識,二無翻譯,三無地理書導(dǎo),四無向?qū)?,在古絲綢之路上或騎行,或步行了兩年半之久,行程萬余里。他也如同張騫一樣,“鑿空”了西域絲綢之路,從西歐直通大蒙古汗國。若望·柏朗嘉賓是證據(jù)確鑿的西方直接地遣往中國的第一人,是開西歐方濟各會士于元代大舉入華之先河的人。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是1253—1255 年;若望·孟德高維諾(Jeande Montecorvino,1247—1328年)赴北京(汗八里)并在那里設(shè)立大主教府是從1294年起,共在華生活34年;鄂多立克(Odoric de Pordenone,1286—1331 年)于1318 年入華;安德烈·佩魯賈(Anréde Pérousse,?—1326年)于1311年入華;若望·黎諾利(Jean de Marignolli,約1290—1353年)于1342年到達(dá)汗八里。若望·柏朗嘉賓、若望·孟德高維諾和若望·馬黎諾利,是元代進入中國的方濟各會士中的三“若望”。他們是元代方濟各會士入華高潮中的3位典型代表人物,是溝通中西關(guān)系的探路人。

        方濟各會士柏朗嘉賓一行于1245年(元太宗皇后馬乃真四年)4月16日(復(fù)活節(jié)),從法國里昂登程。他們首先到達(dá)波蘭的布雷斯勞(Breslan),并在那里接上波蘭人本篤(Beno?t)以充任翻譯。他們又經(jīng)過波希米亞,基本上是在波蘭度過1245—1246年的冬季。他們在波蘭大公康拉德(Conrad)的幫助下,進入了斡羅思境內(nèi)的乞瓦(Kiev,基輔),然后又到達(dá)庫蠻尼亞(Comania),經(jīng)過里海與咸海之北,通過草原而進入了蒙古人地區(qū)。他們首先于1246年4月4日,到達(dá)蒙古四大汗國之一的欽察汗國(金帳汗國)的締造者拔都(Batu,1209—1256年)設(shè)在伏爾加河流域的斡耳朵(orda,幕帳)。拔都是成吉思汗的嫡孫,也就是其長子術(shù)赤的次子,占據(jù)咸海、從里海至額兒齊斯河一帶。他們于1246年仲夏到達(dá)準(zhǔn)噶爾地區(qū)(Dzungaria)。柏朗嘉賓又從那里到達(dá)哈剌和林(Qara-Qorum,成吉思汗曾在此建都),并且一直在哈拉和林停留到11月13日才離開,又經(jīng)絲綢之路而返回法國里昂。柏朗嘉賓受教皇派遣并在路易九世的支持下,出使蒙元帝國,主要有4大收獲。

        他留下了一部傳世名著《蒙古史》(L’Ystoria Mongalorum),學(xué)術(shù)界一般均譯作《柏朗嘉賓蒙古行記》②柏朗嘉賓的《蒙古史》一書的第一原稿收藏在牛津大學(xué)博德林圖書館,它的另外幾種抄本又分別收藏在巴黎、維也納、倫敦和都靈;其第二原稿收藏在劍橋大學(xué)圖書館手稿部,荷蘭萊敦的一種抄本與之有關(guān)。它后來先后被譯作多種文字并反復(fù)推出多種文本。法國漢學(xué)大師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 年)與其大弟子韓百詩(Louis Hambis,1906—1978年)曾長期研究赴中亞的基督徒。韓百詩與讓·貝凱(Dom Jean Becquet)于1965年在巴黎麥松奈夫(Maisonneuve)書店推出了《柏朗嘉賓蒙古史》(Jean de Plan Carpin,Histoire des Mongols),它是至今所擁有的最佳法文本,此書有耿昇中譯本。伯希和的遺作《中亞與遠(yuǎn)東基督徒研究》(Recherches sur les chrétiens d’Asie centrale et d’Extrême-Orient,Paris 1973)中,也研究了柏朗嘉賓《蒙古史》中的段落。,這是他向教廷復(fù)命的報告,順便也報告了法王路易九世。

        (1)柏朗嘉賓有關(guān)蒙元帝國人文地理和軍事的記述

        首先,柏朗嘉賓的出使報告是西方所擁有的第一部有關(guān)蒙元帝國和整個東方的人類學(xué)和輿地學(xué)著作。我們從中讀到:“韃靼地區(qū)位于東方一隅,我們認(rèn)為那里正是東方偏北的地方。契丹人(Kitai)以及肅良合人(Solangi,高麗人)地區(qū)位于其東部,南部是撒拉遜人(Sarasins,穆斯林)的棲身地,在西部和南部之間是畏兀兒人(Huiur,維吾爾人)的疆域,西部是乃蠻人(Naiman,突厥—蒙古混合民族)的省份,該地區(qū)的北部由海洋所環(huán)抱”①韓百詩和貝凱版本,第1章,第3節(jié),第28頁。。他首次向西方陳述了東方民族及其分布地,是西方最早獲得的東方民族與地理的直接資料。

        羅馬教廷及歐洲基督宗教君主們非常關(guān)注蒙古人已經(jīng)征服的地區(qū)和尚未征服的地區(qū),以研究抵御蒙古人向西推進的策略。柏朗嘉賓也遵命在這方面作了詳盡而周全的調(diào)查研究。他向教廷匯報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

