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張愛玲曾是20世紀40年代上海文學上空熠熠生輝的明星，她留給世人的不僅是她令人驚艷的文字和才情，還有她和胡蘭成的那段讓人唏噓感嘆的曠世奇緣。那曾經(jīng)照亮她的生命天空的短暫愛戀，也成了留在她內(nèi)心深處最蒼涼的記憶。

關(guān)鍵詞：張愛玲 胡蘭成 婚戀 情感訴求

張愛玲曾經(jīng)說過，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一個有天才的女子突然結(jié)婚了。二十三歲的如花年齡，事業(yè)的璀璨輝煌，卻只因在這樣的時期邂逅一個本不該邂逅的男子，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盛放就慢慢萎謝了。然而“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1}這該是一種怎樣的驚艷和無奈。如果胡蘭成在南京石婆婆巷沒有讀到她的《封鎖》，如果他不急著到上海靜安寺路她的公寓拜訪她，如果他被拒之門外不再往里塞字條，如果她看了字條后仍置之不理不去回訪他。那么，也許，張愛玲可能依然是上海灘那個在自己的筆下敘寫傳奇的年輕女孩，依然會按照自己設定好的人生軌跡沿著這條成名的路繼續(xù)走下去，并且可能會走的更遠。然而，張愛玲也說過：“生命也是這樣的罷——它有它的圖案，我們惟有臨摹?！眥2}只因生命中的這次無意的邂逅，人生的幕布才才剛剛拉開，一切還沒有準備好便匆匆上演，難免倉促而凌亂。

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戀愛和婚姻在上海灘引起了一時的轟動，因為一個是有著貴族血統(tǒng)的大家閨秀，一個是偏遠山村農(nóng)家的叛逆兒子；一個是情竇縱開的生命初戀， 一個是情場浮華的一段插曲；一個不問緣由，不問經(jīng)歷，全情投入；一個左右逢源，朝三暮四，背情棄愛。這種愛戀從一開始就意味著不平等，但對于張愛玲而言，胡蘭成給予她的感受已經(jīng)不是尋常戀愛中的男女相悅，她冷漠的身心因為這個陌生男子的闖入而開始變得柔軟，讓她感受到了同樣是冷漠的親情之外所沒有經(jīng)歷過的溫暖和呵護，所以她才格外珍惜，格外重視。在她得知胡蘭成已有妻室，甚至也隱約感覺到他的風流和不忠，但這并沒有影響張愛玲近乎是癡迷一樣地愛戀他，她用全部的熱情投入到這場戀愛之中去了。張愛玲曾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一首悲哀的詩，然而它的人生態(tài)度又是何等肯定。我不喜歡壯烈。我是喜歡悲壯，更喜歡蒼涼?！n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味，就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是一種參差的對照?！眥3}這種反差巨大的“參差的對照”，亦如胡蘭成的背叛與她的癡情，在這場感情里，她是全身心地投入，換來的卻是更加蒼涼的結(jié)尾，癡情面對的也只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一、愛就是彼此的“相知”與“懂得”。在胡蘭成之前，張愛玲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所結(jié)識的男性是有限的，并且大多是與其父親、弟弟相類似的遺老遺少，他們頹廢、消沉，靠吃祖產(chǎn)過日子，大多也都有不好的惡習。她對他們的態(tài)度往往是質(zhì)疑的、嘲諷的，甚至是蔑視和排斥的。但是胡蘭成與眾不同，他風流倜儻、滿腹經(jīng)綸，擁有著絕佳的口才、浪漫的才情，尤其難得的是對張愛玲的欣賞與“懂得”，讓張愛玲深有知己之感。張愛玲與胡蘭成是相知的，胡蘭成說：“因為相知，所以懂得?！睆垚哿嵴f：“因為懂得，所以慈悲?！眥4}所以在二人相戀的過程中，張愛玲更看重的是二人在精神層面的“相知”和“懂得”。胡蘭成是因為讀了張愛玲的《封鎖》之后，因為看到作品的“精致”隨即產(chǎn)生了要與作者見面的想法。當時的胡蘭成對張愛玲是充滿仰慕之情的，他欣賞的是對方出眾的才華而別無其他。因為，他總覺得如此老辣、精于世故的文字一定是出自一位歷經(jīng)滄桑，沉淀著許多人生積累的中年婦女之手。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見面“張愛玲卻把我的這些全打翻了。我常時以為很懂得了什么叫驚艷，遇到真事，卻艷亦不是那艷法，驚亦不是那驚法”{5}。“你用一切定型的美惡去看她總看她不透，像佛經(jīng)里說的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她的人即是這樣的神光離合。”{6}“我的驚艷是還在懂得她之前，所以她喜歡，因為我這真是無條件。而她的喜歡亦是還在曉得她自己的感情之前。這樣奇怪，不曉得不懂得亦可以是知音?！眥7}事實上，這個時候二人之間還談不上“懂得”或“相知”，但已經(jīng)因驚艷而成為知音了。當然讓胡蘭成驚訝的還有于張愛玲這樣的年齡雖然已有一顆洞察人生百相的慧心，但在愛情方面似乎簡單的仍然像一張白紙，單純、透明。“我只覺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guān)于張愛玲，便皆成為好?！眥8}第一次見面談了五個小時，內(nèi)容都是雙方感興趣的文學，因為興趣方面的投緣就這么彼此吸引著，從此便是“兩人伴在房里，男的廢了耕，女的廢了織，連同道出去游玩都不想，亦且沒有工夫”{9}?！坝趾孟瘛栈ㄇ昂箸R，花面交相映’，我與她是同住同修，同緣同相，同見同知?！眥10}在這場感情里，精神上的同氣相求是他們交往的主旋律。

