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語言文字是貯存和傳播文化的符號和媒介,它實際上負載著一種獨特的價值體系和意義系統(tǒng),構(gòu)成一個民族的文化環(huán)境,直接塑造該民族成員的文化心理,這正如索緒爾所說:“語言忠實地反映了一個民族的全部歷史文化……各種信仰和偏見……。”粗略地看一下漢語的人、物互喻的詞語,就會發(fā)現(xiàn):
第一,從詞語構(gòu)成看,在男人和物互喻的詞語中,常見的是以男人與山、海、松等互喻,從而使男性成為陽剛、偉岸、博大的象征,而在女、物互喻的詞語中,常見的是以女喻花、喻玉、喻柳、喻草等,在文學(xué)作品中,這種現(xiàn)象一直可以追溯到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當(dāng)中,在《周南·木樛》這首祝賀新婚男女的贊歌中,把男子比喻為樛木,女子比喻為葛藟,女子依附丈夫有如藤蘿之依附樹木,潘岳在《寡婦賦》中寫道:顧葛藟之蔓延兮,托微莖于木。李善注之曰:言二草之托樛木,喻婦人之托夫家也,從而使女性成為陰柔、嬌嫩的象征。
第二,從詞語風(fēng)格看,以男人和物像互喻多屬粗線條的勾畫,“子之豐兮”“子之昂兮”,重在凸顯一個整體印象,焦仲卿就說自己是“磐石方且厚”。女、物互喻則多是精雕細刻,在《孔雀東南飛》中就有“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對劉蘭芝的描寫。
從上述現(xiàn)象似乎可以得出這一結(jié)論:漢語女、物互喻隱含著男性的審美情趣,女、物互喻中的女子作為被賞玩的對象進入男性視野。無論是以女喻物或是以物喻女,都是在渲染女子美的表象下掩蓋著貶抑女性價值的實質(zhì)。
“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被視為天經(jīng)地義,女子要走出家門,似乎只是出嫁,被禁錮于閨閣之內(nèi)的女子,失去了幾乎一切和男子平等實現(xiàn)社會價值的機會。如果她們想和男子一樣實現(xiàn)自身價值便要借助文化意義上的性別轉(zhuǎn)換——女扮男裝。
花木蘭女扮男裝為的是替父從軍;祝英臺女扮男裝為的是外出讀書,對于“正位乎內(nèi)”的女子來說,從軍和外出讀書都是“有違天地之大義”的非禮行為,要突破這種禁忌,必須借助男性外觀,從而引起性別的文化轉(zhuǎn)移。正是這種轉(zhuǎn)移,使得我國戲劇舞臺上又多了一出久演不衰的劇目——《女駙馬》。
馬克思說:“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tǒng)治地位的思想。這就是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tǒng)治地位的物質(zhì)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tǒng)治地位的精神力量?!眲⑻m芝自請譴歸時的比喻如同祥林嫂被賣再嫁時出格的反抗一樣,讓人感到可悲!
編輯 李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