        “下面就是韃靼人所征服地區(qū)的名字:契丹、乃蠻、肅良合、哈喇契丹或黑契丹、庫蠻尼亞、禿馬惕(Tumat)、斡亦剌(Voyrat)、哈剌尼惕(Karanit)、吾畏兒、速蒙古(Sumōal,水蒙古)、蔑兒乞、蔑克里、撒里畏吾兒、巴失乞耳(即大匈牙利)、乞兒吉思、怯失米爾(Cosmir)、薩拉遜(Sarrasins,原文如此,可能應(yīng)為Sarraceni,即薩拉色尼人)、木速蠻(Bisermin)、突厥蠻(Turcomans)、必列兒(Byler,即大不里阿耳)、火羅剌(Catora)、火木黑(Comici)、波黎吐蕃(Buritabet)、巴羅昔惕、合思(Cassi)、阿蘭(Alan)或阿速(As)、斡別思或谷兒只、景教徒(Nestoriens)、阿蠻(亞美尼亞人)、康里(Kangit)、庫蠻(Comans)、不兒塔思(Brutach,猶太人)、莫兒多瓦(Morduan)、脫魯黑(Torc)、可薩、薩莫耶德、波斯、塔特(Tat)、小印度或埃塞俄比亞(Ethiopie)、薛兒客速(Carcassiens)、羅塞尼亞、報達(dá)(Baldach)、撒兒塔(Sart)。此外還有許多地區(qū),但我們不知道其名。然而,我們卻遇到過上述各地區(qū)的男男女女們”?!跋旅媸窃?jīng)英勇地抵抗過韃靼人和至今尚未被他們征服的地區(qū)名稱:大印度、阿蘭人的一部分、契丹人的一部分、撒哈辛(Saxin)②同上引書,第7章,第9—10節(jié),第88頁?!薄?/p>

        對于當(dāng)時羅馬教廷急需要知道的蒙古王公們的主要名字,柏朗嘉賓的調(diào)查基本上是正確的。

        “下面就是韃靼人諸首領(lǐng)的名字:鄂爾達(dá),他曾遠(yuǎn)征波蘭和匈牙利;拔都、不里、昔班(Syban)、唐古忒(Dinget),他們?nèi)嫉竭^匈牙利;綽兒馬罕(Chirpodan),他尚在海外與薩拉遜人地區(qū)的算端及其外邦人 兵酣戰(zhàn)。下列首領(lǐng)都在國內(nèi):蒙哥(Mengu)、昔列年(Sirenen)、忽必烈(Hubilai)、昔列門(Siremun)、勝那忽兒(Sinocur)、脫哈帖木兒(Tuhatemur)、哈剌海(Caragai)、在他們之中譽為‘武士’的老人速不臺(Sibedei)、不剌(Bora)、別兒哥(Berca)、馬兀赤(Mauci)、闊連察(Coremsa),后者也是他們之中的最后一位。此外還有其他首領(lǐng),但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③貝覬和韓百詩:《柏朗嘉賓蒙古行記》第5章,第21節(jié),第64頁。。

        這些名字與《元史》和元代其他史料中的記述基本相吻合。這些資料只能在蒙元帝國國土上搜集,靠其他轉(zhuǎn)手渠道是無法獲得的。柏朗嘉賓于其書中,接著針對他出發(fā)時教廷委托給他的調(diào)查問題,而一一作了回答。他于書中提到的蒙古軍隊的“十夫長”、“百夫長”和“千夫長”編制及其互相制約的作戰(zhàn)體系,對于西方后來軍隊的組織改編產(chǎn)生過影響④同上引書,第6章,第2節(jié),第73—74頁。。他介紹的蒙古軍隊中的弓弩、弩炮、盾甲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糾正了西方軍隊只重刀劍的戰(zhàn)法⑤同上引書,第6章,第4—11節(jié),第74—78頁。。他建議,為了抵御蒙古人,羅馬各行省之間必須巧妙地互相支援,這是蒙古人致勝的法寶之一。

        (2)柏朗嘉賓參加元定宗的登基大典

        柏朗嘉賓有幸于1246年8月間,在哈剌和林出席了元定宗貴由汗(Güyüg qaγan,1206—1248年)的登基典禮。貴由汗于1246—1248年在位,系元太宗窩闊臺的長子。柏朗嘉賓是在欽察汗國的締造者拔都的安排下,特別趕去參加這次盛大典禮的。這在當(dāng)時的中西關(guān)系中,尚屬首例。直到明末清初,才有歐洲傳教士們參加中國皇帝的登基大典和葬禮,柏朗嘉賓始終是享有此殊榮的西歐第一人。

        柏朗嘉賓于其報告中,詳細(xì)地記載了這一盛典。

        “前來為我們來領(lǐng)路的韃靼人受命,盡快帶領(lǐng)我們?nèi)⒓訋啄昵熬鸵呀?jīng)預(yù)告,為選舉而舉行的一次莊嚴(yán)隆重的集會。所以我們在整個旅途中總是匆匆忙忙地趕路,以便得以按時到達(dá)

        ……”

        “當(dāng)我們到達(dá)時,正如韃靼人平時所作的那樣,貴由皇帝讓人賜給我們一頂帳篷和某些食物,比對其他所有使節(jié)都更要友好一些。然而,我們沒有被他召見,因為他還沒有被加冕為皇帝,尚未主持朝政。但教皇陛下信函的譯文和我們對拔都所說的話都已經(jīng)轉(zhuǎn)奏他了。等候了五六天以后,他令人帶我們?nèi)x見其皇太后,莊嚴(yán)隆重的集會就在那里舉行……”

        “第一天,大家都穿著紫紅色緞子服裝;第2天,換成了紅色綢緞,貴由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幕帳;第3天,他們都身穿繡紫花面的藍(lán)衣服;第4天,大家都穿著特別漂亮的華蓋布服裝。柵欄里邊靠近大門的地方,有兩座大門:一座專供皇帝鑾駕進出,那里雖然門敞開著,但沒有禁衛(wèi)軍,因為任何人都不敢從那里進去;另一座門則供所有那些受召對的人出進,那里有佩帶著寶劍和弓箭的禁衛(wèi)”。

        “于是,當(dāng)我們大家騎馬一起來到另一處距離那里(Syra-Ordo,失剌斡耳朵,皇家幕帳)只有三、四古法里的地方,位于山中間靠近一條河流旁一個風(fēng)景秀麗的平原,平原上已經(jīng)矗立著另一頂幕帳,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金斡耳朵或“金帳”;圣母升天節(jié)那天,人們應(yīng)該在這里舉行登基典禮,但是由于當(dāng)天下冰雹,就只好推遲了。用來搭幕帳的支柱以金片相裹,然后用金鍵將其他支柱釘在一起。幕帳的天幕和內(nèi)壁上也蒙上了一層華蓋布,而外面則用其他織物裝飾。我們在這里一直住到圣巴爾多祿茂節(jié)(Saint Barthélemy)①圣·巴爾多祿茂是耶穌十二使徒之一,名列第六。,這一天,成群結(jié)隊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面對南方而立,彼此之間相隔投擲一石之距,他們一邊跪拜祈禱,一邊逐漸離開,始終面向南方。由于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在念咒還是向上帝或另外的神跪拜,所以不想跪下祈禱。這樣做完很久之后,他們又回到幕帳,扶貴由登上皇帝御座,首領(lǐng)們對他參拜,全體庶民都向他跪拜。因為我們不隸屬于他,所以方得例外。接著,根據(jù)他們的習(xí)慣,全體人員開始不停地暢飲,直至夜晚。然后用車運來了一些沒有放鹽的熟肉,每四五個人分一大塊肉。對于里邊的人,他們所分的是帶有調(diào)料鹽的肉和湯,他們每次舉行宴會時都這樣做”。