張愛玲對胡蘭成的愛，與其說是愛一個具體的人，毋寧說是愛一種精神層面上的“知”；與其說是普通相戀的男女，不如說是文學上和藝術(shù)上的摯友，他們相戀的成份里其實包含更多的是對彼此才華的欣賞和傾慕。張愛玲被胡蘭成的“相知”深深地打動著，他們互相欣賞，經(jīng)常在一起談文學，胡蘭成有比較深厚的中國古典文學的底蘊，說起來侃侃而談，張愛玲沉醉其中，聽得入迷，情不自禁地夸贊說：“你怎么這樣聰明，上海話是敲敲頭頂，腳底板亦會響?！眥11}其實，張愛玲在國學和西方文學方面都是有著比較深厚的積淀，但是這里，她對胡蘭成的崇拜從來是不加掩飾的，對于愛情也是一樣。雖然胡蘭成在立身行事上有多少不堪之處，但在張愛玲的體察上，他卻是與眾不同的，即使他身上的有些不足和缺點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張愛玲曾對蘇青談起過所謂丈夫的標準：“常常聽見人家說要嫁怎樣怎樣一個人，可是后來嫁到的，從來沒有一個是像她的理想，或是與理想相近的?？此齻冇行┮矟M意似的。所以我決定不要有許多理論?！贿^我一直想著，男子的年齡應該大十歲或十歲以上，總覺得女人應當天真一點，男人應當有經(jīng)驗一點?！眥12}她還說：“女人要崇拜才快樂，男人要被崇拜才快樂?！眥13}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張愛玲選擇愛人的標準是首先要在年齡上成熟，在她看來男人有“經(jīng)驗一點”才會沉著而不至行事魯莽。其次是要有才華，就像她前面說過的，因為男人需要“被崇拜”，而對于女人來說也只有在崇拜男人的過程中才感到快樂。胡蘭成年齡上大張愛玲十五歲，這是張愛玲認為的最合適的年齡。才華自然從張愛玲對他的崇拜就能看出?？傊?，在胡蘭成面前，張愛玲愿意把自己變成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胡蘭成有一次在張愛玲面前提到她刊在《天地》雜志上的一張照片，張愛玲便取了一張送他，順便在上面題了幾句話：“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歡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眥14}在收獲了真正“懂得”的目光后，竟是如此地謙卑和悅，她的生命之花也由于這慈悲的注視而愈發(fā)爛漫妖嬈。

在張愛玲看來，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遇到了，就應該非常的投入。她不是不知道胡蘭成的身份，也知道他們之間的相聚是短暫的，所以她才要珍惜這短暫的時光，因為這種珍惜，連眼前的這個人都變得熠熠生輝了。一次，張愛玲在門外窺看房里看書的胡蘭成，她寫道：“他一人坐在沙發(fā)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淋瑯，滿山遍野都是今天?！眥15}在她柔軟的目光中，此時的愛人連同這個世界都是灑滿陽光，溫暖到心底的。胡蘭成在抗戰(zhàn)勝利后逃亡溫州，張愛玲去看望他，見面后，張愛玲對胡蘭成說：“我從諸暨麗水來，路上想著這里是你走過的。及在船上望得見溫州城了，想你就在著那里，這溫州城就像含有寶珠在放光?！眥16}張愛玲對胡蘭成的愛可謂是深入骨髓的。她每每不自信地問：“你的人是真的么？你和我這樣在一起是真的么？”{17}“我真是心疼你了。你這個人啊，我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個香袋兒，密密的針線縫縫好，放在衣箱藏藏好?！眥18}可見，她對胡蘭成的愛不但是為相守，亦是一種內(nèi)心深處的珍惜。

