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堂

摘 ?要：我國著名教育家、語文教材編輯家葉圣陶，在語文教材編寫上做出了諸多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他在語文教材理念的先進性、體例的科學性、選文的典范性、文體的多樣性、注釋的創(chuàng)新性、練習的啟發(fā)性及圖文的互補性等方面卓有建樹，對當下語文教材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鑒價值和啟發(fā)意義，同時對語文教材編輯人員的編輯工作也有很好的指導意義。其先進的理念，一切從學生出發(fā)的精神、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嚴謹細致的工作作風有著永恒的價值。

關鍵詞：葉圣陶;語文教材;編寫思想;編寫實踐

中圖分類號：G633.3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1672-8122（2015）07-0142-02

葉圣陶（1894～1988年），字秉臣，原名葉紹鈞，江蘇蘇州人。他不僅是著名文學家、教育家、語言學家和社會活動家，還是成就卓著的編輯出版家。他從事編輯工作七十多年，認為編輯工作就是教育工作，編輯和教師一樣，都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而且在眾多的身份當中，他最看重的就是編輯。他有句名言：“如果有人問我的職業(yè)，我會說，我的第一職業(yè)是編輯，我的第二職業(yè)是老師?！?/p>

葉圣陶是教師出身，懂得教育，后來去商務印書館、開明書店從事編輯工作，編撰出版了很有影響的《開明國語課本》《國文百八課》（與夏丏尊合編）。新中國成立后，葉圣陶長期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長兼總編輯，主持編寫了一系列語文課本。葉圣陶身懷使命，躬身實踐，單就其語文教材編寫思想與實踐方面，就極有研究價值和借鑒意義。本文擇要加以探究。

一、理念的先進性

葉圣陶從1912年起就開始了語文教育工作，在教學實踐中，他意識到舊式語文教育的很多弊端，比如，只讀古典，不問現(xiàn)實;只守利祿主義，不求個人健康發(fā)展。因此，葉圣陶對語文教育教學改革的思想日趨強烈。

葉圣陶首先對語文學科作了科學的界定，認為語文學習的目標就是“得到閱讀和寫作的知識，從而養(yǎng)成閱讀和寫作的習慣。[1]”而這種習慣要有所憑借，這種憑借即語文教材。語文教材是通過編者的辛苦挑選，仔細加工而成的。編者通過一系列的編輯加工，編選出“文質(zhì)兼美”的課本，就給學生提供了一個“例子”，通過這個例子，學生們就可以舉一反三，鍛煉閱讀和寫作的技能?！版i鑰”，也是葉圣陶對語文教材的比喻?！皯{借”、“例子”、“鎖鑰”，葉圣陶對語文教材作了準確的定位。通過它，學生會走向更廣闊的語文天地，領略更多的語文風景，不僅增加了知識，拓寬了視野，而且培養(yǎng)了良好的學習習慣，精神得到陶冶，同時也提高了生存、生活的技能，“養(yǎng)成善于運用國文這一種工具來應付生活的普通公民” [2]。這就是葉圣陶編寫語文教科書的宗旨。葉圣陶之所以十分注重語文教材的建設，源于他對語文學科重要性的認識。他認為，語文學科和其他學科不同，它是學習和掌握任何知識的基礎和前提，學不好語文，不僅對個人發(fā)展不利，同時也會使社會間接蒙受不利的影響。因此，無論是誰，都應該學好語文。

基于以上原因，葉圣陶將畢生的精力投入到語文教材的編纂中，主編或參編的課本，就多達二三十部，積累了豐富的編輯經(jīng)驗，創(chuàng)建了一套完整而科學的語文教材體系，至今仍閃爍著奪目的光輝。

二、體例的科學性

20世紀30年代，我國出現(xiàn)了一批國文教材，但編者大都對語文教材的科學性認識不足，甚至有些人認為語文學科不是一門科學。因為語文不像數(shù)理化等理科課程那樣，學科知識有著嚴密的科學性、邏輯性與系統(tǒng)性，對語文學科的科學性不易把握。還有，當時的國文課本中，古今論文及文藝理論方面的內(nèi)容超過了初中生的認知水平。