        “正是在這里,我們被皇帝召見了。當(dāng)首席大臣鎮(zhèn)海簽完我們的和護送我們前來者的名字,以及肅良合與其他首領(lǐng)的名字時,他就當(dāng)著皇帝和全體大首領(lǐng)高聲宣讀著名冊。這項儀程完畢之后,我們每個人都四次以左膝跪拜”②同上引書,第9章,第28—32節(jié),第116—118頁。。

        對于蒙元皇帝登極大典的記述,在中外史料中都很稀見,柏朗嘉賓的記述,不但為研究蒙元史留下了寶貴資料,而且也使這樣圣典的真實情況傳向了基督教的西方。

        (3)柏朗嘉賓溝通教皇與蒙元皇帝之間直接國書往來的渠道

        教宗派遣柏朗嘉賓出使蒙元帝國,曾委托他攜帶致蒙元皇帝的兩道敕令。它們分別由教宗于1245年3月5日和3月13日寫于法國里昂。兩道勅書都在1246年的元定宗貴由登基大典上,通過翻譯而被宣讀了。其第1封敕令主要內(nèi)容是抨擊蒙古人的征戰(zhàn)與殺戮,陳述基督教義,解釋教宗派遣方濟各會士出使蒙元帝國的原因:“為了使我們顯得在任何方面都不忽視那些遠(yuǎn)離我們的人們,我們派遣謹(jǐn)慎小心的人到他們那里去……便可以履行我們教皇對他們的天職。正是由于這個緣故,我們認(rèn)為把我們鐘愛的兒子葡萄牙人勞倫斯修士及其方濟各的同伴,派到你處是合適的?!绻銈冏裱麄兊挠幸娼虒?dǎo),就可以承認(rèn)上帝的真正兒子基督,并通過接受基督教的歸化,以崇拜他的光榮名字”。教宗在第二封敕令中又一次抨擊蒙古人:“我們聽說,你侵略了許多既屬于基督教徒又屬于其他人的國家,蹂躪它們,使那里滿目荒涼……你揮舞著懲罰之劍,不分青紅皂白地向全人類進攻。我們……請求并真誠地懇求你們?nèi)w人民,從此之后,完全停止這種襲擊”?!拔覀冋J(rèn)為把我們鐘愛的兒子,即致送這封信的人,派到你處是合適的……請你出于對上帝的敬畏,友善地接待他們,尊重他們,就好像接待我們一樣,并且在他們代表我們向你講述的那些事情上,誠實地與他們商談”①道森:《出使蒙古記》(Christopher Dawson:The Mongol Mission),倫敦和紐約1955年版,第73—75頁。。很明顯,教宗派遣柏朗嘉賓出使蒙元帝國的目的有三:勸阻蒙古人的征戰(zhàn)、要求他們接受基督宗教的歸化、請他們很好地照顧自己的使者。

        元定宗貴由于1246年11月13日,在柏朗嘉賓告辭返歐時,也復(fù)教宗一函,并與太后共賜他們貂皮緞袍兩件。定宗的這封信現(xiàn)藏梵蒂岡圖書館,于1921年被發(fā)現(xiàn)其拉丁文譯本原本,其漢文本至今未見。

        元定宗貴由于其敕書的一開始,便按照蒙古人的習(xí)慣,口氣頗大地自稱:“朕命令……”其結(jié)尾處蓋上御璽后又自稱:“在長生天的力量里,大蒙古兀魯思②“烏魯思”(Ulus)本指人民和土地。本處似乎是指“全人類的”皇帝。全體之汗圣者。剌旨所至,臣民敬肅尊奉”。其中還署名為“第一位皇帝成吉思汗,第二位皇帝窩闊臺汗,第三位皇帝貴由汗”③這封信全文載上引道森書第83頁。。元定宗皇帝,于其回復(fù)勅書中寫道:“如果你的使臣返歸你處,呈上他自己的報告,那么你——大教皇,就應(yīng)該和所有君主們一道,應(yīng)立即前來為朕服役”?!澳阌终f,你曾向上帝祈求和祈禱,希望朕接受洗禮,朕不懂你的這種祈禱”?!澳阌终f,朕應(yīng)該成為一名虔誠的景教徒,崇拜上帝,并成為一名苦行修道者。但你又怎能知道長生天赦免誰,它會對誰真正表示慈悲呢?”“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誠心誠意地說:‘我愿意降服你并為你服役’。你本人位居一切君主之首,如果你前來為朕服役并侍奉朕,那么朕將承認(rèn)你的降服”?!叭绻悴蛔袷亻L生天的命令,不理睬朕的勅令,那么朕將認(rèn)為你是朕的敵人”。

        我們通過元定宗的這封復(fù)敕,便可以看到,蒙古人既拒絕了教皇的“阻戰(zhàn)”的意圖,又拒絕了他要求蒙古人接受基督宗教歸化的愿望。相反,元定宗反而要求教皇及歐洲的所有基督宗教君主們,統(tǒng)統(tǒng)“降服”蒙古人并為他們“服役”。這一切都充分反映了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在政治上尚處于對抗和誤解的階段。柏朗嘉賓身負(fù)的3項使命,只完成了蒙元帝國人類學(xué)和地理學(xué)調(diào)查、軍力和作戰(zhàn)韜略的“刺探”。其“勸教任務(wù)”卻失敗了。但是,柏朗嘉賓畢竟直接溝通了中西方君主之間以及蒙元王朝與教廷之間的關(guān)系。渠道已經(jīng)溝通,橋梁已經(jīng)架緒,為此后的中西方關(guān)系鋪平了道路。這一切均為繼他之后的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作了準(zhǔn)備,開辟了道路。