在張愛玲的婚戀觀里，戀愛是純粹的。她不在乎胡蘭城有婦之夫的身份，她是只活在自己的天地里，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里，她也沒有因為胡蘭成的漢奸身份有所猶豫，她所愛的只是眼前、身邊的這個具體的人，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與評價，甚至也不在乎名分，她寫信給胡蘭成說：“我想過，你將來就只是我這里來來往往亦可以。”{19}胡蘭成在《今生今世》也里說：“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再或我有許多女友，乃至挾妓游玩，她也不會吃醋。她倒是愿意世上的女子都喜歡我?！眥20}這里當然有胡蘭成情感上自得的成份，然而也可以看出張愛玲寬容和忍耐的愛情觀。以“懂得”為基礎的愛情可以讓人開出花來的，但因為離開了對方有擔當?shù)氖刈o也只能是曇花一現(xiàn)，它可以絢麗一時，但無法彌久芬芳。與一個只能共享陽光不能承擔風雨的人相伴是痛苦的，這也就是張愛玲最后不得不萎謝的原因了，她最終失去的不僅是對愛情的熱情，還有她正在盛開的文學才華。

二、婚姻是對理想家園的精神訴求。張愛玲注定是一棵孤獨的樹。她的出生、她的家庭以及給了她生命卻無意撫養(yǎng)她的父母，都使得她不可能成為一株在溫室里長大的嬌弱的花朵，她的血液里繼承了母親要強和倔強的因素，但是在物質(zhì)上她又不得不困頓于父親陰暗、頹敗的家里，所以她一直努力著做好自己，以便減少自己在生存中的不安全感。孩童以及少女時期，家對于她而言始終彌漫著孤獨和恐懼，她最渴望能夠得到的卻是她終其一生都遙不可及的。她最希望擁有的也成了她此生最大的奢望，她太渴望人與人之間那種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愛。成年之后第一次面對愛情她就用盡了自己全部的熱情，但是她沒有意識到的是她以飛蛾撲火般的精神去面對的是一個慣使風月手段的高手，從一開始這段感情注定了是一場“孤獨的愛”。然而，張愛玲總是以自己的真實感受來體驗自己的選擇。童年和少年時期，遠走他鄉(xiāng)的母親，睡在煙榻上的父親，冷漠狠毒的后母，讓她感受到家除了荒涼還是荒涼，她更渴望在家之外的現(xiàn)實中尋找一種慰藉和溫暖。這就可以解釋無論她逃出父親的家而奔向母親，還是后來在與胡蘭成的愛戀中訴求的現(xiàn)世安穩(wěn)，實際都是她對理想家園回歸的渴望。雖然她極力拒斥那個世界，但在情感上卻不斷地貼近和走向那個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決絕離去使父親把對母親所有的仇恨都強加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因為后母的挑唆使得父親要拿起槍打死她，那么張愛玲可能對于那個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家唯一可以留戀和牽掛的就只有自己的父親了。在她幼小時期，父親不僅是她的衣食之源，也是她最早的文學啟蒙老師，父親深厚的國學基礎也曾深深地影響過她，甚至她后來寫作上的巨大成功也是得益于她先天良好的國學修養(yǎng)。那時的她對父親是欣賞和崇拜的。然而沒有了母親，同時也就失去了父親，家不復再有色彩，只有古墓的清涼。張愛玲只能用一顆破碎之心關(guān)閉了自己的情感世界。她不是不需要愛了，是愛而不能了。成年之后，愛上胡蘭成可以看作是對父愛的一種補償。胡蘭成身上潛藏著某種與父親相似的特質(zhì)，年齡上的成熟，深厚的國學底蘊都是張愛玲所迷戀的。在胡蘭成之前，張愛玲從來沒有和異性談過戀愛，也沒有從愛情的角度愛過別人。她所接觸的第一個成年男子就是她的父親，但是她對父親的感情恐怕更多的還是一個小女孩對父親的一種依戀、依賴、依附和依從。在文字世界中她可以把兩性關(guān)系刻畫得惟妙惟肖，但是在她年輕的青春經(jīng)歷里，她還沒有過真實具體的愛情體驗。她仍像一個率真而羞澀的小女孩，因塵封自己時間太久，一旦遇到一個略為賞識自己才華的人，便手足無措，急欲向人訴說，唯恐再被人冷落。她那本來潛在的“戀父情結(jié)”又復活過來了。她就像每一個依戀父親的女孩子那樣，崇拜上了既像父親又不像父親的異性。只是這一“崇拜”，她那沒有經(jīng)歷過異性情感磨礪的基石很快便坍塌了。