針對以上現(xiàn)狀，葉圣陶首次提出了要“給予語文教學以科學性”的命題，他參與編寫、出版于1935年的《國文百八課》，是一套初中語文課本，共分6冊，每冊18課，合計108課。本套教材從關注學生身心規(guī)律和特征與教材體例上的科學化兩方面進行了探索。它改變了歷來課本選文各不相關無章可循的模式，將語體文言合編，古今中外皆選。每課之中設置了四個版塊：文話、文選、文法或修辭、習問。每篇課文有明確的教學目的，按照這個目的，寫出一段文話并選編兩篇例文，從中取出文法或修辭，最后針對本課的內(nèi)容提出練習題。依據(jù)語文結(jié)構(gòu)的內(nèi)在邏輯，每課自成單元，從易到難，從簡到繁。全套書層層遞進，前后照應，形成系列。以上編輯體例打破了傳統(tǒng)的私塾啟蒙教育死背古書的先例，為青少年呈現(xiàn)了一個科學的邏輯體系，有利于青少年循序漸進地掌握系統(tǒng)的知識，拓展想象，涵養(yǎng)美感，培養(yǎng)學習興趣。

三、選文的典范性

為了幫助學生學習課本后掌握閱讀的方法，葉圣陶從學生的思維特征、語言發(fā)展規(guī)律等身心特點出發(fā)，提出在選文時要注意內(nèi)容的生活化、體裁的多樣化和內(nèi)容的豐富性，從而提出了選文的“三不原則”。一是不“唯名主義”。在葉圣陶看來，出版的語文教材文質(zhì)兼美，真正稱得上范例，對學生的閱讀與寫作確實要有幫助，而不要管他是誰寫的，影響如何;二是不選舊避新。葉圣陶認為，所選的文章不要管它老還是不老，只要是文質(zhì)兼美，就是新作，也可以選用;三是不“揀到籃子里就是菜”。葉圣陶要求，編寫教材“要像蜜蜂那樣，吸取百花精華，釀出蜜來”。在教材編選的態(tài)度上，編者要“反復諷誦，潛心領會”;對擬入選的課文，要“心焉好之”。在方法上，編者要仔細斟酌;在內(nèi)容上，要去舊補新，“要重視各學科的內(nèi)在聯(lián)系，不要重復。從效果上，要做到讓教師便于教，讓學生樂于學。此外，選文忌“炒冷飯”。葉圣陶認為，應立求“煮一鍋新鮮飯”。

四、注釋的創(chuàng)新性

在葉圣陶看來，學生要想學好語文，就要對內(nèi)容有深刻的理解，因此，注釋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它和一般讀物的注釋不同，應達到輔助教學的目的。對于教材編者來說，一定要對選文再三閱讀，才能有深刻的體會，也才能做好注釋。

為做好這一點，按照葉圣陶的說法，編者意想中要“有一班的學生”，似對著一班的學生在上課，想著課堂上的情景。教師引導，學生思考。兩者之間的互動，都如在眼前，這樣做出來的注解才能適應學生，適應課堂。葉圣陶要求，作注時要注意以下三點：一是“凡教課之際宜令學生明曉者”，而“學生不易明曉者”，要作注;二是“注之務期簡要明確”，“必巧譬善喻，深入淺出”，“必不宜含糊了之”;三是“所注雖為一詞一語一句，而必涉想及于全篇”;四是注意“導引啟發(fā)”[2]。葉圣陶反對照抄字典、詞典，強調(diào)顧及全篇，深掘文章的深意和廣義，他說：“作注固在注明此一篇，茍于意義多歧之詞語，含蘊豐富之典故，較為繁復之語法結(jié)構(gòu)，頗見巧妙之修辭手段，多寫一二句，為簡要之指點，則學生自通其他文篇與書籍，將有左右逢源之樂”。葉圣陶的這種做法，意在導引學生舉一反三，真正關注學生學習，貫徹了其“教是為了達到不需要教”的教育主張。為以后教材編寫起到很好示范作用。

五、文體的多樣性

以前的國文課本，只注重學習文學，而葉圣陶則強調(diào)學以致用，認為體裁須“兼收各類各體之文”。之所以提倡選文文體的多樣性，是針對學生學習和練習寫作而采取的措施。葉圣陶認為，課堂里的作文是教師擬定的題目，這些都是“無寫作動機的文章”，為的是應付考試。葉圣陶認為，一個人一輩子經(jīng)歷的考試所寫的文章終究是很少的，更多的是日常生活中要寫的各類文體占多數(shù)，所以，學生為了自己的終身考慮，就要著意練習寫應用文。因為這確實有益于工作，有益于終身。在葉圣陶看來，這遠比高考、做官更受用，更重要。