        三、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

        1.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的緣起

        自柏朗嘉賓出使蒙元時代的東方8年和返歸里昂6年之后,蒙古人與教廷及歐洲基督教君之間間接的聯(lián)系始終未斷,但其發(fā)展卻是緩慢的?;阶诮痰奈鞣接?253年又派出法國方濟各會士魯布魯克修士出使蒙古,而這次又是由被后人稱為“西方天主教第一王國”的法國唯一被“封圣”的國王路易九世或圣路易派遣的。

        法國國王路易九世(LouisⅨ,1214—1270年)在未滿13歲時便即位。1234年,他在第2次擊敗入侵的英格蘭國王亨利三世(Henry Ⅲ,1207—1272年)之后,又繼承了其前輩國王們傳統(tǒng)——對東方發(fā)動十字軍東征。當(dāng)時圣城耶路撒冷已于1244年落入穆斯林之手,埃及蘇丹軍隊已經(jīng)攻占大馬士革。他于1248年決定去解放“圣城”,于1250年被俘。他經(jīng)過支付大量酬金后才被釋放,卻于1269年再次對突尼斯等非洲地區(qū)發(fā)動遠(yuǎn)征,于1270年8月因染瘟疫而逝世。他在西方基督教世界享有很高的威望,教宗卜尼法斯(Boniface ⅤⅢ,1294—1363年,1294—1303年任教宗)對他“封圣”,故而史稱“圣·路易”(Saint Louis)。

        方濟各會士魯布魯克原籍為佛蘭德(Flandre)。盡管該地區(qū)在歷史上的政治歸屬變化甚大,但魯布魯克不僅僅是法國公民,而且還是法王路易九世的朋友。魯布魯克游記中未告訴我們?nèi)魏斡嘘P(guān)他個人經(jīng)歷的細(xì)節(jié)。他可能是于1215年左右誕生于佛蘭德加塞爾(Cassel)附近的魯布魯克鎮(zhèn),其名即由此而來。他很可能是于1248年仲夏,與率十字軍東征的路易九世國王同時離開法國,并與國王共同居住在塞浦路斯(Chypre)。但他也可能是在巴黎居住一段時間之后,于1248年前往塞浦路斯與十字軍會合的。柔克義(W.W.Rockhill,1854—1914年)曾認(rèn)為他于1248年初在巴黎會見過柏朗嘉賓,但根據(jù)不足①柔克議《魯布魯克游記》,英譯本,1900年版,第ⅩⅩⅥ頁。。1255年,魯布魯克在“圣地”耶路撒冷的方濟各教會作教士,而塞浦路斯正附屬于該教育。他于1250年5月到達(dá)今巴勒斯坦的阿克(Acre),又與路易九世國王和瑪格麗特(Marguerite)王后一并生活在巴勒斯坦,于1251年春或夏季,結(jié)識了剛剛出使蒙古而返歸的龍安德(Andréde Longjumeah)。魯布魯克離開巴勒斯坦,前往當(dāng)時正駐扎于頓河與伏爾加河流域的撒里答(Sartaq)的幕帳。一般都認(rèn)為其時間為1553年4月13日,離開君士坦丁堡的時間為5月7日。路易九世于1252年5月—1253年6月,始終駐蹕于雅法(Jaffa)。他于1253年6月29日離開雅法,于7月到達(dá)西頓(Sidon),并且在那里一直停留到1254年。魯布魯克在出使東方之前,曾讓亞美尼亞的修道人(景教徒)將路易九世致撒里答等的拉丁文勅書譯作阿拉伯文和古敘利亞文。但魯布魯克旅行日程中的時間,均以宗教節(jié)日或宗教日歷中的圣人紀(jì)念日來標(biāo)示,故而往往會使人產(chǎn)生小誤差。

        魯布魯克于1253年5月7日從君士坦丁堡出發(fā)。其陪同人員共3人。一名是方濟各會士,即克雷英納的巴爾泰萊梅(Barthélemy de Crémone);一名教士郭塞(Gosset),很可能是路易九世身邊的一名方濟各會士親信;一名他們在君士坦丁堡花錢購買的奴婢,路易九世以“施舍”的名義把他安排進了使團;一名地位卑微的翻譯霍莫·代依(Homo Dei)②伯希和:《中亞與遠(yuǎn)東基督徒研究》(Paul Pelliot,Recherches sur les chrétiens d’Asie contrale et d’Extrême-orient),巴黎1973年版,第473頁。。

        路易九世在十字軍的鏊戰(zhàn)之中,派遣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是由于他們風(fēng)聞,蒙元帝國有一名成吉思汗后裔撒里答,剛剛接受基督宗教的歸化。撒里答(Sartaq,?—1256年)是蒙古欽察汗國的大汗拔都的長子,定宗貴由死后,奉父命率兵擁憲宗蒙哥即位,后鎮(zhèn)守欽察汗國西境,兼統(tǒng)斡羅思諸國。憲宗五年(1255年),赴哈剌和林朝圣。拔都死后,憲宗命他回國嗣位,死于途中。在西方都流傳說撒里答已經(jīng)接受基督宗教的歸化,但并無實據(jù)。法國學(xué)者伯希和認(rèn)為,Sartach或Sartaq是木速蠻人使用的一個蒙古文名字的形式之一。他是拔都的兒子,但僅僅短期地繼承了拔都的汗位(1255—1256年)。在魯布魯克經(jīng)過其宮廷之后不久,他又從事了一次赴哈剌和林的漫長而又緩慢的旅行,并且再次與從蒙古返歸的魯布魯克不期而遇,那里距拔都幕帳只有50多程。撒里塔在哈剌和林獲悉了其父的死亡。他被蒙哥指定繼任其父,但他自己不久后也逝世了③伯希和:《金帳汗國史札記》(Paul Pelliot,Notes sur l’histoire de La Horde d’Or,Paris,1950),巴黎1950年版,第34頁。。魯布魯克指出,撒里答“有6位妻子,其長子有兩三位妻子”。這可以證明,撒里答至少有兩個子嗣,而元代的官修歷史卻斷言撒里答無嗣。伯希和認(rèn)為,撒里答家族可能被滅門或遭到了清洗,他們的名字也可能被從皇家祖譜中刪除了④同上引書,第37頁。。法國學(xué)者格魯塞(René Grousset,1885—1952年)根據(jù)亞美尼亞文和穆斯林史料,卻認(rèn)為他確實是景教徒⑤格魯塞:《草原帝國》(R.Grousset,L’Empire de Steppes,Paris,1939),巴黎1939年版,第473頁。。魯布魯克在這方面的偏見,始終阻止他無法理解景教在蒙古帝國中的重要地位。