張愛玲追求的是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希望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相知相伴，但這一切在多情的胡蘭成那里是無法實現(xiàn)了。他不管張愛玲如何在膽戰(zhàn)心驚中期盼他的歸來，也不管他的漢奸身份帶給張愛玲怎樣的驚恐和傷害，反而在逃亡的過程中將愛情一路進行下去，先與護士小周陷入熱戀之中，后又與范秀美同居，這對張愛玲來說是莫大的傷害，就在張愛玲千里尋夫到溫州后依然得到的是胡蘭成冷冰冰的答復，她后來曾寫信給胡蘭成說：“那天船將開時，你回岸上去了，我一人雨中撐傘在船舷邊，對著滔滔黃浪，佇立涕泣久之……你到底是不肯。我想過，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亦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夠再愛別人，我將只是萎謝了?！眥20}經(jīng)歷了愛的萎謝、情的埋葬的張愛玲只能又一次封閉了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這一次她卻因為愛情再次被拋入無邊的孤獨之中。張愛玲曾悲涼地感悟過人世是沒有愛的。家里對她，也是沒有恩情可言的。她最終在世俗中尋找而得的婚姻給她的亦不是溫暖和安穩(wěn)，而是滿目的荒涼和創(chuàng)痛?，F(xiàn)實中的父親是自私而殘暴的，理想中的“父親”是無情和冷漠的。她在胡蘭成身上筑起來的精神神像就這樣倒塌了，于無涯的歲月中等待她的將是更加的孤獨。張子靜說：“姊姊聰明一世，愛情上卻沉迷一時。這個婚姻沒給她安穩(wěn)、幸福，后來且是一連串深深的傷害。胡蘭成說她‘不會跌倒’，她卻為胡蘭成‘跌倒’了，終致心靈萎謝，最后以離婚收場。她的第一次婚姻，比母親的還短，而所受挫折則更深?！眥21}

張愛玲在與胡蘭成的短暫的婚姻里并沒有得到她想要的那種家的溫暖和踏實，而在對胡蘭成的愛戀里，恐怕相比較于愛情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她逃避著不敢觸碰卻又心向往之的那個只存在于靈魂深處的家就像一張大網(wǎng)網(wǎng)罩著她，使她不自覺地靠攏了去，所以，他對胡蘭成的愛本身就是病態(tài)的，她尋找的不是簡單的一個愛人，而是她遠去的家園。因此，從年紀到心態(tài)，從文化層次到情感需求，她一直在尋找家的影子，尋找兒時的父親，尋找一種“安穩(wěn)”，尋找能和她一起回到那特定時代和環(huán)境的同行者，所以她才要在結(jié)婚書上寫明“現(xiàn)世安穩(wěn)”。

張愛玲這棵孤獨的樹注定是不可能找回原來的“家園”了。常常在她的回憶中再現(xiàn)的那個“傳統(tǒng)”世界，只能伴著她對人世深深的失望出現(xiàn)在她的藝術(shù)作品中了。她所期盼的“家”的感覺又一次在這場荒唐的婚姻中被沖得支離破碎，亂世之中豈可有安穩(wěn)，況且她所要的“安穩(wěn)”又怎能是一紙婚書所能給予的呢。如果說她與胡蘭成的愛情已經(jīng)是一個失誤，那么，他們的婚姻就只能是一場悲劇。

{1}{3} 張愛玲：《張愛玲散文》，中國戲劇出版社2003年版，第313頁，第252頁。

{2} 張愛玲：《〈傳奇〉再版序》，上海雜志出版社1944年版。

{4}{5}{6}{7}{8}{9}{10}{11}{14}{15}{16}{17}{18}{19}{20} 胡蘭成：《今生今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46頁，第145頁，第152頁，第147頁，第143頁，第156頁，第154頁，第146頁，第243頁，第154頁，第62頁，第155頁，第154頁，第149頁，第154頁。

{12}{13} 張愛玲：《張愛玲文集·〈蘇青、張愛玲對談錄〉》，安徽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

{21} 張子靜：《我的姊姊張愛玲》，學林出版社1997年版，第246頁。

作 者：牛曉霞，文學碩士，蘭州城市學院文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現(xiàn)當代文學、秘書學。

編 輯：趙紅玉 E？鄄mail：zhaohongyu69@126.com