在葉圣陶所編的《國文百八課》中，眾體兼容的特點十分突出，呂叔湘統(tǒng)計道：“應用文有十多篇，其中有書信，有調(diào)查報告，有宣言，有儀式上的演說詞，有出版物前的凡例，有公文標點與款式。說明文有二十來篇，篇幅之多，方面之廣，也都勝過同時的別種課本。[2]”這種設計和安排，表現(xiàn)出葉圣陶在語文教材方面“實用性、社會性”的追求，因此極大地滿足了讀者的實際需求。

六、練習的啟發(fā)性

在《開明國語課本》（初小用書）中，葉圣陶不僅在選文上注重了社會生活有關的各種文體，還在課后練習題中加大了對各種應用文體的訓練力度。這些練習題是要求學生進行的應用文的寫作，其題材皆來源于學生本身熟悉的生活，貼近學生實際，易于達到練習效果。葉圣陶認為，教材課后練習的編寫要“通盤考慮”，強調(diào)練習編寫的整體性和內(nèi)在有機的聯(lián)系。就是說，第一，要明確練習題的功用，即思索、辨析、熟諳、練習;第二，要引導學生動手動口，兩者結(jié)合，才能使其融會貫通;第三，練習題的安排要有計劃。練習題應有一個比較嚴格的序列，要反復，當然不是簡單的重復;第四，練習題要有啟發(fā)性?；诰毩曨}的啟發(fā)性原則，葉圣陶提出，練習題的設計要不斷創(chuàng)新，“題目的內(nèi)容和形式不要拘于一格，越多樣越好?！瓗椭洃浀念}目，鞏固理解的題目，當然也需要，但是促使學生動腦筋得到自己的發(fā)現(xiàn)的題目應該占相當?shù)谋戎?。[2]”在葉圣陶編寫的教材中，都設計了“指點+提問”的形式。他說：“于課文之關鍵處，含蓄處，茍能作適當之指點，不為詳盡之講說，而惟啟迪其思考，于學生最有實益?！边@都體現(xiàn)了葉圣陶重視學生質(zhì)疑精神的培養(yǎng)、啟發(fā)學生獨立思考的教育理念。葉圣陶還強調(diào)，練習要注重質(zhì)量，而不是數(shù)量，要因文而異，不要湊數(shù)。選出要點來訓練，以提高學生的思辨能力。

七、圖文的互補性

葉圣陶認為，對中小學語文教材來說，考慮到青少年的接受特點，需要對文字配以插圖。但插圖不是簡單的點綴或補白，而是一種與內(nèi)容相得益彰的有機結(jié)合。他說：“書籍里有些圖畫，絕不是裝飾和點綴，雖然每一幅畫都要求它美。圖畫跟寫在書里的書面語言有同等的重要意義?！闭袼凇丁撮_明國語課本〉編輯要旨》中說的：“本書圖畫與文字為有機的配合;圖畫不單是文字的說明，且可拓展兒童的想象，涵養(yǎng)兒童的美感。[1]”

葉圣陶因此建議，繪畫者要多接觸兒童，多看些教育書籍，通過了解兒童，了解教育，然后用心作畫，同時“注意繪畫的基本練習，先求正確，次求生動，再求畫外還有不盡的意味”。除內(nèi)文插圖外，對于圖書的裝幀，葉圣陶也格外盡心，把其比作“一座建筑物的門面”，要求設計時注意趣味，內(nèi)外協(xié)調(diào)，風格一致。

總之，葉圣陶在語文教材編寫工作中作出了不懈的探索，使中小學語文教材建設走向更合理、科學、規(guī)范的軌道，給我們留下了豐富的編輯思想和寶貴經(jīng)驗，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借鑒和傳承。

參考文獻：

[1] 葉圣陶.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編.葉圣陶語文教育論集[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4.

[2] 葉圣陶.葉圣陶集（第十六卷）[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4.

[責任編輯：艾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