        2.魯布魯克出使蒙元帝國的主要活動

        魯布魯克在出使蒙元王朝期間,曾受到了蒙古多個汗國可汗的召對、接見或交談,完全是以一種外交使節(jié),而不是以旅行家的身份赴蒙元帝國。魯布魯克于1253年7月31日,到達(dá)了欽察汗國撒里答汗的幕帳并受到了他的接見,于同年8月3日離開撒里答幕帳;他于1253年12月2—3日,經(jīng)由準(zhǔn)噶爾盆地的阿拉湖(Ala Ko¨l),接著便進入了元定宗貴由汗的領(lǐng)地;同年12月27日,他到達(dá)了蒙古成吉思汗之孫和拖雷之子元憲宗蒙哥汗(Mangu)的宮廷,于1254年1月4日受到元憲宗的首次召對,于2月7日受到元憲宗的第2次召對,2月17日又與元憲宗簡短相會,3月1日再度與憲宗會見,4月6日再次受元憲宗召對,5月31日最后一次受元憲宗召對;他于同年8月末,最后一次與前往憲宗宮廷的撒里答相遇和相會。圣路易的使者魯布魯克在蒙元帝國和整個蒙古地區(qū),展開了一系列的外交活動。他自稱“旅行家”或為一種自謙,或為一種掩飾。因為在當(dāng)時的蒙元帝國,很可能會發(fā)生對西方基督教世界的官方使節(jié)的不利行為,他必須處處小心行事。

        法王路易九世派遣魯布魯布出使蒙古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尋找所謂基督徒王公撒里答。他們還委托魯布魯克攜帶致撒里答的一封敕書。路易九世還委托魯布魯克攜帶致元憲宗蒙哥汗的一封敕書。元憲宗蒙哥(Mongka,1209—1259年,魯布魯克始終將蒙哥汗拼寫作Mongu-chan),其名從拉丁文傳入法文后作Mangu-chan。它實際上相當(dāng)于一種突厥文形式m?ngü,相當(dāng)于蒙古文m?ngkü,意為“永久的”。由于魯布魯克主要是通過突厥人口占主導(dǎo)地位的欽察汗國而接觸蒙元帝國的,所以他記住了這種形式。但伯希和本人卻始終堅持Mongka的形式。蒙哥是成吉思汗第4 子拖雷(Toloui,?—1232年)的長子。其母克烈惕部(Kéra?t)公主唆魯禾帖尼(Sorgagtani)是景教徒。他自己也表現(xiàn)出了對景教徒們的偏愛。他曾率蒙古軍隊攻占大理國,又率兵進攻南宋,后死于今四川合州。路易九世也曾委托魯布魯克致他一封敕書,而且他還托魯布魯克攜一封致路易九世的復(fù)信①至今為止,這些敕書的原文,尚未被找到。。我們僅根據(jù)魯布魯克的記述,才對此略知一二。

        3.魯布魯克《出使蒙古記》的主要內(nèi)容

        魯布魯克出使蒙古后,于1255年8月15日返歸的黎波里,但那里的人不允許他立即返回法國直接去見路易九世,而是在那里將其出使報告初成文稿,他們再派人將它轉(zhuǎn)呈法國國王。魯布魯克的《出使蒙古記》即由此而問世?!冻鍪姑晒庞洝纷怨唆斕貙W(xué)會于1598年在倫敦出版一個不完整的拉丁文本②哈克魯特:《小兄弟會會士魯布魯克出使記》(Hakluyt,Itineratium fratris Willielmi de Rubruquis de ordine fratrum Minorum),Londre,Hakluyt Society,1598。以來,各種文字的譯本、釋注文本和研究著作層出不窮,不勝枚舉。在法文譯注本中,最佳版本是克洛德與勒內(nèi)·卡普萊的譯注本《圣路易的使者魯布魯克蒙古帝國行記》③Claude et RenéKappler,Guillaume de Rubrouck,envoyéde Saint-Louis,Voyage dans L’Empire mongol(1253-1255),Payot,Paris,1985.。筆者本人在許多方面都參照了該譯注本。

        魯布魯克于其出使報告的開頭處,便寫下了一段“致國王”的開篇詞④同上引書,第81頁。:“很渺小的小兄弟會修士魯克魯布,致由上帝的思寵而成為最優(yōu)秀和最虔誠的基督徒君主路易,向他致敬并祝愿他始終都能為基督而取勝”?!爱?dāng)我離開您的時候,您曾告訴我,要我為您而把我在韃靼人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您,并且吩咐我,不要害怕給您撰寫的太長。我懷著畏懼而又卑微的心情,完成了您欽命我所作的事,因為我缺乏所需要的詞匯致一位如此偉大的陛下”。

        由此可見,魯布魯克確實是受路易九世派遣出使蒙元帝國的,盡管我們對于路易九世派遣他的過程,一無所知。由路易九世派遣出使蒙元帝國的該方濟各會士的出使報告共分38章,基本上是針對西方人對蒙元帝國以及東方各地區(qū)、各民族的關(guān)注中心問題而展開的。因為西方人對中國及整個東方的了解,主要是從馬可·波羅的《寰宇記》開始的(1275—1295年),這已經(jīng)是在魯布魯克出使20—40年之后的事了。他詳細(xì)介紹了蒙元時代的撒里答、欽察汗國的締造人拔都和元憲宗蒙哥等蒙古政要的情況。報告中還一一闡述了蒙古人住所、食物、衣著、狩獵、女子、司法、喪葬、可薩突厥人、阿蘭人、撒拉遜人、庫蠻人、斡羅思人、匈人、唐古特人、吐蕃人、契丹人、節(jié)日、占卜、宗教辯論、金匠、斡耳朵、各部族的情況。報告中的許多內(nèi)容都是西方人首次獲知的,是他們首次面向遠(yuǎn)東而開眼界的事件。

        當(dāng)然,魯布魯克最關(guān)心的還是他要轉(zhuǎn)給撒里答和元憲宗皇帝的那些圣路易敕書的問題。

        魯布魯克于1253年6月21日到達(dá)索爾達(dá)亞(Soldaia,蘇達(dá)克),他對該城的長官或長官代表講了下面一段話:“我們在圣地聽說你們的君王(撒里答)是基督徒,而基督徒們對此都很感欣慰,最信仰基督的法蘭西君王更是如此。他曾到圣地去進香,現(xiàn)在正和撒拉遜人打仗,要把圣潔的地方從他們手里奪取過來。我正是為此才希望去見撒里答,向他遞交君王的敕書,其敕書中勸告他照顧所有基督徒們的利益①克洛德與勒內(nèi)·卡普萊譯本,第1章,第86頁。”,魯布魯克在撒里答的斡耳朵中被接見。他乘機將敕書呈給撒里答:“我的印象是他們對基督受難懷有疑惑,或者對此感到恥辱。這時他會左右退出,他可以更好地查看我們的東西。我趁機把你的敕書連同其阿拉伯和敘利亞譯文交給他,因為我在阿康把信札譯寫成這兩種語言。那里(撒里答的幕帳)有懂得突厥語和阿拉伯語的亞美尼亞教士,而那個大衛(wèi)的伴侶又懂得敘利亞語、突厥語和阿拉伯語。接著,我們走出去,脫下了我們的法衣。有幾個錄事,還有這個科埃克的到來,他們把敕書翻譯(成蒙古語)了②同上引書,第15章,第120頁。。

        但薩里答對許多事都作不了主,他把魯布魯克一行轉(zhuǎn)送到了其父拔都的斡耳朵。1253年8月20日,“到晚禱時,科??税盐覀兘腥ゲξ覀冋f:“國王給我主人的敕書是友善的,但其中有一些麻煩的事,若無他父親的意見,他什么都不敢干,所以你們必須去見他的父親”③同上引書,第16章,第121頁。。

        魯布魯克到達(dá)拔都幕帳時,又對拔都說:“我前去見您的兒子,是因為我們所說他是個基督徒,而且我向他敬呈了法國國王陛下的勅書,正是他(撒里答)送我到這里來見您的”。他到達(dá)拔都幕后,最念念不忘地是想前往憲宗蒙哥幕帳。一旦當(dāng)他們到達(dá)憲宗蒙哥幕帳時,“我們被叫去,嚴(yán)加盤問來此有何公干。我回答說:‘我們聽說撒里答是基督徒。我們來見他。法蘭西國王叫我們傳送密敕給他。他把我們送去見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又把我們遣送到這里。他必定已在敕書里把情況說明了?!麄儐栁沂欠褚麄兙喗Y(jié)和約。我答道:‘他是把撒里答作為一個基督徒才致敕書給他。而若他知道撒里答不是基督徒,他決不會給他寫信。至于締結(jié)和約,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你們有害的事……’但他們總感到納悶,又說:‘如果你們不是來締結(jié)和約,你們來干什么呢?’因為他們很久以來就已經(jīng)非常驕狂自大,以致他們相信全世界都必須跟他們締結(jié)和約”④同上引書,第28章,第158頁。。這大概就是雙方的誤解,一方面是法國希望蒙古人接受歸化和締結(jié)和約,另一方面是蒙古人希望西方能臣服他們。

        魯布魯克一行受到蒙哥召對時,又呈奏說:“我王陛下,我們聽說撒里答是個基督徒,而基督徒們聞此消息莫不喜悅,特別是我的君主法蘭西國王。因此我們來見撒里答,我們的君王叫我們給他送去和平的敕書。他已向撒里答表明我們是何等人,并且請求他允許我們留在他的國土內(nèi)。因為,按照上帝的誡律教導(dǎo)人們?nèi)绾紊睿鞘俏覀兊穆氊?zé)。然而,撒里答卻把我送往他父親拔都那里,拔都又把我們送來見你。由于上帝已把世界上的大權(quán)賜給了您,所以我們祈求陛下賜允我們留在你的土地上,為您,為您的妻妾,也為您的子女向上帝禮拜”。

        魯布魯克最后一次受蒙哥召對時,蒙哥問他:“您在這里呆得很久了,我希望您由此返回去。您說您不敢隨攜帶我的使節(jié)回去,那么您愿意負(fù)責(zé)帶去我的口信或者是我的信件嗎?”我回答他說:“他應(yīng)該使我理解他要說的話,如果他能寫成文字,那么我將很樂意根據(jù)我的能力而攜帶復(fù)敕”⑤同上引書,第34章,第214頁。。

        最后,他敬呈給您的信已寫好,他們把我找去,翻譯給我聽。我盡量根據(jù)從譯者那里所理解到的情況,把其中的大意記下來,如下所述:

        “長生神的訓(xùn)誡是:天上只有一尊長生的神,地上只有一位君王,即成吉思汗,神之子鐵木真·成吉思,就是‘鐵之聲’(他們稱成吉思為‘鐵之聲’,因為他是個鐵匠,他們受充滿自身的傲慢鼓動,吹噓說成吉思汗是神子)。下面就是神子(蒙哥汗)傳達(dá)給你的命令:無論你是蒙古人、乃蠻人、蔑兒乞人,還是木速蠻人,凡耳所能聞到、馬所能行到的遙遠(yuǎn)地區(qū),均應(yīng)聽聞和知悉這一切,一切聽說我之前訓(xùn)誡并能理解,卻又不相信這一切而與我們打仗的人,均將得知和發(fā)現(xiàn),他們是有眼無珠,取物而無手,行路而無腳,這是神的永久訓(xùn)誡”。

        “通過整個蒙古偉大民族的長生天的力量,讓蒙哥汗的詔旨傳達(dá)與法蘭克人的君主路易國王,及其他的君王和教士、整個法蘭克人的國土,使他們可以得知我們的使信。長生天的詔旨傳給成吉思汗,但這道敕書還沒有從成吉思汗或其繼承人送達(dá)你處”。

        “有個叫大衛(wèi)的人,好像是作為蒙古的使者去見過你,但他是個騙子。你派你的使者隨他回來見貴由汗。貴由汗薨逝后,你的使臣們到達(dá)此宮廷。而貴由的妃子海迷失送給你納失失料子和信札。但涉及到一個大國的幸福和安寧,以及戰(zhàn)爭和平的事,這個比狗還賤的婦人能懂得什么?蒙哥親口告訴我說,海迷失是最壞的巫婆,她用她的巫術(shù)毀了她的全家”。

        “這兩個從你處到撒里答處的教友,撒里答把他們派到拔都處,但拔都把他們送到我們這里,因為蒙哥汗是蒙古國最偉大的君主。然則,為使全世界的教士、教徒能享受和平安樂,為使神的話能被你們所聞,朕有意派蒙古使者隨你們的這些教士(回去)。但他們回答說,在我們和你們之間有許多戰(zhàn)爭地區(qū)和許多危險的民族,道路難行,所以他們恐怕不能平安無恙地把朕的使者送至你處,但如若朕愿意把朕的包括敕書在內(nèi)的信函交給他們,他們愿將信送交路易國王本人,所以朕不遣使隨同他們。但朕通過你們的這些教士給你送去長生天的文字訓(xùn)誡:長生天的訓(xùn)誡需要朕要告知你們。當(dāng)你們聽見和相信時,如你們愿服從朕,那就遣使給朕,由此朕將確知你們是要和平,還是要跟朕打仗。依靠長生神的力量,從日出至日沒之地,全世界將在安樂與和平中團結(jié)起來,朕要干什么將變得清楚。但若你們聽從和理解長生天的訓(xùn)誡,如果你們拒絕注意它,也不相信它,自稱:‘朕的國土遙遠(yuǎn),朕的山岳高大,朕的海洋遼闊,’并且你們抱著這種信念派軍跟朕打仗,那么朕將知道如何辦。長生天知道,究竟是誰使難變易,使遠(yuǎn)成近”①同上引書,第36章,第222—223頁。。

        魯布魯克出使元憲宗,正如柏朗嘉賓出使元定宗一樣,在外交交涉方面,無論是宗教歸化,還是結(jié)盟御敵,均未獲多大進展,僅僅是促使兩大君主完成了溝通而已。

        但法國國王路易九世最大的收獲,也正如在柏朗嘉賓的出使中那樣,最早獲知了蒙元帝國的軍事、政治、經(jīng)濟、文化諸方面的許多信息。

        例如,中國從元代起,便開始發(fā)行紙幣。這種信息就是通過魯布魯克的書而首次傳往歐洲的。魯布魯克說:“契丹通行的錢是一種紙幣,長寬為一巴掌,上面印有幾行字,就如同在蒙哥印璽上的文字一樣。他們(契丹人)使用毛筆寫字,像畫師用毛刷繪畫一般。他們能把幾個字母拼湊出一個字形,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詞。吐蕃人的寫法和我們的相同,其字母也頗像我們的那些字母。唐古特人的文字很像阿拉伯人一樣是從右往左寫,但卻是由下朝上移行的。畏吾兒人的文字,如前所說,是從上往下。羅思人通用的錢幣是用松鼠皮和灰鼠皮制成的”②同上引書,第29章,第185—186頁。。這樣短短的一段文字,對于西方錢幣史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

        對于當(dāng)時中國北方的各民族,魯布魯克提供的資料堪稱非常詳盡,從而也形成了一部西方最早的東方人類學(xué)志書之一。

        對于元代的畏兀兒族人,唐代的回紇或回鶻民族,以及作為西夏人的唐古特人、契丹人或大契丹人,當(dāng)時的歐洲人基本上所知甚少。魯布魯克提供了比較翔實有關(guān)這些民族的可靠的資料。他記載下的主要內(nèi)容如下:

        與基督徒和撒拉遜人雜居的那些畏吾兒人,通過經(jīng)常的爭論,已達(dá)到只信仰獨一神的程度。這些經(jīng)常居住在城市中的畏兀兒人,便屬于最初臣服于成吉思汗的人中,成吉思汗因此把自己的女兒下嫁給他們的國王。哈剌和林基本上是在他們的領(lǐng)域內(nèi),而且長老約翰王和他的兄弟汪罕的土地也在這一帶,盡管他們占據(jù)的是北面的草原牧地。畏吾兒人則住在南面的山里,因此蒙古人恰好采用了他們的文字,他們卻成為蒙古人最好的書記,幾乎所有的景教徒都懂得他們的文字。在他們東面的那些山里是唐古特人,他們是很勇敢的民族,在戰(zhàn)爭中俘獲過成吉思。而他在締結(jié)和約,獲得釋放后,馬上又發(fā)動了對他們的征服。這些人有很健壯的牛,像馬一樣長著多毛的尾巴,腹背都有毛。它們的腿比其他的牛要短,但更結(jié)實。它們拖拉蒙古人的大住宅,并且有細(xì)長彎曲的角,經(jīng)常要割掉角尖。奶牛除非對著它唱歌,否則不讓人擠奶。它們也有野牛的脾氣,如果它們看見有人穿紅色服裝,它們就撲向他,把他撞死①同上引書,第16章,第147—148頁。。

        魯布魯克對吐蕃人也有記述:

        繼他們之后,便是吐蕃人(Tobet),這些人的習(xí)慣便是吞噬其亡故的父母。吐蕃人出于孝道,而只給亡故的父母找一處腹腑中的墓葬。然而,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摒棄了這種惡習(xí),因為他們遭到了所有人的憎惡。但他們?nèi)岳^續(xù)以其父母的頭顱制作非常漂亮的酒杯。當(dāng)他們喝酒時,他們可能會在歡樂中回憶起其父母。這是由親眼目睹的某個人介紹的情況。他們于其國內(nèi)有許多黃金,任何需要黃金的人,便去掘金,直到找到黃金為止。但他們只取走自己所需要的數(shù)量,把余下的黃金放回地里。因為,如若他把金子收藏在箱柜中,他認(rèn)為神會使他再也得不到地里的黃金了。我看見該民族中有很多畸形的人。在唐古特人中,我看見有高大個子,但是黑黝黝的。畏吾兒人跟西方人一樣是中等身材。在畏吾兒語當(dāng)中,能找得到突厥和庫蠻的語源和語根。那里還有滿洲人(Longa)和肅良合人(Solanga,高麗人),我在行進中曾見到過他們的使節(jié),使節(jié)攜來十多輛大車,每車由六頭牛拉拽。他們身材矮小,像西班牙人那樣黑黑的,穿的衣袍像教會助祭的法衣,只是袖子略窄一些。他們頭戴一頂像主教法冠的帽子,前面比后面略矮。它并不是尖頂,卻是方頂,由黑色硬麻布制成,擦得亮亮的,在太陽光下像鏡子或擦亮的頭盔那樣閃亮。他們鬢角上有兩條用同樣材料制成的長帶,系在法冠上,刮風(fēng)時帶子像兩只角,從鬢角往上飄。當(dāng)刮猛烈的大風(fēng)時,他們把帶子從鬢角盤繞在法冠上,活像頭上戴著一個圓箍,它真是件漂亮的頭飾。每當(dāng)大使臣入宮時,他都攜著一塊擦得光亮的大約一腕尺長、半掌寬的象牙板。他每次跟汗或某個大臣談話,總是望著那塊板,好像上面有他要說的話。他不左顧右盼,也不面對跟他講話的人。同樣,當(dāng)朝見君王和退朝時,他只望著他的朝板,從不看別的什么東西。

        大契丹民族就是古代的賽里絲人(Séres)。他們生產(chǎn)最好的絲綢(該民族把它稱為絲),而且他們是從自己的一座城市得到“絲人”之名。有人聲稱,該地區(qū)有一個城市,城墻是銀子筑成,城樓是用金子所造。該國土內(nèi)有許多省,大部分還沒有臣服于蒙古人,他們和印度之間隔著海洋。這些契丹人身材矮小,他們說話中發(fā)強鼻音,而且和所有東方人一樣,長著小眼睛。他們是各種工藝的能工巧匠,他們的醫(yī)師很熟悉草藥的性能,熟練地把脈問診;但他們不用利尿劑,也不知道檢查小便。他們有很多人在哈剌和林,按他們的習(xí)慣作法,子承父業(yè)。因此他們要交納巨額賦稅,他們每天交給蒙古人1500艾索特(即柯莫思);一個艾索特是一塊重十馬克的銀錠,所以這就是15000馬克,還不算蒙古人向他們征收的絲絹和糧食,及加給他們的其他勞役。

        契丹當(dāng)中有被視作異族的景教徒和撒拉遜人。在契丹有15個城鎮(zhèn)中居住著景教徒。他們在一座被稱作西安的城市里有個主教區(qū),但其余的卻完全是偶像崇拜教徒。上述諸族中崇拜偶像的是和尚,都身穿紅色寬僧袍。據(jù)我所知,他們那里還有一些隱修士,住在森林和山里。他們生活清苦,使人贊嘆。那里的景教徒什么都不懂。他們作禱告,有敘利亞文的圣書,但他們不懂語言,因為他們唱圣詩就跟我們的修道人不懂語法一樣。他們完全墮落了。首先,他們是高利貸者和酒鬼,有些人住在韃靼人當(dāng)中,甚至像韃靼人那樣采取老人的方式在那天過節(jié)。主教難得巡視這些地方,差不多50年僅一次。當(dāng)他巡視時,他們就把所有的男孩,哪怕?lián)u籃中的嬰兒,都指定為教士,因此他們的男人幾乎全是教士。然后他們結(jié)婚,那顯然是違背祖宗的法規(guī)的,而且他們是重婚者,因為當(dāng)頭一個老婆死時,這些教士還會娶另一個。他們都是售賣僧職者,因為他們不免費行圣餐禮。他們?yōu)槔掀藕⒆硬賱?,因而一心發(fā)財,不顧信仰。這樣,那些教導(dǎo)蒙古貴人子弟的人,盡管教的是福音書和教義,因他們的生活骯臟和貪婪,反使子弟們背離了基督的信仰。蒙古人本身,還有道人或偶像教徒,他們所過的生活還算清白。

        基督教西方民族,終于對中國的某些方面了解了。但是,他們卻是通過方濟各會士們的有色眼睛看待東方的。這些方濟各會士們天生一種基督教民族的高傲心態(tài),對其他民族都要貶低或抨擊。中西交流一開始就打上了“種族歧視”的烙印,這是一種歷史的悲哀。

        結(jié)束語

        通過方濟各會士受教廷和路易九世國王的派遣而出使蒙元帝國,開創(chuàng)了中法兩國以及中國與西歐基督教世界的最早交流。它證明了中法之間歷史悠久的交流。

        這種交流又是通過古老的絲綢之路而完成的。絲綢之路自古以來就是一條外交、政治、經(jīng)濟、文化和宗教的交流之路。

        開創(chuàng)這種交流的是基督宗教的傳教士。這種傳統(tǒng)一直維持到清代。傳教士們始終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

        中西文化交流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互相誤解的基礎(chǔ)上,甚至帶了民族歧視的印記。這是歷代中西交流的障礙,也是互相爭執(zhí)的根源。歷史發(fā)展到今天,我們應(yīng)該繼承中西交流中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排除那些誤解和障礙,使雙方得以平等地發(fā)展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

        1.Dom Jean Becquet et Louis Hambis,Jean de Plan Carpin,Histoire des Mongols,Paris,1965.

        2.Claude et RenéKappler,Guillaume de Rubroack,envoyéde Saint Louis,Voyage dans L’Empire Mongol,Paris,1985.

        3.Christopher Dawson,The Mongol Mission,London and New York,1955.

        4.Paul Pelliot,Recherches Sur les chrétien?d’Asie centrale et d’Extrême-orient,Paris,1973.

        5.Paul Pelliot,Les Mongols et la Papauté,in Revue de L’Orient Chrétien,Paris,1924-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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